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奇侠-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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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已是知天命的岁数，但并不显老，反而有几分年青人的帅气。只是因为久不见光的原因，脸上似乎有些倦容……让这人显得有些病态。

此人正是“三碗酒”的门主，“酒王”——梁梦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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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上去似乎病殃殃的，但谁也不敢小觑这病体之下隐藏的惊人的能量。

二十年前，正是“鬼宗”与“武宗”死斗之时，那时世间三大高手纵横天下，处于武林绝顶之位。

虽然因“三碗酒”隐藏地下，这梁梦鬼不为世人所知，但却是世间唯一一个曾与三大高手有过死斗经历之人。

没有人了解此人武功底细，故当年叱咤风云的天下三大高手中并无此人名字，但其实这梁门主的武功绝对不低于那三个人。

二十多年前，那时“三碗酒”正如日中天，却遭遇鬼王司空遇龙和武尊曹灭秦两大宗派互相夹击。

之后，那澹台花错不知何因又与“三碗酒”对头。

这一番若斗，全凭酒王与二者拼死周旋，这才保得“三碗酒”一丝火种。

但此番恶战之后，这梁梦鬼也身负重伤，“三碗酒”亦折损了大半的好手……只得转入地下。

不过时至今日，那曾经叱咤风云的三大高手均已销声匿迹。

而这酒王却重病初愈，再次出山……准备重振“三碗酒”的威风。

‘

现在，梁梦鬼正高坐到高椅之上，

在他面前的酒案边上，挺身站立着一人。

此人身材魁武，体型高大，看上去顶天立地，让人望而生畏……乃是“三碗酒”账下总管――“顶天玉柱”赵金。

别看此人熊腰虎背，像个粗人。实则为人机敏，聪慧过人……且资质甚高，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之前曾练过数十年铁掌，内力深厚，一身钢筋铁骨……传闻其功夫甚至在门主之上。在门主受伤，隐居幕后之际，全由此人主持门中事务。

三碗酒内，全是穷凶极恶之徒，之前趁门主受伤之际行篡立之事者不下数人。弄得这天下第一组织元气大伤，江河日下。

那是全仗赵金主持门宗事务，这才渡过危机。

此人不单为人忠义，对门主忠心不二。而且在门主面前，从来只知唯唯诺诺，绝无二话。

但今天，情况似有不同。

赵金顶天立地，威站在案旁，双眼低垂，看着这些跪地之人……这些人虽然一个个武功高强，现在却都面如土色，颤抖不安。

……这让这第一天王不由得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妥。

这些门中兄弟，不单是武功好手，许多更是这赵金的得力手下。不但平日里做了不少出力出血之事，更是与这“第一天王”有不少私人交情。

之前“三碗酒”遭遇重创，损失很大。为避风浪，不得不暂时蛰伏。

而且这些人门中遇创之际，不离不弃。与那受伤的门主生死与共，咬着共渡难关。今天门主出关，本是门中大幸。

此番朝中削弱异性王的势力，六国蠢蠢欲动，与“三碗酒”暗中勾结……正是应该利用其势力以及即将到来的天下大乱以图东山峰再起。

但这次帮中却再遇麻烦，“七星”之中的“巨门”、“破军”一死一失踪。本已是巨创，还要因“劫杀灰衣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再一次性杀掉“七星”以下近一半儿门中好手。

……这门规实在执行的不但难以服众，而且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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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转生人之事，门中杀手并不知情。

只知按帮中所示地点袭击、杀死转生之人，除尽量掩盖杀人目的之外，还须在指定目标面前出示帮派的标志。

行动的目的，只是单纯的“击杀灰衣人”以及其相关人等……在诸王暴乱在即之时，怎么听上去都不像是什么大事。

只见那赵金向门主长身一揖：“门主，袭杀灰衣人门下相关人等已经系数带到，听候发落。”

只听那门主腰间“叮”一声玉佩响，那梁梦鬼已经站了起来。接着那玉佩碰撞之声连续不绝，那门主已缓缓步下台阶，走到诸位门人面前。

那帮门人一个个跪伏在地，大气儿都不敢出。

这时，那酒王问那赵金：“今日帮规，该如何执行？”

