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作者:令珑-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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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对阿勇说:“回去告诉你爹,阿豪是我的人,有什麽不服气只管来找我。”说完拉起嘉文扬长而去。
回到赌档,四哥进门就喊了一嗓子:“阿豪,你儿子了不得啊!”
宋子豪从里屋迎出来。小孩一见他爸爸马上恢复了乖宝宝的模样,靠在他腿边奶声奶气地叫“爸爸”。
“他今天把阿勇开了瓢。我碰见他的时候,正拿砖头追得阿勇满地跑呢。要不是我拦著,他今天铁定把阿勇打进医院。阿勇可是我们村的小霸王!别看这孩子小胳膊小腿的,还真他妈有股狠劲儿,拿砖头的样子象狼崽子。我就喜欢这种不怕事的孩子。”四哥十分欣赏嘉文今天的作为。
宋子豪温柔地摸摸嘉文头顶的小黄毛,嘴角勾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小孩仰起头,眼儿弯弯,还了他一个甜蜜的笑容。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二十)上学
宋子豪和徐启明已经在烈日下等了快两个小时了。前面那家三层楼小洋房的主人欠了四哥的钱,赖著不还。他们是来要账的。不巧人不在,但是今天必须得把钱要回去,所以他们不得不在无遮无掩的草地上坐等。
徐启明抱本书专注地看,完全不顾头顶的烈日和滴到书页上的汗水。
少年没事的时候就读书。不管身在何处,周围的环境如何,也不管被人嘲笑他装B,他始终随身携带书本,见缝插针地找时间看书。
宋子豪坐得无聊,忍不住好奇地问:“我见你成天看书,到底是在看什麽?有那麽好看吗?”
徐启明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也没啥,就是以前的课本。”他把书皮翻给宋子豪看,果然是初中的数学教材。
“你不是退学了吗?还看这些干什麽?”
“我怕忘记了。”
“你还想回去读书?”
“嗯。”徐启明摸著摊开的书本,惆怅地望向远方,“我上学的时候,成绩一直是全班第一名,如果不是爸爸去世,我是要考大学的。”
“你爸爸也希望你读书吧?”
“是啊,你怎麽知道?”
“徐家村有几个孩子像你这样好学?你心心念念地想读书,跟家里多少有点儿关系吧。”
徐启明觉得宋子豪的评价是一种赞赏,顿时高兴起来,“我爸爸不想我混社团。他总是说,想要真正的出人头地还是要读书,走正道。混社团是偏道,发了财也不长久。所以他生前只跑跑船,从来没真正在社团里做过事。”
他见宋子豪饶有兴趣地听,起了谈性,接著说:“豪哥,你不笑话我,所以我敢跟你讲讲心里话。别人觉得我退学了还看书是傻,我这麽做是想提醒自己不能放弃,如果我心里放弃了,就真没希望重新读书了。我不想变得和村里的男人一样。”
宋子豪赞同地说:“是啊,人活一口气。你能这麽想这麽做,很好。”
徐启明被人嘲笑惯了,此刻说出心里话还得到理解,很有找到知己的感觉,“豪哥,说句话你别生气。我觉得吧,社团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靠拳头,每天打打杀杀的,既野蛮又危险。你看那些经商从政的人,人家解决问题是靠脑子。不像我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宋子豪不认为他的话是冒犯,微笑著说:“正因为那些经商从政的有做不了又不得不做的事情,才会有社团存在。社团也是做生意的,不过卖的是拳头而已。因为这个生意危险,所以它的收益高,像我们这些没读过书又想赚钱的人正好干这行。反正是卖自己的命。”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眼里神色复杂,见徐启明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便继续说:“你没见过真正的社团大哥。你以为当老大的都跟四哥一样?我的老大洪先生是个大学生,平时在家玩古玩,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是文化人。还有好几个家族,当老大的全是大学毕业。
