摩合罗传-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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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珞笑道:“那迦族都是我的亲人,你以为她们也会象修罗族一样对付我吗?你相信我,去兰桥等我,三天之内,我一定会去找你,到时候我们就成亲。”
流火默然,他看着璎珞向着东南方行去,风忽地起了,吹起璎珞的衣袂,她看起来便如同要御风而去一般。
他心里便升起不祥的预感,总觉得璎珞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
可是他却不愿意对璎珞有任何的怀疑,既然她说一定会来,就一定会来。
他独自回到兰桥,开始修整那间破旧的农舍。
事情做得很快,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将农舍修葺一新,因为他是妖,人类要做许久的工作,在他来说,只不过是片刻的事情。
但他却刻意慢慢去做,因为一个人的时间,真地很寂寞。
农舍修葺好后,他便去附近的市集买了喜酒喜烛喜字红却扇红喜服,虽然没有人会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但他仍然象人类一样做足了准备。
然后他就开始整理农舍边的草地,将杂草除去,铺上新土,也许当春天来的时候,可以种一些花。
他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如此琐碎,他本是妖中的翘首,去来如风,从不曾有任何牵绊,现在却因璎珞的原因,他宁可放弃过往的一切。
当所有的事情都做完后,他便坐在河旁的大石上等待。
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桥上刻着的兰桥二字,他记得,有一个故事,据说在很久远的过去,曾有一个年轻男子与他的情人相约于兰桥之下,但过了时间,那女子都未曾前来。
男子一直苦苦等候,直到河水涨了,也不愿意离开,便被活活地淹死于桥下。
他不知这故事中的兰桥是哪里,也许只是凑巧,这桥也刚好叫这名字。
而他也在这桥畔苦侯着他的情人的到来。
天黑的时候,他便看见满天的繁星,美丽的银河横亘于中天,河畔最亮的两颗星叫牵牛与织女。
他也曾在夜里观星,并非是象小女子那般多情多愁,他观星的目的,是为了学习占星术。
但他却总是无法在天象的运行中看到过去未来的事情,对这门学问也总是一知半解。他想天意如此不可测,未必真地有人能够预知命运,所谓占星高手,也无非是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罢了。
群星西斜了,太阳升起了,又是新的一天,但每一天都是一样,因为等待中的日子会使人寂寞得想杀死自己。
但他却耐心地等待,璎珞说过,她一定会来。
他不知道自己等待了多久,第一天夜里,星星很多,没有月亮,后来新月就出现了,一直到满月,然后那满月又慢慢地缺了。
天空有时很晴朗,有时也阴云密布。
他并没有想哭的冲动,太久的等待已经使他变得麻木。
他却仍然等下去,璎珞说过,她一定会回来。
缺月落尽,又该是新月升起的时候,已经三十天了吗?璎珞曾经说,她三天之内就会回来,可是他已经等了三十天。
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河边,河水有些很浅,有时会涨上来,淹没了他的双脚。
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心里只有一丝飘渺的希望,璎珞会来,她一定会回来。
天空开始下雨,不停地下雨,雨越下越大。
这雨下了三天都未停,似乎还要没完没了地下下去。
河水越涨越高,慢慢地没过他的小腿,又没上了他的腰。
他却全然不顾,仍然痴痴地等待。
而雨也仍然继续下下去,似乎是一心与他作对,想要将他逼离河畔。
可是他也同样固执,我不会离开,璎珞不回来,我就绝不会离开。
当河水终于慢慢地淹没他的头顶时,他忽然升起了一丝滑稽的感觉,难道他的命运真地如同故事中的尾生一样,因为等待情人而死在这里?
其实尾生并非过于执着,也许他只是伤心,伤心得宁愿死去,也不肯离开。
流火想,我现在是伤心吗?为什么我并不觉得伤心?或者就这样死去吧!那样就不必面对这样寂寞的生命。
流火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要死了吗?璎珞,你为什么没有回来?
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将他从河水中拖了出来。
他睁开眼睛,便看见紫衣紫发的紫羽,他笑笑:“怎么是你?”
