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一梦-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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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01．
　　
　　夕阳的余光照得地平线红红的，而天空开始慢慢飘着雨，天是灰的，薄薄的雨罩着L街。
　　几个小混混聚集在街口调侃着。
　　
　　虽是小雨，撑着伞，衣肩还是湿了。
　　苏明没有理会这些，此时此刻，他在乎的是在自己住的旅馆门口那个淋湿的少年。
　　苏明远远地唤那个人的名字：“陈骐！”
　　陈骐抬起头来看他。这样的对视，似乎隔了好几个光年，苏明只觉得远。
　　
　　雨下大起来，乌云聚集着，已经见不到从地平线处溢出来的日光，雨水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打得苏明的肩膀有点疼。
　　当苏明站在陈骐面前时，他才看清他的表情。
　　陈骐的眼睛是湿润的，湿润得可以滴出泪来。苏明感觉到肩膀处的衣服紧贴着肌肤，冰冷的湿，透过神经，扯得心脏发颤。
　　“陈骐，怎么了？”苏明开口问道。
　　“我想，我其实不爱男人吧。呵呵。”陈骐说着，然后勉强地干笑了两声。
　　苏明心里咯哒了一下。
　　
　　世界还是静静的，如同没有风的水面。所以，是什么时候落大雨的，搅乱这平静，惊起涟漪？
　　沉默了半响，陈骐说道，“苏明，我要和曹致分手，和黑社会老大的宝贝儿子——曹致分手。”
　　
　　02．
　　
　　L街，人称最混乱的街，这里除了安了曹峰组这样一个颇有实力的黑社会组织之外，同时也是夜总会集中的地方。可是，这样一个地方，苏明也住了16、17个年头了。一直独自住在旅馆里，平时会帮忙旅馆的工作来当做房租，包吃包住，算是不错了。只是每到晚上，看见地上白色的月光时，还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他不知道为什么从始至终自己都是一个人，可是他知道，有些东西是躲也躲不掉的，比如他的寂寞让他在很多个夜晚里觉得冷，比如在某一天陈骐突然和他说自己已经和曹致开始交往了。
　　这些，那些，什么都躲不掉，只能去面对。
　　
　　于是在之后的很多个夜晚，他看不到地上的月光了，他总是在和陈骐通电话，听着陈骐和他述说曹致的事情。苏明觉得更寂寞了，多数的时候他都是沉默的，偶尔应几声表示自己在听陈骐说话，陈骐似乎是讲不完，苏明强迫自己去认真听他说话，很快的，却恍恍惚惚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手机还在枕边，陈骐早就挂了电话，苏明睡不着，盯着手机久久发呆，一直等到第二天清晨，然后日子又继续。
　　
　　苏明常常觉得这样的生活是永远到不了头了。白色在包围着他，寂寞和空洞在包围着他。
　　直到陈骐和曹致分手了。
　　
　　03．
　　
　　那天晚上，苏明见到了曹致。
　　
　　在曹峰组管辖下的酒吧——BLUE，一个gay吧。苏明坐在吧台，看着在舞池中央那个耀眼的陈骐，陈骐放肆地笑着，某种解脱的力量令他显得非凡，姣好的身姿，一个动作就可以撩起火，烧得人发热。
　　“陈骐一直都很迷人。”苏明自言自语道。
　　“我早就知道。”突然有一个人接嘴。
　　苏明看见一个穿黑衬衫的男子坐在自己的旁边，他迅速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曹致。一个干净的，锐利的男子。
　　曹致看着陈骐，然后对苏明说道，“陈骐想和我分手。可是我不想。”
　　苏明笑道，“我知道。而且你无法拒绝他，所以你们已经分手了。”
　　曹致也笑起来，“我以为你是个又忧郁又懦弱的人。”
　　“那么事实上呢？”
　　“很有趣。”
　　“是么？”
　　“对。”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某一瞬间，他们看着彼此，一个笑了，另一个也笑了。
　　
