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英豪之三 边城谍影醉雨倾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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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朦胧的橙红色光芒里,那双藏了千言万语的蓝眼睛静静凝视着江扬,两个人长久地相互拥着,良久,江扬一面蘸着药膏给苏朝宇敷伤,一面说:“最近有一些麻烦,涉及飞豹团,但我想应该可以解决。”
苏朝宇并不多问,只是说:“你放心。我想我很快就能学会。”
江扬歉疚一笑:“如果不是非常时期,我会亲自教你带兵,很多事情,你原本不必摔得这样惨。”说着拿出早准备好的两个厚实的硬皮本递给苏朝宇:“是我十六岁当兵时候的日记,还有二十岁第一次带兵的笔记,那时候还没有飞豹团呢,飞豹小队里加上我只有十个人,我也是少校班长呢。你抽空看看,或许很有帮助。”
苏朝宇一愣,江扬仿佛是故意的又仿佛是无意地替自己打开了一扇通往他生命过往的窗──那些尘封的往事,那些他永远不会向任何人提起的痛苦过、迷惘过、快乐过的年少的日子,他就这样坦然地,放心地交到了自己的手中。
江扬理所当然地看透了苏朝宇所有的心思,他在苏朝宇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说:“我不是你高深莫测的长官,我是你深深爱着的,江扬。”
苏朝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江扬一把抱起来,直接带到旁边的指挥官私人休息室,放在沙发床上:“好好歇一会儿,我有事情要交代林砚臣。之后会派人送你们回去。”
苏朝宇笑起来:“你不会真的要揍他吧?林队一路上都紧张得要命。”
江扬也笑,把止疼的喷雾和药膏递给苏朝宇,又给他倒了热水放在枕边小茶几上,说:“飞豹队的每个人,我都一样严厉,真的,我的小兵。”
苏朝宇用被子细细裹住自己,垂下眼睛,非常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江扬又叮嘱了几句,便大步走了出去。
江扬回来的时候,苏朝宇还在半梦半醒中,他迷迷糊糊地望见那个挺拔的身影走进来,在床边坐下,房间里没有开灯,江扬靠在扶手椅里面,狠狠揉着眉头,苏朝宇已经完全清醒了,却忍着没动,在微弱的光线里,那个总是以完美状态示人的指挥官正肆意地舒展着他的疲惫和困扰,隔了片刻,他才站起来,在苏朝宇额头上一吻,低声说:“起来了,我叫司机送你们回去。”
门口站着军容整齐的林砚臣,但嘴唇上的咬伤和惨白的面色都说明了他无法自己开车的事实,程亦涵带着一摞文件等在办公桌旁,江扬只有轻轻拍拍苏朝宇的肩膀,又嘱咐了林砚臣几句才放他们离开。
苏暮宇已经将父母留下的唯一房间改装得令人吃惊。一个高超但是不得志的设计师拆除了一堵非承重墙后,重新将格局划分,拉高天花板的吊线和墙角延伸线,似乎无形中扩大了房间。墙壁是雪白的珠光粉面,半人高的若隐若现雏菊图案的涂料和砖色踢脚线、整合木地板形成了鲜明的视觉对比,苏暮宇又把旧家具挪到地下室去,统统换上可以伸缩折合的精巧用品──甚至,他前后改了四次主意,把以前昏黄的壁灯改成了凹在墙面内的节能灯管,又搭配了颜色沈稳中性的窗帘和床上用品。他抱着贝蒂坐在刚刚散尽了毒气的房间里啜着橙汁,颇为得意地想到,如果苏朝宇回来,第一反映一定是讶然张嘴,然后迅速飞红面颊,低头鞠躬:“对不起,走错门了。”
本来江立按照哥哥的吩咐很是好好的“照顾”了苏暮宇一番,却一次次失败地发现,年龄差距是绝对不可忽视的,尤其是苏暮宇比他年长整整八岁。
为了不引起外界注意还能带苏暮宇散心,江立特意预定了江大元帅某部下的连襟的亲弟弟开的高尔夫球场,揣了自己所有的零花钱──因为隔着多层关系,不好嚣张地免费来去。苏暮宇颇为大将风度地从对此项运动意兴寥寥,最后变成了当天的全场高分,和江立渡过了愉快而轻松的时光。领班送来帐单的时候,江立尽量不动声色,暗地里几乎吐血,他刚要拿笔签字的时候,苏暮宇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矿泉水,从衣袋里拈出一张亚光的小卡片递给领班:“VIP。”这就意味着折扣,在财政上想要自力更生的江家小儿子特意瞥了一眼这张VIP卡的号码和电脑里刷出来的积分,并且再一次吐血:NO。9和整整75万分!回去的车里,苏暮宇把卡送给了江立:“我也第一次用,似乎还不错,是吧?”
