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爱情不只是路过mmqewrt(凛滢)-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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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崛起的暴发户,城中的贵族们的嘴脸总是包含着妒忌和不屑,他们靠收敛下层阶级的税金维持自己奢侈的生活,以错愕质疑的目光看着暴发户们纷纷进入权贵阶层,又用可笑的优越感鄙夷着暴发户们庸俗的举止和谈吐。他们明知时代的发展已容不得他们裹足不前,却仍骄慢的固守贵族的地位,对于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贵族他可是没半点好感。
“是德科伯爵和他的弟弟赫曼奇先生。”埃格特挥了挥手中的信函。“为了回报那晚宴会的盛情邀请,我前些天写了信请他们来家里吃顿晚餐,没想到他们真的答应了。今天他们在教堂参加完弥撒后就会过来,你们赶忙把最好的衣服穿上,不能有任何失礼的地方。”
圣渥拉尔的双眉皱了起来,口中低骂:“是那个家伙,他一定是冲着拉斐希尔来的!”
“你这个无礼的孩子,怎能说这样的话!”埃格特生气的望着小儿子。“人家这是瞧得起我们墨洛温家,而且大家都知道赫曼奇先生和阿诺鲁斯子爵家族的凯拉曼小姐是一对恋人,你别乱说话。好了,不要整天呆在这里,快来帮忙整理一下屋子。”
拉斐希尔放下手中的书,淡淡的开口道:“我今早已经吩咐车夫准备车送我去图书馆了。”
“嗯、嗯……”埃格特急忙扯住小儿子的手,不顾他的挣扎道:“你去吧,有圣渥拉尔帮忙整理就足够了,记得早些回来。”
直到拉斐希尔的身影离开图书室,圣渥拉尔才生气的看向父亲,“爸爸,你又这样让拉斐希尔离开了!”
“拉斐希尔又不是小孩子,你要不要我提醒你他的手脚功夫比你好上几倍?”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拉斐希尔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家在什么地方,爸爸你还记得拉斐希尔小时候有多少次离开家就不回来的记录?他不是不记得回家的路,他根本从来没有让自己在墨洛温家安定下来!”
面对小儿子的气急败坏,埃格特心虚的吞了吞口水。对着让他感到羞愧歉疚的拉斐希尔,他能开口要求他什么呢?
和圣渥拉尔不同,拉斐希尔的亲生母亲来自一个显赫的贵族家族。20余年前,他还是一个从乡村走出来的小农民,带着妻子来到伦敦寻找谋生的机会。在这里他遇上了拉斐希尔的母亲夏蕾亚,她是伦敦最美丽的一颗明珠,令人颤栗的美貌、天真烂漫的气质。而这名出身高贵的贵族女子没有嫌弃他的贫穷,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她竟然爱上了他,爱上他俊朗的面孔,爱上他朴实无华的气质。
尽管自己被夏蕾亚的美貌迷得团团转,但埃格特不能否认他对夏蕾亚的爱恋更多是出自利益方面的考虑——没有哪个贫穷小子敢妄想高攀上贵族女子,那意味着他必须面对一个权贵家族的打压。为了让夏蕾亚全力支持墨洛温家的事业,妻子隐瞒身份以他的妹妹自居,而他和夏蕾亚则成为了一对秘密情人。他从来没质疑夏蕾亚对他的爱,她给了他大量的金钱去建设厂房、购买设施、雇佣纺织工人和奴隶,再然后,她怀孕产子,并在家人的拷问下拒绝透露关于孩子父亲的任何消息,
作为低层阶级出身的他并不清楚贵族家族是如何惩罚毁坏家族名誉之人的,在夏蕾亚生下拉斐希尔后的几年里,他们只能靠夏蕾亚的贴身侍女传送书信来往。从夏蕾亚的信中,他看到了一个在家人折磨下精神几近崩溃的女子,她激烈的阐述家人如何强行分开她和拉斐希尔单独进行惩罚,痛苦的诉说每次见到儿子时年幼的拉斐希尔是何种冰冷毫无生气的表情。到了最后,夏蕾亚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她决定在一个夜晚,带着儿子和侍女逃出来。
那一晚,当他赶到夏蕾亚家族城堡外的时候,只找到了孤单站在树林里迷失了方向的拉斐希尔。躲在树林里与儿子等候了多时后,他见到了不远处已被几名侍卫抓住、准备带回城堡的夏蕾亚和侍女。他不敢出声,不敢上前,冷冷月光下侍卫手中放着尖锐冷芒的刀像在嗜血的等待祭品。他紧捂住拉斐希尔的嘴巴,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侍女被侍卫杀死,看着拼命哭喊的夏蕾亚被他们带回了城堡,直到树林恢复一片死寂,他才松开了捂着拉斐希尔的手。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拉斐希尔慢慢的走到侍女渐渐冰冷僵硬的尸体旁,他瞪着那双美丽的浅青色眼睛,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静和高傲,任由腥臭鲜艳的血漫向他雪白的鞋子。
一个年仅7岁的孩子,他美丽幼小的儿子,在那一刻竟然让他恐惧得浑身颤抖!即使现在再回想起来,埃格特还是忍不住打起寒战!
