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当关系-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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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妈妈,我要妈妈……”
“妈妈在,妈妈在……”
“呜呜,妈妈要一直陪贝贝。”
“会的,会的。”
小朋友抽抽搭搭:“你保证?”
家长满头大汗:“我保证。”
“一直在一起?”
“嗯,一直在一起。”
在座的女生们纷纷大呼“好可爱”。严俨也忍俊不禁,情不自禁转头看魏迟,魏迟却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严俨不由一愣,他俊朗的面孔已经近在眼前:“一直在一起哦。”
“哎?”严俨大惑不解。
他笑着,声音魅惑,目似星辰。“反正没人看见。”
严俨在他眼中看见了自己瞪大的双眼。
电影院是情侣的天下,他们肩并肩坐在一起,脸挨脸说话,漆黑一片里还不忘手牵手。无人察觉的角落里,两个青年男子偷偷地接吻,他推拒,他靠近,拉拉扯扯,手指纠缠到一起,一样掌心贴着掌心。
第7章
长长的一年一步一步走到年末,将近十一月的月尾,街边的梧桐落尽了枯叶,环卫工人架着高高的梯子在街道两边挨个修剪枝桠。街上的行人“沙沙”地踩着落叶前行,长长的围巾绕到背后甩出漂亮的弧线。
天气预报的准确率越来越离谱,说是明天降温,一早起来却看见个光芒万丈的太阳。说是气温要回升,推开窗却被迅疾灌来的冷风吹得透心凉。
天凉乱穿衣。无事时,守在店门口看路上匆匆来往的行人。白发苍苍的老者套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年轻靓丽的姑娘还裹着包臀的超短裙。
阿绿对着手机那头的家人轻声细语:“下雪了?多大?哦……真好,真想回家看一看。”
严俨仰头,居民社区的阳台上,家家户户晒着被褥。五颜六色,花团锦簇。远远看去,像一幅抽象的画。
宽叔给伙计们换了新制服,黑底白色小碎花的衬衣,外套一件钉满银色珠片的马甲。踏着黑白相间的地砖,一个个在镜子前忙进忙出,一屋子银光闪闪。阿三别出心裁地在下头搭配一条鲜红的裤子。魏迟给他出馊主意:“再弄顶帽子吧,颜色鲜艳点的,保管抓人眼球。嗯……我看看,黄色?不行不行。黑的?衣服也是黑的,不好。对了对了……”
兴奋地一拍巴掌,魏老板俨然一位正在时装秀后台忙碌的国际知名设计大师,食指乱挥,神情激动:“绿的!绿的好。醒目,别致,还独特!”
正在看报的宽叔“噗——”一声喷出刚入口的茶。阿三垮着脸愤愤不平地整理挂在胯间的链子:“呸,就知道你没好话。你才戴绿帽子呢!”
背后陡然间一阵阴风,阿三惊恐回头。严俨板着脸把一大摞晒干的毛巾摔进他手里:“阿三,把毛巾叠了。”
躲在严俨背后,魏迟笑得奸猾。所谓狐假虎威,不过如此。
私下独处时,严俨慢条斯理地把旧话重提:“绿帽子好,别致,醒目,还独特。嗯?”
魏迟笑啊笑,笑得腮帮子抽筋:“玩笑,玩笑话。”
转过脸来不忘殷勤叮嘱:“真的是玩笑,你别当真啊。”
严俨笑眯眯:“哦,我知道。”笑容毛骨悚然。
魏迟脊梁骨上的冷汗一阵又一阵。
宽叔还是抽空回了一趟老家,去时是独自一人,回来的时候却带着大腹便便的老板娘。总把“男子汉大丈夫”挂在嘴边的宽叔忙进忙出为她安放行李,老板娘站在店门前,太后似地拖着魏迟的手,指点他看自家店门上的招牌。
与别家张贴明星模特的大头照不同,那上面的海报是她和宽叔的结婚照。身形窈窕的老板娘穿着旗袍静坐镜前,一身长袍马褂的宽叔垂首为她理青丝,相敬如宾,琴瑟和谐。
站在洞开的店门前,挺着大肚子的老板娘张开双臂一一和伙计们拥抱。严俨给她看这月换新制服时,大家在店里的合影。
“帅了,都变帅了。”她笑得红光满面。
宽叔忙不迭跑出来,搂着她的腰往店里走:“怎么站在这儿?快进屋,小心风大。”
店里那群好饶舌的女客们七嘴八舌围住她:“啊呀,老板娘,肚子这么大呀!这么远的路来回跑,你太辛苦了!”
