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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他的劫作者:尼罗-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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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相贞起身坐了,又是困惑又是尴尬。自己摸了摸脑袋,他心中暗想:“妈的,狐狸没逮着,反惹了一身骚!”
  伸手拿了自己的衣裤,他一边穿一边强笑了一下:“小崽子,你不是要和我耍流氓吗?”
  白摩尼含着一点眼泪,屁股火辣辣的疼。气冲冲的挪到床边,他不敢坐,歪斜着身体穿裤衩:“反正你就是对我不好!”
  霍相贞哑口无言,憋得脸红脖子粗。末了披着衬衫起了身,他在床下踱了几步,越想越是悔恨:“外面积着一堆滥事,忙都忙不完,我却偏偏异想天开的要来睡午觉。现在可好,觉是没睡成,还把小崽子给得罪了!妈的,丢人!”
  思及至此,他臊眉耷眼的推门走了出去,自觉十分现眼,一路走得简直不敢回头。白摩尼愁眉苦脸的坐在房内,也是撅着嘴——大哥太不疼人了,那一下子差点杵得他屁股开花。但是这种事情,又不好拿出来反复的说。若是换了别的题目,他非对着霍相贞狠闹一场不可。
  这一场流氓,耍了个半途而废,既无结果,更无成绩。白摩尼悻悻的熄了火,霍相贞也像是又冲了一次冷水澡一般,从头到脚都有些软。站在太阳地里晒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还了阳了,便独自向宅子前方走去,想要去找马从戎。
  走到半路,他遇到了顾承喜。
  顾承喜这一帮人目前无处可去,全在宅内的空屋子里休息。顾承喜精力旺盛,歇不住,宁愿自己一个人出门东游西逛。忽然迎面见了霍相贞,他脸上神色不动,周身的寒毛却是一竖,如同受惊一般。
  霍相贞冷淡的撩了他一眼,脚步丝毫不停:“马从戎呢?”
  顾承喜无需思索,自动的就转身跟上了他:“秘书长正在前头处理公事。”
  霍相贞不言语了,垂着头往前走。顾承喜看出他似乎是有点不高兴,便屏声静气的加了小心。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不远,霍相贞脚下忽然一个踉跄,低头看时,却是皮鞋的鞋带开了。
  未等霍相贞出声,顾承喜已经在他面前蹲了下去。利利落落的为他系好了鞋带,顾承喜顺便又给他扯了扯裤脚。单手抹平了裤管上的一道褶子,他迟疑了一瞬,随即向前一挺身,竟是公然抱住了霍相贞的左腿。
  霍相贞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侧身从最近的花木丛中折了一根枝子。枝子上面还盛开着团团的粉红小花。一枝子抽上顾承喜的后背,他抽出了一片缤纷的落英。顾承喜在花雨之中闭了眼睛,想哭又想笑。他想自己可真不值钱,顶天立地的一个爷们儿,在霍相贞面前却是活成了一条癞皮狗。
  细嫩的枝子几下就被抽断了,他直起了身,顶着一脑袋一后背的小花瓣,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眯眯:“大帅,这就算是一顿军棍了吧?”
  霍相贞背了手,欲言又止的对着他一皱眉毛。
  顾承喜低了头笑:“那我这顿打挨得不值。您没说抱大腿也得挨军棍啊!”
  霍相贞抬手一指他的鼻尖,态度是相当的威严:“胆大包天,敢跟我贫!”
  话音落下,霍相贞继续向前走,带着他身后癞皮狗似的救命恩人。顾承喜一边跟着他,一边看着他,看到最后就心痒,手痒,皮也痒。
  霍相贞不理他,一鼓作气的走到了马从戎面前,让马从戎召集部下人员开会。马从戎正把双脚架在桌子上休息,冷不防的得了命令,连忙恢复原形起了立:“现在就开?”
  霍相贞感觉马从戎问的都是屁话,就有心骂他一顿。正在他酝酿言辞之时,远方却是起了一声轰鸣。房内众人一起扭头望向了窗外,窗外天空万里无云,现在也不是个打旱天雷的季节,霍相贞推开了窗扇,口中自言自语道:“谁开炮了?”
  话音落下,一名军官慌里慌张的冲进了房内,喘息着大声说道:“报告大帅,不好了,城外的炮兵大队哗变了!他们要、要、要炮击旅部!”
