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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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就来了吗？
　　
　　真的有这麽好的事情吗？我有些难以置信，一遍遍听着语音留言，恍如置身梦境。
　　
　　许永志，是你的灵魂在保护着我丶护卫着我，所以让那个恶人受到了报应吗？我有些鼻酸。
　　
　　餐厅的电视，突然被打开。
　　
　　是新闻台。
　　
　　一群记者正追着某个戴墨镜的男人，是关於这一切的新闻吗？我放下手机，认真看着远方的电视画面。
　　
　　镜头终於照到了那个男人的正面，脸色苍白的男人，说着，「无可奉告。」
　　
　　然而，那却不是我想像中的那个人，那个脸色苍白，带着墨镜的帅气男人，是那个已婚的男明星，李玉莲的男友。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李玉莲不是要揭发傅昭龙官商勾结以及盗卖人体器官的新闻吗？为什麽记者却追着李玉莲的男友跑？
　　
　　难道，是因为李玉莲跳出来，让记者想起了曾与她传绯闻的男明星，因而追问他的看法吗？
　　
　　李玉莲和那已婚男明星的绯闻，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虽然她和那男人一直没有断，然而，记者早已经都安抚好了，不是吗？
　　
　　因为电视离我太远，我无法听清楚记者对着萤幕说什麽，也看不清萤幕上的字幕。正想站起来，凑向前去看清楚一些，就听到隔壁桌的几个女孩在讨论这个新闻。
　　
　　「是欧治刚耶，他虽然年纪不轻了，却还是很有型说，应该说，越老越帅吧？」
　　
　　「我从小看他演戏耶。只是，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唉！以後他演的戏，我都不想看了！」
　　
　　「妳们相信新闻说的吗？他和我们话剧社的顾问同居了三年，拿过四五个小孩的事情？」
　　
　　「怎麽可能是假的？如果是假的，为什麽李学姐召开记者会，拿出来的照片，竟然是欧治刚的j□j？」
　　
　　电视在这个时候，音量被转大，我终於听到了报导的内容。
　　
　　「今天早上十点的时候，就读C大的李小姐，召开了记者会，据称是要揭露官商勾结的新闻，让我们来看稍早的SNG连线画面。
　　
　　画面一转，电视画面上，是素妆淡雅的李玉莲，她对记者说，「虽然原本答应要来的吴立委没有出现，但是，为了不耽误各位的时间，我还是先将证据拿出来给大家看。」
　　
　　她从资料袋抽出了一叠放大到A4大小的照片，没有多看，直接向记者展示，「这是人体器官盗卖的证据照片。」
　　
　　然而，画面中，却是重点部位被打了马赛克的知名演员欧治刚正面j□j的j□j。
　　
　　记者一阵惊呼，李玉莲瞬间僵硬与苍白的表情，被一再重复地播放着。
　　
　　※　33。
　　
　　新闻又被转了几台，我终於知道那场变调的记者会，对李玉莲的伤害远不只是拿错照片这麽简单。
　　
　　人都是嗜血的，李玉莲拿出的照片，被记者认定是威胁欧志刚离婚的阴谋，从两人如何背着欧志刚的妻子交往，如何同居，一直到妇科医生出来指证历历说，李玉莲去他们那里拿过五个小孩，甚至，连李玉莲的家人都受到了骚扰。
　　
　　欧志刚的明星妻子预定下午一点举办记者会，记者们都预测，那个美丽的女明星很可能会告李玉莲妨碍家庭。
　　
　　李玉莲被新闻塑造成为了想红丶死命倒贴欧志刚的虚荣女子，破坏人家家庭的狐狸精。欧志刚对於这一切很沉默，态度暧昧不清。
　　
　　我没有问过李玉莲和欧志刚的事情。毕竟，认真算起来，我们也才认识几天，虽然对於我和李永志，以及对於我过去的一切，李玉莲都已经很清楚了。然而，关於李玉莲的事情，我总觉得等到她想说时，自然会主动告诉我。
　　
　　我不知道新闻播报的有几分真，几分假。我只知道，那场记者会，原是为了扳倒傅昭龙而举办，和什麽威胁欧志刚离婚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我焦急地在李玉莲的手机里留言，请她务必回电给我。
　　
　　PDA手机响了起来，是傅昭龙。
　　
