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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蓦然回首星如雨-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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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宁没有立刻回答,格格就不再问了。
    默然良久,景宁说:“楚端变了。”

    格格了然,一时有千万个问题,可是想到现今的情况,最后也只是问:“要结束了?”
    景宁自己也迷茫,“还没有,可也差不多了。他变了,感情也变了,好像我自己也变了,一切面目全非,只觉得可笑、可悲。唉,不说这些了,在你面前说感情的事,总让我觉得活得没有追求和分量。”
    “为什么?因为我得了癌症?如果让我选我才不要。”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其实有经历就足够好,爱呀恨呀、受若受累都是好,活着就是美好。你知道吗,我每次去化疗之前都要把家里所有的东西认认真真地整理一遍,我怕自己会回不来。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做,我的宝贝还没长大,我还没有看到他结婚。我不有那么多的事情没做,我的宝贝还没长大,我还没有看到他结婚,我还想当奶奶给儿子哄孙子……景宁,你多幸福啊,这些都不是你担心的,你还有那么多喜欢你的人。”
    景宁内疚到极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提你不开心的事。”
    “得了,我没有不开心,是你这种有话不痛快说的态度让我不开心。好像我多可怜似的。”格格瞪景宁一眼,一定要谈自己最感兴趣的“情感纠葛”,“我家章博士也说武匀不错,沉默安静,能沉淀下来,不像楚端那么狂热,但是绵长,经济环境看来也不错,要结婚的话会很理想。喂,你倒是说说啊!”
    景宁据实交代,“我也想过。武匀条件好,适合结婚,人也温和,像三十岁就知天命的温吞水……可是这种男人和感情我经历过一个了,没什么意思。”
    景宁想到了翟远林,只觉得泄气。
    格格也是叹气,“可是这样有什么不好呢,武匀和翟远林总是有不同的吧?”
    不同,这是格日勒问的,景宁也想了一下午。是有些不同,只是不同在哪里?
    想来武匀和她距离更近些,经常交流,也因此更交心。越想越烦乱,景宁下楼出了宾馆,想散散心。
    顺着街道往下走,初夏清凉的夜晚荡去很多烦扰的情绪,景宁没什么目的地闲晃。路过街角的小店,景宁进去想买瓶水,不想门里出来一个人,险些和她撞在一起,避让间互相一看都笑了,异口同声地说:“是你!”
    迎面出来的是武匀,手里拿着刚买的矿泉水。他转回身去又买了一瓶递给景宁,问道:“出来转啊?”
    “嗯,随便走走。”景宁答。
    武匀笑了,“我也是,一起吧?”
    巧遇的默契总是会带来好心情,景宁也很开心,“好啊,我可以当向导。”
    “这个我知道,你大学是在这里上的嘛,有什么好地方介绍一下吧。”
    “晚上还真没什么特别的去处。对了,有间酒吧是波西米亚格调的,除了老板是中国人,服务生都是外国人,有没有兴趣?”
    武匀呵呵笑,“我的外语都还给老师了,去了怪难受的。”
    景宁眨眨眼,“有我啊。”
    “嗬,女学生果真都是外语老师的好学生。”武匀大大地赞扬两句,和景宁兴致勃勃地一起去了。
    异族风情的酒吧里,服务生都带着妖冶的风情,她们说什么武匀果然听不懂。华丽的薄纱拖地衣裙、被面纱银饰遮挡的大胆妩媚眼神,还有无所不在的珠串和皮革流苏、无处不迷惑着人的眼睛。
    “外语好学生”景宁却也不说话,只是一副很高深的模样在单子上点点这里、点点那里交给服务生,算是点餐完毕。
    武匀直摇头,“被你骗了。”
    “我说了一句,你听见了啊。”
    “是,我听见了,‘Thank you。’我也会,谁不会?”
    景宁也笑了,“不要那么认真嘛。”
    空中飘摇的乐曲像蜿蜒漫卷的灵蛇一样冶艳,撩动着酒香和细碎的各色光影,金色、红色、紫色……浓烈的声音弥漫在堆叠着曼陀罗和文心兰的空间里。
    幽蓝的灯光下,武匀的目光渐渐深沉,停在景宁的笑靥上无法挪开。景宁不禁拘谨,闪躲着目光微垂了头,忽然后悔带武匀来这样一个迷醉的酒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幽暗的光线能抵挡武匀对她的凝视,也能遮掩她因这注视忽然燃起的悸动……
    武匀笑笑,打开了话题,“你和章博、格日勒在一起时,同在公司里完全不一样,很放得开,也很可爱。”
    


