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外-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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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源，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嗯？哥哥不是和叔叔阿姨在一起睡吗？”
　　“我……我刚刚做恶梦了……醒了后就睡不着了，所以才……”
　　“哦，好啊。”说着，我把身子往一边挪了挪，哥哥见我答应了，乐呵呵的爬上床。单人床虽然还算够大，不过只有一条薄被，我怕哥哥着凉，哥哥又不肯盖，推来推去，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盖着一条被子，初秋的夜晚一下子暖意倍增。
　　“爸爸这次没骗我。”身边的哥哥突然略带着满意低声的说道。
　　“嗯？什么？”
　　“爸爸总是骗我，每次都是。但是，这次没有。”
　　“这次是什么？”
　　“爸爸说，弟弟不会讨厌哥哥，还说有了弟弟就会变得快乐，尤其是弟弟不会像爸爸那样总是骗人。”
　　这大概就是张叔叔打算领养我的原因吧。
　　“在我来之前哥哥不快乐吗？”
　　“嗯。”
　　“现在快乐吗？”
　　“嗯。”
　　“是……因为我吗？”
　　“……”
　　“哥哥？”
　　侧过脸，才发现哥哥他已经熟熟的的睡去。
　　弟弟都不会讨厌哥哥？不会骗哥哥？有弟弟的人都会快乐？是吗？可是在福利院，也有双胞胎兄弟，他们也会吵架，也和我一样缺少快乐。难道这也是张叔叔的一个谎言？
　　看着子恢哥哥熟睡的样子，口中还不时的叫着我的名字，不管是不是谎言，子恢哥哥此时的确很快乐。
　　一转眼，到张叔叔家已经22天，我开始慢慢融入了这个家庭。8天，还有8天。儿童福利院的规定观察时间为1个月，如果这一个月彼此适应，工作人员对孩子和领养父母分别确认后，就可以把孩子真正的收养了。
　　好期待啊，躺在床上回想这22天，无论和叔叔阿姨还是哥哥，我都觉得相处的十分愉快，这也是我第一次感到家的温暖。
　　第二天，张叔叔、宋阿姨开车带着我和哥哥逛玩具店、逛公园。满载而归的我和哥哥靠在一起，在后座上甜甜的睡去了。
　　傍晚，朦胧间似乎有人在争吵，缓缓睁开眼，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大概是和哥哥在车上睡着后，张叔叔把我抱上楼的吧。
　　我穿上拖鞋，打开门，只见哥哥从卧室走了出来，直奔餐厅，似乎在生气。张叔叔跟着也从卧室走了出来，看到我打着哈欠站在门旁，有点不自然的问“小源，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睡醒，我好像梦到有人在吵架。”
　　“……去洗手吃饭吧。”
　　今晚的菜色很丰富，甚至比刚到张家的那顿饭还要丰盛。
　　刚坐下，张叔叔和宋阿姨就给我夹菜，这让我有点不适应，“来，小源多吃点。”
　　我连连点头“谢谢叔叔阿姨。”
　　“不能吃！”哥哥突然喊道。我一下子愣在了当场，是因为叔叔阿姨没给哥哥夹菜，他生气了吗？
　　“子恢，你别闹。”张叔叔心平气和的说了一句。
　　哥哥则拿过我的碗，把整碗饭菜拨到盘子里。
　　张叔叔把手中的筷子狠狠地拍在桌上，“子恢！你闹够没！给我老实一点。”
　　哥哥不但没有一点收敛，干脆把筷子和勺子一并丢到地上。
　　“子恢！你给我把东西捡起来！”张叔叔站起身两只眼挣得像灯泡一样大，怒视着哥哥。
　　“不捡，就不捡！”
　　“你……”张叔叔抬手就要打，“孩子他爸！”宋阿姨在边上赶忙喊了一声。张叔叔的手停在了半空。
　　这时我突然发现哥哥全身都在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哥哥……”哥哥没有回应我，而是和叔叔继续对视着，“张叔叔，您别生气，我帮哥哥捡。”说着，我蹲下去捡筷子和勺子。同时，哥哥大吼道“骗子！骗子！！为什么要把小源送回去！你不是说他是我弟弟吗？”