　　「你这个混蛋！你该死！你为什麽要这样？」我压低声音，尽量不想引起学生餐厅里其他人的注意。
　　
　　「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现在出来。」傅昭龙的声音很从容，对我出口骂他的事情，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在他眼中，我的漫骂只能算是小猫小狗的吠叫声吧？
　　
　　「你休想！我不会再那麽听话了！」我愤恨地一边讲电话，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脑袋转得飞快，我决定从学校的後门逃。
　　
　　之前我委屈自己，尽量不违抗傅昭龙，是为了争取报复的时间，现在既然大家都撕破脸了，有本事，傅昭龙就来逮我。
　　
　　被他抓到了，算我没本事，但是，他休想我再听话乖乖送上门。
　　
　　「喔？」傅昭龙的声音带着嘲弄的意味，「现在才想到要逃，会不会太迟了呢？」
　　
　　「你太过分了，你怎麽能这样对付一个女孩子！你这样叫玉莲以後怎麽做人？」
　　
　　「她想让我死呢，辛，你未免太偏心了。」傅昭龙竟然笑了。
　　
　　「不准你那样叫我！」我恨恨地挂上电话，背着包包，抱着资料，焦急地走出学生餐厅。
　　
　　一出餐厅门口，就差点撞上正要经过的老教授。「哎哎，燕子同学，怎麽这样匆匆忙忙的？」老教授抚着胸口，似乎被我吓得不轻。
　　
　　「我，我赶时间。。。。。。」我有些担心地看着左右，深怕看到什麽黑西装的人走过来。
　　
　　「喔，那我开车，要不要我送你一程？」教授的热心，被我解释为因为很久没看到像我一样认真好学的学生，因此对我比较优待。
　　
　　我想了想，傅昭龙一定不会想到我竟然搭教授的车子离开，这倒是比走後门更好的逃跑方法。
　　
　　其实，事後我才想到，不说我身上带着傅昭龙的手机丶坠饰和手表，他透过这些「小工具」可以知道我确切的位置。甚至，第一次绑架我时，他就已经明白告诉过我，这间学校，上我的课的教授，他都「打点」过了。我却忽略了这个些，自以为可以轻易逃脱。
　　
　　很久以後我才发现，我和傅昭龙的每次对垒，他都是胜券在握，而我即使使尽全力，终究还是螳臂挡车丶蜉蝣撼树。
　　
　　我跟着教授走到停车场，坐进他的老爷车，手上拿着教授印给我资料，想着等等开到校门口，要记得拿来遮住自己的脸。
　　
　　然而，车子开到校门口稍远的路口，就停了下来。我疑惑地看着教授，只见他的脸色有些愧疚，「那个，你们年轻人谈一谈。。。。。。」
　　
　　我这边的车门被打开，是傅昭龙的司机。
　　
　　「颜教授，麻烦您了哩。」司机对教授点头微笑，我这才终於明白教授为何对我如此热情。
　　
　　我评估着打倒司机顺利逃跑的可能性，以及尖叫之後路人帮助我的机率，却听到傅昭龙有些懒洋洋的声音，「不是叫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吗？」
　　
　　他站在司机身後两步左右的地方，对我伸出右手。挂在脸上的笑容，那麽信心满满，令人厌恶。
　　
　　跑吗？不跑吗？
　　
　　我终究乖顺地下了车，走向傅昭龙。甫一下车，司机刚帮教授关上车门，教授便将车子飞快地开走了，像是在逃离什麽可怕的恶魔一般。
　　
　　满腹经纶的老教授，在黑道的面前，终究是胆怯丶无所谓正义公理可言的。还是饱读古圣贤书的中文系老教授呢，我呸！
　　
　　他伸手轻轻地抓起我的左手，放到唇边，声音深情到我想作呕，「我真想念你。」
　　
　　我抬起右脚，用力往上一顶，却没有如我期望的踢到傅昭龙。他的左手捏住了我抬起的膝盖，只是指节用力，就让我疼到几乎要跌倒。
　　
　　身体失去了平衡，傅昭龙顺势搂住了我，猖狂的笑声加上情人般的低语，「你也想念我了，是吗？」
　　
　　「你做梦！我想谁就是不会想你，爱谁就是不会爱你！」咬牙切齿的恨，然而，瞪视并不真能将谁瞪出一个窟窿。
　　
　　傅昭龙不痛不痒，放开了我的右膝，笑着搂住我的肩膀，往他的黑色宾士走去，「很有精神，看来，那个毒真的没有什麽大碍。」
　　
　　表面上看起来是搂着我，只有我知道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有多用力。
　　
　　「你到底想做什麽！」我恨恨地试图挣扎，然而，却只是让自己的肩膀更疼而已。
　　
