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弟弟呢-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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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以诺没反应过来,抬头看着对面的女生,愣了一下:“啊?”
严芷眯了眯眼睛:“我听薛楷说,你因为这事早上的课都没听进去,逮着谁说话都没好脸,还找他开导来着,我觉得这反应是不是有点儿夸张啊?”
韩以诺突然觉得,严芷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带着调侃的微笑,但是眼神带着点儿审视,还有一种难以察觉的犀利,他不知怎么就有些心虚。
“这个啊……”韩以诺暗自斟酌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哥哥对我太重要了吧。”
说完还配合着扯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其实心底直打鼓,他不知道严芷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怕严芷看出什么。
严芷“哦”了一声,笑了笑没再说话。
俩人冷场了片刻,韩以诺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冬天天黑的极早,这会儿几乎已经没什么亮色,于是问严芷要不要回家。
严芷想了想,开口道:“反正晚上还要上晚自习,我和你一起回老哥那儿吃个晚饭。”
韩以诺几不可见的点点头,然后到前面的柜台结账,总不能真让女孩子请他喝东西。
严芷看着韩以诺高大挺拔的背影,轻轻眯了眯眼睛,微不可见的皱起眉头。
俩人回到家的时候,严冬棋已经做好饭等了有一会儿了,正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处理值班经理发过来的店内报表,听见玄关的动静便扭头去看。
“哎呦,严芷小同学,稀客啊,你这是来查岗?”严冬棋把电脑搁在一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
家里地暖很热,严芷也不穿拖鞋,把脚上的小靴子甩到玄关就耀武扬威的走进来:“对啊,看你有没有把乱七八糟的女人带回家。”
“不是,我说福尔摩芷,你行行好吧,我昨晚刚跟人家见了一次,我还没想好追不追人家呢,你老在这瞎操心什么?”
严冬棋走到她跟前,替她把背后的书包取下来,然后给她解大衣的扣子,有点无奈的开口。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严芷做了个鬼脸,一溜小跑进了洗手间。
严冬棋在后面喊:“你把鞋穿上,厕所地上有水,过会儿袜子该湿了,你又得感冒。”
他说完这话两步凑到韩以诺跟前,拉住他的胳膊凑在他耳边:“大哥,你这事儿怎么能让严芷知道啊,她今天中午就给我打电话了,能把我烦死。”
俩人身体贴的挺近,严冬棋微微仰头,把嘴巴凑在韩以诺耳朵跟前,算不得特别近,但是韩以诺却感觉自个儿半个身体都僵在原地动不了了。
两个人都是大老爷们儿,除了之前几个短暂的拥抱之外,很少贴的这么紧。严冬棋一般挺不喜欢跟人靠的太近,无论是谁都一样。连韩以诺每次想凑上来,他都会下意识的错出一点距离。
大概是怕严芷听到,严冬棋这次难得愿意贴近点儿,韩以诺只觉得时间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缓慢,身前的人说话声音像隔了一层水,模模糊糊听不清楚,只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呼吸间炙热的吐息喷洒在自己的耳廓,浑身的血液都因为这股热气变得滚烫,还有自己听的分明的,强烈的心跳。
韩以诺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不正常了。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之前薛楷的那句话——“总不能是因为你喜欢你哥吧”。
“和你说话呢,发什么愣。”严冬棋说了半天,但是韩以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简直就像是被点了穴。
他有点儿无奈,俩小的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一个是成天咋咋呼呼直眉楞眼没心没肺的黄毛丫头,另一个是老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小孩每天不知道在瞎琢磨什么的半大小子,唉,心塞。
“啊?”韩以诺被严冬棋拍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下意识发出一个单音节。
严冬棋听见卫生间抽水马桶的声音,不好再说什么,于是挺费劲的抬高手臂,在韩以诺脑袋上呼噜了一把:“啊什么啊,走吧,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天气冷,严冬棋下午炖了一大锅排骨炖菜,放菜之前还拿了一点点火锅底料炒香,整盆菜看上去色泽诱人,保温的盖子一打开,香味弥漫在整个饭厅。
“好香好香好香!”严芷大喊着一路从厕所冲出来,像一辆拉着警报的救火车。
严冬棋从韩以诺手里接过盛好的米饭,一边从厨房走出来,一边提醒严芷:“上完厕所洗手了吗?”