老板娘浑然似全不知情一般:“这里医疗条件好,当然是在这里生放心。”
女客们连连点头称是。一室欢声笑语。
魏迟悄悄地拍严俨的肩膀:“你看对面。”
严俨闻声看去,对街的小饭馆里,莉姐的身影一闪而逝。
“应该天下太平了。”魏迟长叹,顺势从背后整个把严俨圈进怀里。
严俨斜觑他一眼:“你就是个看热闹的,哪里让你操心了?”
“是啊,我不操心。”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讲,魏迟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嘴角无声地翘起,“有人为了这件事喝醉在我店里,还强吻我,我当然不操心。”
胡说八道。
“滚,我哪里……”严俨扭过脸激动地要辩驳。
魏迟弯着眉毛嘟起嘴,稍稍向前一凑,刚好亲到他的嘴角:“那就当我强吻你好了,我这个人一向不计较的。”
“你……”这般幽暗的眼神严俨再熟悉不过,立时挣扎着要喝止。
“严俨……”揽着他的肩膀,神不知鬼不觉挪到店堂里间的墙角里,魏迟暧昧地用舌尖舔过他微张的唇,口气温柔,隐隐带笑,“你叫啊,你再叫得大声点,大家会回头看我们的。”
严俨狠狠地用手肘往后顶:“去死!”双唇翕张,恰好含住他肆无忌惮的舌。
低笑声从魏迟的喉间透出,严俨面红耳赤。
胸膛紧紧贴着他不停扭动的背,魏迟在严俨耳边轻轻吹气:“再一下,最后一下。乖,最后让我亲一下。”
严俨愤恨地起誓:“老子总有一天咬掉你的舌头。”
魏迟无限淡定:“你舍不得。”
严俨咬紧牙关,魏迟微笑。把嘴凑上去再亲一下,一下又一下,永远没有最后那一下。
胖子说过,不要跟魏迟比无耻,魏迟无耻起来,连无耻都会觉得羞耻。
相邻的两家店铺总在同一时间打烊。严俨拉下卷帘门的时候,魏迟刚好也给自家的店门落下锁。
身形清瘦的理发师自顾自收起钥匙走下台阶。背后风一般卷来一股暖意,牛皮哄哄的游戏店奸商自说自话勾过他的脖子,半强迫半诱哄,拉着他往街口的烧烤店走,“陪我吃宵夜,然后去我家打游戏。”
寒风卷着落叶嗖嗖扫过。夜幕下,年轻的情侣合咬一根羊肉串,中年夫妻提着大包小包步下超市班车,年迈的老夫妇相依相携着蹒跚走过。
魏迟摸着鼻子说:“以前我念书的时候,晚上只要有人经过我家楼下,就一定能听到我外婆在骂我。我外婆很厉害的,我最怕老师找我外婆。”
严俨摇头惋惜:“看起来,好像还没有被骂够。”
魏迟自嘲地笑,手掌缓缓滑落到严俨的肩头。
烧烤店的伙计远远站在一片烟熏火燎里招呼:“哟,魏哥、严哥,又一起?”
魏迟大声地回答:“嗯,一起。”
严俨闷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后,魏迟突然拉住他的肩,扳过脸仔细端详:“嗯,进步了。”
“什么?”严俨不解。
魏迟洋洋得意:“以前你会脸红的。”
“……”严俨径自“蹬、蹬、蹬”踩着木质楼梯上楼。
魏迟站在楼下傻笑:“嗯,又脸红了。”
脸红比较好玩。
公会里的人们叽叽咕咕地讨论着会长近来的反常举止,不仅到处找人推荐有什么好看的电影,还整晚整晚不上游戏,连阵营战这样的大事也撒手不管。
七嘴八舌的人们言之凿凿地下结论:“肯定是谈恋爱了。”
这边两个人闷声不响地窝在魏迟的房间里,一边玩游戏一边竖着耳朵听。
会长的女朋友是什么样子?