　　「你知道吗？我给过你机会。」傅昭龙的声音淡淡的。「我再三告诫你离李玉莲远一点，也一再叮咛你不要随便相信人的。」
　　
　　「这明明就都是你搞出来的！」我放弃了徒劳无功的挣扎，比计谋我不如他，比肢体拳脚，我更是远远落居下风。此刻，唯一能争胜的，也不过就是口头上站在了理字边。
　　
　　「你错了。」傅昭龙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前面有个洞，我拚命警告你不要往下跳，你还是跳下去了，那是洞的错？是警告的人的错？还是不听劝的你的错？」
　　
　　傅昭龙将我塞入司机打开了门的宾士车後座，然後自己也坐了进来。
　　
　　车子开始平稳的向前。
　　
　　「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我恨恨地望着傅昭龙。
　　
　　「我是真的想多给你一些时间和空间的。」傅昭龙的声音淡淡的，「举例来说，如果你不跟颜老头一起出来的话，我还真可以放你走，因为，至少你有听我的话，没有相信任何人。」
　　
　　「你为什麽知道我会跟他走？」今天上课时会和教授到研究室去取资料，根本只是临时起意，在今天之前，虽然上了将近一年的课，我与这个教授根本算不上认识。
　　
　　「关於你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喔。」傅昭龙笑了笑，「我还知道，如果我不叫颜老头赶过去，你应该就会走後门了吧？後门也有你信任的人在等着你呢。」
　　
　　「谁？」我惊悚於傅昭龙滴水不露的安排，更心惊於还有谁会在後门与我「偶遇」，然後，将我送到傅昭龙的魔爪之下。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除了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啊。」傅昭龙笑着说，我彷佛看到了恶魔。
　　
　　
　　※　31。
　　
　　第二天，我一大早八点就有课。
　　
　　虽然傅昭龙似乎已经关照过，让我可以不用按时去学校上课，SAM也建议我最近最好别去学校，然而，我还是决定去上那堂班上一向出席率很低的课。
　　
　　老教授有很重的乡音，上的内容是大一必修的国文，还是一大早的八点，教授又从来不点名，出席率低，是理所当然的。
　　
　　全班六十八人，早上八点准时开课时，班上甚至坐不到八个人。
　　
　　上课上到一半，我的手机震了起来。是李玉莲。
　　
　　虽然教授根本不管，我大可以直接走出去接电话，然而，我终究不忍心太伤这个老人的心。
　　
　　「燕子其实心很软呢。」许永志曾这样说过我。
　　
　　按掉那通电话，我传了简讯，跟李玉莲说，「我在上课，等等打电话给你。」如果我知道李玉莲那通电话那麽重要，我不会按掉那通电话。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通常一堂课就是一个小时，课堂间的休息时间是十分钟，但，这天早上的国文是连着上两堂。老教授的习惯是连续讲一个半小时，後面半个小时开放给大家问问题，如果都没问题，就直接放学生下课。
　　
　　今天人很少，老教授上课却上得欲罢不能。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抄着笔记。
　　
　　虽然老教授乡音很重，不过，因为作为教材的大一国文课本，我早在高中就自己当课外读物读过了，因此，上起来一点也不困难──如果你和我一样，并非因为太混而重读两年高二，把大学国文拿来当课外读物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教授的讲课不算精采，但是却提供了不少很有用的参考书目。不得不说，有些老师或教授，空有满腹学问，教书时，却因为表达能力的关系，听起来不但抓不到重点，还会令人想睡觉──这位老教授就是这样的。
　　
　　九点三十，老教授总算问：「今天就上到这里，有没有哪个同学要问问题？」
　　
　　我举手，问关於他说的参考书目和参考资料要去哪里找。
　　
　　他低头看了一下点名簿，似乎认得我，「燕子同学是吧？这个参考书目我研究室里刚好有，如果你要研究的话，可以来我的研究室拿去影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