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之恋-第2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午休时和营业事务课的真砂一起去吃饭。她一看到戴口罩的宗宪就说:「这种时候就要补充维他命C喔!」给了他一片淡黄色的药丸。虽然很感谢她的关心,但这个酸得让人受不了,喉咙的痛楚甚至还加重了。
他们在回程路上发现花岛,就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
「啊,花岛先生~」
真砂对着他的背影叫道。觉得回过头来的花岛在看到宗宪的瞬间就板起脸,这是多心了吗?
「早安,你是直接从家里去那边拜访吗?」
「早安。我上午请半天假啦,因为回静冈一趟。」
「所以那个就是土产啰?」
「嗯,是名产山葵馒头,等一下我也会拿到事务课去。」
「哇,感觉是有点可怕的馒头耶~」
「很好吃喔。」这么说着露出微笑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憔悴,这也是宗宪多虑了吗?
而他只看着真砂,一点也没打算看自己也是?
「花岛。」
以有些沙哑的声音叫他了一声,他才终于看向宗宪。
「什么事?」
四目相交的瞬间,宗宪陡然一怔。
比冷淡更干枯的视线……看不出情感,亦或是不容窥伺情感的眼神。
与其说是拒绝宗宪,更像是把他自己封印起来似的——自己至今从没想过花岛居然会露出这种表情。
「……你手机不见了吗?」
「出了点事,所以解约了。」
「出了点事?」
「对,很复杂。」
完全只有脸的下半部在笑而已。
「我要刷牙所以先走啰,那么,花岛先生,我很期待山葵馒头喔!」
目送着小跑步离开的真砂背影后,花岛低喃道:「那正好。」这是有如灵魂出窍般呆然的声音。
「我有话要跟的场先生说。」
他重新面向宗宪,直直地投以毫无生气的视线。
仅牵动嘴角的笑容不变,让宗宪心中萌生不祥的预感。看来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什么事?」
「我们结束吧。不要再私下见面了。」
发音有如新闻主播般流俐。
就像练习过好几次一样,没有犹豫也没有迷惘的——分手台词。
「……这是什么意思?」
别大吼。
别慌。
不可以抓住花岛的肩膀或手臂。不可以用力摇晃、叫他别开玩笑了。
不可以逼问他「你不喜欢我哪一点?」、「我哪里做错了?」——宗宪边狠狠告诫自己边连呼吸都屏住地等待花岛的回应,咳嗽症状也只有现在才停止。
「我想,今后在公司工作方面也需要你照顾,但是除此之外就不要私下来往了吧。」
「告诉我原因。」
「我累了啊。」
这大概也是事先准备好的台词吧?
「总觉得非常疲倦……疲于思索、烦恼各式各样的事。」
「我也总是在思索、烦恼各式各样的事。」
「哪些事?」
「问我是哪些事……」
你是不是不喜欢被我抱之类、你是不是对我跟朋香的过去胡思乱想之类,还有你是不是被青野纠缠之类。
「——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说出来的事。」
才不是。其实只要数十秒就能说完。
不对,可能还可以整理得更简短。浓缩起来应该就是「你真的喜欢我吗?」吧。只是因为知道死缠烂打追问这个问题的男人有多丢脸、多啰嗦,所以说不出口罢了。
「如果彼此都累了的话,这不是刚好吗?这就叫做正是时候吧……我果然好像不是那边的人嘛。」
「你现在才说这个吗?」
「我想的场先生应该也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我是哪一边的人?换句话说,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还是像小幸说的,是所谓接近异性恋的同性恋呢?说老实话,连自己都不太明白。
但现在自己喜欢花岛。只有这点是千真万确的,为什么这样还不行?
「你不要擅自决定我的事啦。」
「……也对呢,不管的场先生怎么样,总之我已经忍到极限了。」
「极限?到底是什么极限啊?」
「昨天我在静冈把手机弄坏了,我把手机砸向柏油路。」
「……为什么?」
「因为受不了的场先生发来的简讯和打来的电话。」
听到比想像中更狠毒的台词,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无法忍受……你的名字出现在萤幕上。」
急速坠落。
感觉血液轰地一声沉到脚底。
心脏还好吧?还有在跳吗?
