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的救济-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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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阳光照耀松县时,查立民正位于市邮局门前的石板凳上。做完自己要做的事儿,他就来到了邮局,一直坐到天亮。
尽管已疲惫不堪,可他实在没有心思入睡,与其找个旅社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如就于原地等候着。
太阳东升,地面也由此而温暖。人们像刚刚冬眠完的动物,拖着慵懒的身体,在大街上四处觅食。
街对面有家做油饼的铺子,兼售豆浆,等他们的炉子旺起来,开始做生意,查立民才站起来。两腿都不听使唤了,站起来的那一刻,查立民差点昏厥。他扩展着双臂,轻轻地踮步,尽快让血液流遍全身。
“老板,两个油饼,外加一杯豆浆。”到了铺子门口,查立民喊着。
“好嘞!”
吃完早饭,查立民回到邮局门口。招牌上写着上班时间是早上8点30分起,已经快要营业了。
四十分钟后,查立民第一个走进邮局。工作人员还在打着哈欠,给他要邮寄的包裹称重,张贴信息标签。
“最快什么时候能到?”
“上海的话,三天。”
“太慢了,有没有加急的?”
“加急的当然有,不过要加钱。”
“没问题。”查立民选择了最快的邮寄速度,然后又买了一张IC卡。
在这个手机普及的年代,要找一个公用电话亭,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走遍了整个松县,问了无数个人,才知道邮局旁的IC电话亭。
这也许是松县唯一的公用电话,查立民想。他其实也可以用新买的手机号,可他不想节外生枝,毕竟有时间,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算时间,需要联系的人应该已经上班了,事业单位大都在时间点开始工作。
查立民走进电话亭,插进卡,拨了号码。
响了几声之后:“喂,你好!”
“是我!”查立民压着嗓子说道。
话筒里出现了长久的沉默,紧接着:“这个电话能找到你吗,你等会儿,我马上给你打回去。”
“嘟嘟嘟”声响起,对方已经挂了。查立民把电话架回,安静地等着。好在现在没有人会用IC卡,所以可以不受干扰。
七八分钟的样子,电话响起,对方的声音显得小心翼翼,显然是换到了僻静处:“你在搞什么?!”
“是这样的,李斌,我有件事儿要求你!”查立民说道。
又是沉默:“你知不知道警察已经来过很多次了!”
“嗯,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查立民没想到,连自己身边的朋友也被频繁造访了。
“本来不想打扰的,可是想来想去只有你一个人能够帮忙,毕竟你和史申田是一个专业的,必须通过你才能找到真相。”
“你还在为那件破事儿忙活儿?它差点毁了你!”
“可你不也曾经说过,虽然史申田这个人脾气古怪,可怎么说也能算是一个朋友。不是为了我,就为了一个死得不明不白的朋友讨个说法,好吗?”查立民的语气中都带着哀求的成分。
话筒里只有粗粗的喘气儿声。
“喂,喂,还在吗?”
“你要我帮你什么?”
“很简单,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匿名寄了个包裹给你,里面是我在一个叫济阳村的地方挖来的泥土和一些鱼虾的尸体,我想让你帮我检查一下,它们被什么东西污染了,污染到什么程度了。”
“然后呢?”
“然后,我会找你的。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我不知道,得看具体样本才能判断。”
“行,麻烦了,我到时再打给你。”
挂了电话,查立民走出电话亭。终于有一件事儿了却了,现在只要坐等消息就好。心情也因此舒畅起来,走在大街上,阳光似乎驱散了笼罩在身上多日的阴霾。是啊,墓室的床底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又潮又湿还没有光亮,多待几天或许身上就要长霉斑了。
查立民仰着头,让阳光肆意照耀在脸庞,这种温烫的感觉,犹如洗了一个澡。
为什么不去洗个澡呢?查立民站住了脚步,休息一下,毕竟接下来还要对付那个瘸子。
各种小浴室在松县甚至比上海还要多,就是这样,经济欠发达的地方,很多老习惯仍被保留。居民们仍然喜欢去澡堂子泡澡。
查立民选了一家干净又不招摇的店家。他的包没有寄放,而是随身携带的。洗好之后,开了一间小包房,他反锁好门,把那个密码盒从包里取了出来。
密码究竟是多少呢?
