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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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对他的厌恶太明显,所以,我不能躁进。
我不知道自己对演戏有没有天份,但是,今天开始,我必须学着演戏。演一个在柔情里,在寂寞里,逐渐由恨生爱的角色。
「傅昭龙,你真的不能不招惹我吗?」我问,是给他,也是给自己最後一次机会。
虽然,现在的我就像一颗鸡蛋,动弹不得丶逃逸无门,他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将我含进口中,只消绞碎蛋壳,就能吞下蛋汁。
「没办法呢。」又是这句话。
那就吞下去吧,然後,就算不被蛋壳噎死,我也会毒死你。
「那,我可以挂电话了吗?我很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演戏之前,我需要好好休息。
※※※
隔天醒来,我去上课,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总是觉得教授们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奇怪,班上同学似乎有意无意地与我疏远。
虽然我跟班上同学的感情本就不特别深厚,但是,之前在许永志的劝说下,也总是保持一定的互动或友好关系的。
然而,一整天的课下来,我发现,许多人总是在我转过身去时切切私语,然後,在我看向他们时,装得像是什麽事情也没有。
直到最後一堂课结束,收拾书包,正打算回去,却有个之前没见过的女孩来教室门口找我。
「许永志是我表哥,」女孩直接走到我面前,开门见山小声地说,「你昨天没来上课吗?我昨天来,找了好几间教室,都没看到你。」
「妳怎麽知道我?」我以为,我和许永志的事情,只有计算机概论的老师知道。
「我最近在帮我表哥整理遗物,他有写日记的习惯。」女孩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只白金戒指和一张我不知何时被拍下的独照。「这个,他放在日记本里。」
「日记?」我并不知道许永志有这个习惯。我也没听说他有什麽表妹。「我没听说过妳。」
「我和表哥并不特别亲,是阿姨拜托我整理他的东西,我才知道你的事情。如果你要的话,那些东西都可以给你──我阿姨看了只会更难过。」
「给我吗?」
女孩拉起我的手,将照片和戒指塞进我的手里,「等等有事吗?一起去搬其他对你重要的东西吧,房子这个月底前要清空还给房东。」
「妳。。。。。。」我不知道该感激,还是该难过。许永志,你生前并不亲的表妹,似乎并不反对我们的恋情,你想过吗?我们的关系竟可能得到家人的理解。
「我不喜欢同性恋,老实说,我也很难相信自己表哥是同性恋,可是,他的日记,让我很感动。」女孩抿了抿嘴唇,「我想,有些东西放在你那里,应该会让我表哥很高兴。」
「谢谢。」我终究道谢了。我连丧礼也不敢参加,遗体也仅能看一下下,全都是因为担心让许永志死後的名声因为同性恋的关系,多了不该有的流言蜚语。
虽然,眼前的女孩说他不喜欢同性恋,但是,至少,她愿意让我去拿许永志的遗物──身为家属,她大可以作主全部放把火烧掉或丢掉的。
「我叫李玉莲,你应该听过我,我是我们学校话剧社的顾问。」
李玉莲,这名字我的确听过。算是我们学校的名人,今年大五,为了话剧社,研毕一年。除了她对话剧的努力和热爱,她与某知名演员沸沸扬扬的诽闻,更是她成为校园名人的理由。
「李学姐。」既然是大五的学姊,这样叫也算合理。
「就跟表哥一样叫我玉莲吧。」李玉莲挥挥手,「所以,要现在过去吗?」
我点点头,收起照片和戒指,和李玉莲一起走出教室。