宗宪无意识地把手探向领带结,觉得喉咙梗塞难以呼吸。
「这样啊。」
喉咙发出平淡的声音。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声音一样。
还真是斩得干干净净。
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宗宪到那种地步呢?明明见不到几次面、讲不到几句话——却还是非常轻易地变心了。
「也就是说你讨厌我了吧?」
「……」
花岛低下头无言以对。
「你就说『对』啊。」
如果是被讨厌了的话,自己就会放弃。
只能放弃了,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自己也活了三十八年。又不是第一次失恋,也知道过一段时间伤口就会痊愈。
「……的场先生也一样,是一时的情感啊。」
「就叫你不要臆测我的想法啊,我是在问你怎么想。」
「我讨厌你。」
花岛抬起头瞪着的场。
这次他的脸上出现带有情绪的表情。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自己因此稍微松了一口气。像刚才那样眼神有如人偶般的花岛,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我最讨厌你这种人。」
「……这样啊。」
当他正打算说「那就没办法了」的时候,咳嗽顿时发作。宗宪像是要一口气咳回刚才停下的份似的,自胸口以上的整个上半身都弯了下来,剧烈地拼命咳嗽。
「……你没事吧?」
宗宪感觉到花岛靠近的气息,伸出左手制止他。虽然想说「别管我了」但咳嗽迟迟停不下来,这时业务课长近藤刚好吃完午餐回来,对自己搭话道:「哎呀,怎么了?」
「真严重耶,的场。下午要不要去看一下医生?」
「咳咳……不用……已经、没事、了。」
终于得以挺起身体。咳得太严重,眼角渗出泪来。
「……我先走了。再见,的场先生,请保重。」
花岛鞠躬示意后从大门走进公司。因为他很快就转过身去,所以不知道他露出怎样的表情。
「你们又一起出去啦?感情真好耶。」
「……咳咳,也没有啦。」
其实我刚刚被甩了。
自己自暴自弃到很想干脆这么讲。
结束了啊。
就这样结束了啊。
多么空虚啊……
短暂的恋情。把真心话说出来后连两周都不到,搞不好宗宪还创下了最短恋情纪录。
「的场,下午你会在公司吗?」
「对,我这个样子就算去书店也会被讨厌嘛。」
「这倒也是,打电话就好了,帮我问问看上次那本新书的情况,因为须见先生也很在意。」
「《Happy Woman》吧?我知道了。」
除了须见课长,花岛应该也很在意吧?就算见面再怎么尴尬,也得跟他报告一下。
真是的,办公室恋情真是谈不得。
「……哈哈。」
走上楼梯的同时宗宪不禁笑了出来,这当然是自嘲的笑声,但毫不知情的进藤课长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宗宪。
「你真的没事吗?有的病毒还会蔓延到脑子里喔!」
「脑子……课长你真过分耶。」
「咳嗽也是从上周起就没停过吧?是不是去看一下医生比较好啊?」
「只是小感冒而已啦,没什么大不了的。」
比起感冒,失恋的影响还大得多——这话自己实在讲不出口。
宗宪回到座位瘫倒似地坐下。
疲惫不堪,疲劳感重到至今能站着都很不可思议。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是因为在发烧吗?虽然刚才跟课长说没什么大不了,不过这可能不太妙。
到了下午咳嗽还是没停。别说是没停了,还越来越严重。
终于认为情况不妙的宗宪在三点时早退,前往公司附近的内科诊所。听完症状描述的年轻医生说道:「嗯,这是感冒。」做出很显而易见的诊断。开了止咳药、退烧药、消炎药和胃药等堆积如山的药。
在便利商店买优格、营养剂和运动饮料后回到住所。
钻入被窝前量了一下体温,发现超过三十八度。
「……有几年没发烧了啊?」
虽然不知道「笨蛋不会感冒」的说法是真是假,但不管外头感冒得流行多严重,宗宪都很少生病。不是他在说,他甚至佩服起自己惊人的免疫力。
但在失恋的同时病倒……真是不凑巧到引人发笑。
他盖上被子并阖上双眼。
大概是发烧的关系吧,身体各处都疼痛不已。明明就不想动,但一咳起来身体就会不住震动。正因为很少身体不适,更觉得出现在自己身上的问题十分可怕。甚至还想着,即使全身痛成这样,人类也还能活下去吗?
