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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军旅旧事作者:归海-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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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忘了与高手过招大意不得,“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没过几合,我那横行一时的大车就被许鸿安抽将抿掉……

  连长在我旁边,一直都紧张得坐立不安。但做为一名“君子”,又怕出声影响了我的情绪,他一会儿搓手,一会儿扭脸,如果看表情的话,一定象似个孩子。当看到我大车被宰,他一拍双手,站在地上转了一圈,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相信老班长和四班长也同样唏嘘。但我没看他们的表情,在局势堪忧的情况之下,我反而更冷静了许多。

  也难怪连长如此模样,那盘棋太多精彩,所有人都不觉投入之中!当时我和许鸿安首次交锋,彼此又是旗鼓相当,互不了解路数,杀得是难分难解,昏天黑底。致使我多年后依然清晰地记得。

  那盘棋,在我不惜一切代价换子的过程中,最终握手言和。我看到连长脸上挂满了胜利的喜悦,那是一种有如战争胜利后骄傲的笑容。许鸿安亦是吃惊不小,他没有料到我这样一个小兵能把象棋下到此种地步,于是相邀再战。

  那天,我们一共下了八盘,我以两胜三负三平的战绩输许鸿安一盘。一直下到晚饭都开了好一会儿了,所有人都有些意犹未尽。但民以食为天,于是许鸿安提议去喝一壶。

  “去可以,不过还是你请啊,我这月工资都上缴国库了。”连长大咧咧地说。

  “草!活了快三十年了,就没吃过你请的饭!”许鸿安无奈地抹了一把小平头,浑身上下都透着那么一股子不羁和洒脱。

  “急毛儿?等我儿子长大了当个市长啥地,你还怕吃不着啊?”连长边说边脱去黑色的背心,换上了米黄衬:“今天谁也不找,就咱五个,趁着兴头好好喝点儿,反正也没什么事儿。”

  “就这么定了!”许鸿安爽快地一跃起身,十分高兴的样子。

  “得!我也同意!”老班长和连长、五连长是同市的老乡,平时就经常厮混在一起。

  四班长正收拾着残局,听连长这么说,他显然顾虑到自己的身份,抬起头说:“连长,我就不去了,班里还有事儿……”

  “有个鸟儿事儿!这封锁、战备整地银都闲出尿来了……你回去跟你班副交代几句,就说我找你有事儿。五连长请客,咱吃不了他一个大屁股吉普,吃俩轮胎也划算。都去都去,今天谁也不能装熊,都给我使劲吃,使劲喝!”连长指手画脚,一副大咧咧的样子。

  连长的这种大咧咧派头,使人很容易忘却他在训练场上冷酷的一面,浑身上下隐透着一种熟悉的亲切感,让人倍感温暖。

  本来我和四班长的想法是一样的。但听连长这么一说,我只好跟从。

  卷三 第三章  醉我红尘

  一行五人出了连队,招摇过市。一路上,许多零零散散的队伍吃完饭回转,都免不了向我们侧目。五连长许鸿安当然是我们中的焦点,他太优秀了,不仅家世豪富,人长得也精神帅气,又才华横溢,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让每个人男人都不免嫉妒、羡慕,并想接近他,看一看这样一个人到底好在什么对方。而连长也是不可小觑的人物,只他肚子上在老山前线战役中留下的一尺多长的刀疤,就有着说也说不完的故事,他的经历令太多战士都免不了即好奇又钦羡。

  对于这样的眼光,许鸿安似乎司空见惯,早已熟视无睹。连长更是不以为然,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老班长则与他们两个嚣张的人物保持了一定距离,不远不近地走在路边,好象不想沾他们这样的“光”。

  我和四班长埋头走在后面。说实话,我们都不想参与这样的饭顿,因为顾虑,不知道以怎样的方式与这些各个方面和层次上都有差距的人为伍,更别说一起喝酒了。心里有负担,言行放不开,不仅别扭了自己,也使别人感觉不自在。

  那片废弃的营区占地很广,一排排一行行老旧的平房曾是老一辈们扎住的栖息地,如今已颓败不堪。“营中餐厅”就在这片废弃营房的里面,靠近西北角落的地方。我们几个穿街过巷,尚离很远,便看到营中餐厅门口进进出出的官兵们,络绎往来。