紫羽神色怪异地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他道:“我在等璎珞。”
紫羽咬了咬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他道:“她说她会回来找我,我相信她一定会回来。”他终于感觉到心里的刺痛,当他再一次说这句话时,他已经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紫羽叹道:“她不会回来了,她,”她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也许我不应该这样做,可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璎珞就要和破邪成亲了,就在今天。”
第四卷 兰桥之盟 第十一节
按照人类的规矩,成亲的时候,新娘要用却扇遮住自己的面容。
璎珞手中的却扇是大红的,她双手捧着,以此遮掩住自己的脸。她不知道为什么要依照人类的规矩来成亲,成亲不就是一个男人要和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吗?何必还要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呢?
半神,为什么也要成亲呢?
她看见每个人的笑脸,成亲是喜悦的事情,她们当然会笑,还有破邪的笑脸,其实他长的和流火有一点象,到底是兄弟。
她便也笑了起来,对着长老们笑,对着姐妹们笑,对着孩子们笑,笑得脸都有些酸痛了。
但仍然在笑,多可笑的生命。
她头上梳着时下最流行的灵蛇髻,听说那是美人甄宓所创,为了梳这个发髻,她足足在镜前坐了二个时辰。
不过她一点也不觉得厌烦,不过是二个时辰,以后的生命还会没完没了地继续,二个时辰又算得了什么?
偶尔,她心底会闪过一个念头,流火,他是否还在兰桥等着她。
但这念头一闪即逝,她就要做破邪的妻子,流火不过是生命之中的过客,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许许多多的过客,没有流火,也会有别人。
一直用双手捧着却扇,似乎连手臂都僵硬了,不过没有关系,是成亲,对于人类来说,成亲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对于半神来说,也是如此。
所以当成亲之时,他们便想出千奇百怪的花样来折磨自己,使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她嫣然而笑,听着四面八方的称赞:“多美的新娘啊,就算是天界最美的女神也望尘莫及吧!”
她便一直笑,笑得如此辛苦,但人人都在笑,就算是辛苦,也要继续笑下去。
吉时到了,仪式就要开始了。
风发出了怪异的呼啸,是狂风,本来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怎么会有狂风。
狂风吹起了她的衣袂,如同她离开流火的那一天。
随着风声,流火飘然而至,夜叉是风的精灵,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可是当他的心如此狂暴时,连风也变得狂暴了。
她看见长老们阴沉的脸色,她的族人挡住了流火的去路,然而在流火的眼中,其他的一切都不存在,他只看见璎珞。
他看见璎珞手中捧着的却扇,正如同他买的那一个,只不过更加精致,他的心便不由地刺痛,璎珞,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两人默然相对,时间也似乎就这样停止了。
破邪终于沉不住气,首先开口:“妖怪,你又跑来干什么?”在他的眼中,流火并非是他的哥哥,不过是夜叉族的耻辱而已。
“我一直等你,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流火轻轻地说。
璎珞嫣然一笑,她放下手中的却扇,她的美丽于此时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甚至有一丝妖异的感觉。
“那只是我骗你的一个慌言,那几天不过是一个错误,现在我已经明白了,我本不该犯错,以后我也再不会犯错。”
“错误?!你答应过我的事,你曾经那样坚定地答应我的事情,原来不过是一个错误。”
璎珞微笑道:“确是如此。我就要成为破邪的妻子,以后我都不会再和你见面。”
“为什么是他?”他的母亲抢走了我的父亲,而他则要抢走我的妻子。
璎珞仍然在微笑,笑得甜蜜如同芙蓉花,“因为我爱他,他是夜叉族少主,而我是那迦族圣女,我们本来就是门当户对。”
流火冷笑:“你不是说不同种族之间相恋,会遭天谴吗?你是那迦族,他是夜叉族,难道你们是一个种族的吗?”