从那以后,江立就私下里改变了和苏暮宇交往的方式方法,从一个准成熟男人型的贵族少爷变成了天真烂漫的高中男生。事实上,他未满18岁的年龄充其量是大学一年级的本科生,虽然已经正式调动到外务省做政务工作了,可是在苏暮宇面前,就像倒霉的狐妖,会立刻被撕掉所有伪装,打回儿童的原型。
“‘碧眼小狐狸’也不灵喽!”江铭尖刻地挖苦二哥,同时很不屑地戳戳对方充满青春活力的涂鸦T恤,“真幼稚。”
江立觉得自己很无辜,他暗自感叹,如果不和苏暮宇认真接触,有谁会看见这个25岁年轻人海蓝色的眸子里真正藏着的秘密呢?
林砚臣呲牙咧嘴地歪在后座,占据了大半座位,苏朝宇只能贴着门,海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同病相怜的淡淡哀愁。
“别这么看我……”林砚臣苦着脸扭动了一下身体,“老大就是个雷神,专轰没顶的屋子……”这个奇怪的比喻让苏朝宇不厚道地笑了出来。汽车转过一个弯,彻底驶出了基地指挥部的管辖范围,在边境公路上狂奔。
“这些有一半都因为你!”林砚臣恨恨地拧了苏朝宇一下,“你就这么笨,带个兵都垫底,怎么搞的?”
“我哪里能摆平他找来的这些宝贝精英?”苏朝宇又气又笑,心里却是沮丧的,“飞豹团规定了不进行任何形式单打独斗的比拼,但那个吴小京,始终没放弃要跟我打一架的念头,我不打,就落下‘花瓶’的称号,‘国际陆战精英赛冠军’立刻成了幌子。”
“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苏朝宇少校?”
“这不是关键。”苏朝宇沉沉叹了口气,“只有你我和少数几个高级军官知道,五班的存在,就是为了在下半年供给首都军部高层的,要做的都是贴身保卫工作──哪里容得一丝张扬和火急的性格?”
“你倒明白!”林砚臣笑着撑起身子来,换了个姿势勉强坐稳,“所以我派了袁心诚打压他们。”说罢,他舔舔伤痕累累的唇,苦笑着转移了话题:“替你挨的一半你给我记好了,下次还给我;另一半,你明白么?”
苏朝宇沈吟片刻,看看前面专心开车的司机,又看了林砚臣一眼,方才点头:“猜到一些,不知道对不对。”林砚臣示意他说下去。
“不算五班,飞豹团招新的比例骤然缩减,这是第一;先前专属飞豹团的两个机工班搬走的时候,我正在操场上罚仰卧起坐,结果今天,他们出现在了基地,这是第二;我去炊事班领夜宵的时候,听见司务长告诉后厨,‘枭’秘动连的加餐现在要分成8份送去不同的连队──这一切都证明,飞豹团正在艰难地进行一项大规模行政变动,但具体变了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林砚臣靠在柔软的座椅里,使劲搓了搓自己的面颊,叹息声清晰可闻。苏朝宇也没有再说话,他从对方的无奈里读出了“BINGO”这个字。大约过去了五六分锺,林砚臣望着窗外渐渐荒凉的景色,终于开口:“没错。首都直达命令,45天前就到了基地,勒令在三个月内完成对飞豹团的拆改重建。”苏朝宇几乎吃掉自己的舌头,同时恍然理解了琥珀色眼眸的情人为什么会如此头疼欲裂──亲手组建起来的优秀团队,仅凭天高皇帝远的首都一纸公文,便要……拆,改?“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苏朝宇脱口而出。
林砚臣笑出来:“拽文!这一句,就表明老大揍你揍得对。难道你指望老大现在玩酷,然后等着军部派人来拆咱们?”
