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是这样欠下的(全)-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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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眼镜一听有理,放了他。秦礼言喘着粗气,退到门边上,促狭地笑着说:“张程,在山东睡觉警醒一点,防止野狼半夜……啊!~~~~~”跳起来,夺门而出。黑眼镜暴怒:“秦礼言!”秦礼言逃回自己屋,“砰”一声把门关上,拉过一把椅子死死顶着门。黑眼镜狠狠踹了两脚,“你等着,秦礼言,等我从山东回来,揍不死你!”“你能活着回来再说吧!”秦礼言隔着门闷声闷气地笑。过后,秦礼言躺在床上思考:我听到楚副教授说喜欢黑眼镜为什么不难受?我为什么对张程的态度没变?难道真是肉书研究多了?楚副教授还说那些书对我接受新事物没帮助。帮助大了!要不然我早离你们远远的了。思考之后的结论就是:自己是个思想开放、眼界开阔、见多识广、适应能力超强的现代知识分子。于是心安理得地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秦礼言被“咚咚咚……”的敲门声吵醒,他睡眼惺忪地去开门,一看是黑眼镜,赶紧关门,张程抵着门叫:“行了行了,不打你,我要上刑场了,你就不能送送我?能不能活着回来还另说呢?”秦礼言呵呵笑着开门,说:“你等我五分钟。”拿起洗漱用品去了厕所。
秦礼言帮张程提着小背包走到学校门口,楚副教授靠着车门等着。秦礼言笑着对楚副教授说:“楚老师,祝你好运!”楚副教授握了握秦礼言的手,“承你吉言!”黑眼镜放好旅行箱就要对秦礼言拳打脚踢,被楚副教授一把搂住塞进车里去了,说了声“再见”也钻进了车里。汽车绝尘而去,秦礼言在后面幸灾乐祸地喊:“张程,你多保重啊!”
车里的黑眼镜一拳砸在坐垫上。楚副教授摸了摸他的头,说:“小言的祝福真挚已极,你该庆幸有这样一个好朋友。当然,你如果庆幸有我这样的好老师,我会非常高兴的。”
“庆幸?我都把自己当成肥肉送到你这个大灰狼嘴边上了,我还庆幸?”
楚副教授一脸惋惜地摇摇头,“你的比喻真不恰当,从来就没恰当过。世上有你这么帅的肥肉吗?有我这么气度不凡的灰狼吗?”张程摸摸自己长着青春痘的脸思索:这个气度不凡的灰狼怎么就看上我这个长痘帅肥肉的?
秦礼言把黑眼镜送走之后,回宿舍,翻了翻课表,原本星期三早上有一节老白菜梆子的课,他都跑去走单帮了,等于今天一天空闲。秦礼言上食堂吃了早饭,坐车去电脑公司。店里冷冷清清,秦礼言问旁边的人通常没生意的时候干吗?那人很酷地回答:玩!
具体玩什么?那还用说吗?员工人手一台电脑,有聊天的,有玩游戏的,有看电影的,只有店长一个人在认真地填表格。秦礼言也找了台电脑开始写讲稿。这讲稿实在太难写了,手边没书,电脑里没旧论文,光靠网站上的内容诌起来明显吃力不随心。一个小时过后,他才写了二千多个字。秦礼言习惯性地把文章关掉,点开纸牌玩接龙。
店长路过,看到秦礼言的行为很吃惊,问:“现在又开始流行玩这种幼稚……呃……传统游戏了?”秦礼言赶紧关了,尴尬地笑了两声。店长没说什么走了。秦礼言把纸牌点开接着玩。没过一会儿,手机响了,秦礼言见是小林打来的,接起来问:“小林,你在哪里?”
“黑龙江……”秦礼言断然掐掉电话。几秒钟之后又响了,秦礼言充耳不闻。小林在碰了四五次壁之后,终于学乖了,发了条短信来,问:师兄,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秦礼言回:你不废话吗?你漫我也游,电话费你掏?有事就发短信。小林发:师兄,今天星期三,老梆子叫我提醒你,土木工程系下午有一节明清小说选。
秦礼言生气,回:你告诉老白菜梆子,我没空。随后小林发了无数条短信来,无论他怎么哀求,小言一概不回。整天清闲真是无聊透顶,一上午就两笔生意。秦礼言干坐了几个小时。吃完午饭,刚玩了一局接龙,系教务领导打来电话,叫他去上课。秦礼言万分不愿意,还得装得兴高采烈地同意了。挂了电话就把老白菜梆子骂了个千疮百孔。跟店长说了一声,店长批准了。秦礼言凶神恶煞地赶往分部,他一没备课,二没书本,站在讲台了发了会儿呆,底下的学生愣了好一阵子,然后“轰”一声开始起哄:“古怪老头换成死板青年,没什么区别嘛……”“要是他每回都发呆也挺好的,那些老古董听着累得慌。”……一个小女生临时班长站起来,怯生生地问:“老师,我们今天还上不上课?”