　　我一下子傻在了一边，垂下头，把筷子和勺子放回桌上，接着站起身，给叔叔阿姨鞠了一个躬，“谢谢，谢谢张叔叔和宋阿姨，这些天我过得很高兴，这些快乐的回忆我永远不会忘的。”
　　“小源……”宋阿姨无奈的看着我，又看了看张叔叔。
　　就在这时，突然哥哥身子一倾，倒在了地上。
　　“子恢！”“小恢！”张叔叔和宋阿姨立刻把子恢哥哥抱起，一路小跑到卧室，将哥哥放在床上。
　　张叔叔慌慌张张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儿，一位背着药箱的老爷爷来到了家中，绕着子恢哥哥看了又看，给哥哥打了一针。之后和张叔叔到客厅聊着什么，宋阿姨守在哥哥的身边。而我，只能默默的站在原地。
　　过了许久，“小源……”哥哥口中轻声的唤着我的名字。
　　“孩子他爸，小恢醒了。”
　　张叔叔和老爷爷赶了进来，老爷爷坐到床头，拉着子恢哥哥的手，“子恢啊，还难受吗？”
　　哥哥摇了摇头，“就是有点困。”
　　“哦，那就睡一觉吧。”
　　“程爷爷，小源可以不走吗？”
　　老爷爷摸了摸子恢哥哥的头，点点头“嗯，子恢就放心的睡吧，爷爷保证，你小源弟弟不会走的。”
　　哥哥这才合上眼，片刻间就睡了过去。
　　“程大夫，小恢他没事吧？”宋阿姨急切的问道。
　　“孩子本来就对你们不信任，觉得被你们欺骗了一时气愤情绪波动过大，再加上父亲举手要打孩子，再次引发精神紧张性刺激，不过没什么大碍，打过镇静剂就能控制住。不过，如果醒来后问题没有解决，那么再次发病也是很可能的。”
　　这位程爷爷蹲下来，看着我，和蔼的问道“你就是小源？”我点点头。
　　“今年几岁了？”
　　“7岁。”
　　“7岁就这么懂事，真是聪明的孩子。小源啊，你子恢哥哥平时和你说的话多吗？”
　　“很多啊，哥哥每天晚上和我玩都会跟我讲每个玩具的故事。前几天晚上，哥哥说做恶梦，跑来跟我睡，还说了一会儿话呢，不过说着说着哥哥很快就睡着了。”
　　“哦？说了几句就睡着了？”
　　“嗯。”
　　“那么小源觉不觉得你哥哥他很奇怪？”
　　“这个……”我想了想“有点吧，就像……哥哥对我很好，我们有说有笑的，但是和张叔叔、宋阿姨在一起时就很少说话，也从来不笑。”
　　“还有别的奇怪的地方吗？有没有什么是让小源不能接受的？”
　　“没有。”
　　“小源喜不喜欢张叔叔。宋阿姨还有子恢？”
　　“喜欢，叔叔阿姨对我都很好，哥哥待我也是特别的好。”
　　程爷爷站起来，“张先生，你们认为子恢没有什么变化，实际上只是子恢对你们的态度没有大的变化，总体说子恢对生活的态度还是发生了转变的，所以我觉得小源对子恢病情的好转是很有帮助的，而且显然子恢和小源已经建立了一定的感情。如果硬要把他送回福利院，对子恢可能会造成相当的打击。”
　　“这……”张叔叔想了想。
　　“小源就留下吧，过几天我们就去办手续。”宋阿姨将我拉到身边，轻抚着我的头。
　　“小源啊，别生叔叔的气，以后啊，小源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
　　“真的吗？”
　　“当然了。”张叔叔微微笑了。
　　几天后，张叔叔拿着户口本，指着上面“张子怀”三个字说“小源，以后你就要改名字叫张子怀了。”
　　“嗯，谢谢爸爸。”
　　张叔叔笑着抱起我，“小源真乖，啊，不不，是子怀，子怀真乖。”
　　就这样，我终于有了一个家。
　　　　　　　　　　　　　　　　　　第3章　重病？
　　虽然已过了入学的时间，张爸爸还是想办法将我送入了哥哥所在的小学。就这样，我开始过上了一个普通孩子的生活。
　　新的朋友，新的老师，新的环境，一切的一切都是崭新的。我虽然不是个活泼善谈的孩子，不过为了新的生活，我愿意尝试，试着和更多的同学一起玩，试着在课堂上举手。一天又一天，我的朋友多了起来，老师渐渐熟知了我。
　　下课时间一到，哥哥的身影便出现在我的周围。哥哥只是在不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一节课，两节课……一天，两天……哥哥一直都是如此。
　　第四天，课间的操场洋溢着童年的欢声，我忍不住的跑到一旁的哥哥那里。
　　“哥，没人跟你玩吗？”
　　哥哥摇摇头。
　　“哥，你别在这粘着啦，走，和我们一起玩。”
　　哥哥别别扭扭的不肯走“我……我不会。”
　　“没关系啊，我也是昨天才学会的，来吧。”
