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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匆匆那年-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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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们都不明所以的看着桌子上的钱,方茴的眼睛却随着林嘉茉抖动的手湿润了起来,她抓起一张纸币塞到苏凯手中,颤声说:“苏凯,我不管你以后要怎么着,可你一定得好好看看这个!这是嘉茉从高一开始一点点攒起来,你看看那上面的字母,那是……那是……”

方茴终于痛哭失声,她心疼林嘉茉,为她难过叹息。而苏凯早被自己名字的首字母震撼住了,桌上的纸币不下两百,或新或旧,边角整齐,每一张上都有醒目的“SK”。他怔怔的看着,小心的磨娑,并不洁净的钱带着所谓的铜臭味,可是他一点也不在乎。和人打架没哭,遇到困难没哭,赢了比赛没哭,送走郑雪没哭,几乎忘了怎么流泪的苏凯,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湿漉漉的了。

在别样的气氛下,陈寻扶着哭得戚戚艾艾的方茴走了出去,赵烨绷着脸喝干了瓶子中的最后一口酒,也猛地站起身走了,乔燃跟在他后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后只剩下林嘉茉和苏凯面对狼藉残局,两人之间隔了一桌子的纸币,红绿相间的颜色铺撒开来,说不尽的哀悼。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许久之后林嘉茉才缓缓张口,她的嘴唇略有些抖,吐露着焚心的字句,“但是……今天以后就不喜欢了。我绝对不缠着你,你也不用再躲着我。咱俩都好好过自己的,谁也不讨厌谁,谁也不忘了谁,好吗?”

“嗯,好!”苏凯坐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着眼泪,“别哭了,听话。”

“话都说的这份上了,苏凯,我问你,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啊!就一点点。”被酒精和哀愁缠绕的林嘉茉,露出了小孩子一样的委屈表情。

“有过。”苏凯轻轻整理好她的头发。

“那……有时候会不会觉得后悔?”林嘉茉盯着他的眼睛问。

“现在就有点后悔。”苏凯狠狠吸了吸鼻子,眼圈又红了。

“嘿嘿,活该……”林嘉茉破泣而笑,酒色醺红了她的脸颊,谁也无法说清她究竟放下了多少,又记住了多少才能绽放出那样的笑容。

林嘉茉从饭馆走出来的时候,陈寻正坐在马路崖子上,方茴蜷缩在他撑起的两腿之间已经睡着了。林嘉茉走过去挨着陈寻坐下来,陈寻凝视着她还挂着泪痕的脸问:“苏凯呢?”

“从那边走了,哦对,他让我谢谢大家。”林嘉茉向另一边努了努嘴说,“赵烨他们呢?”

“买烟去了。”

“烟?他什么时候抽上烟了。”林嘉茉皱着眉说。

“有一阵子了,我也记不住是从你拒绝他开始,还是从他骨折开始。”陈寻叹了口气说。

林嘉茉默默低下头,她趴在膝盖上说:“陈寻,我啊,有时候真的想重来一遍,回到过去告诉自己别那么不知好歹。你说如果我当初没喜欢苏凯,喜欢赵烨,喜欢你,喜欢乔燃,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没什么如果当初。”陈寻望着喧嚣热闹的大街说,“不管重来多少次,人生都肯定会有遗憾。”

“那你和方茴有吗?”林嘉茉侧过脸问。

“没准……有吧。”陈寻看着怀中沉静的人说。

“有?有还天天腻腻歪歪的在一块?”

“不想因为那一点点遗憾就放弃。”

“呵呵,又一个不想放弃!我就奇怪了,你们男生都怎么想的啊?和女孩在一起到底是喜欢啊,还是责任啊!我问你,你和方茴差距那么大,你现在对她还是喜欢吗?是不是因为时间久了,有责任感了,才在一块儿舍不得分开的?”

“没有喜欢就不会有责任感,没有责任感喜欢也不能长久。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最后在一起,这种事谁都没把握,但是现在,我喜欢对她负责任,你明白么?”陈寻搂紧方茴,轻轻挪动了一下,把她放在更舒服的位置。

“不是特明白,” 林嘉茉撇撇嘴笑了起来。“不过你知道么,你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还真挺帅的,我都快动心了。”

“那是,我什么时候不帅了!后悔了吧?谁让你一眼就认准苏凯了,肥水直奔外人田,其实我们都不比他差啊!”陈寻看她笑了,也放松了些心情。

“是啊!我快羡慕死方茴了!哪像我没人疼没人爱!” 林嘉茉眨了眨眼,“不过要是以后有比方茴好的女孩喜欢你,你怎么办?”