Chapter19 没有退路

    景宁终于缓过一口气,点头承认,“我在那座城市里没有同学没有朋友,从进公司第一天开始,除了工作就没什么事情可以打发时间。现在变成了孤僻的人,也习惯了,不想改变什么。”
    “这样挺好的,真性情。”
    “真性情不敢当,不过大家公认我没有人情味。”
    “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其实很简单明快,也很真诚。”武匀说。今晚他的话都很直接,不是他一贯含蓄和缓的意味。
    景宁一下子适应不了,应对起来总是慢半拍地不顺畅。她把话题转移开,“你见到格格了,有何感想?”
    武匀说得由衷,“她很乐观,确立是草原儿女的气概。章博也很好,我其实很欣赏这种不浮华、能专心做学问的人。你的至交都很让我羡慕。”
    “章博士是我们班的骄傲。”
    “我最近一直很浮躁,在找能静下心来的东西。那天看到你就想到了格格,所以想来见见她。”
    “见到后呢?”
    “你先说,我想听。”武匀反问景宁。
    “我不知道。”
    “为什么?”
    “我每次想到格格都觉得沉重。”景宁说。她望着吧台方向买醉的人们,那些人为什么喝酒?为了狂欢?抑或是绝望?还是都有?当事人,旁观者谁都能说得清?活着,也许只是一种惯性。
    她想着武匀的问题,“‘不知道’这三个字现在成我的口头禅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以为自己活得明白,是个目标明确的人,现在却发现一切都很含糊。生活的线路就上班、下班两条,身边的人也就几个,除了工作就是自己的小事情,很狭隘。可就是这么狭隘的圈子,我却看不到一点亮色,得了乳腺癌的格日勒、怀着孩子被丈夫撇在一边的晶晶,难道这就是婚姻和人生?”
    “你忽略了章博的付出,晶晶作为母亲肯定也有喜悦。你太悲观了,因为什么?感情?还是——”武匀迟疑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楚端?”
    景宁的反应没有武匀预想的激烈,她无所谓地笑笑,“你一直什么都知道。”
    “知道我怎么看这件事吗?”
    “请讲。”
    武匀沉吟着,“楚端是你的大学同学——这是我问了章博知道的。他是你的魔咒,只与你自己有关,与他是什么样的人却没什么关系。你们之间的感情也许只和当年有关,而与现在无关。这种感情也许是纯粹,也许毫无意义。”
    这样的理论?景宁诧异地看着武匀,她从没这么想过,但他的否定着实不中听。
    武匀说完,叹口气,摘掉了眼镜,没有镜片遮挡的武匀暖意变了个人,灯光烛火的阴影下眉目深刻,似有几分锐气。他看着景宁说:“无论他什么时候出现在你面前你都放不下,你结婚前、结婚后,或者六十岁的时候,现在遇到他对于你来说或许还是幸运。你不过是走进了死胡同,迟早会想通走出来的。我想你最后会放弃他,因为你和格日勒、和我是一类人,这种人最在乎的是感受,最向往的还是平实。但是我最喜欢你的恰恰是你的不顾一切。我这是在说什么?难道我想看关你继续和他纠缠下去?”
    武匀自己也混乱了,不禁又有些泄气,“我会等你,等你醒过来,因为我现在对你也放不下,同样在死胡同里。如果你认真地想一想,或者进一步地,你肯面对和承认,你和我 这些日子和相处了解,缺少的只是一个‘情侣’的名衔,恋人间除了肢体亲密些也不过就是这样吧?还要怎么样呢?”
    武匀这一席话对于景宁来说,都是从没想到过的。她怔怔地看着他,消化着他的话。而武匀该说的都说完了,了却了一桩心事,今后的事更不由他定,也无须纠结,便拿起桌上的酒慢慢地啜饮着润唇。
    他一杯酒快要见底了,景宁才梦呓般幽幽地说:“武匀,我刚被蜜蜂蜇过,看见蜂蜜也不觉得甜,只会想到疼。我狠狠地摔了一跤,现在有点儿怕了。”
    “你不是怕了,你是不想面对,不敢承认自己爱的人不是梦中的那个。你想过没有,如果楚端最终选择你,你会接受吗?”
    “会的。如果他回头就证明他是值得我付出一切的人。我要等到他让我绝望为止。”景宁答得毫不犹豫,目光明亮。
    武匀无可奈何,“好吧,我也还得等。”
    景宁一下子想到了郝静,武匀这句话里的不耐是因为郝静的热烈B吧?她忍不住说道:“郝静对你……”
    武匀明显欣慰了许多,虽然还是苦笑,“看来你还是关心我的。我欣赏郝静,但不喜欢她。我更喜欢敢作敢当又传统的女人。”
    传统?景宁想到了自己对楚端近乎冒失地付出,她传统吗?肯定是“不”了。
    “我不传统。”景宁干脆地说。
    武匀忙矫正,“适当地开放点更好。”
    如此轻易摇摆的态度……
    景宁忍不住想笑,“你到底有没有原则底线?”
    武匀也笑了,“原则因人而定。”
    “真官僚。”
    武匀不否认,灿烂地笑了,目光掠过景宁的手,顿了一下,又不着痕迹地滑开。
    景宁却明白了,被他看到的手烫到一般不自然地颤了一下,不禁想到他方才的话——她和他之间只是缺一个“情侣”的名衔,恋人间除了肢体亲密些也不过就是这样……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踏下归程,回到市区都累了,迫不及待地各自回家休息。隔天上班,午餐时武匀找到景宁,坐在一起问她开长途车的感受,“年初的时候你还要千里奔波,自己开车回家过年。”
    景宁求饶地连连摆手,“别提了,我那时年纪小不懂事。不过这么熬很治失眠,昨晚早早就睡了。”
    “这算意外收获?”武匀笑,“我给你个不是好消息的消息。”

