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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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作响。他看起来仍是一点也不解气。
他拿出车上小冰箱裡的高级矿泉水,漱口了好一会,还脱掉了身上被我的呕吐物弄髒的西装。
等他处理完自己身上的髒污,我还维持着那个被他打了一巴掌之后,倒在汽车后座的姿势。我已经恢復意识了,虽然眼前有些发黑,耳朵也还在耳鸣,但是,想到自己吐在他嘴裡,就有一种痛快的感觉。
我的左脸热辣辣的,舌头也嚐到了咸腥的味道,我猜,那一巴掌应该让我流血了。
直到冰冷的高级矿泉水浇在我的头上,我才从汽车后座弹起来。
「大少爷?」后座这么大动静,自然引起开车的小弟的注意。我猜,他应该是在问强 暴犯要不要停车把我殴打一顿,或是乾脆掏枪直接解决了我。
「开你的车。」强 暴犯看着我的表情充满火气。
司机唯唯诺诺地继续开车,我有些不合时宜地注意到他紧张到微微发抖。
多可笑,黑道大哥的司机呢,竟然这样就发抖了,强 暴犯的怒气还很明显不是对着他的哩!
「你笑什么?」强 暴犯的眉拧的很紧。
他这样一说,我才以手指碰触自己的嘴角,首先摸到的,是溼润的液体,放到眼前一看,是血,应该是嘴唇在刚刚那个勐然的巴掌中,被牙齿碰到吧?
除了摸到嘴角的血,我也摸到了自己竟然是上扬着的嘴角。
这种时候,我竟然在笑,难怪他那么生气。然而,我不知道怎么对他解释,我只是觉得黑道大哥的司机,竟然这样就发抖,实在太弱了。。。。。。
「辛雁梓,我几乎要以为你吐出来,是故意的了。」他的声音很冷。
呕吐这种事情,当然不是故意就可以马上反应出来的,尤其,还是真的要吐出东西来。如果可以想吐就吐出来,那,我早知道会多吃一些金针菰、玉米之类难消化的东西。
我真想对他说,我不是故意吐的,而是你的嘴和味道,真的让我噁心到想吐。
然而,我并没有傻得将心裡的话说出口。
错爱过傅一荣之后,如果要说有什么获得,大概就是我终于学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虽然,我还是没办法做到完美地掩饰内心的情绪,但是,至少,我已不再冲动得放任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无论是好的、不好的,很多事,审时度势再决定要不要开口,不说趋吉避凶,至少能让我不将自己逼入绝境。
「你说,你为什么吐?你的嘴裡没有酒味。」他似乎已经收拾好怒气了。
当然没有,我只是路过那裡啊。难道他还真的以为我是在裡头喝醉酒的醉鬼吗?由此可见,他还是没有百分之百相信我说的话。
「我没有喝酒。」因为你让我想吐;我没有说出来。
「你吃坏肚子吗?」强 暴犯似乎想到了合理的解释。「既然这样,就先去医院吧?」
「我没有吃坏肚子。」我这样说。
「那你为什么吐。」
如果去了医院,弄了半天,发现我吐出来和吃坏肚子或任何身体毛病没有关係,我还是必须要说实话;因此,虽然我明白实话实说很不聪明,却仍是没有更聪明的回答方式。
「因为你亲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嘲讽。
我应该更谦恭一点的,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话已经出口,就像脱缰的野马,无法收回。
他眼中原本已经澹去的嗜血光芒重新被点燃,「原来是这样。」
※※※
车子开到市区的一栋大楼裡,司机将车子开到地下室的专用电梯前,下车帮我们开门。
强 暴犯将西装留在车上,拎着我下车,我想到自己的皮夹还被他留在西装口袋裡,想要伸手去拿,却被他强势地往外拖。
「我的皮夹。。。。。。」