璎珞微笑道:“虽然不能算一个种族,但我们同为八部众,总胜过你这个妖怪。”
流火冷笑:“原来不同种族相恋会遭天谴只不过是你用来拒绝我的一个借口,妖和半神不可相恋,半神之间虽然不同种族,就不会有所谓之天谴。”
璎珞甜甜蜜蜜地笑,她想我现在是不是笑得很怪异,笑得时间太久了,连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你知道就最好,你以为我喜欢你吗?我根本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我不想杀生,你快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永远都不想。”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是谁逼你?告诉我,是谁逼你?我要带你走,谁都不能阻止我。”
璎珞冷笑:“你真天真,以我的灵力,还有谁能逼我吗?都是我自愿的,我也不会跟你走,因为破邪就要成为我的丈夫,我绝不会抛下他跟你走的。”
流火冷笑:“你不跟我走,我也要带你走,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就算你不愿意,你还是要做我的女人。”他伸出手一把抓住璎珞的手腕,他想,你会怎么做?你会和我动手吗?那就杀了我吧!没有你,我宁可立刻死去。
璎珞挣了挣,没有挣脱,她轻声道:“是你逼我的,你不要后悔。”
流火凄然一笑:“或者你杀了我,或者你跟我走,没有第三种选择。”
璎珞双眉一扬,“好,我就杀了你。”
她另一只手一翻,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水晶短箭,她出手如风,一箭向着流火心口刺去。
流火不闪不避,被那只短箭刺入心口。
他惨笑:“你真用这只箭刺中我的心,我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伤呢?”
璎珞默然不语,鲜血沿着短箭流出来,一直流到她的手上,温热的血,热得烫疼了她的手。那箭忽地“格”地一声轻响,居然碎成千万片水晶屑,落了下去。
两人一起目注着箭的碎屑落下去,流火知道,璎珞已经永远离开了他。
第四卷 兰桥之盟 第十二节
怒火在流火的眼中燃烧,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想起这些事。
他觉得已经无法再抑制自己的愤怒,风起了,他的周身开始现出一团黑金般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利箭一般向着四周散射。颜清惊呼一声,她被这光芒一击,立刻直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山石上,半晌才爬起来。
洞内的磷光已经荡然无存,她看见流火的双眸,那样愤怒而哀伤的双眸,他的手紧紧地捏住她的脖子,“为什么你要让我看见这些事?”
颜清终于生起了一丝恐惧,流火平时总是漫不经心,懒洋洋地全不见有何出奇之处,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他是如此可怕的一个人。
她困难地说:“并不是我让你看见这些事,狻猊镜只反映人的内心,因为你的心一直在想着这些事,才会在镜中看到。”
流火默然,捏着她脖子的手慢慢松开了。
她用力地呼吸,可怕的人,他险些掐断她的脖子。
“我不管是什么原因,我警告你,不要让我再看到璎珞,若是你再让我看到她,我就杀死你。”流火一字一字道。
颜清连忙点头,流火转过身向着洞外走去。
她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得他的背影又是寂寞又是凄凉,她心里忽然生起一个念头:“璎珞,为什么你要离开他?”
“是谁?”
无双听到紫羽的惊呼声,她一下子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窗户被打开了,刚才她明明记得是关上了。
紫羽从窗口掠出去,似乎是在追赶什么人。
无双心里暗惊,正想叫住紫羽,以免她中了别人调虎离山之计,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便软软地倒了下来。
她心里又气又急,心道:“该死的流火,不是应该在窗外吗?又跑到哪里去了?”
她最后听到的声音便是紫羽的喝声:“放下她!”
然后她便失去了知觉。
无双再睁开眼睛时,东方已经泛白了。
她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好象是被人劫走了,在被劫走以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那个梦,无双用力甩了甩头,如果梦是真的,璎珞她曾经背叛过流火。
为什么我心里会有歉疚的感觉?我又不是璎珞。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现在她处身在一间装饰颇为华贵的绣房中,屋角的一盆兰花开着几朵雪白的花朵。
桌上的香炉中,正袅袅地冒出香烟。
好象是西域的龙涎香,西凉的人最喜欢点这种香。
绣帘轻动,阿丝黛夫人走了进来,她身着一件淡蓝色的丝衣,头上斜斜地插了两只珠钗,美丽之中透着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