严芷愣了一下,灰溜溜的又跑开了。
“今天你俩回来晚了,赶紧吃饭。我今天要去城西那家店,顺路,吃完了我刚好把你们送到学校上晚自习。”严冬棋说着话手下不停,给俩人一人夹了块儿排骨搁进碗里。
韩以诺“嗯”了一声低头吃饭,他没有严芷说话吃饭同步进行的神技,而且一般只要有严芷在,别说是他了,严冬棋也别想插一句话进去。
“那妹子谁啊?你怎么认识的?长怎么样?快给我看一下照片。”严芷一边啃着小排,一边还能吐字清晰的说着话,让韩以诺想到了之前跟严冬棋一起看的动漫,里面也有一个人,绿头发,作战时喜欢嘴里咬一把刀,说话也是特别清楚,韩以诺看的也是目瞪口呆。
严冬棋无奈,敲了敲她的碗沿:“吃你的饭,吃完给你看。而且我也还没和人家怎么找呢,都没决定好追不追人家,你怎么比妈还烦人。”
“好啊,你敢说咱妈烦人,你完蛋了。”严芷睁大眼睛,一脸得意的笑。
严冬棋被噎住,只好又敲了一下她的碗边:“少扯淡,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再是咋咋忽忽直眉楞眼没心没肺的黄毛丫头,一样是有女人的直觉的,哼哼。本周五更完毕,下周二继续。
☆、心意
韩以诺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碧绿的草坪,他的身边搁着许多白色的欧式花架,上面用开得正艳的香槟色玫瑰插成花球,旁边垂着白色的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看上去很漂亮。
草坪上上摆满了白色的椅子,很多人,男人们都穿着西服,女人们穿着五颜六色样式各异的裙子。他们走来走去,聊着天,明明是人头攒动,他却听不到一丁点声音。
韩以诺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他有些茫然地四处张望,一扭身就看到严芷穿着一条水粉蓝的裙子向自己跑来,先是小跑了几步,后来大概是觉得拖地的裙摆划拉在草地上特别麻烦,她皱了皱眉头,干脆把裙子提了起来,露出一双大红色的运动鞋。
“小诺子,你在这儿愣着干嘛,婚礼马上开始了。”严芷先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二话没说拉着他就跑,不等他开口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边跑着,倒了一下呼吸之后终于能够开口:“谁的婚礼?”
严芷停下来,转头像看弱智一样瞪了自己一眼:“你是不是傻了,我哥和你姐的婚礼啊,你一个伴郎怎么说的话跟傻逼似的。”
韩以诺听了严芷的话惊讶得要命,一时僵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结果这时突然响起了婚礼进行曲,严芷跺了跺脚,把韩以诺推到一边儿,自己躲到了另一边。
他一回头就看到两个人缓缓往这边走过来,对周围的人轻轻挥着手,非常恩爱的样子。
这是他这辈子最熟悉的两张脸,就算失忆三百次也绝对忘不了。
男人穿着纯白色的燕尾服,身形修长,英俊面容,脸上带着明朗的笑容。走在他旁边的女子一脸羞涩的微笑,两只胳膊紧紧挽住身边的男人。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婚纱的下摆绣着一朵朵精致的玫瑰花,看上去美丽且美好。
周围的人都在鼓掌,都在笑,有礼炮的声音,还有礼炮带出来的五颜六色的彩纸,男人笑着,宠爱的伸手把旁边女子头上的彩纸碎屑轻轻取下来,女子对着他粲然一笑。
明艳不可方物。
韩以诺觉得自己也应该笑,对面的严芷一边鼓掌一边冲他皱眉头,用眼神问自己怎么了,但是他真的笑不出来。
他觉得好像有棉花塞在他的喉咙里,这团棉花顺着气管一直塞进自己的心脏。
周海站在这条路的终点,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特别显瘦,手里一本正经的拿着一本褐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圣经的玩意儿,看上去非常神父。
那对新人走到周海面前停住脚步,周海伸手调整了一下脖子上的领带结,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口:“严冬棋,你是否愿意娶韩佳为妻,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爱自己一样爱她,不论她生病或健康,富有或贫穷,都愿意始终陪伴她到离开这个世界?”
