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归途-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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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容易被人忽视,所以唯独几次的茫然失神也就让云修印象十分深刻,云修记得第一次这人愣神发呆是在庆功宴的前一晚,那辆豪华迈巴赫加长版轿车云修记得很清楚,卡洛似乎认识那辆车的主人,临走时还不舍地回头看了好几眼,等车完全开走了才慢吞吞跟上来。云修也一直在意他不肯透露的第三个主人,卡洛对自己向来恭顺,有问必答,偏偏对那个主人守口如瓶,每次提到都面色灰白,像是压抑着一股翻腾的情绪,整个人都绷紧了,眼神躲闪又警惕。
‘会……觉得有他在,很开心,很想……让他也开心,觉得他在身边就……就……’
卡洛那天未说完的话忽然钻进脑子里,云修微微抬眼看着男人低垂的脸,又是一副出神的模样,像是陷进某个世界里,心绪不可自拔似的彻底飘远了。
这人是路上遇到谁了,还是……
“莱奥那边有什么事么?你跟踪了子扬一天,有什么发现?”
卡洛咬了咬唇,想回答说陆狄想让贺子扬在DREAMER作间谍,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犹豫挣扎,从小被训练得扎了根的忠诚和缠绕了半辈子的感情殊死搏斗,他哪边也靠不上,撇不掉,只觉得头痛得要命,半晌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他咬了咬唇,很久才无意识地吐出一句,“和您……猜的一样。”
说完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自己所有的原则和坚持在遇到那个人后一点一点地土崩瓦解,最后溃不成军,那人是自己命里的克星,毁了自己一次不够,又要毁第二次。
云修看看他,黑眸缓慢地眨了一眨,意味不明地笑道,“陆狄什么也没怀疑,就答应了?”
“……是。”
云修搁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眼睛打量着他,面色不变,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过了半晌云修笑了笑,也不问了,回头叫了服务生过来,照旧点了一些意大利的菜,点完收了菜单不经意似的问道,“中国的饮食还吃得惯吗?”
卡洛一愣,半天才回过弯儿来,“没什么,习惯就好了。”
“的确,很多事习惯就好,不过有些东西习惯久了,可能也改不掉了,不是吗?”云修看着他,抬起一旁的花茶抿了一口,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睛。
卡洛本能觉得紧张,盯着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沉默着没有说话。
“过去的习惯,还是放下比较好,”云修放下茶杯,微微笑着眯起眼睛,“毕竟,你现在在中国,而且已经是我的暗卫了,不是么?”
卡洛身子一震,心脏像是麻痹了一瞬,僵硬的感觉从心口慢慢渗透到四肢,他抬起头看着云修眼里温和的笑意,一时不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却感到心里的愧疚挣扎更深了一层,让他不得不暗暗吸了口气,平息心底的慌乱。
半晌,他盯着云修墨黑的眼睛,终于低声回答,“是。”
正好服务生端菜上来,云修随意地说了些别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卡洛还是点头几个字回应,只是一顿饭吃得心事重重,云修看在眼里,心里的怀疑更重,却没多说什么,直到被卡洛送回家门口,在门关上的瞬间,男人脸上平和的笑意才渐渐消散。
一个整天跟在主子身后哪儿也不去的暗卫,却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闭口不提的第三个主人,意大利,迈巴赫轿车,还有莱奥……
云修脑子里闪过一串信息,总觉得有什么点纠结在中间,却一时想不透,他皱眉按了下太阳穴,抬头正看到贺子扬抱着手臂盯着他,也不知道盯了多久了,一点儿声都没有。心里的事先放放,他脱了鞋进屋,边挂衣服边问,“在等我?”
贺子扬挑眉,抬起下巴,一副挑衅的模样,“我明天要去上班。”
云修想到卡洛的话,神色平静地点头,“嗯,知道了。”
“你不问我去哪儿?”贺子扬忍不住跟过来,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急切。
云修心里还是有些烦闷的,自己是想好好把他当弟弟照顾,这人却次次和自己针锋相对,可他又不忍心真的对付他,只得忍着,“莱奥么,去吧。”
贺子扬一震,一双大眼睛瞪成两个灯笼,半晌才怒道,“你派人跟踪我?”