来到墨洛温家的11年里,拉斐希尔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亲身母亲,也不曾提起自己体内流淌着贵族血统的家族。像盖上一个装满神秘宝物的盒子一样,他封尘了所有关于那个家族的一切,作为墨洛温家的长子住了下来。只是,他从来没把墨洛温看作自己的家。
“爸爸!你怎么不说话?”
圣渥拉尔的叫唤拉回了埃格特的回想,他无奈的撇手,一如他面对拉斐希尔时的懦弱,“这些年拉斐希尔已经不再到处乱跑,你也该放下对他无尽的担忧了,毕竟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你是墨洛温家族生意的继承人,圣渥拉尔,你该多到上流社会的宴会露脸,或许还可以结识那些美丽的贵族小姐,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又是这样!每次谈到拉斐希尔的问题时,爸爸和去世的妈妈都会以回避来搪塞自己的忧虑。圣渥拉尔忍不住翻白眼,走到窗边,向下看着哥哥走上马车的身影。
即使站在他面前,拉斐希尔的目光总会越过他,凝望遥远的天际。他知道拉斐希尔身上一直背负着来自贵族家族的诅咒,但他无从得知这诅咒究竟给拉斐希尔带来怎样的伤害。
头靠在玻璃上,圣渥拉尔无奈的低叹:
“什么时候,拉斐希尔,我才能真正成为你心目中的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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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钱打发车夫到附近的餐厅大吃一顿,拉斐希尔并没有走进图书馆。他离开了图书馆,朝泰晤士河的方向走去。
天气有些冷,迷蒙雾中,路人寂寞清冷的容颜忽隐忽现,他们漂移于灰色冰冷的建筑暗流中,沿着各自孤独的方向。经过路边的一间小教堂,人们正纷纷走入里面举行弥撒,拉斐希尔伫立在教堂门口,静静看着古旧驳啄的教堂渐渐喧哗。教堂的钟声打响了,青青的灰、苍苍的白。尖顶上的十字架直指向苍穹,尘世中的人类黑色的罪恶沉淀着,结成了痂,影子般绝望的拖在地表上。
他不喜欢教堂,尽管记忆中美丽绝伦的母亲是虔诚的教徒。如果上帝真的存在,那为何他从来听不见母亲哀恸尖利的呼喊呢?
对于母亲的记忆很模糊,在那个阴暗的家族里他们能见面独处的机会并不多,即使是出逃的那一晚,母亲慌张惊怕又兴奋难抑的模样,也让后来树林的黑暗所取代。
与母亲和侍女走失,一个人站在树林里,他听着风呼喊着远方的柔肠,听着树叶在撕扯着彼此的哀伤,听着自己的心迷失在一望无际的树林中找不到方向。那时他不断环视着四周几乎一样的树林,天色越来越黑,弯月悬在苍白干枯的树梢,他的衣襟被越来越凄凉的风吹起再落下,没有一点鲜活的迹象。
死寂的树林找不到小路,只有低矮的花草遮蔽他的视线,他细嫩弱小的双手因为要去拨开那些植物而被荆棘弄的满是血痕,心中的虚无在蔓延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逃出这个困境。这里的一切压抑了逃出城堡时所有亢奋的情绪,他甚至无法因为走投无路而歇斯底里的叫喊。
然后,他初次见面的父亲找到了他。
真可惜,他的父亲居然是个本性懦弱的男人,在母亲的思想触及死亡的边界时,他没有再跟随,而是聪明的躲开了灾难,将她独自抛在凄冷的城堡里继续痛苦的与绝望搏斗。这个男人以他商人的透彻和狡猾远远离开了母亲,并在日后以宿命论的浪漫,感叹他和母亲的相遇是由那古老的不幸女神主宰,惋惜她也许再也不能绽开那令天地失色的笑靥。
而自己,对于母亲家族最后的记忆,是那个不知名侍女鲜红抑郁的血。那晚月光皎洁,照在那些苍白的枯木上显得格外明亮,当死神之镰悬在那名侍女的头顶,嘎然落下时,当他脚下侍女的血流淌而过时,他感受到来自那个家族最后一股罪恶的温暖。