  旅部紧挨着旅长的宅子,距离霍相贞并不遥远。听了这个消息,房中众人全变了脸色。霍相贞迈步就要往外走,可是未等跨出门槛,空中起了“吱溜溜”一声锐响,正是炮弹破空而来,直接击向了宅子后头。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过后,硝烟开始从后向前弥漫。霍相贞忽然一拍墙壁:“摩尼!”
  白摩尼还在宅子后方的花园里!
  霍相贞拔腿就要往后跑,是马从戎拼死拼活的拉住了他。顾承喜看在眼中,心思不由得动了动——白摩尼是活着好?还是死了好?好像是各有各的好。
  “大帅!”他扯着大嗓门开了口:“我去救白少爷!”
  马从戎像八爪鱼一样,几乎是合身缠上了霍相贞:“对,对,承喜去!大帅你听我一句,承喜替你去也是一样的!承喜机灵!”
  顾承喜不等霍相贞下令,出了门就往后方跑去。而霍相贞一时无法,晃着肩膀硬是甩下了自己身上的马从戎:“你他妈的抱着我干什么?快去调动城里军队还击!”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有70字删节,详情请见定制印刷。


  34、善恶之间

  保定不是个无边无际的大都会,城外的炮兵大队又全是训练有素的好兵,只要炮兵愿意,真能一瞄一个准。顾承喜没有经历过炮战,只在家乡时听过城外开炮。如今炮弹吱溜溜的真飞到头顶上了,他才知道了厉害。好在他是个野坯子,真急眼了胆子也够大。贴着花木弯着腰跑,他一边跑一边还能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想心事——白摩尼到底是死了好,还是活着好?
  他不知道,真不知道。他看出来了,霍相贞是个铁一样的刚硬性子,只有白摩尼能制得住他。除了白摩尼,谁也不行,哪怕是马从戎,也不行。这就是一物降一物,白摩尼就是老天生出来降服霍相贞的。白摩尼死了,霍相贞从此无牵无挂无法无天,也许更让人对他无从下手;白摩尼活着,霍相贞又是一门心思的只要他一个,旁人也是针插不入水泼不进。顾承喜想到这里,几乎无所适从。说老实话,依着他先前的本心,他没打算要白摩尼的命,他只是想把霍相贞的心肝宝贝攥住,攥住了,将来总会有用处。控制了白摩尼,间接的必定也能影响霍相贞。他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很想让霍相贞与白摩尼的关系“乱一乱”。
  可是现在,风云突变,也许,他可以提前为霍相贞摘心了!
  距离方才举行午宴的大花厅越来越近了,花厅后面应该有一座清静的小院落——他没去过,不过听马从戎说,那里便是大帅的休息之所。悬而未决的问题先放在一边,不管是让白摩尼死还是让白摩尼活,他都得亲自前去看一看,他不能糊里糊涂的回去复命。近处又响起了一声大爆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咣当”一声砸了他的后脑勺。他抱着脑袋先不敢动,及至感觉周遭安静了,他抬头一瞧,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刚让个人脑袋给砸了!
  这脑袋齐颈而断,还断得挺利索,脸上干干净净的,睁着眼睛望着天。顾承喜微微的有些腿软了,下意识的想要扭头往回跑,可是身体要转不转的动了动,他心里问自己:“真不管他啦?”
  从他的理智上讲,白摩尼是爱死不死;从他的感情上讲,他又迈不开撤退的步子。一咬牙一狠心,他猫着腰往前跑了几步。越过人头之后他往下一趴,同时只觉地面随着一声巨响起了波浪。身体被掀起了草皮泥土埋了半截,他睁了眼睛往前一看,发现花厅塌了一半!
  “妈的……”他哭丧着脸爬起身,四脚着地的继续往前跑,心想自己要是死了,可是便宜了小林那个兔崽子。自己这半年攒了成千上万的大洋,够那兔崽子活到老了。所以不能死,死了就太吃亏了!穿过硝烟绕过花厅,他一边跑一边祈祷:“老天保佑,我还想再跟平安好一次呢!”
  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手蹬脚刨的翻过了半堵残垣,心里哭哭咧咧的继续对自己说话:“这回要是让我逃出一条命了,我将来死活都要把平安弄到手,我干不死他!操他娘的,让我为了个兔崽子卖命,他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这个王八蛋,我非干死他不可!”