秦礼言回过神来,“上!”紧接着以他多年来的代课经验开始天南海北地胡扯。从上古钟鼎铭文的据实记录扯到魏晋南北朝的志人小说,扯得学生云里雾里面面相觑。还打算扯两句宋元话本的时候,小班长又举手站起来,说:“老师,我们这节课要上明清小说选。”秦礼言猛的一跌,表情严肃地开口问:“你们原来上到哪里了?”一个前排小个子男生翻开书,举到秦礼言面前说:“我们上到《聊斋志异》了,讲一个母狐狸追求爱情的故事。”“母狐狸?”秦礼言神情一呆,学生们哄堂大笑,争先恐后地报料:“对。教授就说是母狐狸。”秦礼言暗骂老头误人子弟,自己却说:“鉴于我今天第一天给你们上课,对你们的水平毫无了解,为了能更好地教育你们,写篇作文上来……”“啊!!~~~~~”学生们惊慌大叫,哀号绵绵不绝。无论大中小学生,听到“写作文”三个字,反应出乎意料地一致。“老师,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们是理科生,您要体谅体谅我们的水平啊,老师~~~~~”……秦礼言根本不理,转身在黑板上写:母狐狸追求爱情之我观。想了想,又把母狐狸三个字换成了狐狸精。他往讲台上一靠,夸张地抬起手腕,刻意地看看手表,说:“还有二十几分钟,现在就写!”学生们期期艾艾磨磨蹭蹭掏稿纸找钢笔,一边抱怨一边把题目抄下来。抄完题目就没人动笔了。秦礼言靠着讲台扫视一圈,没等学生开口,他先说:“不许顶嘴,要不然就六千字,乖乖的,就一千字。”学生果然没声了,个个敢怒不敢言,趴在桌上互相嘀嘀咕咕。秦礼言挨了二十分钟,铃一打,转身就走。教室里顿然嘈杂一片:“终于把瘟神送走了……”
“老头啊~~~~我想念您老人家,您什么时候回来啊~~~~~”秦礼言乐呵呵地回去,一早上的无聊全都无影无踪了。回到市区都过了四点半了,秦礼言干脆不回电脑公司在路边小店吃了点饭,匆匆忙忙赶往饭店。
9
秦礼言坐到那架大钢琴前,把昨天那单调的曲子弹了一遍,一个服务员赶过来说:“喂!秦礼言,趁现在还有点时间,你快找首简单的曲子练练,别再让我们受那份罪了。”
秦礼言觉得此言有理,把琴谱翻了翻,找到一首,又照例开始了痛苦的产前阵痛。服务员们忍受着穿耳魔音,个个行色匆匆。当客人进入餐厅时,他终于练熟了。显然,今天的客人比昨天的幸福很多,至少他们能听到两首曲子而不再是一首。
秦礼言恬不知耻地赞扬自己:我是个多么为顾客着想的服务行业从业者啊!
挨了四个小时,顺利完成任务,所谓顺利,就是没遭人投诉,也没见到方铮驰。秦礼言在享受员工福利时,要了份金枪鱼和一杯红酒,瞧瞧菜单,饭店损失了四百多块,心里舒坦了。
这些天,秦礼言过得还是比较惬意的,白天玩游戏,偶尔想起来就写写讲稿,凑齐了字数传给小林;晚上弹钢琴吃免费大餐。以一天一首的速度练习简单的钢琴曲,到星期五时,服务员们惊奇地发现,客人已经可以聆听四首美妙的乐曲了。星期六一大早,秦礼言赶往电脑公司,刚到门口,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原本门可罗雀的店堂今天居然人山人海,秦礼言心里直嘀咕:我难道迟到了,这店不是八点半开门吗?一看手表才七点四十五。进入工作间,立刻就有人招呼:“秦礼言,过来,来生意了。”秦礼言掳起袖子充满干劲,问:“什么牌子的电脑?”“联想。”秦礼言立马往仓库走去,那人哎哎地叫住他,“你去哪?到那儿去。”朝一个小门指了指。
秦礼言“噢”了一声,原来人家买好了要搬下楼送上车。秦礼言进了房间,店长说:“你来得正好,那台联想笔记本你装一下。”
秦礼言抗起电脑就出门,一个学生模样的女生急得直叫:“你干什么?我还没装系统呢?”
