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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狼烟深处-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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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这里不许抽烟。”电梯小姐制止道。她说的是“不许”,语气很强烈。

我收起烟,放进皱巴巴的廉价白衬衫的上袋,并慢慢放下卷着的袖子,笑了笑。我很满意这件花十二元钱买来的地摊货。电梯门滑开,“十楼到了。”电梯小姐干巴巴地说。

“谢谢。”我眯着眼一边盯着她的胸部一边小人得志般地走出电梯。左边楼道的尽头,“风维软件股份有限公司”正敞开着大门。我摸出烟抽着,钻进离电梯口最近的另一家软件公司。

“出去出去,这里已经不需要钟点工!”当头劈来一喝,我被一个胖子哄出来。

我一边退出门,一边急忙解释道:“我……我……面试……我是来面试的……Java……java工程师……啊我来面试的。”

胖子疑惑地用异样的眼神扫遍我全身上下。“我有两年工作经验。”我补充道,再退后两步,站在并不宽的过道上,慢悠悠地拿出简历和存着作品的光盘,四处张望,怯怯地递给他。胖子的脸色稍稍有些缓和,翻开简历,语气怪怪地念道:“庭车常,男,壮族,1984年10月生。07年7月毕业于XX林学院地理信息系统,计算机三级,有国家软考网络管理员证书。精通Java、C#、C++、VB。语言及各种数据库系统,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团体协作能力极强……。”

胖子问道:“在哪工作过?”

我说:“……我……我在学校做过学生会的干部……参军两年,刚……刚退伍。”

“哦?做过什么官?”胖子调侃道。

“那些电脑都是我管的。”我挺挺胸,继续说:“我们专业有一半课程是计科系的专业课,我还自学了CCIE、MCSD等培训课程。”

胖子笑出声来,“哟,厉害的嘛。你知道我们要招的是工程师吗?”

“你们要招人做Java嘛,我懂啊,我还为班级做过一个JSP网站,全是自己写的。”我一脸稚气地说,瞄了瞄电梯,仍没有动静。

“呵呵,你回去吧,不用面试了。”胖子将简历扔给我,调头便走。我一把拉住他,“我还没面试呢,你们还没看过我的作品怎么知道我不行?太小看人了!”这一拉很歹毒,将衬衫扎到裤子里的衣角全都扯了出来。胖子被惹恼了,“喂,怎么回事啊你!”,我顺势红着眼冲他嚷嚷起来。传来电梯的叮呼响,电梯小姐甜甜的说“请慢走”,一男人礼貌地用英语低估几声回礼,正向这边走来。

“死胖子,你看不起人!”我大声地喊道,狠狠打下他正扬起指向我的手。

胖子终于动手了。两人在过道里扭打起来,他公司里的人都涌过来围观。刚从电梯出来的外国人小心地帖着墙准备闪过去。我一把拧住胖子的命根子,一阵惨叫声后,胖子的庞大躯体失去了控制,无头苍蝇般向那外国人倒去。

场面异常混乱,匆匆赶到的大厦保安很快将我和胖子分开。无辜的倒霉外国人人远远地站在一旁,忿忿地检查着脸部各个器官,地下丢弃着被压坏的眼镜。我骤然将拉住我的保安人员拌倒在地,指着他骂道:“操!死保安别拦我,警察来了又能怎样?老子当过兵,谁怕谁?还有你,死胖子,你不就是个值班的吗,又不是老板,凭什么不让我面试。你给我记着,过几天老子找人来连这公司一块砸了!”

“妈的,都给我上,费了这小子!”胖子缩在忍着痛尖叫道,我当即溜进公司,拎起桌上的健盘砸向第一个追上来的保安的脸上,一头撞到第二个保安的鼻梁根上,又跑到过道上拉过猝不及防的外国人左拖右拽,和他们纠缠。最后,我终因寡不敌众,索性在地下缩成一团任由乱哄哄围上来的人撕打。

巡路警察赶到,制止住一场闹剧,并带走直接或间接使多项物品损坏的我。被警察押走前,我大声威胁道胖子及其同事道:

“你们等着,后天老子去汕头水警区拉一个排过来砸了你们的公司。老子跟广州基地的人很熟的,安处长欠过我人情,126师也有我的人!你给老子等着!还有你,死洋鬼子,以后没事别挡道。”

(四)

“我自己来。”

我拿过她手中的绵球棒,对着镜子在七彩斑澜的脸上涂抹药水。时小兰默默地用银白色手术剪将捻在手中刚启封的纱布剪成一片片,均匀地摊上一层层药末,然后帖到我腿上的伤处,用胶带不紧不松地固定着。

“我自己来。屁大的皮外伤,不用这么麻烦。”

我重复道。

时小兰突然破口大骂,机关枪似地倾泄着满腔闷气:“这些人太嚣张了,一定是死了亲妈丢了老婆生个儿子没屁眼的,他妈X的下手这么重,我一定让五叔去把他们都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叫娘!”