身体痛,心也很痛。
外加还回想起刺人的话语。
——无法忍受你的名字出现在萤幕上。
好伤人的话。
有种被否定一切的感觉。
把一直小心地珍藏在心中,那有如玻璃珠般的情感……把没想到到了这把年纪还会有的、那闪闪发光的美丽情感狠狠粉碎。
「……如果早有预料的话,也许还好一点呢……」
连做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好呢?
朋香的存在?开会的事?
但关于那两件事,宗宪觉得自己都好好说明过了。如果花岛认定即使如此也不可原谅的话,那也没办法。
恐怕是没有决定性的原因吧?
宗宪边咳嗽边翻了个身,呼吸上气不接下气。
对,根本没什么原因。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清醒过来了吧?
花岛本来就不可能会喜欢宗宪。离过一次婚、住在肮脏小公寓、一无是处的欧吉桑。因为在刚进公司内心不踏实的时期受到宗宪亲切的对待,所以花岛才会有点误会了,只是单纯地把好感和恋爱搞混而已。
只是过了一段时间,恢复冷静罢了。
这样想最为妥当。
可以接受他会讨厌自己。
既然如此,要是宗宪也一样就好了。只是被长得有点可爱的后辈崇拜,一时鬼迷心窍罢了——即使是从现在起也好,能不能这样认定呢?
「……不行。」
他把脸颊贴向枕头,悄然回答道。
很可惜,宗宪已经回不去了。已经无法回到犹豫着「两个男人在一起不是普通现象」的时期。喜欢花岛的想法不会消失,胸口只会因被对方讨厌的打击而几欲胀裂。
不过其实现在胸口也快因咳嗽胀裂了。本来很怀疑是否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但不久后也许是药效发挥了吧?睡魔还是稳稳地降临了。
宗宪昏昏沉沉地连续睡了十二个小时。
虽然中途在天亮时曾一度起来上厕所,并用运动饮料润了润干燥的喉咙,但在这前后都连梦也没做地沉睡。早上七点起床的时候,身体已经舒服了许多。因为还有点发烧,很想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过昨日种种还历历在目,感觉就像因失恋的打击请假似的。他不但让花岛觉得自己是那种男人。
「……得振作点才行啊。」
宗宪冲了澡,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
把营养食品喝下肚,再咕噜咕噜地吞药。
穿上比平时高级一点的西装,领带也选用别人送的专柜品,再稍微擦一下皮鞋后出门。没事,就算是被甩了,我也跟平常没两样——宗宪拼命把「就是要努力装出这种样子才惨」的想法挤出脑海。
宗宪一脸清爽但不停咳嗽地前往公司。
利用从上午到两点的时间巡过数家书店。虽然身体有点虚浮且持续咳嗽,但托药物的福,人比昨天舒服了。
下午三点回到公司。
回来的时候花岛正好在和设计师若宫开会讨论。因为他们不是在会议室,而是使用仅以隔板隔出的小空间,所以一看就知道了。
「啊,的场先生。」
戴着黄色粗框眼镜的若宫发现到的场后抬起头。
「你来得正好,可不可以帮我们看一下这个呢?这是《投资股票前的性格分析!》的设计案,可是我跟花岛意见相左。」
若宫是花岛的挚友,也是少数知道宗宪和花岛关系的人之一——不过他应该还不知道昨天的事吧,毫无顾忌地打算递出设计案。
在宗宪回答「可以啊。」之前,花岛就僵硬地说道:「若宫。」
「的场先生现在很忙啦。」
这么说着把目光落至色板上,连正眼也不瞧宗宪一眼。
「太依赖业务也不好,这次我们自己讨论就好。」
「欸?是喔?」
看到一脸顽固的花岛,若宫也露出讶异的表情。
原来如此,是想避开我吗……哎,也对啦。再怎么说都是他自己主动甩掉的对象嘛,也能了解他难以面对自己的想法。
可是这里是公司。
不能总是这样互相避不见面。
「没有啦,我不怎么忙啊,就听听状况吧。」
宗宪没征求同意就坐在花岛旁边。
身为一个大人、身为一个社会人士,该把私事和职场划清界线。宗宪得以公司前辈的身分,好好把这个态度表现给花岛看才行——他当然不是在想这些冠冕堂皇的道理。
单纯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所以呢,花岛你不满意这个设计的什么地方?」
我没事喔!就算是被甩了,也不会逃避你。要是你擅自以为我光是看到你的脸就会心痛不已的话,那可就伤脑筋了,我不是那么心胸狭窄的男人。
宗宪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