　　苏明第一次跟着曹致进了酒吧上面的宾馆房间，他很紧张。走廊里铺满了地毯，踩在上面没有任何声音，他住的旅馆很破旧走在地板上都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踩空一样。曹致打开房间的门，然后走进去，苏明跟在后面回身去关上门，曹致就从他身后抱住他，压在门上。
　　苏明感觉到后背曹致紧贴的体温，他想，陈骐曾经和他描述过的体温是否就是这样的呢？还是说，曹致给予他们的温度本就是不同的？
　　苏明从一开始就心不在焉，从一开始就胡思乱想。曹致皱了皱眉，他的唇贴着苏明的耳朵，吹着气，“苏明……”
　　苏明转过头去看他，在看见曹致遮掩的眼神后一下子愣住。
　　“苏明……我心里只能装一个人。”
　　苏明苦笑了一下，“那一个人不会是我。”
　　“但是，我亲爱的心理有阴影的宝贝，做错事是要受到惩罚的，包括我，包括你。”容不得苏明去思考着意味深长的话中话，曹致闭上眼睛，他的唇已经轻薄上苏明的唇。
　　曹致的气息穿透苏明的身体，动作称不上温柔，带着强占的意味，苏明喘息着，一次次的冲击让他迷乱，清醒过来之后，脑袋很昏沉，混浊的感官世界里仿佛充斥着都是陈骐的一切，苏明摸到身下的鲜红，看见自己身上情爱的痕迹，他再一次在黑暗里发愣，他觉得悲哀，觉得倍加空虚。
　　他问自己，这是不是惩罚？
　　
　　曹致是苏明的第一个男人。
　　
　　04．
　　
　　有时候，连苏明自己也不能相信这件事，关于“第一次”这种事。
　　
　　在曹致之前，他该是会将第一次给另一个男子的。那个和陈骐共租一所房子的男子，似乎叫做齐。
　　
　　齐很喜欢让陈骐邀苏明来陪他守着房子，当陈骐出门和曹致约会的时候。
　　
　　他们都处在一生中最灿烂的时刻，却经历着最悲伤的时刻，他们坐在客厅里，不说话，只是等着陈骐回来罢了。
　　
　　苏明知道，齐或许是喜欢陈骐的吧。每一天每一天，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来回走，焦虑、不安、等待……内心的翻来覆去无法停歇。苏明会看见他在白色的浴室里玩着水，手在水面上拍打，听着水浪发出寂寞的声响，齐偶尔会抱着腿在浴缸里哭，眼泪一直流，嘴里会念着陈骐的名字，却愈发无声。他是爱着陈骐的，却不敢说，害怕拒绝，害怕得不到。苏明感觉到齐快要被他自己无法得到的欲求折磨地要窒息了。
　　苏明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爱上同性，这仿佛是爱上恶魔，自己找罪受罢了。而他更不明白的是，齐为什么要找上自己。难道是嗅到同伴的气味？
　　
　　陈骐有时候会打电话来，向苏明报告约会的情况。齐就从沙发那头坐到苏明的身边来，然后慢慢搂住苏明的腰，温柔的抚摸，轻舔肌肤，一切都仿佛是挑逗，苏明微微喘气，他没有动，淡定地继续和陈骐打电话。
　　齐看了他一眼，轻蔑地笑了。他的手已经伸到了禁区，慢慢地握住那炽热的部分。苏明倒吸了口气，他想站起来，却被按回到沙发上，耳边是陈骐清晰的声音，而齐的动作更加肆意妄为，苏明不敢大口呼吸，他只能忍着，一直忍到自己乳白色的液体弄得齐的手心里都是。苏明难堪地想哭，他却连推开齐的力气都没有。
　　齐舔了舔手指，诡异地笑着。
　　通话啪的一声结束，空气依旧冷漠，就好像齐嘴角的笑一样，冷得让人觉得痛。
　　“齐……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和我一样，苏明……”齐笑起来，“我们都罪孽深重，因为我们都寂寞……我们怎么也无法从自我的囚禁中挣脱开。”他紧紧抱着苏明，抱得那么紧，似乎是很痛苦的样子，他疯狂地咬住苏明的肩膀，狠狠地咬。他的脸上都是泪，整个人都在颤抖。
　　苏明明白，他们除了寂寞就只剩下彼此了吧，于是他任由齐抱着，一下一下抚摸着齐的后背，顺着脊椎抚摸着，像安慰一个孩子。
　　可是，齐并没有对他做更过分的事了，很多很多次在他们彼此安慰的时候，齐在黑暗里发出痛苦的j□j，他啃咬苏明的肩膀，可什么都没有做。许多年后，苏明肩膀上的牙印一直是他的伤疤，在月光下会流出受伤的血液。
　　
　　齐等了那么久只为了等曹致和陈骐分手，可是，在那天的前日，他就已经死了。他听不到他一直要听的话了。
　　
　　05．
　　
　　如果不是齐，陈骐或许不会和曹致分手，在他眼里，曹致虽然是黑社会老大的儿子，可是却没有想象中得可恨。而且，齐在他的印象中也是健康的。
