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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纤纤小妾-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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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他重复一遍,嘴角勾出一撇淡漠的笑痕,敛下眼,掸掸袖上的褶口。“元福。”

他突然叫唤元福。

元福一个箭步跨到门口,躬身低着头。

“采买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西门煚问。

“差不多了,就等着货运上船。”元福回答。

对于主子突然转移话题,问及与前一刻全然不相干的事,元福的脸上不曾露出半分惊讶的神色与好奇。

纤纤怔怔地站在一旁,她的问题全然被忽视,她却半句也插不上话。

“等货全上了船,遣一匹快马知会北院一声。”西门煚示下。

“是。“元福神色严谨地道。

元福回应后,西门煚转身跨出厅外。

纤纤站在椅子边,怔怔望着西门煚离去的背影出神,这一次她没敢再出声唤住他,因为怕自个儿出了声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怕他会因此讨厌她。

“纤纤姑娘。”元福叫唤望着门外出神的纤纤。

回过神,纤纤转头望向元福,怔忡的清澄眸子还是有些微闪神。“元福总管,您叫我吗?”

“纤纤姑娘。”看到纤纤的模样儿,元福暗暗叹口气。

没有一家姑娘能逃过爷儿的情网,看来这个美丽清秀的小姑娘也不例外。

元福感到诧异的是,这纤纤姑娘明明是妓院出身,可这副清纯痴情的模样儿却不像是装出来的,元福实在瞧不透。

“你先回房去,一会儿我就把无量寿佛像送到。”元福亲切地道。

“嗯……”纤纤怔怔地点头。

元福走到厅门边,站在门口等着。

纤纤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她茫然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霸气 书库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到元福总管是在等她离开。

“那、我先走了,元福总管……”绞着自个儿的粉紫色裙幅,纤纤强颜欢笑地对着元福绽开一抹脆弱的笑颜。

看到纤纤苍白、颓丧的模样,元福欲言又止,缠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打住,仅是点点头,目送纤纤离开。

低着头,纤纤神色恍惚地离开了抱厅。

元福又叹了口气,也随后离开。

第五章

西门府的厢房窗明几净,气质清雅,是十足合适绣艺的环境。

倘若绣者心神不凝、气不能聚,下针不能一气呵成,千丝万缕惟细而密不能融成一片,那么再清幽的环境也属枉然。

不知道西门煚到底会不会来,天还没黑,纤纤就惦在心上,一手拈着松针,不时抬头望向窗外,却始终没看见企盼的身影。

虽然纤纤心底相信着,他说会来,就一定会来的……

可期待的心绷得久了,渐渐地感觉到麻痹,然后是一颗颗泪珠儿悄然滴下,凝结在绣布上,不一会儿功夫就吃入布里,消逝得无影无踪,久了,才知道自个儿的眼泪已经浸湿了布面。

她回忆起今天早上西门煚冷淡的态度,就一股没来由的心慌……

从前在天香院的时候,春碧同她说过,那些来天香院的男人没有女人活不了,可是却又打从心眼鄙视院里头的姐妹。

当时春碧同她说这些话时,纤纤不明白、更听不懂,可现在她好似有些明白、有些懂了。

因为知道了她是从天香院出来的,他才不再理睬她的吗?

五月入梅,开始吹起南风,地上一片湿气答答,每年总得过了端午,才得褪去这阵潮风。

此刻纤纤心口也好似泛了酸潮,一波一波地涌起酸苦……

到最后她干脆把手上的针剪和绣棚放下,走到门边眺望,满心巴望着方才的念头仅是自个儿胡思乱想罢了!他就要来了,他是她的“好人”,他心底决不是那样想的……

纤纤巴巴地倚在门外伫候,夜色已深,房外头沁凉如水,纤纤缩着单薄的身子呆站在门口……

可等了许久,天都亮了,他仍然没有来。

纤纤呆呆地站门口,清晨冰冷的空气没有拂醒她,她怔怔望着屋外的小径,两条腿因为久站已经麻痹……

“过几日二爷会到杭州,往日二爷都住在别业里兰字房,可现下应姑娘住在那里……”李婶婶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

“不打紧,让二爷住东厢梅字房。”元福总管回道。

“东厢?可是——可现下东厢住有外人,似乎不妥……”李婶婶口里指的“外人”是纤纤。

元福总管沉吟了一下。“不要紧,纤纤姑娘住在菊字房,离梅字房有一段距离,应该不成问题。”

两个人边说边走过来,一直走到纤纤房前,看到她呆呆站在门口,眺望着远方、愁眉困锁,似乎没见到两人,元福总管和李婶婶两个人互看一眼,错愕地站住。

元福总管先开口:“纤纤姑娘,一大早的,你站在门口是——”

“元福总管……”纤纤回过神,迷离的眸光终于有了焦点。“元福总管,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爷儿住在那里?”