“这不没有么,有的时候再说。”陈寻不以为然的说。

“切!刚夸完你,还是靠不住呀!这要让方茴听见,又得心里难受。下回别人再问你,你可得继续表决心啊!你瞧人家苏凯对郑雪……”林嘉茉说着说着就没了动静,她捂住脸闷闷的呼了口气说,“陈寻,我能靠会儿你么?”

“靠吧,再睁眼就什么都别想了啊!”

“嗯。”林嘉茉抵在了陈寻肩膀上,不知不觉流下的泪水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一点水迹。

后来林嘉茉果真斩断了情根,她像最初认识他们时一样,和苏凯赵烨相处的自然愉快。按林嘉茉的话说,从今往后他们就是她的亲兄弟,谁说不是亲的她跟谁急。

那年是他们过的最疯狂的夏天,几乎天天聚在一起。去青年湖游泳,把大家挨着个的抛起来扔到池子里,以各种搞怪的姿势滑下水滑梯。去麒麟商场打五块钱一局的保龄球,看方茴笨拙的蹲着把球滚出去,无数次得零分。去工体看国安队踢球,站在绿色狂飙7号看台上玩人浪,和北京球迷一起挥旗呐喊,唱“国安永远争第一”。去北海划船打水仗,弄得全身湿漉漉的,骑车回家时顺着衣服流下一路水痕,惹得路人集体向他们行注目礼。去东单公园里打敲三家,输了的人学雕像摆POSE,往脸上贴纸条。去学校打球,比赛投三分,谁输谁请客吃冰棍,天冰大红果都不行,必须得百乐宝以上。去饭馆玩真心话大冒险,出各种鬼点子,让大冒险的人抱着贴满“专治XX,一针见效”的电线杆喊“我的病终于有救了”……

方茴说,一个人的快乐,快乐有可能是假的,一群人的快乐,快乐已经分不出真假。他们尽情挥霍着自己的青春,恨不得就此燃烧殆尽,那架势就像末日前的狂欢。

第六卷 离别

方茴说:“再见……我们再见。”

(1)

2005年春节,我和方茴一起回国了。

那时候我们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对贫困的抗战基本胜利,偷窃导致的自然灾害也已熬过,形势一片大好,我琢磨着接下去怎么也该搞搞四化,向前大跨步发展一下了。

其实以我当时的经济能力,我本来是不准备回国的,但听说方茴要走,我就咬着牙一起买了机票。站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我总有不切实的感觉,拢的住人却不一定拢的住心,所以我决定回自己主场,我的地盘我做主啊!

出发那天我帮方茴拎了她的所有行李,AIBA送我们到门口,一脸淫笑的说:“张楠,你丫诡计得逞了吧?”

“没没没!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特谦虚的说。

“方茴,要不你就从了他吧!看丫天天献殷勤那样,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AIBA揽着方茴的肩膀说。

方茴低头笑了笑,我放下行李,拽开AIBA的爪子坚决捍卫自己领土:“嘿!嘛呢嘛呢!勾肩搭背成何体统!我们俩的事,你瞎操什么心呀!”

“哎呦呦,还‘我们俩’,人家跟你了么,你就‘我们我们’的?我帮你说话你还不领情,真是狗咬吕洞宾!再说,我们姐们抱抱怎么了?跟你才危险呢,指不定那天你擦枪走火,兽性大发……”AIBA搂得更紧,挑衅的看着我说。

“滚吧!跟着你才不放心呢!我们方茴和你可不是姐妹!你快找和子去吧!”我把方茴拉到自己身边,她稍稍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动缓。

我们一路笑闹这走下楼,我特意去和那个韩国眯眯眼英浩打了声招呼,当时他礼貌却黯然的样子让我浑身舒坦,不自觉的跟人家拜拜了好几次,按AIBA的话说非常之小人得志。我也没理她的挖苦,我觉得那天自己和方茴的造型很夫妻配,左手一只箱,右手一只箱,要是背后再来个胖娃娃就更完美了。

直到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方茴才幽幽白了我一眼说:“你这人太没正形了。”

“是你太不进盐津味儿!”我笑笑说,“只有我老念叨念叨,你才能记牢点。万一那天你脑袋开窍真上了我的贼船呢?我一定不介意帮助无辜少女!怎么样?还不把我列为第一候选?”

