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结之夏 箱之春(第二部)-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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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一毫米,他的眼睛就插入车头玻璃的碎角,吓得心脏几乎麻痹。但,他听见了更令他心跳停止的声音,阿心的低叫。他转头,看见男人的胸狠狠撞上方向盘……
助骨可能裂了,可能断掉了插入肺部。
男人剧烈咳嗽,彷佛要把血块咳出来。
「不要再撞了——!!」
他几乎是尖叫出声。
但那没用。第三次的撞击紧接而来,简直像要将他们一举推入鬼门关。
阿心无力握紧方向盘跟踩油门。
这次的撞击足足将他们的车子生生推前了十米。
车子的前轮打滑,整辆偏了左边,被一撞,在公路上蛇行……
陆皑没瑕去管车子的方向,他吃力地托高阿心的颈项,保持笔直,让他可以尽量呼吸。
「让我开车!!你换我开…嗯——」
撞击接踵而来。
警车的呜响声,红跟蓝的光线交错打在他的、阿心苍白的脸上。
「撑下去!!阿心,你给我撑下去!!你很快没事的、很快就会没事了…」
他知道陈娇很快就得到他想要的了、很快会下车来验收成果。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困在狭窄的车箱中,等待一副手铐把他们铐住。
后视镜中,警车正在加速,快要追上他们了。
但逆转的就发生在几秒间——
陆皑移开阿心的膝盖,用力踩下油门,车子再度向前驶动。
警车全速追赶,就离他们三米不到……
突然,从横切入了一辆车,快得令他看不清!!
警车被那辆车硬生生推上了路肩!!
「嘭——」
巨响。他张大了嘴巴发不出声音。
警车被推撞上路肩产生巨响。一朵又一朵小火焰从后头两车爆出,甚至有绿焰。
警车被撞得面目全非,车门深深下陷,嵌入了另一辆车的车头。
他急喘一口气,踹开车门,扭转半个身子向后看。
两车紧紧相贴在路边,形成T状。
那辆无端端横切而入的车子,车头完全陷入了警车的大洞中,正冒出烟雾。
这样强烈的撞击,陈娇可能还没事,但以车头撞上去的车,驾驶席的人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究竟是谁这样连命也不要地救他们!?这样及时地……「…熊仔!!」
「熊仔——!!」
他终于看见驾驶席上的青年,青年已无意识,趴在方向盘上。
以他的角度看不见熊仔的伤势。他只知道那辆残破旧车上绝对没有气垫,撞车了,胸骨直接撞上方向盘,不知道有没有裂了断了……熊仔昏厥了,在那辆车头随时爆炸的车上。
「嗄哈——嗄哈——嗄——」
大口大口喘气的声音唤回他。
阿心双目大睁,身体轻微痉挛,大量失血跟缺氧的痛苦正在折磨着他。
男人无意识地仰高了颈项,胸膛起伏好大,想索取更多的氧,但那徒劳无功。
他的肺部充满了血水跟气泡,就是没有赖以维生的氧,阿心每次吸气时,他就会听见液体的声音……他只能托高阿心的下巴,用手堵住胸前的枪洞,血从指缝溜出,滴滴答答地流。
「阿心、看着我……阿心,看着我!!」
他一手摸上阿心的脸,侧过来,血手印在阿心的脸上了。
男人好冰、好冰冷,完全失去了血色、失去了温度。他要阿心看着他,男人与他的视线相接了,但那瞳孔也是冷硬的,失去神采,像两颗深黑的石头……
他连阿心能不能看到他也不知道。
「呼吸!!张大嘴巴,你给我呼吸啊!!阿心!!吸气——!!」
他捧着男人惨白的脸,拉开他的嘴巴。
空气却像拒绝帮助,阿心的胸腔渐渐失去起伏。
不要在我眼前死去、不要为了我、不要这样残忍……他握着阿心的下巴,四片唇双叠。
那曾经炽热的唇,现在冷凉得教他想流泪。
他松开,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吻住阿心。
他这辈子…他这辈子只想过可以为谁而死,他可以为可可而死、可以为阿心而死……
就是没想过……有人会为了他死去。交叠的唇间,他尝到了泪水的苦咸味。
泪珠滴在阿心的脸上,在满是血印的脸上冲出水痕。
「吸气,阿心!!快点吸气!!你听到了吗!?求求你…求求你撑下去……」
他不敢有半秒松懈,又深深吸气,将空气输入阿心的嘴巴中。
他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他只是得做点什么、不让阿心在怀中渐渐失去。
但为什么……为什么他却感到鲜血从他按着的洞口流走,滑出指缝间,鲜明得令人痛恨!!
