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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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辈辉骋砂桑
从一开始就不是值得信赖的人,却只有我不懂怀疑,我真蠢,真蠢。被背叛也是活该吧?
见我没有回答,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忘记你现在还很虚弱了,等你好一些,我们再谈吧?你先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傅昭龙低头,想要再我额头亲吻,我转头欲躲,却没有躲成,令我厌恶的唇印在太阳穴上,不过,他似乎是看出我的抗拒了。
「头昏吗?」他帮我想到了解释,或者说,帮自己找到了台阶下。
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理会他。
直到脚步声走出门外,房门被关上,我才重又睁开眼睛。
我并不像自己以为的在医院,而是在我的房间里──或者,我该学珠姨,称呼这里叫做「员工宿舍」?
房里很安静,我的思绪却很嘈杂。
「没那个必要,我已经抓准你心爱的王牌,或是你的爱情。」傅昭龙笑着为我盛了一碗笋子炖排骨,多甜的一碗汤,多妖娆又温柔的一抹笑?
「听说你不知道有我们的存在?」那些美丽的男男女女,究竟是四个?还是五个?
「你要敢死,我就让傅一荣去给你陪葬!」在疼痛之际,傅昭龙的声音听起来那麽焦急,彷佛他真的很介意。
穿着金色旗袍,头发在脑後盘成髻的美丽女孩,踩着至少有六吋的高跟鞋,露出温婉的微笑很柔软地说,「大少爷,你来了。」她紧搂着傅昭龙的手臂,说:「我希望少爷是想我才来的。」
「你真厉害,辛雁梓,该死的厉害!现在不准卖弄你的厉害!我会揍你!」那一夜咬牙切齿的人,是演戏吗?
「大少爷的几个情人,这方面可都是很用心的。」不敢僭越的珠姨,却理所当然地这样说。
「至於你非留在台北不可的理由,当然有啦,就是我。」明明是很类似的五官,但与我迷恋的白莲不同,傅昭龙的笑容,看起来,多像妖艳的罂粟花。
有毒的。
傅昭龙从来就不是善类,我怎麽会以为他只有我呢?或者说,我怎麽会以为他所谓的爱,又有什麽独特呢?那些大费周章,是真的吗?那些在意与爱,是真的吗?傅昭龙对我,有真过吗?
我以为这个无所不能的男人,即使终将抛弃我,至少是爱着我的,他如果不是这麽想,为什麽要这样让我以为?
可是,他也不曾说过只有我吧?我为什麽会以为自己对他是独一无二的呢?
不,不对。我不该再想傅昭龙说过什麽,我为什麽偏偏就要相信不是善类的家伙说的话呢?我怎麽就是学不乖呢?
好累,为什麽没有死成呢?那样一大罐安眠药哩,怎麽还会睁开眼睛呢?许永志,你为什麽不带走我呢?
真的好累,我不想再想了。
可是,会不会就像李玉莲的事情一样,其实,我误会了他呢?他仇家很多的,甚至还有人毒害过我呢。。。。。。如果珠姨可以骗我,那些美丽的男男女女,也可能是仇家的安排,不是吗?
傻瓜!辛雁梓你这个傻瓜,你为什麽要替那个人辩解?你在期盼什麽呢?你真的爱上他了吗?
──这个念头一起,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不可能更冰冷的心,似乎瞬间又凉了几度。
我爱上他了?我真的,弄假成真了?所以,我才这麽痛苦,我才痛苦到就那样吞下一整罐安眠药?连许永志的死,都没有让我寻死寻活的。。。。。。
要骗过对手,首先要先骗过自己。。。。。。原来,弄了半天,我只是把自己耍得团团转吗?
「许永志,你是我的太阳。」我还记得抱着傅昭龙睡着的梦中,对着许永志滑下了泪水,「你死掉了,所以,我只剩下北风可以做伴──你保佑我,不要让我爱上北风以後,却被抛弃。好吗?」
许永志,你不是说要一直保佑着我吗?