“想一想就知道了,”云修挂好衣服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头靠着沙发背,闭着眼睛揉太阳穴,“想去就去吧,前两天我让人给你挑了辆车,这是钥匙,停在车库里了,下班早点回家,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他睁开眼睛,看着贺子扬震惊的表情,无奈地说道,“莱奥不比DREAMER,毕竟都是外人,有人欺负你的话,跟哥哥说。”
贺子扬总算回过神,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半晌才恢复语言功能,看怪物一样看他,“你脑子抽了?喂!”他三步并两步过去,十分无法忍受自己预想中趾高气扬报复性地向这人宣战的画面直接夭折,他蹦过去,愤恨说道,“你不生气?你为什么不生气!我要去莱奥,莱奥!”
云修当然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只觉得这人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眼前人像个一点就着的小野猫,逗一下就炸毛不说,还时刻准备挠人一脸,他弟弟云笙从小到大都乖巧温顺,这样暴躁抽风的熊孩子云修是真没对付过,他忍不住一乐,起身揉了一把眼前人跟性格一样毛躁的头发,“我不生气还惹到你了?”
贺子扬甩甩头,抱着脑袋拨楞额头前的几根毛,“我又不是小狗,你再摸我脑袋我咬你啊!”
“……”云修无奈,只得收手,“吃晚饭没?”
贺子扬当然是没吃,他撂了陆狄的电话一整天都在盘算怎么在贺子漠面前闪亮登场,他的计划是这样的,要先一副王者姿态地跟他宣布开战,然后高贵冷艳地俯视他的暴跳如雷,最后再冷嘲热讽几句,要说的台词,要摆的表情都准备得十分详尽,可一下午废的脑细胞还没等出场就成了垃圾,贺子扬一肚子闷气没处发,看着眼前人云淡风轻的模样更是烦躁,他十分不想搭理他,转身进屋,砰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云修实在没经验给愤怒的小鸟顺毛,只得无奈地到厨房做饭,想了想,还是做了两人份的,自己端过来自己那份,然后过去敲敲贺子扬的房门,“子扬,吃饭不?”
里面没声音,云修顺手又敲了一下,就听里面传来一声咆哮,“不吃!”然后下一秒就响起震天响的摇滚乐,云修无语地扯扯嘴角,也不费神了,自己慢慢悠悠把饭吃完,把贺子扬那份放到冰箱里包好,然后就洗了个澡进自己的屋休闲去了。
到了大半夜,云修觉得口渴,把自己从电脑里拔…出来,然后开门准备去倒点水喝,还没进厨房,就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云修怔了下,回过神后忽然惦着脚步猫着腰凑过去,果然,就见冰箱那儿蜷着个人,也不开灯,就着冰箱里的那点灯光,左手右手拎着好几盘饭菜,兴高采烈地把东西端出来,云修都听到他口水声了,终于是忍不住,噗嗤乐出声。
这一笑把男人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没拿住,噼里啪啦全摔掉了,贺子扬身子一僵,继而被满地的饭菜和碎盘子吓住了,他本能地往后一跳,回过神后回头怒道,“你干什么啊!”
云修可惜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残碗断盘,忍着笑说道,“吃个饭跟做贼似的,谁不让你吃了?”
贺子扬脸上一热,却还是嘴硬,“谁要吃了,我就看看冰箱……”可声音还是偏弱了,他脸色复杂地看着自己闯的祸,终于泄气地蹲下来收拾,“谁让你出来吓我,我……反正不是故意的……”
这是在道歉?
云修失笑,不得不说,这小家伙家教还是很好的,知道错了要道歉,不过对不起三个字肯定是说不出口了,云修算是摸清了他的脾气,小屁孩儿一个,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一眼就能看透。不知怎么的,他看着蹲在地上垂头丧气地收拾饭菜的贺子扬,心脏那处忽然有些柔软下来,走过去蹲在他旁边,云修碰了碰他的手臂,假装不高兴道,“这么多菜,都浪费了。”
贺子扬手上一顿,半晌粗声粗气地说,“又没全掉地上,盘子上面还有点……”
“你还吃啊?”
“……吃就吃。”
云修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好了,我再做点,想吃什么?”
贺子扬动作一顿,忽然抬头,琉璃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他,云修心里奇怪,起身拿过挂在一旁的围裙,边系边低头看他,“怎么了?对了,做糖醋鱼怎么样?你昨天吃得不少。”
说着就要从冰箱里拿鱼,可动作却因为贺子扬猛然起身而顿住,他回身,看到贺子扬微红的眼睛,像是努力忍耐什么,胸口微微起伏。
云修看着他颤动的手指,半晌低低开口,“怎么了?”