我唬地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瞪大双眼,目视这位在我的记忆中天真腼腆、可怜楚楚的缅甸华人少女。

我看着时依兰………缅北那曼镇已故镇长的侄女、缅北时氏家族千万遗产的唯一继承人、年仅18岁的广州依依酒店企业董事长。

那曼镇遭袭之夜,我为了缓解凄凉气氛而故意调侃,阿兰噗哧一笑,羞赧的表情背后,时镇长已至弥留之际。果敢军上校赵一山冒险下山,回镇取药。那时,刚从卫生学校毕业的阿兰甚至不知道,那浸透了地面的鲜血已意味着伯父的生命已濒临枯竭,她并未预料到唯一亲人将永远抛下她、远离这个世界。

“伯父叫时奇,我叫时…………小………兰,有时候的‘时’,很小的‘小’,兰花的‘兰’。”她一字一句地介绍道。

“你平时说话也这么慢,这么轻吗?”我平静地说,怀中的时镇长已经断气,雨水冻凝了他伤口。

“我很凶的,小时候,我经常把赵一山叔叔骂得没话说呢。”她得意地说,调皮而有所顾忌地比划双手,雷雨下稍纵即逝的闪电照亮了她那颗躲在舌根边的可爱的虎牙。

“伯父很疼你吧?”我痛苦地发现,自己不知道如何告诉她这个残酷的现实,她的伯父已经永远的睡着了,再也醒不来。

“是啊,从我十一岁起,他就送我到云南上学,每个月不管多忙都要抽空来看我。我刚回那曼就在酒店里帮忙,让我从扫地的做起,到厨房,到大堂,每天都专门从国内(中国)请老师来给我上课。”

“那你都要上些什么课呢?”

“只要是我喜欢的,他都请人来教哦。可多啦,有健康保育啦、美食啦、电脑动画啦。呃,不过像酒店管理、财政审计这些是必修的,虽然我不太喜欢……”

“以后想做什么?”

“上医学院,考执照,做医生啊。你以后如果生病了一定要找我哦,一定哦!”她的眼睛很亮,却不能穿透黑暗的夜幕。

“一定,我会记住的。”我没有撒谎,此时,我从未如此强烈地珍视着自己的生命与健康。

我抱起沉睡的时镇长,向山林深处继续走去,阿兰别扭地拿着我的军用匕首紧紧跟着,身后的枪声正酣,无情的雷雨掩盖了血腥的撕杀。一路逃亡,一路奔命,我都没有让阿兰知道——赵一山可能出事了,时镇长已经死了,歹徒们已经在开始搜杀这座山头。因为这个天真的少女一旦知道了真相,可能会失去理智,抑或当场昏迷,并最终会断送两条活人的命。

(五)

“庭中尉。”阿兰柔声唤道。

我从回忆中醒来,想调侃几句,喉咙却很干涩,“轻点,真的很疼。以后别叫我庭中尉,我现在被开除了军籍、才刑满出狱的浪子。”

“对不起……那我叫你庭哥哥好吗?”

我断然拒绝:“不行!”。

付立慧曾用过这个称呼,“庭哥哥”三个字会让我想起她。阿兰就是阿兰,不是付立慧,我没有权利也不忍心将她当成任何人的影子。古珊也罢,付立慧也罢,已经忘记了全名的瑞瑞也罢,她们各自都是真真切切、有血有肉的鲜活地属于自己的人,循着各自的人生轨道,以不同的方式与我的轨道擦肩而过。阿兰亦然,她有她自己的轨道,不应该带着别人的痕迹,更不应该毫无知情地成为我心中的任何人的替代品。

阿兰把话缩回去,委屈而随从地看着莫名其妙暴躁起来的我。

“我是不是很凶?”我愧疚地笑了笑。

“是啊,不过我凶起来也很厉害的哦。”她歪着脑袋,“庭……你为什么叫庭车常呢?庭——车——常,停……车……”

“停车场嘛。车子来来往往,停停走走,换了一拨又一拨,因为就是停车场,不是车库。”我眨一下惯于撒谎的眼睛,说的却真是实话。

“哈哈,以后我就叫你停车场。”