李玉莲自己开车,是一部女孩都喜欢的小车,那种不篮不绿的颜色,是所谓的Tiffany蓝。
我坐进副驾驶座,座位比预料的宽敞。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双手握着照片与戒指,眼眶有些发热,自从许永志死了以後,就不曾再进去过的房间,原来,是还有机会再进去的。。。。。。
其实,我有钥匙,然而,我不敢去。怕惊扰了死者的家属,也是怕自己失控。
车子平稳的开着,我望着窗外,试着回想许永志离开後这两周的生活,然而,除了遇上傅昭龙以外,其他的事情,我却什麽也记不真切了。
隐约记得,看到许永志的遗体以後,直到遇上傅昭龙之前,我一直没有失控过。我只是在电脑前拼命打字,然後,做着重复的梦。
「你和我猜想的很不一样。」李玉莲突然这样说。
我转头,看着李玉莲。
李玉莲解释着,「表哥日记里面反覆写你很可爱,我以为你会更活泼一点丶或是,更娘娘腔一点──还是,表哥的死让你改变了?」
我没办法回答李玉莲的话,我不算活泼的人,也不算什麽可爱那种类型的人。
其实,我只矮许永志一两公分,外型也不是可爱型的,然而,在许永志的温柔里,所有的撒娇似乎都变得理所当然。
如果我曾经有过可爱,那也是许永志让我变得可爱;如果我曾经像女人一样热衷撒娇,那也是因为许永志。
书包里,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那是,傅昭龙要司机交给我的那支手机。
※ 17。
「把照片还给我。」伸手去讨,我一点不稀罕他的东西,只想要回照片。
他连同项炼整个放到我的掌上,没有多费唇舌与我讨价还价,「戴上。」
他叫我戴上我就戴上?他以为他是谁?我几乎想要跳起来了。掌心的坠子有一定的重量,我真想当着他的面,将照片拿起来,再把坠子扔回他脸上。
「戴上,吃饱饭,我让司机送你回宿舍。」出乎意料的释放宣言,让我有些不能适应。
我以为他会以我精神不佳或体力不好的理由,软禁我很久,可是,他现在却说,吃饱饭,就要让我回宿舍了?
「辛,听话,戴上。」他的声音很轻柔,眼神却很凌厉。
曾经,许永志说,「燕子这个称呼很可爱,可是,我不喜欢和大家一样,我希望我对你来说,是不一样的。辛,想到只有我这样叫你,我就觉得很满足。」
我咬着牙,差点因为他对我的称谓出拳揍他。但,打得过吗?我的脑子转得飞快,出手的想法在胸膛里叫啸着。然而,不说两人力气悬殊,就算侥幸打赢了,我也逃不了。
捏紧掌心的项炼,我双手紧握成拳,再三告诫自己要忍耐。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望着我,轻声道。
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咬牙控制怒气,动作僵硬地将那条项炼戴上,心里想着,只要离开这里,我就可以取出照片,扔掉这条我一点也不想要的项炼,还有左手腕上那个该死的手表。
而为了离开这里,我要忍耐,因为,识时务者为俊杰。
「乖。」他从小茶几上拿出一碗粥,打开,粥的香味四溢。
「你是怎麽知道的?」除了许永志,没有人叫过我「辛」,许永志已经死了,强 暴犯没理由知道有人这样叫我。
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知道我恨他这样叫我,却偏偏要这样叫。。。。。。我知道,他是故意想要惹怒我,如果我先动手,他就有动手的藉口了。
我想离开这里,我要识时务;即使,明知道他是故意挑战我神经的极限。。。。。。
「计算机概论的教授,对吗?」强 暴犯笑了,「对了,包括他,你几门主修课程的教授都已经答应过了,以後学校那边的课,爱上不上都可以呢。」
我明白了。
就是黑道的那一套吧?调查丶威胁丶强迫。怎麽会不知道呢?
他甚至还自作主张帮我威胁了教授,让我爱上课不上课都可以呢,所以,是不是每个教授都已经受过他的胁迫了呢?这个世界,真的没有所谓的公理和正义吗?法律也治不了这个嚣张的罪犯吗?