不,也许那不是爱,我只是,受不了被背叛。。。。。。
不过,爱与不爱,不重要了。。。。。。我不想活了,怎麽样也不想活了。。。。。。生不如死,真的,生不如死。。。。。。
然而,死亡却不是那麽快就可以降临的。我连吞了一大罐安眠药都死不成,傅昭龙不会让我死的,他还没玩够我,怎麽会放了我呢?
没关系,只要我不说不听不看,什麽东西都不在伤害得了我。只要我不吃不喝不动,这个身体,终究会衰竭而亡。
天大地大,死者为大,就算死了会有审判,那就审判吧,反正,无论有没有来生,我已经不想当辛雁梓了──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离开我,只有恶魔一直玩弄着我,让我生不如死。
「怎麽哭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些担心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是SAM。
我没有睁眼,也没有回答,任不知是毛巾还是面纸的物体,抹去流入两鬓的泪水。
「究竟怎麽回事?你为什麽要吞安眠药?」SAM追问着原因,傅昭龙的走狗,黑心的医院院长,我不想理会他的话。
我不想听。然後,进到耳中的所有问句,通通都化为风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昭龙又进来了,我知道是他,因为他身上有我熟悉的白麝香的香气,他似乎又对我说了什麽,我不想听,所以,我听不见,他的语言通通化为风声了。。。。。。
什麽都不想要了,什麽也不想知道了。我闭着眼睛,堵上耳朵,合起嘴巴,安静地等待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37〉失去
※73。
关於我是不是爱着傅昭龙,如果有,是什麽时候开始,如果没有,那些类似爱情的情感又算什麽,直到现在,我仍不曾认真深究过。
不去深究,是因为即使在一心求死的那个时候,我仍然清楚明白,无论爱或恨,活着一天,就不可能与傅昭龙切割。
因此,对傅昭龙究竟是什麽,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能努力让必须和傅昭龙纠缠的人生,过得愉悦一点。
死也好,生也罢,我只求不要那麽痛苦。。。。。。无论是爱,还是恨,对傅昭龙的情绪,都只会令我痛苦。
傅昭龙说过,如果有来生,他还要跟我在一起──我却一点也不想。
如果有来生,我唯一的愿望,不是有人爱我,也不是有人可以爱,而是,永远不要遇上傅昭龙。这一生必得与他纠缠,对我来说,真的已经够了。
躺在床上不吃丶不喝丶不言丶不语丶不动丶不听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事,就是没有认真去想为什麽被傅昭龙背叛──或者说,知道自己不是傅昭龙的唯一,竟会让我那麽痛苦。
我想着我的痛,反覆责怪相信傅昭龙的自己,也反覆告诉自己也许该给傅昭龙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意识清醒。总之,对於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我知道,却又不知道。
我不确定自己像个废人般地躺在床上究竟躺了多久,是一两天?还是五六天?或是更久呢?──也许,在那个时候,我大概是被逼到封闭了自己吧?