赵金听梁梦鬼这么说，心念一动，说：“按帮规须抽签罚酒，只是……”

酒王淡淡的问：“如何？”

赵金单膝一跪：“我门宗大事临头，正是用人之际。肯请帮主网开一面，给兄弟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酒王静静不语。

赵金见他没有静态，便有些冷汗直冒，壮着胆子说：“近日门主出关，正是我门宗大幸，不妨借机大郝酒众，或是减免罚酒。这机会不是每日都有，故而不会成例。却可体现门主宽厚之心。”

这话一出，所有堂下的兄弟全都暗中感激，心中升起强烈的求生欲望。

第六十六节 抽签

但那酒王听罢，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可。”

……众人心中顿时如寒冰彻骨。

只听那酒王说：“门中这段时间颇为松懈，有酒众趁我宗蛰伏之时，做出许多做下犯上、藐视门规之事。我出关之后，自当从严治之、树立规矩……若再行宽厚之举，只怕更是纵容了这些心存悖逆之人。”

赵金心中叹息，却也无话可说。

自“三碗酒”败落，酒王入关之后。门中酒众多有违规叛逆之举。

有的虚报战功，有的互相殴斗，有的任务失败不来领签，直接叛而去……甚至连暗图门主之位……加害入关中的梁门主的事件也不下三四次。

赵金虽然武功高强，却也独立难支，许多时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不知不觉，竟把“纵容”当成了“宽厚”，自己却浑然不觉。

听这酒王说话，心中虽然有抵触，却也深知有理。想想这些帮中规矩松弛之罪，自己难辞其咎，顿时暗中惭愧。

这酒王背对着诸酒众，朗声向赵金问道：“今日之事，按律当如何处罚？”

赵金身体一抖：“二……二杀一”

这话一出，堂下跪着的所有酒众顿时一抖。

只有那酒王仍然不为所动，只是轻轻的点点头，唤道：“拿生死签。”

一旁，便有一酒众手中举着一个签盒走到酒王面前，然后双膝跪下，将签盒举过头顶。

梁梦鬼回头，扫视了一眼签盒中的生死签，十个签中有五个上面点了一点红色的朱砂……那正是要喝酒的意思。

酒王看着，点了点头。

然后缓步走到堂下众人面前，众酒众跪伏于地，大气儿都不敢出。

这时，整个大厅之中，除了酒王梁梦鬼之外，所有人都有跪伏于地，全身颤抖。

恐惧，在冰冷的大堂中慢慢弥散。

酒王走了几步，回过头对赵金说道：“不过，此事亦不该如此处理。”

赵金听到说话，将身体伏低，不敢说话。

酒王继续说：“袭杀灰衣人的一干人等，并未遇到对手。这是情报不明，并非我酒众办事不力，故应该加以体谅。”

说到这里，梦鬼将伸出手掌，掌心指向那签盒。

那签盒之中，顿时有三只竹签慢慢的升起，竹签的下面，都点着一个红点……像是有根看不见的线宽牵着似的。慢慢的向酒王飘去。

飘着飘着，那三个签子突然燃烧起来，等快到酒王身边时，那三根签已经燃烧饴尽。只在地上飘落出一道灰烬的轨迹。

按说这隔空取物，乃是气功的基本技能。

既然是天资寻常的武者，勤加训练，几十年后掌中也可以产生这等吸力。但酒王这一手骇人之处，却是那飞起的竹签是慢慢飘起的。

这一“慢”，可就比单纯的“吸”功夫深了去了。

众酒王见红签减少，自然是欣喜不已。对酒王这一手也是佩服。

那盒中只剩两根红签，喝酒的比率自然是大幅减少。

不想那酒王又说：“此番击杀灰衣人，确实有人没有尽心尽力，导致功败垂成。但无论如何，与诸位无关。”