“我考虑考虑。”方茴垂下眼帘说。

我本来以为方茴一定会无视我的戏言,或者埋怨我的轻浮。她的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每个字音在空气中几乎飘荡散去,才进入了我的大脑。

“考虑多久?”我愣愣的问。

“嗯……”方茴好象很认真的思考我的问题,“三……五年吧。”

我悬着的心却因这句不靠铺的话踏实了下来,拐了一个弯,她果然还是没有当真。

“三五年?大姐,到时候你多大岁数了?我们男的可不怕老,越老越值钱!你们女的耗得起吗?”我笑着说。

“那怕什么,小十年我都过来了。”方茴有些寂寥的说。

她的平淡的语气让我悲伤,我扭过头,看着漂亮的城市在我们身后不住倒退,两旁的景色模糊一片。我想是不是时间也过的像这么快,悄悄在人身上留下痕迹,然后再模糊了从前。因此方茴就这样,带着满满的过往味道,来到了我身边。而三五年之后,她会去哪里,那里还会不会有我,我一无所知。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确定的我们,又怎样去抓住别人的未来呢?

真正踏上北京的土地,我们都深深的吸了口气。望着身边的方茴,我有些欣喜。不知道为什么,和她站在这里我觉得很微妙。她也看了看我,秀气的眼睛闪过了同样的神色,随后我们一起相视而笑。

在机场我见到了方茴的妈妈。徐燕新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女人,从头到脚的装扮都无懈可击,透着一股子厉害劲。她从一见面就以一种特别的眼神打量我,看似随意的闲聊中,不动声色的就摸清了我所有底细。我自认为落落大方,回答没什么纰漏,相谈算不上甚欢,但我也没多在意。而一旁的方茴却有些不自在,她拉拉徐燕新说:“妈,你别总跟查户口似的行不行?什么家住哪儿,父母干什么的,烦不烦啊……”

“这孩子!我就是张楠聊聊天,那像你说得那么夸张!”徐燕新笑着说。

难得见方茴替我说话,我挺高兴的说:“没事,和阿姨聊天挺有意思的!”

“就是嘛!张楠,和我们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家。”徐燕新说。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挺方便的!”我忙拒绝,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但和方茴她妈在一起的感觉还是挺别扭的。

“那好吧!有时间来我们家玩吧!”徐燕新微笑着说。

“好!方茴,那我先走了!我飞机上给你那纸条你别丢了,有我们家电话,有事找我啊!阿姨再见!”我挥挥手说。

“嗯,再见!”方茴看了看兜里的纸条,点点头说。

我走之后,方茴和她妈取了车回家,两个人一路上一句话没说,徐燕新瞥了眼自己的女儿说:“这是怎么了?谁招着你了?这么久不回来,回来就没好脸色。”

“没事。”方茴继续侧脸看向窗外。

“嫌我问张楠了?”

“没有。”

“你们都这么大了,两人成双成对的一起回来,在国外也一直在一起,我当然得问问了!我可不想什么时候再突然来个电话,蹦出个男孩说是你男朋友!最后折腾的不过了,非要跑到外国去!”

“你提这干吗!”方茴恼怒的嚷。

“担心你!”徐燕新说,“我是你妈!你自己不怕我都怕了!你是走了,心里舒坦了。最后还不是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不说这个行么,算我求你。”方茴嘴唇都抖了起来。

“好了好了,怎么还这样子!动不动就急眼,跟你爸一个德行!”徐燕新看她脸色难看,也不好再说下去,递给她瓶水说, “原来的张妈回老家看孙子去了,新来的阿姨是山东的,我怕你吃不惯,晚上在后海那边定了馆子,单屋单席,全是北京菜。估摸着你在外头也吃不了合胃口的,看看,这都瘦成什么样了!”

“我爸呢?”方茴平复下来,喝了口水说,

“去越南了。说是什么生意,非去不可。哼,刚搞出一点明堂他就坐不住,亲闺女回来也顾不上了。当初你奶奶埋怨我不顾家,你也亲他不亲我,现在看看,到底是谁管你多!”

方茴依着车窗闭上了眼睛,她没细听徐燕新的唠叨,外面渐渐熟悉起来的北京城,让她自个觉得心乱。

我一回北京就撒了欢,两天一大聚,一天一小聚,和我的狐朋狗友们狠玩了几天,基本就没怎么在家待着。我怕方茴找不到我,一回家就问我爸我妈有没有人给我打电话,答案一直不是我想要的。我明白得很,虽然我总惦记着方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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