一看到元福,她仿佛见到救星,她下意识地走到元福跟前,切切地问他。

昨儿个她听过元福唤西门煚“爷”,之前又问过李婶婶,当时她就细细搁在心上了。

元福愣了愣,又同李婶婶对看一眼,李婶婶的表情则是不以为然中夹着轻蔑。

“纤纤姑娘,你找爷有事?”元福问。

“我……”纤纤垂下小脸,无助地绞着自个儿的手指。“我等了他一晚……他说过昨晚会来的……”

元福眼中掠过一抹了然,他语气放柔:“爷他——他昨日有事忙,一直在议事房里——”

“他在议事房吗?”听说他是因为忙才没来看自己,纤纤黯淡的眼神忽然有了光彩。“元福总管,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议事房在哪儿?我去看他……”

“这……”元福欲言又止。

“西门爷儿的书房在西厢,就在菊园左侧,往小路边走,左转便是。”出乎意料地,李婶婶居然主动抬起手指点纤纤方向。

“李婶婶!”元福总管对李婶婶突然插话显然很惊愕,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李婶婶手指的,其实是西厢兰字房的方向,住在那里头的人,是跟着西门煚下杭州的汴梁名妓,应菀儿。

一看清楚李婶婶所指的方向,纤纤立刻举步往前头走。

“纤纤姑娘!”

元福总管想叫住她,纤纤却好像充耳不闻,一径往李婶婶指的去处走过去。

元福总管见叫不住纤纤,便回过头问李婶婶:“李婶婶,你这是——”

“她都开口问了,就让她去好了,总之西门爷儿也不会同她认真,我这也不算害她!”李婶婶皱着眉道。

元福总管想说什么,终究没开口,只是叹了一口气。

纤纤一路走到西厢,在路上就遇到刚从应菀儿房里出来的西门煚,纤纤奔上前去,停在应菀儿的房门前——

“你昨晚、你昨晚为什么没有来找我?”纤纤ND06E动不定的眸子搜寻着西门煚的眼。

纤纤突然出现,让西门煚有一丝惊讶。

略略侧头沉思,他沉声回道:“昨晚?”挑起眉,佻达地接下说:“我答应过昨晚去瞧你?”

听来他似乎忘了?纤纤才刚觉得好过的心口,一转眼又紧紧地缩起。

他忘了吗?纤纤怔怔地望着西门煚俊俏的脸上焕发的光彩,相形之下自个儿一夜没睡,模样儿肯定是憔悴的……

忽然间,纤纤有些明白了,原来他不是忙,他是当真忘了,元福总管说他忙,不过是安慰自己。

“西门爷儿,您同什么人说话?”

忽然见帘门掀起,随着柔媚慵懒的嗓音响起,兰字房里头走出来一个娇媚艳丽的美人。

纤纤转移目光到出声的女子身上,霎时呆住。

她亲眼见到,方才西门煚也是从这间房里出来……

纤纤忽然觉得两腿一阵虚弱,一股酸疼的痛感从心窝往上窜,脑子里“轰地”一声失去了思考的意识,只剩下一片木然……

“西门爷儿,这是谁啊?”汴梁名妓应菀儿觑着眼上下打量纤纤,靠过去偎倚在西门煚身上,嗓音柔柔腻腻地问。

纤纤怔怔望着那名鬓发散乱、衣衫单薄的冶艳女子,瞧她和西门煚之间亲蜜的举止,纤纤恍惚间明白了一些什么事,心窝一阵阵压抑不住的巨大酸痛肆无忌惮地扩大……

她抬起手紧紧、紧紧地揪着自个儿的心口,凝望着西门煚低头,促狭地在那美人耳边摩挲——

“同你一样,是一门出身。”西门煚压撇起迷煞无数女子的薄情嘴角,就当着纤纤的面,毫不避讳地在应菀儿耳边调笑。

被他拿来同另一个女人调笑的纤纤,却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心痛地呆望着举止亲密的两人,因为太过心痛,竟然不能说话、无法行动……

应菀儿挑起眉,随即心下一阵冷笑,然后掩着嘴儿,作态地咯咯娇笑——

“同菀儿一般出身?”她斜觑着媚眼,故意瞟了纤纤两眼。

这娃儿美是很美了,可那副模样就知道,不过是一个初入娼门的嫩娃儿,岂是她应菀儿的对手?