说到这里，那酒王又一次伸出手，一根竹签从那签盒中飞出。

但这一次，那竹签没有燃烧，而是直接飞到梁梦鬼手上。酒王拿着这根签，轻轻的放在桌上。

那些人见酒王如此举动，有些诧异，不明白这签的意见。但无论如何，梁梦鬼一番说理，还是将喝酒的签数从五根减到了一根。

令诸位犯事儿酒众生机大增。

这酒王虽然也是减签，但情理却与赵金完全不同。

赵金意欲减签，是要酒王法外施恩，破例赦免大家。

但这酒王减签，却是合理全法，一切尽在规矩内行事。这样即保证了规矩的庄严，也可令酒众找不到逃避的机会。

……这其中高明之处，绝不是一点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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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众酒众赌签完毕，最终三人中签。

这三人中，包括了那袭击灰衣人带队之人，那将二宝等一众人等劫持的三杯酒杀手，还有一个入门不太久的少年。

这三人见抽得红签，长叹一声。便齐齐走到前面，跪在放酒的案前。

但经过这酒王一番减签，说话。他们刚才那脸上的恐惧、不甘心已消失不见……反多几份认命、豪迈之意。

忽然，酒王眼前一亮：“魏先生！”。说完抢步上前，扶起面前一个老者。

被扶起的这人，年纪约五十开外，精瘦长身……正是那袭击灰衣人中带队的那个人。那姓魏的面色尴尬，低头不语。

梁梦鬼凝视着他，眼中充满惋惜：

“怎么会有你？”

那姓魏的见酒王神态忧伤，心里也有些不太好受。

口中呵呵的应付一笑：“梁门主不必为在下过心，这生死签本应二中杀一，现在六中杀一却仍有在下，这是小的命该如此，在劫难逃。酒王无须难过。”

梁梦鬼叹息着说：“我虽然闭关不出，也知道魏先生的大名。这段时间江湖对我宗处处围剿，步步杀机。我门中兄弟做事困难，步履维艰。但魏先生却从无怨言，做了许多维护门宗利益，吃力不讨好的事……”

然后，酒王说出了一段往事。

【

滑州都尉陈定国长时间以来一直是‘三碗酒’耳目。十多年前，有人举报其暗结‘武宗’，意图反复。

消息传来时，正值我宗门浩劫。在下亦受伤闭关。这姓陈的事先接到消息，并亲自到门中来辩解，并留子为质，以证清白。

此人如此作为，加之门中多事之秋。竟让他生生的瞒了过去。帮中之人，甚至在下都无怀疑。

可唯独魏先生不信，你观那孩子的气色，认为其命不久矣，且身中奇毒。于是苦劝不要放过这姓陈的。

可惜那奇毒症状怪异，门中之人知之甚少，故门中高过五碗的刺客和内厅管事均不赞成拿下那姓陈的。

万般无耐之下，魏先生竟然连夜赶往滑州，独自一人杀尽陈定国满门三十余口。

……

消息传来，举门震惊。

但所有人都以为是魏先生意图不轨，竟无一人怀疑那姓陈的。

于是我亲自下了追杀令，派“震九州”三个六碗酒缉拿魏先生。不想你竟不逃走，束手就擒，被押回门内领死。

……好在赵金心存疑虑，找了个借口将你的死期押后了一个月。

数日后，那姓陈的密谋败露，他作为人质的儿子也毒发身亡……这才还魏先生一个清白。

】

说到这里，酒王长一声叹息：“我门宗之人多为奸恶之徒，大多利字当先。唯有魏先生做事，任谤任劳，赤胆忠心……本尊深为感动。本想出关之后请你私下一聚……”

……说到这里，酒王转过身，看着身边的酒碗。

那姓魏的见状，便要过去拿酒。

梁梦鬼伸手制止，然后轻轻端起来。酒碗中，倒映着自己的形象……憔悴、忧伤。

酒王端着酒，手中却有些颤抖。

酒面上刚才还可见的人影已经模糊不堪，看不清楚了。

那姓魏的见酒王难过，也不免老泪纵横。

喝一声：“门主保重，恕魏某不能再替门宗尽力了。”说完，便去夺那酒碗。

……但就在这时，突然之间，那酒王就那么一仰脖，将整碗毒酒直接饮下。

就在一片惊呼之中。

那酒碗自酒王嘴边滑下，轻轻的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然后，他踉跄几步，这才站稳身形。

抬起头，对那姓魏的微微一笑：

“这酒，我替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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