店长直皱眉,“秦礼言,装XP。”秦礼言傻眼了,什么叫XP(某人正用着Vista,低一级的就没放在他眼里)?这要怎么装?
店长一把将电脑从秦礼言肩上掳下来,打开包装盒,指着一个黑匣子说:“快点,今天忙,还有好几部台机等着你。”秦礼言看看笔记本,看看黑匣子,再看看那女生,愁眉苦脸地问:“你自己会装吗?”
那学生火了,“你们这是什么破电脑公司?”旁边一个同事看不下去,把电脑打开,把黑匣子插上,秦礼言也没看清往哪儿插的,他奇怪地问:“你不是张程的同学吗?怎么连这个都不会?”这一天,看着别人热火朝天地忙活,秦礼言闲得痛苦,站哪儿哪儿碍事,偶尔有人叫:“秦礼言,帮忙把电脑搬下楼。”他会欣喜若狂,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用处的。到下午四点五十的时候,秦礼言瞅空问店长能不能走,估计店长也觉得秦礼言在这只能帮倒忙就同意了。秦礼言心情郁闷地来到饭店,也顾不上吃饭,翻着曲谱无精打采,也没人提醒他该练习了。
客人渐聚渐多,一个光头从二楼栏杆上探下来,居高临下地喊:“小子,别傻愣着,弹首歌来听听。”他的同伴跟着哈哈地笑,“这小子就是个傻蛋。”秦礼言“腾”一下就火了,憋了一天的怨气源源不断往脑门上冲。翻开书居然找到《保卫黄河》,秦礼言手指重重敲在琴键上,一边弹还一边唱:“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节奏混乱、声嘶力竭、五音不全。“你抬杠是吧,你弹这个谁吃得下?”那群客人里,明显是个首脑的人探下身子怒斥。
秦礼言也不废话,翻翻书换了一首,“登登登登”——居然是《命运》。
这下可好,《保卫黄河》相对来说还简单一点,这《命运》可是高难度啊!就秦礼言那水平,前四个音还能听得出来就是奇迹了,后面的简直就是噩梦。楼上直叫:“经理!经理!你们经理呢?”一个很温和的声音在秦礼言耳边响起:“秦礼言!”秦礼言一哆嗦,急忙住手。站起来陪笑:“方总经理! ”方铮驰笑眯眯地说:“你的情绪宣泄得很彻底啊!深得《命运》的精髓!”
秦礼言还想嘴硬,“是他们……”“你不觉得自己很幼稚?想狡辩是他们挑起战火的?好好想想自己的行为,不觉得是在无理取闹吗?”方铮驰拉起秦礼言的手上楼来,站在餐桌旁,按着秦礼言的头鞠了一躬,说:“你得道歉,秦礼言。”秦礼言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声对不起。那首脑笑着说:“你小子火气挺大呀,全撒在我身上了吧。照我以往的脾气早拎着你脖子扔到窗户外头去了。”秦礼言一听,心里颤了两下,被方铮驰按着又鞠了几个躬,说了无数的对不起。
“好了好了,别道歉了,不情不愿的,我听着牙疼。”方铮驰拉着秦礼言下楼来,边走边说:“你运气不错,这人很大度,否则你的眼前亏肯定小不了。”秦礼言频频点头,心里后悔不迭。方铮驰接着说:“下了班,到我办公室来。”秦礼言慌忙止步,紧张地问:“去干什么?”方铮驰靠在扶手上,笑看着秦礼言草木皆兵的表情,直到秦礼言开始冒冷汗了才说:“看样子你还有点剩余的理智,知道紧张了?很显然,你并不了解服务行业的艰辛,我得把员工守则跟你逐一解释清楚。”“关于……关于什么方面的?”“关于拖累了营业额如何赔偿的事项。”秦礼言七魂散了六魄,颓废地下了楼坐在钢琴前强打精神演奏,还全是些欢快的曲子。
楼上那位没事找事的客人叫服务员跟秦礼言说:“他想听《东风破》,你会弹吗?”
秦礼言心说:不会!不会!本少爷现在什么都不会!手上却装模作样地翻看曲谱,很无辜地说:“没有,叫我怎么弹?”“我们也没指望你会弹。”服务员走了。秦礼言对着楼上笑了笑,看上去充满了歉意。突然想起自己会弹《月亮代表我的心》,虽然不太熟。于是,一整个晚上,秦礼言就弹这一首,服务员和客人们又重温了一遍几天前的噩梦。那位爱找茬的客人居然没意见,别人也就得过且过了。直到九点钟的时候,秦礼言练得很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