查立民陷入思考中,能想到的数字他都试过了,林春园的生日,史申田的生日,甚至是自己的生日,还有王天娇的墓碑上有她一家人的生卒年,查立民皆试过,都不对。
这密码盒的内部构造,外部根本看不出来,想要找个锁匠,又怕惊动别人,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查立民躺下,把盒子放在枕头边,没一会儿,突然一下弹了起来,他想起一个事儿来。6位密码,墓室里出现过!
334200,渔:334200,那台用来制作机关的渔船发动机编号!
查立民拿过密码盒,输入这个数字:
3
3
4
2
0
……
他顿了顿,按下最后一个0。
查立民等待着奇迹的发生,密码盒却纹丝不动。
第十七章 实习生的秘密
〔查立民手在颤抖着,悬在头顶十年的那个疑问,无论是生是死、是福是祸,也许在今天就要解开了。他慢慢地打开盒盖,第一眼,查立民的泪水就涌出来了。〕
不知睡了多久,吵醒查立民的是门外的喧嚣声。他从床上跳起,警觉地分辨外面发生的事情。好像是两个顾客在吵架。其中某位正扬言报警。查立民心头一紧,必须尽快离开。
他收拾好包裹,开门贴墙而行。几个客人正在走廊推搡,被撞到肩膀的查立民回头望了一眼。
“看屁啊看!”吵架人像条疯狗,迁怒于人。
查立民低头前行,逃离是非之地。
“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人,真倒霉!”他想。
换好衣服鞋子,走到浴室的门口,警车已经到了,三个警察从车里钻出来。查立民赶紧转身趴在账台上。警察过去的时候,看了一眼查立民,随即扭过头朝着事发地而去。
好险!
查立民出了浴室,拐弯,然后加快脚步,漫无目的地走了数条街,才停下喘着粗气儿。他看看时间,竟然睡了一天。他辨明方向,再次朝着邮局走去。
IC电话亭依然没人,查立民趁着无人注意之时,钻进电话亭,拨打了号码。
“你上哪去了,我一直在等你电话。”李斌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说着。
“包裹收到了?”
“嗯。”
“怎么样?”
“从你发给我的那些东西,检测下来汞严重超标,应该是汞中毒,确切地说是甲基汞中毒。”
“甲基汞中毒?”
“你发现这些东西的附近有没有化工厂?”
“之前有个氮肥厂。”
“这就对了,”电话那头,李斌似乎在沉思,“甲基汞自然中并不存在,一定是在生产氮肥的时候合成的。”
“这种毒厉害吗?”
“厉害?!根本不能用厉害来形容。甲基汞难以自我稀释,并且呈级数递增。怎么解释呢,如果流进土壤或者海洋,污染不说,更会因此进入蔬菜或者鱼虾的体内。甲基汞在这些动植物身体中积累,被高一层的动物食用,就会全部转移到它们的体内。”
“比方说猫?”
“或者说是人。”
“有什么危害吗?”
“危害大了去了,甲基汞是慢性中毒,慢慢积累,一旦发作就无法挽回了。它一般经肠道吸收进入血液,随血液分布到脑、肝、肾和其他组织,因为它对类脂质有很高的亲和力——就是通俗说的脑细胞——所以对脑的伤害最大。主要侵害大脑皮质的运动区、感觉区和视觉听觉区,最终把神经系统毁了,致残致死。而且它对胎儿脑的破坏更大,遍布全脑,患者的胎儿出生,往往更严重,多数是畸形儿。”
查立民全部都明白了,当年那只猫之所以自杀、自残完全是因为所谓的甲基汞影响了神志,而王天娇因为怀孕时仍然居住在污染地,使得她的儿子宋小宝天生畸形。更或者,王天娇不能参加高考的生理原因,也是如此。
“你能出一份报告吗?”查立民问道。
“现在还不行!”
“嗯,为什么?”
“原始素材还不够多,而且你采集的方式也过于简陋,不符合出报告的条件。”
“那要怎么做?”
李斌沉默了片刻,他的语气柔软下来:“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如果这么做,可以给史申田一个说法,我愿意参加。我还可以过来找你,搜集更多的素材。”
查立民愣住,随即心头一热:“谢谢你!”