他将我的皮夹从西装的口袋裡拿出来,依然没有还我,反而塞进自己口袋裡,「我说过了,在我拿在手裡的东西,没有白白给人的道理。你想用什么来换回去?」
我开始想要放弃拿回那个皮夹了,然而,现在才考虑放弃已经太迟了。
强 暴犯拽着我,走入专用的电梯内。
男人刷了卡,按了指纹,电梯便开始向上移动。奇异地是,他根本没有选择任何楼层。我后来才知道,只有特定的几张卡、几枚指纹,能够令这部电梯到达那个不存在于电梯按钮裡的楼层。
这栋大楼外观上看明明有十五层楼,但是,始终没人注意到,电梯为何只有十四楼,当然,那是因为一、二楼做成挑高,所以,电梯只有十四个楼层。
电梯的号志是1F、3F、4F。。。。一直到15F,刚好十四个楼层。
然而,其实不是没有二楼,而是,二楼只有电梯辨识到少数的几枚指纹时,才会自动停留和开启。电梯的楼层指示灯,也不会指出已经经过二楼了。
至于楼梯间,因为挑高的关係,二楼走楼梯到不了,就被视为理所当然了。我想,这样的设计,大概是因为黑道必须小心躲藏的理由吧。
然而,这种设计,如果发生火灾地震不能搭电梯,难道要敲破牆壁逃生吗?
我没有问,当然,问了也不会有答案。总之,电梯门打开,是一个宽阔的玄关,出乎我意料的,装潢非常简单。他放开拽着我的手,迳自掏出钥匙,走过去开启那扇杏色的铜门。
我见他放手,忙去按电梯下楼的按钮,却发现关上的电梯丝纹不动。
他将铜门拉开,閒散地说,「没有卡片,你是打不开的。再说,你的皮夹,不想要了吗?」
我不想要我的皮夹了。
可是,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5〉逃生无门
※※ 9。
他走到电梯旁,拽着我走入铜门裏。
铜门裡面没有什么装潢,只有很大一组中式沙发,大概可以坐个二、三十个人。
主位的地方,看起来是一张骨董主人椅,大到几乎像是一张床。上头放了两个绣花的方型海绵垫,中央有个木头茶几。虽然对骨董没有研究,不过木头优美的色泽,和繁复的凋花,还有古色古香的样式,肯定价值不菲。
同样式的单人木椅,以古董主人椅为中央,层层迭迭,左右各有三排,只有最前面的一排上面有厚厚的海绵垫。
那张骨董主人椅背后的牆上,有很大一幅国画,画上是一个达摩的脸。然而达摩脸上的虯髯与灼灼瞪视的目光,却让我联想到抓鬼的锺馗。
这地方,与其说是客厅,不如说是会议室。
「喜欢这张达摩吗?」□犯见我一直盯着达摩画像看,随口问道,「海外名家画的。」
我闭上眼睛,彷彿仍见那明明是达摩,却眼神凶恶的画像,说不出话来。
□犯放开我,迳自走到主人椅上坐下,姿态很放鬆。「过来。」他说。
「你想干什么?」我没沉住气,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你说呢?」□犯笑了,「你的主人把你送来,不就是要讨好我吗?还安排了这么新颖的剧情──刚死掉情人,所以才哭泣个不停──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也不代表你不是听命而来。」
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我的话。
「我没有什么主人,」我皱着眉,照这样发展下去,我可能又会被□一次,这次,会不会有人好心送我去医院还很难说。我在脑中想着要如何证明我没有说假话,「你看过我的证件了,我真的是辛雁梓,老师──傅一荣,他也认识我,你有看到的。」
「所以,你的主人很用心啊,特别找到了你。」□犯眉一挑,「这些年来,这些人为了把漂亮的小男生往我这裡送,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手段越来越高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想要你把皮夹还我,然后放我走。」我谨慎地看着□犯。
「我几乎要相信了。」□犯笑着,「再加把劲看看?」