他的笑容明明是邀功的意味,我却只觉得反感。
「请你不要干涉我的人生。」我咬着牙,努力用谦卑的口气,说出我的期望。
「没办法呢。」强 暴犯将汤匙放进粥里面,整碗粥端到我面前,示意我伸手接下。
虽然很愤怒,即使觉得作呕,我都必须接。然而,无论如何勉强自己,我的手都伸不出去。他的意思明明就是,即使放我回去,也不会真的放过我。
「担心我下药?」他误会了我的意思,舀了一勺粥,放进口中,咀嚼丶吞咽,还不忘,伸出舌头,舔舐沾到嘴角的粥。「可以安心的吃了。」
如果刚刚他让我看身上的刺青,我还分不清楚那是故意的诱惑,现在他眼中的诱惑意味就很明显了。
是吗?真的要干涉我的人生吗?我恨得想要让这个人痛不欲生。复仇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过,那是怒极之後玉石俱焚的决定。
许永志的死没让我想放弃生命,强 暴犯的可恨,却让我想要化作厉鬼,只为了复仇。
恨比爱更绝决。
我知道自己笑了,虽然,我也没有把握这个笑看起来会不会很假,但是我已经端过粥,忍着作呕的生理反应,就着他吃过的汤匙,吃起粥来。
※※※
吃过饭,他遵守承诺,陪我搭专用电梯到地下室,司机早就开了车门等在那里,他吩咐司机送我回租赁处。
没有问我租屋处在哪里,他便直接对司机说出我的地址,想来,大概都在那一叠关於我的资料里吧!我讶异的是他竟直接将地址背下来,看来,真是打算继续与我纠缠了……
将我送进黑色轿车的後座,他说,「我还有事要处理,过两天打电话给你。」
我没问他怎麽知道我的手机号码,事实上,知道我的号码又如何,我根本没打算接他电话。
车外的夜很黑,左手手腕上的表,显示现在已经是半夜快十二点了。
车子行驶着,我的脑袋纷乱地转着。
其实,心里还有些动摇,无法决定回去之後,究竟是要把他在我身上所有的痕迹全部丢掉丶烧光;还是要展开所谓的报复。
即使想着要报复,脑子里面只有模糊的概念,具体要怎麽进行,其实,我心里并没有底。我只是满怀恨意地想,放下仇恨,我才能好好过日子,但,如果他非要和我纠缠,我也不会让他好握。
我那麽恨他,本就不该让他好过。
重逢之前,虽然我恨,但,我也知道,如果满心都是不让他好过的念头,我自己也不可能会好过。错爱傅一荣之後,我还想过要获得幸福,还想着终将会有人给我幸福。许永志曾让我以为自己得到了,可惜我没能守住太久。我知道,即使恨着强 暴犯,缅怀着许永志的爱情,但是,释放悲伤之後,也许,我终於还能往前走。因此,只要他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要继续玷污我对许永志美好的记忆,我想,终究有一天,我会忘记他对我做过的暴行。
然而,他却不让我往前走。
那就报复吧!那要怎麽做呢?
把他加诸在我身上的物品丢掉丶烧光,不是报复的方法。究竟要对他做什麽,他才会既痛苦,又拿我没办法呢?到底要怎麽做,才可以让他和我一样难过呢?直到车子停在我住处的楼下,我的脑袋里面还是没有具体的方案。
司机下了车,打开车门,「辛少爷,到了。」
我愣了一下,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走下车,正打算上楼,却想到自己现在穿的衣服是强 暴犯给的,钥匙根本不在这件裤子里。
正在懊恼着等等不知要去哪里找锁匠开门,司机就恭敬地递上我的钥匙和一支最新型的手机。
「这是大少爷让我交给你的。」司机说。
我看着钥匙,想着那人究竟是什麽时候拿走我的钥匙,再交到司机手上的。
「辛少爷,少爷说,如果你不收下,或是打算将他送你的东西丢掉,请你记得拨电话给他,这支手机里面有他的电话号码。」转达着强 暴犯的狂妄,我却没办法将怒气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
没办法不干涉我的人生吗?那就大家都别活了!
我伸手,恨恨地拿过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