“……不……。行。”我傻了。

“停车场停车场停车场,停——车——场!”她愈发得势了。

“啊?”我急了。

“哎,真乖。”她胜利了。

她用绵球轻轻点一下我肿痛的脸,那双瞳孔很黑,眼睛很亮,嘟着的嘴很可爱。

绵球带着来自一种陌生香草的气息,落在我心上。

第三节 K9吧

(一)

数日后,依依酒店企业集团董事长时小兰将我的房间换成VIP,并坚持不让我付房费。我很想告诉她:“我并不是因失业而潦倒落魄的工程师;不管我住在什么地方,花的都不是我自己的钱;我也不需要她提供的特意安排。”然而我不能。

我只能找借口:“我现在在XX公司工作,住宿也安顿好了,明天我就搬出去。”

“你骗人。你是怕别人说闲话,所以才要搬走。”

“我真的都安顿好了。再说我总不能白住在酒店里一辈子吧?又不是我开的。”

“我不管。你对时家有恩,时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再说啦,赵叔叔从那曼打电话来嘱咐我,一定不能亏待你,他是我父亲和伯父的义兄弟,我必须听他的话。你走了就是不给他面子。哼。”

  “什么乱七八糟……你个小娃娃懂什么,我明天就搬走。我一定会经常来看望你的。”

“你嫌时家的钱来得不干净,时家的每一样东西都沾着血,对吗?”

“……。你想到哪去了?”

“你……一定是这么想的。我知道,那边的人在你们在眼中一定都是这样。我明白伯父是怎么起家的,也知道爸爸是怎么死,我知道……是的,时家产业是以前贩卖白粉杀人越货得来的……虽然果敢现在已经平静了很多,我也离开了‘金三角’,来这里做正经生意……但你曾是个军人,你……你是兵,时家都是强盗!强盗的女儿也是个贼!”

“什么兵不兵贼不贼的,老子一点都不干净,老子帮那些当官的卖过命杀过人舔过血,什么J8正义不正义都是唬人的!上面利用完就把老子一脚踢开!都他妈的不是好人,这世界上有屁个好坏之分。罗中你知道吗?跟农克祥一伙的!以前我跟罗中混的!老子当兵,也做过流氓!我又有多干净?”

我似乎有点失控,分不清楚哪些是气话哪些是真话,也分不清说出这些话的我是真实的还是假扮的。阿兰的眼神里流露着一种迷惑,诚然,她和我并不是很熟,或许她突然觉得我更陌生了。我后悔了。我为何要扯起这些沉重的话题呢?她仅仅只是个18岁的小女孩啊。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客房里静得能数得清心跳的频率。

“其实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点忙啦,公司刚开业不久,生意就很好,业务越来越多,需要建立一个企业内部的信息管理系统……五叔找了很多系统分析师事务所,出价都很高……”她改口道,俨然一个老练的商人。

“呵呵,你还真会找借口。”

“是啦!”她眉开眼笑,“庭大工程师,我知道你是专家。你来做这个项目,住在这里帮我全程监理好吗?你也不忍心收我很多钱的,是吧?”

我终于无语了。

(二)

在一家名为“K9吧”的酒吧里,一名蓝眼金发的调酒师在表演着火与酒的游戏,在频频喝彩、尖叫声中容器在身体各个部位之间轮换起落,动作娴熟,叹为观之。最后,调好的酒滑过桌面,准确地地停在幸运顾客面前。表演落幕,吧台内换作身材惹火的女酒保。

“还加冰吗?”

“不用。”我咽下杯子里残留的泡沫,目光在酒柜上漫无目的地扫瞄,五花八门,却索然无味。

 我说:“来杯白水,凉的。”

“好的,加薄荷吧?”女酒保微倾身体,散发着令我的鼻子过敏的香水味。我向后缩一缩,点头。

身旁坐着一对男女,两人粘在一个高脚圆椅上已有两个多小时未分开过,软声细语,口水相交,男的很帅,女的很丑。一阵酒气喷过来,“借你的水用用。”随之听到两声尖锐的怪叫,那对男女连同椅子一起翻到地上,一个拿着空杯的醉汉哼声站在一旁。那女的看了他一眼,拿起手提包抛下亲密帅哥默不作声地离场,独自穿过舞池消失得无影无踪。帅哥可来急了,甩一下被水淋湿的头发,一声不吭地飞起一脚扫向醉汉,醉汉正好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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