我想,也许我说什么他都不信了,可是,我不想再落到被□的地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我走,我,皮夹不要了。」
「不要了?」他掏出我的皮夹,在手上把玩着。「重办这些很麻烦哩,真的不要了吗?」
「──裡面,有张大头贴,还我就好,可以吗?」我看着皮夹,想到裡面有唯一一张我和许永志的双人合照。
许永志说,在手机裏面自拍,如果同学拿我的手机去看,可能会看到,进而怀疑我们的关係。因此,我们从不在手机拍两人的合照。因此,那个皮夹裡,无法补办的或重来的,也只有那小小的一张大头贴。
再加上男人本来就不像女孩子那么爱拍照,出去玩也很少玩弄相机什么的,这将近一年的恋情,我与许永志唯一留下的,竟只有那张大头贴。
如果可以,我还是不想放弃拥有这唯一的一张亲密照片。
然而,要用什么代价去换那张大头贴呢?我心裡没底。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去换那张大头贴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
「大头贴?」他打开我的皮夹,更仔细地翻找,终于找到夹层裡的,那张甚至不到两寸的大头贴。
仍然站在门口的我没有看到他皱眉盯着瞧的那张大头贴,但是我知道大头贴裡,我们谁也没看镜头,只是甜蜜的、浅浅的亲吻。
我记得那是许永志死掉前几天,我说想去买书,他说,他也刚好向书店定了几本刊物,我们于是一起出门。
在书店隔壁,有一台样式很老旧的大头贴机器。许永志突然说,「我们拍照吧?」走入机器裡,不知名的日文歌曲有些吵杂。
我还记得那台机器总共可以拍三张。
第一下,我们保持了一些距离,照片拍出来,各自只有半张脸;第二下,我们靠近了些,不过,我表情有些怪异,他则是刚好闭上眼;第三下,我们有默契地同时转头,在大头贴机器的布帘裡,那方小小的世界裡,交换了甜蜜的亲吻。
从浅浅的吻,一直到后来,我们都有些气息不稳。我记得结束那个亲吻的时候,我的脸有些红,很害羞,却很喜悦,许永志笑得很温柔。
由于照片拍完很久我们才终于结束那个吻,所以已经过了重新拍照的倒数,也过了在上头增加花样的倒数,大头贴洗出来,就是六张两吋左右的照片,每一个镜头各两张。
那根本看不出是谁的另外两组照片进了碎纸机,只有唯一一组,两人亲吻的照片,他与我,各自放了一张在皮夹裡。
我猜,许永志的那张,大概已经随着他的遗体灰飞烟灭了,就像我们的对戒,现在,原本是一组的大头贴,也单的了。
我回过神来,发现他正望着我,是在观察。过了许久,他突然笑了,「所以,拿什么来换?」
「你想要我拿什么换?」我小心谨慎地看着那个充满邪佞气息的男人,不知道自己愿意为那张大头贴牺牲到什么地步。
「说说看你有什么是我有兴趣的吧。」他看似不经意地随口答道。
我已经没有再费力去跟□犯坚持什么那本来就是我的这种事了。
我人在这裡,哪裡也去不了,这裡甚至是「不存在」的楼层,就算他想拿走我的命,也是轻而易举的。
「我的身体。」我看着□犯,他对我身体的兴趣,表现得那么明显,我不可能不知道。可是,我愿意拿一次痛苦的性,唤回那张大头贴吗?
「果然很上道啊。」□犯笑了,「那你现在要脱掉衣服吗?」
我知道自己又开始发抖,想到他暴力的拳头与入侵,几乎要跌倒在地上。
出乎意料的,比起与我发生性关係,他似乎更期待其他的。
「一个主动的吻。」他皱着眉,宣佈了大头贴的代价,「不过,如果你敢再吐出来,我就让你永远拿不到。」
他的表情有些苦恼,也有些讶异,像是在内心鄙视自己竟然捨弃了□,而只是选择一个吻一样。
然而,我却不知道哪个更令我厌恶,□或是亲吻,只要对象是这个□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得住。
他又看了一眼那张大头贴,说,「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