阿心,如果你死了、如果你真的死了,你要不要我活……
如果你死了,你让不让我独活?还是要我陪你?
呐,阿心,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个,你要不要我活?你答一声吧,只要说一句就好!!
忽然,有些什么摸上他的脸。
他抬起头,男人竟然还有力气抬起手,冰冷的指头摸上他的脸。
似想将他拉近、又想把他推开,他不知道阿心想跟他说什么……他握住阿心的手。
「……阿心?」
但男人竟用另一只手推他的胸膛,尽管力量微乎其微,仍然一下又一下地在推。
意思很明显了——阿心要他走,现在就走。
阿心知道有条子追上来了,要他不管他的死活就逃跑吗?他办不到!!
「你等我,阿心…我现在就找人救你,你很快会没事了……你等我!!」
这时候,后头的车中有了动静。
警车的车门一阵摇晃、越摇越剧烈,竟然就这样被踹开了!!
陈娇一脚跨出车厢外,可是才踩地就踉跄了,整个人跪了在地上……
他抱着晕眩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头,挣扎站起来,血从额头蜿蜒流至下巴,脑袋的破洞让他在车箱内昏迷了半分钟……他嗅到浓烈的油味,半昏半醒地爬出车厢外自救……
大马路上、不、全世界彷佛只剩下他们三辆车。
他咳嗽,吐出血沬。他大口大口喘气想保持清醒,马路上白油漆的横条,却分裂成四条。
他很晕、很不舒服、想呕吐……机油的浮焦味让他晕眩,眼前所有东西都浮起来了。
刚刚…没错,刚刚有辆车子突然从十字路口切入,就这样横行将他的车推上了路肩……
那个天杀的混蛋怎样了?
他转头,警车已变成一堆扭曲的废铁,而撞他的车子后半部虽完好无缺,前半部却完全撞烂了。
前轮飞脱,车头盖像弹簧般摺曲成三四截,黄澄澄的机油在两车底漫开,他看不清到底是那一辆车在漏,但一旦爆炸,车中的人会被炸成肉块,半百米以内的人都别想活了……
他骂了一句脏话。
走回去,从车头玻璃看向里面,他只见到一个人伏在方向盘上,失去意识。
车头灯照在那人的脸上,带点稚气的、清涩的轮廓。
……妈的,就是这小子想跟他同归于尽!?这小子太年轻了,看起来连毛都没长齐!!
乳臭未干的小子学什么人混黑?学什么兄弟情义去救老大!?救到连命都不要了!!
这岁数应该乖乖地呆在课室中发白日梦、忙着跟父母顶嘴、努力地引起心仪的女同学注意才对!!
陈娇被前所未有的愤怒捕获,而这怒气似乎也赐予他神力。
他绕过去车门,一拳又一拳猛打着玻璃,想敲醒那小子自救;同时,他奋力地将车门拉开,车门已弯曲到看不清本来的样子,他的手刚抓上去就烫伤了!!
明明是撞到七蕈八素,明明再挤不出半点力气来才对,偏偏他挤出来了、他偏偏要做!!
他绝对不允许这想杀了他的毛头小子死在这里,他绝对不允许!!
青年应该撞穿脑门了,无论再怎样敲也不醒,没有丝毫回应。
他低咒一声,脱下风衣随便地裹着手,一脚踩在车头上,他用力地拔!!要把车门打开!!