你说经商从政的,如果只是个小职员,还不是要天天打杂跑腿?动脑子解决问题的是领导,下面的人是动手解决问题。像社团,出来打架的都是小弟,老大坐著指挥就行。所以啊,干哪行都一样,关键是你要坐到一个位置上,只有手里有权利,你才能指挥别人做事。
宋子豪的话让徐启明豁然开朗──如此浅显的道理,他以前竟然没明白。他感到这些话为原来混沌的读书理想指明了一个方向。
少年由衷地赞扬:“豪哥,你跟四哥他们真不一样。”
宋子豪自嘲地笑笑说:“我比他们想得多。”
这一番谈话勾起了宋子豪的隐忧。
嘉文如今一战成名,替换阿勇成了徐家村的孩子王。小孩也挺有胆色的,带著小孩们打了几次架,还全打赢了。
前不久他们和邻村比较凶的一群孩子打架,嘉文又拿砖头砸人,把一个孩子打成脑震荡住院。那孩子的父母不干了,带人到徐家村报仇,被四哥打回去。眼看一场孩子间的争斗演变成大人的械斗,宋子豪不想惹事,拿出钱赔给人家才算了结。
宋子豪批评嘉文。小孩还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老大,打架不狠没人服气。
宋子豪自己混社团,其实心里并不喜欢这个行当。才出道的时候还觉得威风,能满足虚荣心,时间混长了,见得事情多了,人变得清醒理性,知道这一行危险,朝不保夕。他内心是希望嘉文能过正常而体面的生活。
现在见小孩完全是自己小时候的翻版,宋子豪暗自著急又束手无策。今天和徐启明聊天,他忽然灵光一闪──小孩六岁多了,该念书了。上学後,就不用在村子里成天瞎胡闹。
宋子豪主意一定,便开始给嘉文找学校。他想让嘉文去读县小学,可以离徐家村远一些,但是他们是跑路的,没户口和身份证,必须找关系。
他请四哥帮忙,七拐八绕地找到县小学的校长。
宋子豪在县里请校长吃饭,算正式认识。吃饭那天,他特意穿得板板整整,把小孩也打扮了一番。
谁知在饭馆里等了半天,介绍人来说校长有事不来了。
宋子豪急了──面都不肯见,事情铁定要黄。他忙塞了几百块钱给介绍人:“孩子读书是大事,麻烦您帮帮忙。”
介绍人拈了拈钞票,不动声色地揣进兜里,然後说:“你请这地方不够档次……你这情况,没钱读不了书。人家校长听你在这里请客,还当你没钱,自然不会来浪费时间。”
宋子豪明白校长是个贪财的主儿,压下心头厌烦,客气地笑著说:“我不熟悉县城,不知道哪里的档次高。您给介绍一下。还有啊,只要能让孩子上学,多少钱我都出。到时候成了,少不了要谢您。”
介绍人接过他递上的烟,眯眼抽了一口。宋子豪口里的“感谢”很有吸引力,於是介绍人告诉他哪处是县里最好的酒楼,又答应再去请校长。
隔了几天,终於请到校长。
校长是个五十左右的老头,眉宇间带著精明的傲气。
打量完宋子豪父子,他开门见山地说:“你儿子要在县里上学,难啊!”
宋子豪逼著自己收起惯常的冷漠,尽量露出真心求人的样子:“我知道难,这样麻烦您,我也过意不去。这个您先拿去喝茶。需要赞助费什麽的都没问题。”他往校长手里塞了个信封。
校长自然地接过信封,估摸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扫了宋子豪一眼,觉得这小子挺上道,态度缓和下来:“孩子想上学是好事,可是你们没户口没身份证,又是徐老四介绍的,说句话你别不爱听,谁知道你以前是做什麽的?万一是通缉犯呢?”
嘉文叫起来:“我爸爸不是通缉犯!”
宋子豪忙喝住他:“小文!别乱说!”
