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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韶华舞流年-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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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梓麒仍是一身白衣,仍是一副清雅淡然不屑世俗的模样,面容沉静,步履沉稳,踏入了偏院,见安若蓝背对他坐在一旁,便缓步走了过去。

两人一站一坐,却是谁也不说话。

偏院之外栽着一株野蔷薇,花瓣粉白,开的正茂盛,爬满了藤架不算,还把枝蔓伸进了偏院的露台,摇曳着身姿,在阳光下显得十分娇美,此时的安若蓝正瞧着那朵朵粉白,出神不语,韩梓麒也随她注视着那随风舞动的花朵,静静伫立。许久,才淡淡的开了口,“安贵妃近日可安好?听闻陛下已多日不曾来凝曦阁了,梓麒担心娘娘心中不快,特来开解。”

安若蓝泛起冷笑,立即反唇相讥,“多谢梓麒公子关心,听说你的悠烨阁也许久无人踏足了,便是连其他公子嫔妃都不与你来往,若蓝才是真的替你担心,不知你需不需要我为你开解一番呢?”

“梓麒本就不屑与他们为伍,安娘娘明知我的为人,却出言嘲讽,果真是今夕不同往日,今日的安贵妃再也不是往昔的安若蓝了。”他叹了口气,语带落寞,探手摘下一株蔷薇,凝视着手中的几瓣粉白,眉宇低垂,眼中的神情却不知是怜惜还是憎恨,深刻的令人悚然。

“安若蓝依旧是安若蓝,只是陛下一人的安若蓝,往昔种种梓麒公子还是不要提了吧。”她咬着唇,依旧背对着他,却把那“公子”二字说的特别的重。

韩梓麒闻言,双拳瞬间紧握,掌中揉碎的花瓣如雨点砸落了一地,也落在了安若蓝的脚边。

她俯身捡起几片,放在指尖,又看它们从指缝中滑下,轻笑了一声,“好一个梓麒公子,堂堂男儿,枢密院韩冀韩大人的幼子,文采无双,性情高洁,”说到这里她侧首回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来到后宫与我们这些女子争宠,不知梓麒公子在此过得可愉快?陛下宠幸你时又是何种感觉呢?承欢于陛下,同样身为男子,躺在他人身下,不知你是喜悦还是羞愧?哎呀瞧瞧,我都忘了,梓麒公子可是自荐入宫的,得到陛下的宠幸欢喜都来不及,岂会……”

“若蓝!”韩梓麒脸色惨白怒吼一声,打断了她字字灼人的言辞。

安若蓝神情木然的坐着,先前的冷笑和嘲讽似乎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只是呆呆的看着那株蔷薇。

韩梓麒却双眉紧蹙,眸中的恨意与某种情感搅在一起,再看不出平日的半分清雅从容,一袭白衣随风飘扬,仿佛正透着丝丝缕缕的森冷和惨然。握拳的双手有滴滴鲜红随着飞舞的粉白一同落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如同在压制某种强烈的情绪,冰冷的语声带着寒意,“我韩梓麒确实是自荐入宫,确实承欢在男人身下,可你呢?贪慕荣华,爱慕虚荣,可以为了自己地位毫不犹豫的铲除异己!我韩梓麒算什么,只是你过往的一块垫脚石罢了,只是你不曾想到这块垫脚石竟然会出现在你面前!你是不是一直都为难着该怎么把这块石头除去才好呢?!”

“韩梓麒!”安若蓝忽的站起身来,怒视着眼前白衣翩然的男子,眼中印出的却是儿时陪伴自己左右的那个男孩,张口欲言,却不能自已的潸然泪下,“你为何……为何还要出现在我面前?既身为男子,为何偏要自荐于后宫!和我一同侍奉陛下,难道你不觉得……”紧咬着唇,她终于还是没说下去。

他见她落泪,听了她如同控诉的问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笑意,“你以为……我为何要入宫?”

淡然的话语却含着许多无法言明的情感,让她倏然之间觉得心口被扯了一下,顿时一片混乱,又是欢喜又是酸楚,她的梓麒哥哥,难道是为了她而入宫的吗?以往不论她如何试探如何质问,他都不曾回答,这一回,他终于愿意告诉她了?