心底嗤了一声,应菀儿淫荡地把整个身子揉在西门煚壮硬的胸上,嗲声道:“瞧这妹妹倒是挺美的,不过不知有没有菀儿这般好福分,跟了西门爷儿这样俊俏的官人?”柔柔媚媚的嗓音、痴痴迷迷的眸子全都向着她的西门爷儿。

西门官人不仅在汴梁有好大的势力,那俊俏的脸孔、健壮硬实的体魄,更不知迷煞了多少娼门红妓,尽管他薄情的名声在外,汴梁第一名妓应菀儿,还是身不由己地为他痴迷……

一听到应菀儿的话,西门煚咧开嘴,抬起一手野蛮地握住应菀儿的腰腹挤向自己——

“啊!”

应菀儿一声娇呼,却是心甘情愿地任由西门煚怎么对待自己。

纤纤却瞬时惨白了脸,这画面、这情景她好熟悉……

上回在廊道上他就是这么对待自己!

“就算娼门妓女也罢,我西门煚只喜欢不做作的女人!”他邪笑着耳语,一字一句却又让纤纤听得清清楚楚……

应菀儿粉脸火红,咯咯娇笑,她假意推着西门煚的肩头,雪白的手指却黏在他火烫的躯体上头,舍不得移开——

“爷儿真坏,您嘲笑菀儿是娼门出身,以为菀儿听不出来吗?”

应菀儿这几句话,让纤纤顿时心口一冷……

她终于听明白了……原来他嫌弃自己是妓女……

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故意”忘了和自己的约定吗?是因为这样吗……

纤纤脸色惨白、脚步跌滞地连退了好几步,她呆呆地望着西门煚脸上的笑容,他当然没有感受到她的心痛,因为他压根儿打从心底轻蔑她……

应菀儿又瞧了纤纤一眼,见到她脸上惨白的模样,又是嗤地娇笑了一声。“瞧人家也爱您呢!西门爷儿,您要不要也去抱抱她?”

嘴里虽然这么说,两条玉臂可是紧紧缠住了西门煚结实的胸膛,那狐媚的模样儿,明摆着挑勾西门煚的欲火。

西门煚低笑一声,突然抱起应菀儿,对纤纤视若无睹地回转兰字房——

“啊!”

应菀儿低呼一声,跟着淫荡地娇吟起来。

不一会儿就从房里传出来应菀儿的娇喘声,其间还夹着男人的低笑声,这声音多么熟悉,多像纤纤在天香院时,每天听到的、那许多不堪入耳的淫声浪语……

怔怔地转过身,一颗颗泪珠滑下纤纤惨白的面颊,泪水迷蒙了眼前的去路,她跌跌潼撞地胡乱走着,突然间脚下不知踢到什么硬物,脚板骤然传来一阵剧痛,随后就往前栽倒——

她两膝扑跌在地上,一只绣花鞋儿脱落在她雪白的脚板边。

泪眼迷蒙间,她似乎看到了自个儿的脚板处,好似汩汩地流出了一股又一股的鲜红色液体……

那是什么?是血吗?

纤纤麻木地伸手抹了一把脚底,浓稠、温热的鲜红色血液沾上了她的手心,她的身体四肢却好似完全没有痛觉……

这个时候,她已经再也分不清楚,是脚上踢到的伤口会疼,还是心窝一波波撕裂的苦楚,远远来得惨痛……

西门别业的东厢菊字房里,就着外头的日光,纤纤黯淡的眸子专注地凝望着手上的绣棚,就着外头的日光,一针一线缝缀。

外头日照尚算强烈,她的脸色却十分苍白,往日朱红的唇瓣现下只剩淡白的粉红色,她的身子明显地孱弱了几分,一呼一吸的气息微弱得可怜。

个把月前她在小径上割伤了脚板,流了许多血,后来她虽然按着自己脚上的伤口,仍然断断续续地失血,直过了半个多时辰才勉强止住血。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看大夫,却因为大量失血的缘故,身体弱就下去。

加上脚底有伤、行动不方便,这些日子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不眠不休地绣画,吃饭和睡眠的时间又不按正常,渐渐地,人也就更虚弱了。

这日她依旧关在房里,呆呆望着园子里萎靡的菊株。

还记得那是第一回在西门府见到“他”的地方,那时候她看到西门煚和另一个女人在菊园内欢爱,她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明白他原来是个不会把任何女人放在心中的男人……

现下是六月,满园的菊株仿佛经不起这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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