他给校长斟一杯茶,客气地说:“孩子不懂事,让您见笑了。不过我真不是通缉犯,就是出来躲仇家的,走的匆忙才没带证件。”
“哎,我相信你不管用啊。这学校里人多嘴杂,要是被人知道我让没户口的小孩进学校,影响不好。说不定还会被撤职。”校长一副为难的样子。
“我知道您的难处。学校的事我不懂,您指点指点,打点上下关系要多少钱,我来出。只是要您受累帮我疏通。”
校长慢悠悠地喝一口茶,吃一口小菜,才做思考状回答:“这个……最少嘛,也要八九万吧。”
宋子豪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爽快地说:“我先拿九万。三天後给您送去。到时候就劳烦您了。”
校长压下内心的喜悦得意,淡淡地说:“我尽力吧。”
回去的路上,嘉文爬在宋子豪的背上,闷闷地说:“爸爸,我不想上学。”
“不行。”宋子豪坚决拒绝。
嘉文吸著鼻子撒娇道:“我就是不想上嘛。”
宋子豪不留丝毫余地说:“你必须上学。说什麽都没用,哭也不行。”
嘉文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十分不愉快。半天,他低声嘟囔:“我们没有那麽多钱。”
宋子豪的身体微微一僵,旋即平静地说:“不用你操心。”
小孩没说错,宋子豪确实没有九万块。他跑路时,洪先生给了他五万,说好了跑路期间每年给他五万,等他回去再另给一笔。倒不是洪先生小器,主要是怕钱的数目大会引起警察怀疑。
虽然四哥是按月发工资,不过他刚来的时候,拉关系用了不少钱。如今手里就剩一万多。
三天拿出九万,他只能找四哥借。
四哥二话没说把钱借给他。他知道四哥有难处,只是没对自己说。
他把钱送给校长,校长让他等消息。他不担心校长赖账。社团的人讲究先理後兵,要是收了钱不办事,怎麽收拾都可以。
从县里回来,宋子豪去找四哥。
四哥正在算账,见了他,问:“你儿子上学的事情办了?”
“让我等消息。这回要谢谢四哥帮忙。”
“兄弟嘛,别客气。”
“四哥把我当兄弟,可是别人并不这样看。”
四哥笑了,丢下计算器问:“阿豪,有话直说,不用兜圈子。”
宋子豪笑了一下,替自己和四哥点上烟,然後问:“我听说还有两个月帮里就要查账了?我借的十万块,你不好交代吧?”
四哥皱起眉,无奈地说:“什麽都瞒不过你?你他妈也太精了。”
“你一直挺照顾我们爷俩的,我不想给你找麻烦。你替我找个赚钱的活儿,我尽快把钱还上。”
四哥见宋子豪说得诚恳,很过意不去,站起来搂住他的肩膀说:“要是不查账,你什麽时候还钱都行。这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就是怕有人说你不是帮里的兄弟……能还上是最好。”
宋子豪拍拍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安慰道:“我理解。你帮我找个事就行了,其他的事不用你担心。”
四哥在屋里踱了两圈,迟疑地说:“赚钱的事倒有……就是有危险……”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二十一)搏命
晚上十点,宋子豪拖著疲惫的脚步回到家。
嘉文躺在沙发上睡觉。听到开门声,一骨碌爬起来,趿著鞋跑到门口叫了声:“爸爸。”他现在门牙还没长出来,不过习惯以後,说话不再像以前那样大舌头。
宋子豪露出疲倦的笑容,摸摸他的小黄毛。
嘉文不满意宋子豪的表现──最近一段时间,爸爸回来的很晚,对自己带理不理的。
他伸出手臂嘟著小嘴说:“爸爸抱。”
宋子豪弯腰去抱他。直起身的时候,他皱紧眉头,显出痛苦之色。旋即又恢复正常。
“刚才在睡觉吗?”宋子豪柔声问。
“嗯嗯。”
“去床上睡吧。”
把小孩安顿上床後,他轻轻关上门,拿出医药包,掀起衣服──肚子周围赫然有一大片淤青;有些地方还肿起来。他若无其事地擦药酒。
四哥介绍的工作是打黑拳。确实很赚钱。特别他是名不见经传的的新人,常常爆冷。四哥下大本钱压自己,赢了分他不少,一个多月下来赚了好几万。看样子,很快他就能把借的钱还上。
他是很小心的。打的是暖场赛,对手全是二、三流拳手。他只想还债,不想拼命。因为还有一个孩子要照顾,他的命很珍贵。
不过,打拳难免要受伤,身上挂彩是常有的事。
嘉文趴在门後,透过门缝看见爸爸上药。他咬著嘴唇,眉心皱成川字。爸爸到底在做什麽?他知道爸爸经常背著自己擦药。爸爸以前打架很少受伤的,这一个月几乎是每天带著伤回家。
他躺在床上,十分烦恼。从爸爸嘴里是问不出任何事的,但是他好担心。正在他辗转反侧的时候,宋子豪走进卧室,轻手轻脚躺上床──为了不让嘉文看见他的伤,他睡觉都穿长袖。
把小孩搂进怀里,轻声问:“睡不著啊?”
嘉文用脑袋蹭著他的胸口,不无忧虑地说:“爸爸……你出去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