韩梓麒上前一步,将她颤抖的身子揽入怀中,叹息着,低低呢喃,“若蓝……若蓝……若蓝……”

耳畔一句句的温柔叫唤,使得安若蓝霎时觉得两人又回到了过去,而并非如今,一个身为贵妃,一个却成了侍奉君主的男妃,竟要在这后宫里相互争宠,冷言以对,想到此处,不由泪水涟涟,觉得又是可笑又是可悲。

“梓麒公子又把母妃惹哭了呢。”少年清越的语声蓦然响起。

两人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二皇子祁溟月正一脸兴味盎然的站在门前,望着他们。

想着多日不曾向母妃请安,祁溟月到了凝曦阁,却听说那位梓麒公子又来了,芷兰一阵抱怨,说是又来找麻烦的。他倒不这么认为,想到当年看见两人的情形,祁溟月勾起了嘴角,有意要芷兰不去打扰,自己却悄然到了偏院。

当他踏入偏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母妃倒在那位梓麒公子的怀里,娇躯轻颤,哽咽落泪,而白衣男子则怀抱着她,在她耳边低低说着什么。

于是他唇角轻扬,心道果然不出所料,当初见到那位梓麒公子,他便怀疑,依此人的性情绝不会为了争宠而寻宫妃吵闹,见父皇与母妃相拥,便又再用言语试探,后来看他神情,果真如自己所猜测,母妃与他觉非初识,甚至两人之间还有些什么。

只是没想到今日运气不错,竟被他给撞上了。他的话一出口,两人都回头看他,安若蓝一脸惊惶,韩梓麒皱着眉,却丝毫不见慌乱,仍是平平淡淡的神色。

祁溟月意外的挑眉,他未曾想到这位梓麒公子竟然如此冷静,若非城府极深,谁又能时时刻刻的注意,不让自己的神思表露?

敛下双目,他看着地上的蔷薇花瓣,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儿臣来给母妃请安的,芷兰说梓麒公子又来欺负母妃,儿臣担心,进来一看,果然如此,母妃又被他气的哭了。若被父皇知道,不知要受什么罚呢。”俯身拾起一朵破碎的花朵,他又低低叹了一句,“可惜,不知谁把如此可人的花给弄烂了,和以前被母妃砸坏的胭脂一样,都毁的可惜了。”

韩梓麒注视着这位得到陛下全部宠爱的皇子,眼前的少年已不是记忆中仙童似的模样,眉目修长,面容沉静,多了些说不清的气质,让人觉得随时可以走近身前与他轻声谈笑,但同时,你又会觉得不论身份如何,自己都不配同他如此亲近,只能站在一侧,等着他向你望过来。

这便是二皇子祁溟月了,贵妃安若蓝的亲子。眼中闪过一道黯光,韩梓麒低头看着怀里僵住身子的女子,“二殿下来的正好,梓麒不该胡乱说话,又惹得安贵妃如此生气伤心,方才我正想劝慰,又怕她心中还是怨恨梓麒,二殿下既然来了,娘娘一高兴,便不会怪责我了吧。”

听得他一番解释,祁溟月笑了笑,走上前去,挽过安若蓝的手,轻言道:“母妃别哭,把眼睛哭肿便不美了,在儿臣心里,母妃可是最美的娘亲了。”

似乎皇宫之内到处是戏台呢,既然已有人粉墨登场,他又怎可不奉陪?含笑把安若蓝扶到一边,冲白衣男子说道:“有劳梓麒公子了,母妃有我在,你就去吧,今日之事我不会对父皇说的,如此他就不会为了母妃落泪的事罚你了,你放心。”

韩梓麒似是十分感激,又道了声谢,看了一眼在祁溟月身侧的垂首不语的女子,神色平静,依旧是平日里清雅高洁的模样,缓步出门而去。

安若蓝自被儿子撞破此事,心中便一片烦乱,此时感觉到身侧少年挽着她的手微带薄茧,十分有力,不由疑惑的抬头向他望去,却见他清澈的眸子正注视着她,温柔的眼神中透着冰冷,深邃幽然,似乎已看透一切,禁不住心头一颤,心虚的开口唤了一声,“月儿……”

祁溟月露出温柔的笑脸,“母妃何事?若是为了梓麒公子,你便不用多说了,只是以后即使要见面,也别如此不小心,被人知道了,任谁也说不清楚。”顿了顿,他又眼含深意继续说道:“今日儿臣只是经过,前来探望而已,碰巧遇见了梓麒公子前来寻事,母妃被他惹哭了,他出言安慰,仅此而已。”

安若蓝被他的话说的一怔,听这孩子话中的含义,莫非并不怪罪?她与韩梓麒如此行径,说的严重便算是秽乱后宫,若被人知晓,连带着他这皇子身份都会被人质疑,虽说他确是陛下的血脉,但众口铄金,若有人存了异心,把他牵扯进去也不是不可能!他怎能如此轻描淡写,毫不在意?

“母妃可还把父皇放在心上?”见她神情,祁溟月开口问道。

“那是自然。”安若蓝低下头,想到祁诩天……陛下如此的男子,怎能不让人动心牵挂?她的地位,还有凝曦阁中的一切,全是他所赐予。

“那梓麒公子又如何?”