他看到的全部东西都像海市蜃楼,热汗混着血水滑过他的鼻梁、下巴,滴在柏油路上……
四盏车头灯彷佛化成了小太阳,高温达四千度。
他不知道是幻想还是真的听见了兹一声,汗水被蒸发成一缕水气。
天杀的……他忘了以前温习过的书…在车祸现场,温度到底可以有多高!?
好不容易,在他数不清第几滴汗落下的同时,车门彭一声被打开了!!
并不是缓慢的、正常的开法,他硬生生将那块废铁扯下来一半,剩半边车门挂着。
他一屁股趺坐在马路上!!路面热得快烫熟他的屁股肉!!
他弹跳起来,刻不容缓地将那小子拖出来。青年双目紧闭,身体绵软软的,没什么外伤。
他深吸一口气,将青年扛在肩上,一步一脚印地将青年救走……
如果要他们两人都安全获救,非得尽快走回医院,路还有很长。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快要天亮了。
但……他踏了第三步,踩不下第四步。
前方不远处,有辆翻侧了、轮子还在虚空滚转的轮椅。
男人拖着双脚,一腿在马路上拉出惊心动魄的血痕,只能以双手爬动……
橘色灯光之下,男人奋力地爬向他。
「——救他,救救他!!求你,你要拉我锁我都可以!!求你救救他——!!」
那是陆皑。
三十四、死于爱海 上(慎入)
阿心是他看过的人当中最接近死亡的。
他一手一个,将陆皑扶回副驾驶席、将青年抛进后车箱。
陆皑边轻声鼓励着阿心,彷佛阿心真的听得到他说话似的,边踩下油门。
车子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向前驶了数百米。
他确定驶离了爆炸范围后,便叫陆皑煞车。他跳下车,将那半死不活的男人抱下来。
「他怎么了!?」
「他中枪了,不知道打穿了左肺还右肺!!」
他与陆皑合力让阿心平躺在路面上,车头灯前。
那时候,男人已呈半休克,双目半睁但焦点涣散,呼吸急遽,而且发出不妙的声音。
男人的衣服被血浸湿了,他看不见那儿是伤口,只能撕开他的上衣……
然后他就见到了,肺部开了一个洞。
血从那儿流出来。
他翻过阿心的身体,背部也有一个血洞,比正面下厘米的地方。
子弹没有留在他体内,真的完全打穿了他的肺。
他跟牛奶博火的时候一定在很近、很近的距离之下,牛奶的肾也被整个打碎了……
他甩甩头,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阿心简直是跟死神签约了,他气胸、同时也有血胸。
血气胸,整个肺部都浸在血海中。
血气胸血气胸血气胸……他怎么知道血气胸会是怎样一个鬼东西!!他把学过的急救知识全忘了!!
他要陆皑脱下阿心的医生袍,用那块布抹拭胸膛上的血,好让他看清楚伤口。
他站起来,一阵晕眩。按着额头,世界天旋地转,围着他在旋转……
血气胸要怎样急救才对?用气胸的治疗可以吗?那要抽气……对,要抽气!!那是第一时间要做的,还有什么、还有引流……该死的!!这里那有器材让他引流!?先抽气好了!!他要找抽气的管子…管子、管子……
他一鼓作气打开了车头盖,看到了形形式式、弯弯曲曲的管道。
其中一条,他只要其中一条够粗的、直直的就行了!!但不行,他没有切割工具!!
他晦气地绕过车头,坐进前座,把置物箱所有东西翻过一片,管子、只要有像管子的物体……
他抓到了一支手电筒,手电筒是圆型的,就这个!!
他边走出去,边将手电筒中的电池全倒出来、抛走。
将手电筒放在几米外的地上,他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对准一端,开枪!!
灯罩的玻璃碎了一地,然后他对准尾端,射击!!
巨大的枪响令他耳鸣。子弹当当跳跃,他庆幸自己在压力下也没失准。
他知道这样很危险,很可能很久也射不中、他更可能被飞溅的铁屑插穿眼睛……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他跑过去,拿起还飘着灰烟的手电筒、不、已不可称为手电管的胶管子!!
他回去时,陆皑非常努力地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