  象这样全团官兵都在岗位,又没放电影的周末,最热闹的地方,必属这里。说不定在最里面的雅厅里,还藏着某些首领级人物也来消遣。

  见到此景,老班长叫住许鸿安和连长,在两人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只见两人不住点头,接着连长大手一挥,说了声:“走!”那气势就象指挥着千军万马,豪气干云!然后他们仨领头钻进了一条小巷。我和四班长不明所以,只能亦步亦趋地跟随其后。

  “这是去老班长家。”四班长小声提示我。他跟老班长关系很好,以前经常光顾老班长的临时住所。

  老班长的家已是这片营区的最北面,距离营中餐厅不是很远,一排长房子门朝北开,进了大门一条长长的走廊,土石到处堆积,看样子除了老班长一家,这里便没了其他人于此居住。老班长家,就在大门左手的第三间屋子。

  老班长的家,是由两间屋子组成的套式居所,分里屋和外屋,由门连通,估计以前住的是一个班。由于是临时住所,老班长的家十分简单。进门的那间做为厨房,有锅有灶,有缸有柜,有盆有瓢。里面做为卧室,南窗下一溜大炕,铺着地板革,炕梢罗着被褥,东墙挨炕处戳着一个大立柜,北墙角的桌子上摆了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西墙还有两把老旧的沙发。每间屋子的大小和连队现住房差不了多少,墙面用雪白的涂料漆不多久,使这个家看上去倒是干净整洁。

  老班长的爱人不在,说是回老家了,过几天才会回来。

  连长一进来就躺倒在炕上,四仰八叉。老班长也并不把他们当做客人,只是和蔼地告诉我随便坐。

  许鸿安盘坐在炕上,招手叫过四班长,拿出一扎钱,交代四班长去餐厅叫外卖。

  “乔晖想吃什么?”定菜的间歇,许鸿安抬眼问我。

  这是许鸿安第一次直呼我的大名。看着他热切的眼神,感受着他同连长一样粗犷的外表下那细密的心,坐在沙发上拘谨的我,心里不禁为之一热。

  “随便吧。”我说。

  “咱这可没有‘随便’这道菜啊!”连长仰面朝天,还不忘趁机用这句揶揄那些不爽快人的词句来奚落我。

  “得!再来个锅包肉和盐水虾,就算给乔晖点的菜。”许鸿安音定锤落,绝不拖拉。

  四班长诺诺连声,然后拿了钱往出走。

  见此情景,我也不好干坐着,于是申请与四班长同去。

  足足打包了十个菜。餐厅的老板听说是五连长和七连长点菜,亲自下厨张罗,很快就为我们炒好,并派了一个小伙计帮我们一起拿到老班长家。

  看到菜来,一个个饥肠辘辘的人们垂涎三尺,连长更是从炕上一骨碌下地,趁老班长折菜的时候,用手抓了就往嘴里送,许鸿安也跟着凑趣。

  看着这些平日里威风凛凛,只能仰视的领导级人物,此刻裸露出的那股孩子像,忽然感觉到一缕久违的温暖自心底升腾,使我有种置身家里置身亲人中的错觉。

  温馨的屋子里,黄暖的灯光下,一张圆桌摆在炕上,桌子上罗列着平日很难吃到的美食,热气腾腾。五个人席炕而坐,个个脸上流露着兴奋喜悦的光彩。

  酒是感情的纽带,极易剔除心间的隔阂,使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更加和谐,更加愉悦。

  酒是廉价的老龙口,连长就爱喝这个。碗是盛饭用的小碗,一瓶酒倒三碗几乎所剩不多。人是东北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透露出豪爽的本性,更遑论喝酒!

  话题当然从象棋开始。经过几个人的总结定论,大家一致认为今天下棋的精彩之处在于我们两个人各自的专长。许鸿安完全以攻击为主,而我则以防守见长,尽管我们都不是什么高手,但这样较起劲来感觉异常的精彩!

  “你们俩就是天生的对手,一攻一受,天作之合啊!来来来,剩下的半碗酒一口干啊,今天谁也不能装熊,喝多了我兜着……”连长说着话,起身单腿跪在炕上,举着酒碗,豪情万丈!