“先别说这样的话,把你的地址给我,我去找你!”
从电话亭出来,查立民依然沉浸在温暖的情绪中,他没想到李斌会在这个关键点挺身而出。要知道这可是“自讨苦吃”,先不说是否有危险,以查立民现在逃犯的身份,事后追查起来,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感激自是不用说,查立民在心中默念着:“史申田、林春园,如果你们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追查到真相。”
现在剩下的还有两件事儿要解决,第一就是瘸子与事件的关系,第二就是密码盒。瘸子是其中的一块拼板,这块拼板又会和哪一块匹配呢?密码盒里是否就是拼接整幅图案的说明书呢?
查立民打起精神走向前方。
松通快递公司位于河边,是一栋由二层仓库改建成的楼房。穿着统一制服的快递员,从配送中心取货,骑着电瓶车,奔向四方。从这些人中找到瘸子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儿。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又有明显的生理特征,所以特别好辨认。
查立民很快发现了他,难得的是还可以跟踪他。
瘸子骑上车“嗖”的一下就跑了。当然,他也可以去买一部电动摩托,但实在太显眼。好在松县并不大,每个快递员都有自己配送的区域,还好瘸子不用跑外县和农村,他的主要送件对象正是在县商业区的几幢大楼里。
摸到这一点儿,查立民就轻松多了。他选择一家高层大厦作为原点,在关键的时间点观察瘸子。查立民不知道这样等下去是否有价值,但如果瘸子有“故事”,就一定会有破绽。
大厦一楼由一些餐馆、茶室和咖啡店组成,二到八层是商务办公室,八层以上貌似是一家名为南湖的宾馆。
正值中午时分,查立民坐在茶室里,要了一杯茶,慢慢静候。茶室供应套餐。有很多楼里上班的白领都在这解决午饭。
瘸子刚刚离开不久,以查立民的观察,下一次再来起码两小时之后。
如果没有这一切发生,自己也应该在办公室奋斗吧。他突然想起了夏菲,愧疚感涌了上来。她现在在干吗?吃饭了吗?
自从恋爱以来,为了结婚,夏菲异常节省,连中午外出吃一份盒饭都省了,而是自己做好带上。当然是两份。查立民回忆着夏菲做的荷包蛋,外焦里嫩,口味层次丰富。他转过头,看着那些白领,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他们都是干什么的呢?
看挂在胸前的身份牌,有IT的、旅游的、金融的、广告的,没想到这个小县城,还有那么多公司林立。员工的年龄层也跨度很大,既有中年,也有青年,还有若干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一看就是刚从大学毕业的。
看来现在大学毕业生,也未必会往大城市涌。
查立民喝了一口茶,转向另一边,餐厅里大都挤满了人,一点不亚于上海的商务楼。
渐渐地,查立民有点奇怪,他直起身子点了一根烟,边抽边挠头,一条崭新的思路出现在脑海,越想越有可能,越想越有可能。
原来是这样。
查立民站起来,跑出大楼,来不及找IC电话了,他拿出手机拨给了夏菲:“我知道密码了!”
“什么?”
“我知道密码盒的密码。夏菲你那《新城市报》的记者朋友还在吗?”
“怎么了?”
“林春园和邓莞千都是一个部门,跑一条线的对吗?”
“是啊!”
“可她们都是进报社没多长时间就出事了,对吗?”
“没错。”
“可是在林春园之前,还有一个工作了十年、和她们同一部门、同一采访内容、同样性质的老员工,最后把工作交接给了邓莞千,自己却安然无恙。”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这是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
“答案很简单,”查立民说道,“因为林春园和邓莞千是新员工,她们都是公司的实习生!”
松县没通火车,只有汽车站,位于县城的西北面。车站不大,每天进出的车辆却是不少。这几年松县建设了一个五金市场,所以来往的客商络绎不绝,吞吐量并不亚于地级市。
但显然车站的硬件建设,并没有匹配县城的经济,依然使用的是老旧的候车厅。车辆出入口仅为二车道,很多时候路上都挤满了大型客车,喇叭齐鸣,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