  他越想越是悲愤,顶着爆炸激起的飞沙走石往深处走。末了在一片废墟前,他猛然收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白摩尼。
  如果房子还在,那白摩尼应该是仰面朝天的躺在了门外。可是房子已经彻底坍塌了,所以白摩尼现在是躺在了一堆砖石之下。他的小白脸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半,可是胸膛起起伏伏的,他还在喘气,他还睁着眼睛。
  炮弹还在空中穿梭着,花园里东一簇西一簇的盛开着土石瓦砾的烟花。半块碎砖从天而降,贴着顾承喜的鼻尖砸了他的脚面。他疼得跳着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想要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可是在他转身之前,他看到白摩尼忽然虚弱的一扬手,仿佛是要抓住什么。
  可惜,空中并没有他的救命稻草。
  顾承喜看到这里,忍无可忍的骂了街:“妈的,小兔崽子,死不利索活不利索的,平安看上你什么了?”
  骂街是在肚子里骂的,一边骂,他一边捂着脑袋跑上前去,开始弯腰去搬压在白摩尼身上的砖石。白摩尼迟钝的转动了眼珠,盯着他张了嘴,气若游丝的唤道:“大……哥……”
  顾承喜没空理他,干活干得手直哆嗦,不是因为累,是怕炮弹会在自己的脑袋上开花。一鼓作气的搬了一阵,他忽然气急败坏的一拍大腿:“妈了个×的——”
  没骂完,因为骂也没用。白摩尼的左大腿,被结结实实的大门框齐根压住了。
  顾承喜简直不知道怎么才能掀开门框——门框还连着半面仆了地的砖墙呢!
  咬牙切齿的扎了马步,他开始对着门框下苦力。双手扳住门框向上一起,他大喝一声瞪了眼,从牙缝里往外挤出字:“快……往外……爬……”
  白摩尼的目光有些散,仿佛神智已经不清,听了顾承喜的话,他欠了身,慢慢的向后蹭。顾承喜斜了眼睛向下瞟,发现白摩尼的大腿已经变了形状,整条裤管也被鲜血浸了个透。
  “快……”他不能再看了,紧闭双眼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快点儿……我要……不行了!”
  话音落下,他的手指头自动的失了控。门框轰然落下,正是砸中了白摩尼的小腿。白摩尼直着眼睛惨叫了一声,叫过之后,便是周身一起开始抽搐。
  顾承喜喘着粗气甩着手。他也是断过腿的人,当时看着也是重伤,养好了之后,还瘸了好几个月。他很善于学习,断一次腿,也能让他长些知识。此刻低头看着白摩尼,他怀疑这小家伙怕是要废。不过也不好说,小家伙能进外国医院,能瞧外国医生,和自己不是一回事。
  搓了搓通红的巴掌,顾承喜真不想管他了,可是由着他这么死了,又觉得怪不忍心。半蹲了身体扳住门框,他牢牢骚骚的、不请不愿的,又卖起了苦力。炮声还在持续,但园子里渐渐的太平了。顾承喜挣出了一头一脸的汗,咬牙切齿的骂人:“操……就我一个人来啊?你们跟着……立战功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儿……”他换了口气,伸出一只脚,去拨白摩尼那软塌塌的小腿:“操,操,你倒是自己也动一动啊……我……我他妈单腿站不住……”
  费了牛劲,顾承喜终于把白摩尼完完整整的刨出来了。白摩尼不哭,不闹,在顾承喜抱他起身的一刹那间,他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晕了过去。
  顾承喜又吓了一跳,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我的娘,你死啦?”
  顾承喜抱着白摩尼往外走。来的时候光顾着怕了,往外走时才发现地上东一具西一具的全是尸体。小花园子基本没了模样,只能等着重建了。
  顾承喜的热汗变成了冷汗,理智也重新占据了上风。他暗暗的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许这么冒险。白摩尼其实不算什么,为了白摩尼去赌命,不值得。
  炮声当真是停了,白摩尼从腰往下鲜血淋漓,偏偏还穿了一身浅色衣裳。顾承喜抱着他,只感觉他又轻又软的,没了分量。要说下一秒真死了,似乎也不稀奇。
  然而一路走出了宅子大门,他都站到外面大街上了,白摩尼依然存着悠悠的一口气,并没有要死的意思。
  顾承喜想要找到霍相贞,向他表表功,卖个好;可是霍相贞已经带兵出城去了,肯接收他和白摩尼的人,只有军医。
  白摩尼始终是不醒,顾承喜蹭了半身的血,看着也没了人模样。如此捱到了傍晚时分,霍相贞终于回了城,身后跟着一个团的人马,以及一大队俘虏。
  炮兵大队并没有全盘的叛变,所以霍相贞也没有必要对其一网打尽,单把其中的罪魁祸首尽数擒了,想要按照军法严惩。
  甫一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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