有人说,八成是90后,会长他明显是萝莉。
有人说,搞不好是个美女,魏迟眼光一向很高的。
“人妻也有可能的,反正他一向很乱来。”魏迟的损友之一慢悠悠调侃。
“去死。”魏迟偏过脸喃喃低骂。
严俨咬着嘴唇闷笑。
你一言我一语,好像谁也想象不出魏迟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胖子的声音劈头盖脸从音箱里钻出来:“魏迟的女朋友?我靠……他会有女朋友的啊?不要吓人哦。那个小姑娘肯定眼睛瞎掉了。”
中气十足的声音欢乐地在频道里回荡:“我早就跟你们讲过的,魏迟怎么可能会结婚娶老婆呢?我跟他一起长大的,他给校花写情书我帮他送;见女网友我帮他望风;被女网友的男朋友揍,我在边上准备红药水。这个人我会不清楚的啊?不是我瞎讲啊,我有妹妹我也不会让她跟魏迟的,嫁给魏迟跟跳火坑没有区别的……”
里里外外笑成一团,严俨不得不趴在桌上把脸埋进臂弯里才不让笑声漏出来。
魏迟“劈里啪啦”地按着键盘泄愤:“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吗?一群畜生!有本事下次聚会不要出来,否则……哼哼……”
憋着笑,严俨好心伸手替他关上音箱:“我先回去了。”
魏迟惊愕:“这么早?”
“嗯。明天要早起。”
“明天你不是休息吗?”魏迟问道。
严俨起身穿上外套:“要去看房子?现在租的这套明年不能再住了。”
一向嘴硬的房东终于承受不住房客们的追问,向众人坦白,房子只能续租到年底,明年能不能租实在没有底。最晚拖到春节以后,屋子里是绝对不能再住这么多人了。像严俨这样一直观望着的房客们只能赶紧打算起来,纷纷出动看房,否则等过完年,就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那就住到我这里来。”长枪划出优美的弧度将团团围上的怪物尽斩马下,毫不迟疑地,魏迟脱口而出。
严俨委婉拒绝:“再看吧。”
“再看什么……”十指在键盘上舞蹈般跳跃,魏迟两眼紧紧盯着荧幕。
严俨打断他:“魏迟。”
“嗯?”魏迟闻声抬头。
严俨忽而回头,莞尔一笑:“我觉得,我应该没有瞎。”
“啊?”魏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什么意思啊?”
严俨但笑不语,弯腰推门而出。
好半天,魏迟终于明白过来,对着乱糟糟的屋子,把嘴咧得像个傻瓜。
游戏荧幕上,方才那个策马驰骋的英雄正大字型趴倒在地,一列列面无表情的怪物们目不斜视地踩着他的尸体扬长而去。
※※※※※※
天越来越凉,心急的商家迫不及待地在橱窗里贴出圣诞主题的海报,六角形的雪花,墨绿的松树,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小木屋。魏迟外婆指挥着魏迟,在社区绿化的角落里建起一个给流浪猫过冬的简易小窝。时常去吃宵夜的那家烧烤店外,一头半人高的大狗乖顺地依偎在红彤彤的烤炉边。阿金亲昵地抓抓它颈边的毛发对魏迟和严俨说:“这是我哥们,旺财。天冷了,炉子边暖和。”
阿绿握着手机感慨:“夏天的时候不觉得,怎么一起风就开始想家了呢?”
阿三挨着他一屁股坐下:“笨,因为冷嘛。”
时阴时雨的寒凉天气里,严俨奔波在街头巷尾找着下一个容身之所。
严俨想着,我只是需要一张能睡个好觉的床而已。却错愕地发觉,一张好床也不便宜,更何况是一套房子。租金便宜的地方,往往左看右看实在破旧得不敢放心入住。稍稍有些入眼的房子,房租就高得吓人,哪怕一个月不吃不喝也交不起。
同住的房客坐在公用客厅里满腹牢骚:“我们的大老板和他老婆在全国各地都有房子,买套海景别墅跟买棵大白菜似的。我不过想要一张能睡觉的床,却几乎快把腿跑断。”
魏迟揉着严俨柔软的发说:“住到我家去吧。”
严俨还是摇头:“再看看吧,不急。”
魏迟问他:“什么时候再去看房?”
严俨说:“这个周日。”
“嗯。”魏迟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去。”
严俨的心头泛开一点小小的喜悦:“好啊。”
顺势把他拖进怀里,魏迟揉着严俨柔软的发丝,嘴里不甘地嘀咕:“我又不会把你吃掉的。”
严俨半合着眼浅浅地笑,抬手拍他那双不肯安分的爪子:“胖子跟我说,魏迟的话最多只能听一半。”
“切——”魏老板深表不屑。
周日是个阴天,一早就灰蒙蒙不见阳光。
嘴里能吐出莲花来的房产仲介信誓旦旦地跟严俨保证:“这房子别看远,交通可方便了!出了地铁站步行五分钟就到!你站在地铁站就能看见自己温馨的家。”
严俨带着魏迟下了地铁,环顾四周,没有看见所谓的“家”,只瞧见一片尘土飞扬的工地。
“你家呢?”手搭凉棚好奇地到处张望,魏迟状似关切地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