贺子扬忽然走近,一步步过来,拳头渐渐握紧,声音沙哑,“我要去莱奥了。”
云修盯着他,慢慢点头,“嗯。”
“我要去莱奥,我不在DREAMER了,”贺子扬站定,仰头,一双眼睛离他紧紧有一只拳头的距离,“你到底为什么还要骗我?我还有什么价值?我要去莱奥了,你真的不明白我要做什么吗?”
“……”云修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叹了一声,抬起手摸了摸贺子扬近在咫尺的脑袋,这回他没躲,眼里是一种近似痛苦的茫然,他看着贺子扬那双剔透干净的眼睛,半晌终于说道,“子扬,你是我弟弟,哥哥关心你,为什么一定要有理由?”
男人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胸口又起伏几下,眼睛又红了一分,眼眶渐渐染上一丝水汽,他死死盯着他,再开口时沙哑的嗓音微微颤抖,“算我求你了,别再回到过去那样,不,你现在比过去还可恶……既然最后都是想捅我一刀,你干脆一点不好吗,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骗我,你看到我为你高兴,为你心疼,为你什么都不顾了,你觉得很好玩,是吗?让我再爱上你,然后再在一边嘲笑我,讽刺我,很好玩,是吗?”
“……”云修沉默着看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手指擦了擦他眼角忍住没有滑落的泪滴,可也是这个动作,让男人忍耐了许久的泪终于忍不住滑下来,贺子扬撇开头,后退一步,抬起胳膊狠狠擦自己的眼睛,恨不得把眼睛擦瞎了一样发狠,云修心里一疼,抬手忽然抓住的他的手腕,微微使力掰开,然后低头看着他通红的眸子,顿了半晌,也不知道自己怀了什么心思,低低开口。
“子扬,你恨错人了,”他看着他,一字字,温柔又无奈地说,“我不是你的仇人,我……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贺子扬似懂非懂地听着,过了很久终于推开他,垂着眼躲闪他的眼睛,蹲下来继续收拾地上的残羹冷炙,云修看着他缩成一团的瘦削身体,终究是没再说什么,转身拿了些食材沉默着开火做饭。
厨房里热烘烘地渐渐温暖起来,可气氛却沉闷又压抑,两人从头到尾再没说话,直到云修把饭做好给他端到餐桌上,贺子扬也只是沉默着吃饭,云修坐在他旁边,看了很久终于叹了一声,起身回房了。贺子扬吃东西的手一顿,半晌慢慢抬头,看着云修关紧的房门,低哑的声音喃喃叫了一声。
“哥哥……”
陷阱
贺子扬对贺子漠的感情其实从未变过,有多爱过就有多恨,恨到现在让他坚持恨下去的动力,也是过去那些真心爱过的记忆,一想到那人过去的每句话,每个细节,每个动作,每件事都是带着目的的利用,贺子扬心里那点犹豫就立刻被汹涌的委屈和痛苦顶替,他想有朝一日让这人跪在自己脚下,不停求自己原谅,让那人后悔,下半辈子都活在对他贺子扬的忏悔里。
可所有发狠的决定和想象,在那人熟悉的宠溺或者说比过去更温柔的纵容目光下,忽然就像被剥了皮抽了筋,摇摇欲坠。
他想到那天,被贺子漠冷嘲热讽地在公司里羞辱后,新仇旧恨堆积的情绪蓦然爆发,他开着几乎要飞得离地的跑车,吹着高架上疾驰而过的冷风,忽然就想那么对着护栏撞出去,可就在那么一刻,他看到了贺子漠,男人在车里悠然地打着电话,车棚顶上的盖子嚣张地全部掀开,就和车里的男人一样毫不掩饰地张扬,这人处心积虑,机关算尽,现在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在豪华轿车上亲昵地和另一个人打着电话。就那么一个毫无防备的笑容突然就狠狠刺痛了贺子扬最坚韧的神经。
自己在这里为他痛苦,怀念过去,怀念得死去活来,他却活得越发潇洒昂扬,电话那头的人,那个叫苏瑾的贱人,和贺子漠一样熬出头了似的整个人都发起光来,他越想越恨,越想越绝望,眼前人的笑容如同最锋利的刀锋,把他最后的那一点点理智捅碎,他红着眼猛地踩下油门,那一刻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