“他怎能同你父皇相比,陛下高高在上,统领苍赫,韩梓麒他只是一个男妃,母妃同他只是儿时玩伴罢了,月儿不要误会太多。”她连忙借机澄清。

看着她脸上的神情,祁溟月嘲弄的挑了挑眉,于母妃来说,仍是地位和这锦衣玉食的日子更为重要吧,配上父皇的花心无情,倒也般配。他曾经对她存有的怜惜同情,看来倒是多余了。

卷一 第二十二章 冉馨阁

“儿臣不会在父皇面前多言,母妃切勿为此担心,”他靠进她的怀里,扯着安若蓝的衣袖,轻轻晃了晃,“母妃久不见儿臣,可曾想念?儿臣总是陪伴父皇身边,却未能时时来向母妃问安,母妃不会怪罪我吧……”安若蓝揽着身旁的少年,听他话中的眷恋,顿时又想起他儿时被抱在自己怀里的情形,想到当初是如何的疼爱他,如今却……

“月儿时时来看望母妃,我便开心了。”她露出温柔的微笑,轻轻拉起他的手,“随母妃回去坐会儿吧,御膳房的点心不够细巧,母妃亲手做了些,才要叫人给你父皇送去,月儿来得巧,先尝尝。”

“母妃亲手做的?儿臣可真是等不及了,我们快走吧。”

被他牵着手,一路拖着回了房,安若蓝浅笑,听说这孩子天资聪慧,颇有皇家气度,可在她这母妃面前,还是会露出如此的孩子气来,看不出传言中的种种不凡。

他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罢了。

放下心里的疑虑担心,让他在桌边坐下,瞧他静静坐在一旁,等着她命人取来点心,一副乖巧安静的模样,安若蓝不由开口说道,“怪不得陛下在这许多皇子里最喜爱的还是月儿,有子如此,母妃也与有荣焉,只是可惜……”她说着叹了口气,眉间微蹙,面露愁容。

祁溟月取了一块放在细花瓷碟里的点心,如玉剔透的颜色,透着微微的浅红,咬进嘴里,一阵甜香软糯,他吃着点心一脸的心满意足,闻言接过她的话看似不经意的问道:“母妃难道有什么心事不成?告诉儿臣,儿臣才好为母妃分忧。”

安若蓝这才露出一丝笑颜,“月儿小小年纪便已懂得关心母妃,实在让人高兴,其实也没什么事,母妃只是感叹,你父皇身边美人环侍,他又素来心思善变,不会留情于一人,先前才闻说前阵子受宠的冯昭仪忽然被贬到了寒庭,还有那位王美人也受了牵累,一夕之间就此改变,却不知到底是何缘由。”她说到这儿,祁溟月咀嚼着糕点的动作霎时顿了顿,微微阖上眼,却听她满怀忧思的又继续说道:“陛下如此,叫母妃怎能不担心,如今容颜尚未失色,便已失了恩宠,往后还不知会如何……”泪水盈了眼眶,眼看就要掉落下来。

祁溟月咽下糕点,举起袖子为她抹去滑落的泪水,柔声说道:“唉,怎么每回儿臣前来看望都会见你掉泪呢,母妃别哭,只要你还把溟月当做你的皇儿,儿臣便向你保证,只要母妃在宫中一日,儿臣就不会让人伤你分毫。”

话音才落,安若蓝身子一僵,心头巨震,这孩子莫非知道些什么?倏然抬头望去,他的眼里还是柔和的笑意,“母妃怎么了,为何如此看着我?儿臣说错什么了吗?”

勉强笑了笑,“没事,听了月儿的话母妃心里欢喜的很,只要月儿还继续受你父皇喜爱,母妃就不用担心了。”她托起桌上放置的小巧食盒,“这些给你父皇带去吧,和你先前吃的那些一样,都是揉了洛彤花汁在里头的,吃着软糯,闻着也香甜,只是不知是否合你父皇的口味。”

他起身接过,“儿臣这就给父皇送去,一定转告父皇是母妃亲手做的。”

安若蓝笑着点头,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眼中一片复杂的神色。

祁溟月踏出凝曦阁,便踱步往炫天殿行去。

他今日先在书房看了会儿书,后来又去了御用的武场练武,不得不说自从不必去那太学院进学之后,每日都过得悠闲起来,似乎上一世都未曾这般惬意过,生在帝王之家,从晨起开始便有人侍奉,除了沐浴父皇不许他假手于人以外,旁的事都不需自己动手,锦衣玉食的日子过惯了,只怕谁都会舍不得这地位了吧,转头回望身后的凝曦阁,他表情淡淡的收回目光,打了个呵欠,夏日的暖风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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