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心-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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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我们找人,埃默里先生是住在这儿对吗?”
“呃,你们找我?”青年受宠若惊:“我、我想我并不认识你们?”他说话的音量很小,听起来文雅又羞涩,和他不良青年的打扮差距甚远。
“是的,但我们认识你做的机器人玩具,非常棒。”罗杰斯将玩具店主给他的字条亮了一亮:“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还能做点别的。”
“哦,是约克介绍你们来的么,”青年挠了挠鸡窝似的头发,很是苦恼,“但我现在已经不做玩具了。”
“那你现在做什么?我们可以进去参观一下么?”罗杰斯饶有兴趣地指了指看起来十分乱糟糟的工厂内部。
“那个……”埃默里犹豫了一下,抬头迅速地打量了一下两人:“你们是什么人?”
“戴纳罗杰斯,霍普金斯的医生,这位是我的助手白薇小姐,你可以叫她海伦。”罗杰斯彬彬有礼地递上名片,回头就见白薇正提着紧绷绷的套裙,站在一个巨大的泥坑前纠结着应该跨过去还是绕道。
埃默里接过罗杰斯的名片看了半天,嘴巴慢慢张大,忽然转身往工厂里跑去:“汤姆,汤姆起床了,有霍普金斯的医生来找我们!”他完全把罗杰斯和白薇晾在门外。
见状,罗杰斯耸耸肩,手插在裤口袋,松垮垮地站在那儿看笑话:“我说小姐,你需要花多长时间越过这道坎?”
白薇真是非常后悔自己的套裙和十厘米高跟鞋:“我也不……啊!罗杰斯你干什么!放开我!”她正发愁,忽然一双手臂横过来把她拦腰高高抱起,在空中转了半圈,轻轻松松越过水坑。
罗杰斯笑眯眯地望着惊魂未定的白薇,发现自己居然很喜欢看她惊恐的表情,悠悠道:“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哦?”
废弃的工厂有很大的面积,除了一块地方堆满各种零部件和电线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另外有两张床之外,其他地方都很空旷。
而且里面混杂着机油味、汗臭味和一些不知名的怪异臭气,男人住的地方实在不能指望它多么干净又好闻。
白薇一进去就微微皱了眉,但很快她的视线就被一个约莫半米高的小器械给吸引。
“血压计?”她指了指那个东西:“可以试试吗?”
“当然,当然可以。”埃默里局促地点点头,一面拿帘子慌张地遮住正在提裤子的好友汤姆,毕竟谁也没想到这鬼地方有一天会有女人造访。
罗杰斯抱着手臂看白薇摆弄那个血压计,霍普金斯当然有血压计,但是比这个要笨重许多,测量并不太方便。
“还挺准的。”白薇抬头望了一眼罗杰斯,她前天刚做完例常体检,两个血压计的数字相差不大,但埃默里的这个显然携带更方便。
“海伦小姐真有眼光!”同样发不准白薇中文发音的汤姆从善如流地选择了她的英文名,朝她高高竖起大拇指。
“埃默里做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准,他可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要不是该死的教务长毫无人性赶走了整座学院里唯一的天才,你们现在应该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他,而不是在工厂!”帘子拉开,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不断赞扬着自己好友的出色,他一身劣质西装,头发抹了过多的发胶而显得呆板,但总体来说视觉效果不错,是个推销的好人才。
是的,汤姆完全不为刚刚正起床换裤子的事情感到尴尬,他一出现,立即滔滔不绝向两人介绍起埃默里的发明成果,不过似乎目前那些器械的进展都不大,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血压计而已。
可是在舌灿莲花的汤姆口中,埃默里完全是一支必须投资的潜力股、明日之星,听得他的好友偷偷躲在墙角脸红。
“所以你们现在不做玩具,改攻医疗器械了?”罗杰斯挑了挑眉:“但我看你们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血压计。”
“没错是这样……而且……”埃默里苦恼地想说什么,却被汤姆立即打断:“那又怎样,我们只要申请专利,打打广告,马上会有工厂找我们生产,很快就可以赚回一大笔钱!这可比做玩具的利润高多了!”
“可是……可是我们没钱申请专利啊汤姆……”埃默里窝在墙角弱弱地说,马上被汤姆狠狠瞪了一眼,这家伙怎么专门拆台,难得有人对他们的工作感兴趣,而且还是霍普金斯的医生,懂行,销路正对!