总之,加诸在我身上的所有动作,在我耳边说的所有的语言,我明明有感觉丶明明有听见,却又似乎没有感觉丶没有听见。
我知道傅昭龙愤怒地将我从床上扔下,又轻手轻脚地将我抱回床上,好声好气地求我理他,甜言蜜语地说他爱我。
我也知道有几次,他搧了我好几巴掌,威胁我只要我停止呼吸或心跳,就让傅一荣给我陪葬,然後又抓着我的手,将他的脸埋进去,以温热的泪水拐骗着我。
我像个真正的植物人,在床上便溺丶无论对我做什麽都没有反应──我会呼吸丶心脏会跳丶光线会令我的瞳孔缩小,疼痛等刺激会让我的神经反射地抽搐,但,除此之外,没有了。
当一个人绝望到极点,连生命也不想要时,是可以什麽都不管的,包含外界的一切声音或动作。
後来,傅昭龙冷冷地对我说:「我知道你听得到──告诉你,你不动也没关系,我不会让你死。」他的气息吹在我的脸上,也许是温热的,甚至,也许有点痒,但,我没有感觉。
也许是几天之後,开始有人来帮我按摩丶活动丶净身丶清理排泄物,以营养针和点滴维系生命──这是一场漫长的战争,关於意志和身体的战争。
一个人真心不想活的时候,努力去照顾他的身体,究竟会让他活多久的战争。
傅昭龙不一定每天来,也不是随时都在,我知道有个医疗团队一直守着我,甚至也有机器随时监控着我的生命迹象。
傅昭龙来的时候,会让医护人员退出去,他仍是维持着一贯的爱说话,有时候他会说他的童年,有时候会说他的现在,但,更多时候,则是在诉说他有多爱我。
──都是假的。
因为都是假的,所以,我就像个假人一样,虽然知道那一切发生在周遭的事情,但是,我没有感觉。
被逼到极点,不是什麽都不知道,而是什麽都知道,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人体,竟然这麽奇妙,我以前从来不知道。
没有感觉很好,不会痛丶不会难受,我欢迎死神或许永志随时把我的灵魂从辛雁梓的身体里接走──如果没有接走也没关系,反正,我没有感觉了,那样很好。
重又让我有感觉的,是母亲死亡的消息。
「宝贝,如果你不睁开眼睛,会错过你母亲的告别式。」傅昭龙的气息喷在我的耳朵上,似乎是痒的。
「我告诉过你了吗?你母亲三天前过世了,你弟弟──是个弟弟──还在加护病房生死未卜,是急性妊娠毒血,再过一星期就是告别式了──你真的不在乎了吗?」
他在说什麽?那不是风声吗?为什麽我又感觉到痛苦呢?
我不是听不到吗?为什麽一字一句又都那麽清楚呢?
「听说,你母亲一直到死前,都还说着想见你一面,宝贝,她没见到你最後一面,那你呢?你不想见她最後一面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又温柔又残忍。
怎麽可以用那麽温柔的声音,让我这麽痛?
假的,骗人的,辛雁梓,不要信,他只是要骗你睁开眼睛──我这样告诉自己。
我彷佛看见,那一夜。
带着哽咽的语气,关心的表情,母亲说:「吃饭了吗?怎麽瘦那麽多?」
母亲的语气充满恳求,「你都这麽大了,应该能理解,虽然有了弟弟,你还是妈妈重要的儿子。。。。。。」
美丽的脸,圆滚滚的肚子,她说,「我知道,要添一个弟弟,应该先和你商量。可是,你在中部,妈一个人,真的很寂寞。。。。。。」
每当我因为不爱说话得罪人,她总是为我开脱,「聪明的孩子本来话就比较少。」
「我就说不要换他房间,你偏偏要说什麽这样照顾小孩比较方便。。。。。。」因为我的反叛,走出房门就和父亲吵架的她。
混舞厅丶打麻将丶不爱煮饭,不完美,但是,其实也没有亏欠我什麽母亲。
「宝贝,真的不去看看吗?你在流眼泪呢。。。。。。告别式完,就要火化罗,就再也看不到罗?真的没关系吗?」傅昭龙的声音听起来竟像是幸灾乐祸。
终於,我睁开眼,看到傅昭龙那抹妖艳而又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容。
我想开口,却因疼痛而开不了口──骗人的吧?我睁开眼了,别说这种恶毒的话来诅咒我母亲和她肚子里的小孩──虽然我不想要。
傅昭龙低头,吻去我的眼泪,语气充满同情,「快把身体养好,一星期後,带你去看她。」
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意识。
一但有了挂碍,就再也不可能失去求生的意志。
醒来之後,我开始康复,开始进食,开始养身体,虽然,我还是宁愿相信母亲死亡的消息,只是傅昭龙哄骗我醒来的藉口,但,既然重又有了感觉,便不可能回到什麽感觉也没有的状态。
我终於能开口时,让医护人员帮我打电话给傅昭龙,「我妈呢?」
傅昭龙轻轻地叹气,「你能下床,我就带你去看她。」
一周後,我能自己下床了,傅昭龙亲自开车载我到殡仪馆,再扶着我走到灵堂门口,站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