  举杯共饮,豪气盈满胸怀!越过酒碗,我看到许鸿安投来异常热辣的目光,使我心里突的一跳。

  “来来来,再来一碗……”连长今天属实高兴。

  开始时我有些拘束,这毕竟不同于和战友们一起没大没小的场合。但酒入豪肠,又看到了两个连长生活中真实的一面,于硬冷的背后切身感觉到他们身体里散发出的亲切和温暖,我不免幻形当下,从前的烦恼尽皆脑后。

  做为小字辈,我和四班长分别敬酒一轮,不知不觉间一碗酒又没了。

  我还是小有酒量的,以前跟战友喝的时候我都是常胜将军,不过跟这些“酒人”喝,我还是留着量,深恐在领导面前丢脸。

  酒过三巡,大家带着酒劲,话开始更多了起来,由象棋转到了过去当兵的历史。

  看得出来,连长对于他在老山前线的故事极其回避,毕竟那是一段非常痛苦的经历。

  “来!乔晖,我跟你喝一个,我今天终于见识到把我‘后勤建设标兵’抢走的人了……我喝一大口,你随意!”许鸿安放下手里的红烧鸡爪,用嘴挨次吮了沾了油的指头,然后端起碗望着我,脸上红光潋滟,笑意盎然,眼睛里发射出精准、犀利、澈亮、幽深的光芒。这个军营的轿子,豪富的子弟,人中的龙凤,多年来的军旅历练,使这一刻的他完全卸却了往日的枷锁,成为一个平民中的平民。

  “对!你不提这茬儿我还忘了……乔晖,跟他干,把五连长干躺,我给你入党立功!”连长喝了酒后的大嗓门儿更加粗重有力,听在耳里瓮声瓮气。

  听到许鸿安提起炊事班的事,端起酒碗,忽然间以往的幕幕情景一股脑在眼前迅疾闪现,心内波浪翻涌。

  如果不是因为这,我也没有机会下连;如果不是因为这,陆文虎也不会……

  “五连长,这杯酒应该我敬你!做为七连中的一员,我没有道歉的意思,而且以后再有机会,我还会毫不犹豫地为七连争光。因为,我爱七连,七连留下了我太多的故事……这么地五连长,为了表达我对你的仰慕,也表达我对五连的崇敬,这半碗我干了,你喝一大口。”说着话,这杯夹杂了一丝苦涩的酒,我仰头而尽。

  “说的好!这碗酒我陪了!你们要都是七连的人,就把这碗酒都给我干了……”连长一脸郑重,端起酒碗不容分说,碗落杯空。

  老班长和四班长听连长这么说,更不落后,都是一饮到底。

  “草!这么一整把我给挤出团队了……不过,乔晖敬的这碗酒我必须喝,我发现我和你投缘,对心思……”许鸿安端着酒碗,似嗔实笑,眼睛里更加闪烁出一缕暧昧不明的光亮。

  说实话,在自己还是个小新兵,一文不名的时候,能参加这样的场合,实属难能可贵。而被许鸿安这么推心置腹的亲近,我更感惶惑。

  菜过五味,四瓶白酒见底,于是开始用啤酒“溜缝儿”。

  那夜,带着喜悦、兴奋、荣幸以及酸涩的心情,我一次次端起酒碗,敬连长,敬许鸿安,敬老班长,敬四班长。感觉那夜的酒就象水一样,顺流而下,毫无阻滞。

  期间,许鸿安酒意上涌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地说我在连下有点可惜了,他很希望我能去五连给他当通信员,但又碍于五连太苦,并未明说。

  “我看你那点儿心眼儿还是留着怎么保住你五连荣誉吧!乔晖想考军校,我样他当通信员都不干……再说,就他那倔杆子脾气一上来我都弄不了……这要搁以前那脾气,我早揍他了……来,你消了这口气儿,我跟你喝一个!”连长亦是海量,清楚明白地听出了许鸿安的言外之意,并严门封死。

  即便连长不替我解围,即便许鸿安名说,我也不会去五连的。在下连的这段时间,曾有招待所和政治处宣传股的人找我,我都没去。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考军校原因,我只是内心深处十分不愿离开七连,尽管很苦。

  那夜,我们喝了很久,点名的时候四班长回去了,告诉了指导员我们的情况。

  一怀愁绪,万丈豪情,我人生中第一次喝多了,吐得是稀里哗啦,没能回连睡觉,住在了老班长家里。

  而那夜,除了老班长外,许鸿安一直陪在我身边,照顾着酒后无德的我。

  卷三 第四章  人取我与

  对于那夜,我几乎没什么概念,最后的记忆停驻在我于老班长家门前不远处的树下呕吐,许鸿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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