    景宁停住筷子,“这么郑重,什么消息?”
    “你负责的邢柯的项目,那边来人了。”武匀观察着景宁的反应。
    “我以为是出什么大事了。”景宁没兴趣地摇摇头,继续吃饭。
    “郝静分公司那边有点儿事没处理完,你去一趟?”武匀说。
    武匀这是要她回避的意思。景宁笑笑,“没必要。工作嘛,越麻烦的客户我越欢迎。好意心领,你慢慢吃。”
    景宁结束午餐先走了。她的脚步比寻常食客快,夏日衣衫轻薄飘逸,随着步伐和手臂的摆动轻盈地颤动飘摇着,带着几分洒脱的爽朗。武匀目送她直到看不见才收回目光,不禁笑了笑——去见格日勒还是有收获的,起码景宁不失眠了,人也振奋了些,清爽得更像“景部长”了。
    现在景宁“景部长”最重要的事情是面对邢柯“邢总”派来的人。上次邢柯来的时候对这个行业不了解,仅仅是凭着“建立合作”的强烈意念签了合同,回去后她高薪挖了业内的资深高手做高管,加上资金雄摩背景非凡,立刻显示了霸气。如今邢柯方面拿出绝对苛刻的要求和条件,派精通的高手回来谈细节,景宁应对得小心翼翼,生怕被对方揪住错误。这位盛气凌人的特使等了两天才走。随后,重重叠叠的各种琐碎麻烦接踵而来,交涉起来极其费力。项目卡在市场部就进行不下去,拖着连启动都困难,更别说准备跟进的各个部门和工厂那边了,日程人员安排都被这个大单子牵扯搅和得没法定。
    这天武匀和景宁被单独开了会。谈判关键症结时,武匀分析归结为


“邢柯方面诚意不够”,被问到解决办法,武匀信心满怀地回复了一句苍白的“我们尽力”。他说话时看了眼身边的景宁,见她的空拳抵在口鼻前,遮住一闪而过的冷笑,分明在笑他的回答空洞乏力。
    散了会武匀留下继续和上级沟通细谈,景宁没事人般的出了公司回家,进门就打电话给楚端,不想连打几通楚端都不接。景宁开了电脑上网,QQ里楚端的头像也是灰色的,她点开,敲下一行字:我知道你在。
    楚端居然立刻就回复了:我在!
    景宁却没想到他真的在线。上次中途断掉通话之后,楚端也不再每天傍晚给她拨电话了。而她每次主动找他除了吵架还是吵架,也都是因为邢柯的事。
    黑色字体很快地又闪烁出一行:小宁,我在。
    景宁回复:在忙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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