　　事实证明，他并不了解很多事。
　　
　　他还记得曹致并不认识齐，自己也极少提及，但是，最近苏明和他说了齐喜欢他事情，他才渐渐发觉齐对待自己的不同，无意之间他将这件事告诉了曹致。
　　
　　不久之后，他在晚上回到家，发现齐割脉自杀了。陈骐难以置信自己所看见的一切，他发现齐的时候，齐已经没有了鼻息，地上是干掉的血，房间里隐约有了死亡的气息，一种难闻的恶臭。他趴在水池不断地呕吐，他无法承受这样的事件。吐完之后，他失神地瘫倒在地上，痛哭起来。
　　不是为了死去的齐。却是为了曹致。
　　他看见齐手中用来自杀的匕首，是曹致一直放在身上防身的那一把，上面还刻着曹峰组的标志。
　　他没有想到曹致的占有欲是这样强，强到让他感到恐惧，恐惧到连爱都可以瞬间殆尽。
　　
　　陈骐想，自己这样决然和冷静，和曹致的冷酷和变态其实是一样的吧。无药可救。
　　和曹致分手的时候，内心平静到不行，他以为曹致会打他，至少会骂他，可是，曹致也很平静，平静地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　章

　　06．
　　
　　苏明在清晨醒来，曹致躺在他身边，还未醒。
　　苏明穿上衣服就离开。
　　他发现，原来……第一次之后的清晨是这样宁静。街道上没有一个人，路边的夜店的招牌还闪着微弱的光，在雾气的笼罩下，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就好像……要下雨的天空一样……
　　
　　苏明将领子竖起来包裹住自己的脖子，向前走去。
　　多么熟悉的路线，转弯，上楼，开门。
　　一开门，马上就一股恶臭，苏明看见倒在沙发上的齐，他的样子就和他死去时一样，那把匕首还握在他的手里，而那只手，已经僵硬得如同石头，它似乎和匕首合为一体了，粘稠的血液将它们粘在一起。
　　苏明久久地凝视齐，他慢慢抚摸齐冰冷的肌肤，就如同在抚平他一生的寂寞。齐本该是拥有更好的人生的人吧。
　　如果他不是因为倍受寂寞而变得冷漠，冷漠到只要温暖接近就会受伤的话……他是不是可以更勇敢地爱？
　　面对齐的死亡，苏明从未感觉感伤。
　　他只是一次又一次抚摸那肌肤，如同齐曾经一次又一次抚摸自己那样，轻柔地，小心翼翼地。
　　“齐……你是不是解脱了？”苏明痴痴地问道。
　　他的样子，就好像一个好奇的孩童，单纯问着为什么。
　　
　　所以……为什么……
　　为什么你的死会让我觉得难受？
　　为什么我还是觉得无法摆脱这一切？
　　为什么……还是觉得……这么孤单？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齐。
　　
　　07．
　　
　　在这个清晨，苏明给陈骐打电话。窗外又开始飘起雨，让人觉得沉闷。
　　“骐，你打算怎么安置齐？”
　　陈骐的声音有些烦躁，“别问我这个，你看着处理吧。”
　　“我们不能自己处理这些，我们需要警察，或者其他一些人，你知道，如果你不要麻烦，你就需要和一些人打交道。”苏明知道陈骐会明白他说的一些人指的就是曹致。
　　“苏明！难道你不知道齐为什么会死吗！”
　　苏明的脸色沉下来，过了半响，他说，“齐，忘了这些吧，我会带你走的，马上就走。”
　　这一阵子发生的事不算少，说得太多也没有意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监视了，还是被窃听了，曹致很快就打电话过来。
　　曹致的声音听上去很累，似乎没有什么精神。
　　“苏明……你的东西，你忘记拿走了。”
　　“……”
　　“苏明……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我只是不想爱罢了。”
　　“呵，”曹致冷笑，“不是不想爱，你只是喜欢逃避，遇到什么都逃避！”
　　“那么，你会来找我吗？你会将我追回来吗？”
　　曹致沉默了，他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还是孤独。”
　　苏明听得不真切，再仔细听时，只能听到嘟嘟的声音——曹致已经挂了电话。
　　
　　到晚上的时候，陈骐来到苏明家。
　　他沉着脸，什么都不说，一进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