周海的声音严肃认真,从韩以诺这个角度能看到严冬棋的表情。他面带微笑,不时转头冲自己的姐姐笑一笑,满含宠溺。
他想开口叫一下严冬棋,但是嗓子却无法发出声音。
这誓词就像是魔咒,让他的四肢百骸就像针扎一样痛入心扉,而在严冬棋开口说“我愿意”的时候,这种痛达到了极点。
疼痛那么真实,真实到韩以诺从梦里醒了过来。
他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屋内一片静谧,温暖而黑暗。
韩以诺近乎崩溃的捂住自己的头。
自从薛楷那句“总不能是因为你喜欢你哥”说出之后,韩以诺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冒出这句话。在脑海里反复回想的频率,甚至达到了要是韩以诺不刻意做点什么,那声音就能没完没了在韩以诺脑袋里转上一整天。
而他拼了命的在压制因为这句话而冒出来的任何念头。
不能这样。
这个男人是姐姐最爱的男人,也不过因为是喜欢姐姐才答应照顾你罢了,你现在所有的一切,其实都不过是沾了姐姐的光而已,那是姐姐此生唯一的挚爱,不是吗?那男人对你那么好,好到像对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你还想要怎么样呢?而且那人的性别和你是一样的,这怎么可以呢?
薛楷只是在和你开玩笑罢了,韩以诺,你不可以傻逼的连这种话都要当真。
你怎么敢,怎么能,怎么可以喜欢他呢?
韩以诺近乎自我催眠的,一边忽略自己内心的任何想法,一边反复的提醒着自己,残忍的剖析着自己可悲的处境。
可是埋在心底的声音那么小,却又那么清晰,在这漆黑的深夜里听得尤其分明。
那个男人对你是那么的好,他照顾你,给了你一个家,给了你那样多的爱,你又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他呢?是男人又怎么样,你心里其实一点儿也不在乎,对吧?而且他对你那近乎百依百顺的宠溺,你再任性的多要求一点,他会不会也像平时那样,一边无奈的笑着骂你“小兔崽子”,一边把你想要的统统送到你面前呢?
再多靠近一点点,他也不会生气的吧?
这念头就像是在心底蓄势待发,只等着破土而出的种子,一旦生出一丝念想,就瞬间抽丝发芽,气势汹汹的疯长到令人难以呼吸。
喜欢哥哥,喜欢他,喜欢这个叫严冬棋的男人,超出兄弟情谊的。
没错,就是这样。
韩以诺从没觉得自己的思维这么混乱过,发现自己隐秘情感的窃喜,期待那人能够发现的惶恐和希冀,对这份情感的担心和害怕,还有,令人窒息的,对死去的长姐那难以释怀的愧疚和不安。
原来所谓的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并不都是比喻的修辞手法。
韩以诺翻身下床,双脚在挨地的一刹那突然使不上力气,险些直挺挺的跪下去。他扶着床头柜缓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走到厨房,开了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渐渐冷静了下来,靠在厨房的流理台上,看着空中某一个虚无的点。
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是这个男人费尽心思给自己过生日的时候,还是他面对父亲时毫不犹豫的拼命保护自己的时候?是他把自己带进一个完整的家里享受新年欢愉的时候,亦或是他站在医院的楼道里,回头看着当时满身阴霾的自己,微笑地说着“名字挺文艺”的时候?
他也不知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听上去真是有点儿恶心,但就是这样,在他发现自己心意的今天,他才突然意识到,之前自己种种奇怪的难以解释的心情,不过是源自一句“我喜欢你”。
仅此而已。
可是该怎么办呢?韩以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杯子放到流理台上,转身慢吞吞地往房间走。他该不该奢望哥哥对自己也有回应?
少年坐在床沿上,黝黑深邃不知迷倒多少女孩子的双眼此刻全是无措和矛盾,没有人教他该怎么做。
细微的光从窗帘透进来,打在少年日趋成熟高大挺拔的身影上,孤独又迷茫。
严冬棋发现最近韩以诺很不对劲,不是一点儿两点儿。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韩以诺在躲着自己。
卧槽这必须不能吧,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