苏朝宇怔了怔:“就这样着急?我没看出飞豹团组织关系网的任何致命弱点。只怕拆改是幌子,裁军减权才是重点吧。”
“这才算是个陆战精英。”林砚臣随便夸了他一句,就在汽车转弯的时候,疼得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没等坐定,他就愤愤地低声说:“连江元帅都对拆改议案没辙,七大元帅里四个签了字就算通过,而议案里的所有证据都是片面曲解,中心意思只有一个……”碍于司机的存在,而回到飞豹团之后,苏朝宇可能没有机会跟他如此深谈,林砚臣放低声音,淡淡地说:“江扬中将年轻,握兵权过重;飞豹团太精,功盖大军,仅此而已。”苏朝宇咬牙听着,挺秀的眉毫不客气地挑得老高,齿间时不时磨响两声。林砚臣相信,如果那份议案出现在面前,海蓝色头发的少校一定会立刻把它撕个粉碎,狠狠嚼烂。
6(忙里偷闲)
“知道了,就这样吧。”程亦涵挂掉电话,冲着江扬微笑,“恭喜,预定的电话会议取消,意外得来三个小时休息时间,我的长官。”
本来紧攥在手中的笔忽然就被掷在桌面,江扬解开军服的风纪扣,立刻倒在皮椅里闭上了眼睛,却孩气地凭空敲了个响指:“咖啡,不加糖奶,我的服务生。”
程亦涵佯怒,把一摞准备好的文件狠狠摔在桌上:“起来签字!”
江扬长叹了几声,不清不愿地撑起身子,大致看过了那些文字便翻到最后一页签写。一杯清茶递到面前,他略带不满地抬头,不出所料,对面是程亦涵温和的眸子:“小心喝死了,江扬,浓咖不是什么好东西。”
“真是要命的副官哪……”江扬啜了一口清热明目的苦丁菊花,心里感叹程亦涵的周到细致,却不愿意表现出来。
“说到副官……”程亦涵沈吟了一下,“昨晚我和父亲通过电话,月初被刺杀的那个军事科学研究所高级工程军官,大概又要做个死不瞑目的人了。”
“哦?”江扬签完文件,捧着茶细品,“不是已经定案了么?有预谋的刺杀,虽然目的不详,但基本方向就是要武器机密。”
“定案是定案,可军部不甘心──培养一个高工军官花去的时间和金钱不可挽回,偏偏这个上校又是保密项目的技术总指导──所以一直努力找凶手。他的副官目睹了全过程,本来可以提供线索,结果……”
“怎样?”
程亦涵遗憾地摇摇头:“重大刺激后,精神分裂,别说人脸,现在连白天黑夜都不认识了。”
江扬愣了几秒,苦笑而叹:“就这样?跟肥皂剧一样。”
程亦涵夹起一块半糖准确地扔进江扬的杯子里:“自从海神殿以后,我的日子一直过得跟肥皂剧一样。托您的福,长官。”
江扬大笑:“什么话!拿着国家的高薪还这么罗嗦,看来,分给你的福利房,我要考虑收回了。”
“什么东西?”程亦涵的语调抬高八度,“福利房?”
“对对对,”江扬忍着笑,尽可能严肃起来,“D2区的一套两居室,供给20-25岁之间的青年军官,我替你申请到了。唔……”他认真地翻开桌边的MEMO瞥了一眼,“D2区15号楼,3单元6楼,右手。”
程亦涵怔在当场,半天没话说,仔细想了一阵子,才小心翼翼地问:“我说江扬,这房子……嗯,我的意思是,这么容易就可以有?”
“当然不是!”江扬坐在椅子里转了个圈,准确地重新转回来,“有婚约的军官才行啊。”
“江扬!”程亦涵噌地站起来,脸上写满了被戏弄后的无奈,“我和慕昭白并不如你和苏朝宇一样……”
“好了好了……”眼看着面前比自己小三岁的弟弟几乎要越过桌子揪起自己的领子,江扬投降认错,乖乖递过那张表格:“是飞豹团一个军官的,批复下来后,他却被强行调去首都了。房间没法退,我想你和他应该偶尔用的到。”
程亦涵望着表格,咬了咬嘴唇。他理解江扬这个轻松的玩笑后面有多少不轻松──甚至是压抑──军部正在用绝决的手段否定这个优秀的年轻人所作的、被大家公认为成功的一切,琥珀色头发的江扬即使再成熟再老练,也终究只是一个25岁的年轻人,可他即将、并且正在经历的一切,是其它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多谢。”那些玩笑的感激终于化成了一句最普通的、常用在两人之间的话,程亦涵折起表格夹进自己的惯用的文件夹中,笑了:“明天就让他去领钥匙。”
江扬揉揉眼睛:“离预定的会面还有多久?”
“三小时多一点儿,”程亦涵回答地干脆利索,“天气不很好,飞机起飞就晚,时间估计会迟些。”
“我睡一阵子。”江扬疲惫地站起来,那个瞬间,像一个重伤未愈的病号。他推开卧室门的时候,程亦涵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