罗杰斯懒洋洋地倚在墙壁上,看着汤姆笑,只是笑,不说话。
笑得汤姆发毛,连说话声也越来越小。
这时候反倒是埃默里站了出来:“您特地找到这里来,是需要我们做点什么对吗,罗杰斯先生?”
罗杰斯笑了笑:“我对你们的血压计不感兴趣。”
“心脏起搏器,听说过这玩意吗?”
埃默里的双眼一亮:“当然!我一直非常想……”
“但做那个需要钱,很多钱。”汤姆又一次打断埃默里的话,认真地说:“非常抱歉,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研发经费。”
白薇笑着看这个商业意识很强的青年:“你们可以把血压计申请专利不是吗?至于专利费,我们可以借你,我相信巴尔的摩的心脏医生都会喜欢你们的血压计,或者全美国。”
“哦……那、那当然不……”巨大的馅饼从天而降,一想到拮据至极的环境将得到莫大的改变,伶牙俐齿的汤姆居然结巴起来:“如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将非常、非常感谢……”
罗杰斯懒洋洋地笑:“所以,这样还会缺少研发经费么,两位先生?”
☆、第30章 啦啦啦
最后驱车离开时,望着车窗外那两个正挥手笑得灿烂的年轻人,白薇回头看了一眼罗杰斯:“你相信他们能成功?”
“你觉得呢?”罗杰斯反问她。
“我本来以为你会邀请埃默里做助手,虽然他是医学外行,但机械方面的天赋很出色。”
“的确,我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很显然我们来晚了,他们早已经打算自己动手大干一场。所以我就不会自讨没趣。”罗杰斯耸耸肩,一脚踩下油门。
白薇的头发被风吹得散乱,她捋了捋,望着远处地平线上逐渐消失的晚霞,心情并不好:“虽说那笔借出的专利费用不了我们多少钱,可是我想我们应该再找几家专业的医学设备机构问问。”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仅仅寄托在两个年轻人身上,风险实在太大。
“嗯。”罗杰斯简短地回答,车内短暂地陷入一阵沉默,当一个疯狂的设想必须面对几乎一无所有的现实条件时,一切都显得沉重。
“其实挺好玩的。”没头没尾的,罗杰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说,如果我们真能完成这个设想,一定很酷!”他回头朝白薇眨眨眼,白薇嗤了一声:“没错,伟大的罗杰斯医生,如果在中世纪,你早该被教皇判火刑或是上绞刑架。”
心外科里没有秘密,当白薇还跟着罗杰斯埋头吭哧吭哧查阅相关文献的时候,布莱洛克一脚踹开门,揪起罗杰斯的衣领吼道:“看你干的好事!”
“什么?”连续熬夜的高强度工作令罗杰斯的反应变得迟钝,他茫茫然地望着自己的好友,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显得十分纯洁无辜:“我最近很老实,啥也没干啊。”
“您就是戴纳?罗杰斯,那个成功实现低温循环下开心的医生?”从布莱洛克的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略带激动的询问,这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上前一把抓住罗杰斯的手臂,语速极快地说:“我愿意做我儿子的临时心脏!”
什么?
瞧这三个几乎抱成一团的大男人,连白薇也懵了。
等到坐下来好好说,白薇才清楚这个大汉的名字叫艾伦,他和妻子乔安娜已经有一个女儿死于先心病,伊登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本来以为这回应该是个健康孩子,谁知道伊登一岁左右又出现了先心病患儿常见的感冒、发烧、呼吸急促。
伊登转院到布莱洛克手上收治,布莱洛克的诊断结果和前一名主治一样,伊登患有多种心脏畸形,以目前的医学条件无法手术。
但是伊登的父亲艾伦偶然中听到住院部的几个住院医师聊天,谈起他们最近见到罗杰斯以健康人的心脏那个作为病人的血泵的设想,虽然天马行空了点,但对年轻气盛的住院医师来说是个刺激又富有挑战性的概念。
于是艾伦动心了。
这才有布莱洛克被气得要找罗杰斯打架的一幕,他从头到尾都不赞成罗杰斯的这个设想。
“不说难度,仅仅谈它的伦理道德问题,很明显,它根本不可能被大范围普及,注定只能昙花一现!”