　　好说歹说，哥哥才肯跟我们一起玩。
　　从那以后，哥哥下课后就会和我在一起，我玩什么他就玩什么，甚至有时真的一点也不会，出丑、跌跌碰碰也自然在所难免，我也就时常安慰哥哥。有时候啊，连爸妈那一套都用上了。
　　“哥哥乖，哥哥不哭，在哭就成小花猫咯，喵~喵~”“不疼，不疼，摸摸毛吓不着。”
　　相比之下我似乎更像是哥哥，慢慢的哥哥开始融入我的朋友中。
　　一天，我和哥哥正和我的同学在一起丢口袋。哥哥刚要去捡口袋，走过来一个小胖子，狠狠的一脚把地上的口袋踢得远远的。
　　“哎哟哟，你们这些一年的和这个没人要的傻子玩，没准儿哪天也变成傻子呢。”
　　“你说谁是傻子！”其实在学校这些日子，没少听别人说哥哥的坏话，几乎都是傻子，白痴，神经病一类的话。
　　“哎呦，傻子弟弟发疯了，好吓人哟。”说着那个胖子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我刚想去追，哥哥一把拉住我，“算了，小源，你打不过他的。”
　　“哥，我不能看着他们欺负你啊。”
　　“没什么的，他们也就是说说。对不起小源，害得你也被他们说”
　　“哥，你不用跟我道歉啊，是他们不好，不是哥哥的错。”
　　就这样，我的小学一面是快乐，一面是惹人烦的琐事。转眼，我到了六年级，哥哥已经升入了初中。
　　每天早晨出门宋妈妈会把午饭的钱全部交给我，中午我要去哥哥的学校附近和哥哥一起吃中饭，再把哥哥送回学校，之后我再回我的学校。
　　中学和小学的差距，抛开知识的差距剩下的便是时间的差距。小学在提倡减负，每周不但比初中多一个半天的空档，放学也比初中早很多。到了晚上，我六点钟就可以悠哉的一边玩去，而哥哥则要到八九点钟。周末美好时光也慢慢被英语班和绘画班一点一点吞噬。
　　中午难得的午休便是我与哥哥在一起的主要时间，有时会去逛一逛学校边形形色色的店面；有时在哥哥的学校内散步，时而倚在光斑点点绿荫下，时而坐在球场边看着比赛；还有时会跑回家小睡一觉或是翻出曾经的那些玩具来怀旧一下。
　　一个中午，我和哥哥道别后，碰到了我的好朋友“三眼儿”，一般常见的绰号是四眼，三眼儿其实也是个眼镜兄，不过一二年级时左眼散光做矫正，戴着个海盗似的眼罩，有人说四眼儿少了一眼，就是三眼儿，那时正好有个动画片叫做《三目童子》，所以也叫他三目。
　　“张坏坏，又送你哥上学？”
　　“是是是，三眼童果然眼神好啊。”
　　“哎，他真的是你哥？”
　　“怎么？要不要下次学校收户口本时让你过目一下？”
　　“不是啊，我就是觉得你们怎么看都不像。”
　　“啊？”
　　“本来就是，你哥比你白，比你帅，说话也比你温和得多。”
　　“我也不黑啊，你看，”我扯过三眼儿的胳膊“比你白多了吧？”
　　“我听说你哥哥他好像得过什么大病，大半年都没上课。”
　　“哪有的事，我天天和我哥在一起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说我们上学之前，坏坏你知道不？”
　　“不，知，道！三眼儿什么时候变成八卦欧巴桑了？哈哈~”
　　“才没呢”
　　说说笑笑的回到了学校，其实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想起程爷爷当初的话，大概哥哥生过一次重病吧。
　　　　　　　　　　　　　　　　　　第4章　范例与地图
　　很快，我的童年也渐渐远去，跨入初中大门的感觉完全不同于小学时跑来这里闲度午休时光的感觉。刚刚跨入中学的人都会有种丢了什么似的感觉。不再有充足的课间，不再是什么知识都工工整整的印在书本上而是被老师写在黑板上。
　　适应了初中生活，初一下学期反而感到了轻松。放学后，我都会去哥哥的班门口等他一起回家。哥哥的班主任有事没事就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往往放学时间被推后几分钟甚至几十分钟。
　　“小坏？”一支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林诺？你怎么还没走？”
　　“我们组今天值日，刚收拾完准备回家就看到你在这。又等哥哥？”
　　“是啊。”
　　“有小坏这样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