母亲的悲剧并没有给他太深刻的恨意,毕竟她的命运来自她错误交与的爱情,和温室花朵造就的天真与软弱,否则怎么不见自己成为第二个夏蕾亚?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不好,不知道母亲的死活也无什么所谓,生命的保障他应有尽有,当他离开了那座城堡时过往一切都已化为灰烬,烟消云散。
冷冷的看了眼教堂塔顶的大钟,他转身准备离开。一道强硬的力道在他转身的一霎那拽住了他的手臂,让他不得不随着那力道旋回身子,意外的对上了一张英俊得嚣张的笑脸。
“拉斐希尔,我们又见面了。” 诺德亚飞快的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拉斐希尔捂住自己的唇,“我没有允许你做这样的事情。”
“得到允许才去做一件事情不是我的习惯。”
拉斐希尔冷冷的打量眼前不讲理的男人,眼角瞥见不远处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正偷偷窥视着他们,她枉然的装出不在乎的样子,但她的存在显得不合时宜。她停在诺德利维的身后,极力克制着自己,像沉默的雕像一样纹丝不动,不断的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马车,直到诺德亚回头朝她摆摆手,她才失望的消失在街的尽头。
“为什么你要找上我?”他问这个张狂的男人,但并不期待得到一个讲理的答案。“我几乎看到无数的少女站在你的身后为你发出战栗的真诚和爱慕。”
诺德亚笑了,一双漆黑的眼再次飘入三分邪气。
“这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你为什么认为它们真诚?”
“是的。或许该有人规劝那些美丽的小姐,残忍的告诉她们:你在宴会上见过的那个英俊神秘、穿着精美鞋子在庭院里徘徊寻觅猎物的男人,不过是颗燃烧的流星,那种劣质的狂热和好奇,并不能一辈子照亮你梦幻的爱情渴望。”
“呵呵,拉斐希尔,我相信你不会是这个好管闲事的家伙。”
诺德亚被他平淡而讥讽的语气逗得咧嘴大笑。“谁知道呢?也许这些小姐并不是她们所表现出的那种人。她们也许在天真美丽的外貌下掩藏着一个巨大的诡计。我见到过许多卖笑女郎快乐的跟着客人离开酒馆,她们像金色的蜂群一样展开翅膀,在城市的灯火前盘旋。当你看到她们时,她们会说:我还是孩子,我只不过12岁或没超过15岁。事实上,她们已经20多岁了!”
拉斐希尔不禁淡淡一笑,迈开步子继续自己的路程,他知道这个男人会跟上来。
“我终于肯定上帝在第六天创造人类时,一定也在疲惫中设计了人类的心灵,否则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性的瑕疵存在?美丽表象下,也许盛装的是腐朽的灵魂。”
“这句话是有感而发,还是敏锐的自省?”
诺德亚伸手撩过拉斐希尔的长发,轻曼的语调带出尖锐的透彻。“安静、柔弱,长长的头发,美丽洋娃娃的表象下却终是傲慢、残酷与嚣张。你和蔼的父亲,你莽撞强悍的弟弟知道你这一面吗?”
拉斐希尔高傲而戒备的接收着诺德亚犀利的目光,再一次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森而高贵的气质——一股与他意外相似的气息。他推开他的手,沉默的继续向前走去。
经过贫民区,拉斐希尔感受到了一种与方才完全由金子堆积的富丽公寓区全然不同的氛围。这里充斥着更糜烂腐败气息,男人们在廉价酒馆里划拳赌博,空气中混杂着煤炭、低廉酒精和令人作呕的汗臭味。而在广场上站着一群吉卜赛女人,有的在跳肚皮舞招揽顾客,有的唱着听不懂得异域民谣,还有一些女人坐在路边等待各种各样的男士以低价购买她们的肉体。
“如果到了夜晚,这样的景象会更可观。” 诺德亚回答了他眼里腾起的好奇。
“你来过这里?”看他的装扮和气质不像会在这种阶层流连忘返的男人。
“我喜欢伦敦的夜晚,”
诺德亚的唇角扬起一道似是而非的弧度,语气清淡的飘在迷茫的雾中。“夜晚的伦敦像沉默却汹涌的海,一盏盏煤气点燃的灯是海底深处的花朵,绚烂却没有温度,就像这里人们被包裹在肉体下的脆弱灵魂,他们的理想在酒杯里荡漾,被浸润埋葬得生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