“罗杰斯,即使这样,你还有必要为了它大费周章吗?”
像这样的争论已经出现过好几次,每一次罗杰斯都是最终无话可说的那个人,但他依然固执己见:“可是就现在而言,它是一个可能救下更多人的好办法。”
以前的争执只是私下的,今天一个病人父亲的介入,让两人明面上的争执一触即发。
布莱洛克恶狠狠的目光和艾伦激动又期待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
白薇也在看罗杰斯的态度。
在她意料之中,罗杰斯果断地摇了摇头。
“很抱歉艾伦先生,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
罗杰斯的回答也在白薇的意料之中,这个人虽然总会有很多旁人看起来冒失莽撞的做法,但一项设想并未成熟之前,他绝不会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为什么不能?我可以签保证书,我在手术台上出了任何事情都与你无关!”面对罗杰斯的拒绝,艾伦显得很激动,身高一米九的彪形大汉站在任何人面前都会很有压迫感,更何况他还在激动不已地朝罗杰斯挥拳头。
罗杰斯也皱了皱眉:“不行就是不行。我的设想没有经过任何试验做准备,根本不可能成功,你如果一定想要尝试,最起码还得等上两年。”
“两年?!开什么玩笑!伊登能不能撑过两年还不清楚!我已经失去了克里斯汀,不能再……”艾伦埋头蹲在地上,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自从他进来,他的一切举动都太过情绪化,白薇怀疑他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克里斯汀?”罗杰斯微微一怔。
布莱洛克苦笑一声,低低道:“是啊,没想到吧,他死去的女儿也叫克里斯汀。是不是注定叫这个名字的女孩都命运艰难?”
白薇一点也不想陪两个大男人一起哀悼他们的初恋。
她走过去拍拍艾伦的肩,轻声对他自我介绍:“我是罗杰斯医师的助手海伦,带我去看看你儿子的情况,我可以为他做个身体记录。他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坏对吗?等他真的快熬不过去的时候,你再来找我们试试,或许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能为他做手术了。”
女性天生的柔美嗓音和白薇温柔的态度给了艾伦很好的安抚,他不再纠缠着罗杰斯继续要求为自家儿子“献心”,转而一边走一边伤心难过地和白薇诉说他两个可怜的孩子。
见白薇出面哄走了艾伦,罗杰斯莫名其妙地感到心虚,在她背后连忙嘱咐一句:“马上回来啊!”只可惜白薇压根没有理他。
于是心虚感更甚。他讪讪地摸摸鼻子,站在一旁的布莱洛克轻轻哼了一声:“你不该提起那个名字。”
白薇在病房见到了伊登的母亲乔安娜,比起眼圈红红情绪不稳的艾伦,乔安娜看向白薇的目光如同一潭死水,死气沉沉透不出一丝光亮来。想来也是,两个孩子都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却都有活不长的先心病,做母亲的比做父亲的更难受。
这样的家庭在霍普金斯的心外科住院部并不少见。刚来做住院医师的时候,白薇看到这种情况一定会跟着一起难受,但是现在,她会有条不紊地完成对病人的检查和记录,然后礼貌温和地安抚完家属后转身出门。
她的心正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直面死亡而变得坚硬。
这是每一个住院医师都必须经历的阶段。
白薇从住院病房出来,在走廊上被人叫住,是兰伯特,他在护士站前朝她招手:“海伦,有你的越洋电话。”
越洋电话?
没有来电显示的年代,白薇以为是哥哥们找她有什么要紧事,急急忙忙接过电话,结果接过来就后悔了。
“小薇啊。”一个非常亲切又和蔼的老人叫着她的小名,白薇听得心里咯噔一下,头皮一麻。
“周奶奶。”白薇勉强叫了她一声。
“哎呦,叫得多生分,继续叫我奶奶,我爱听这个!小薇啊,你最近和子璋有没有联系啊?”
白薇还没来得及回答,周老太太立即又道:“本来呢,你和子璋已经离婚,就各归各,谁也管不着谁,我老太婆也是开明人,懂得离婚的意思!但是这异国他乡,子璋生病了,却没人照顾他,你又是学医的,免不得还是要麻烦你一番,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