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寂寞-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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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以前他评价归平山和萧不峰的洞庭湖决斗一样，一言以蔽之：“傻”——他进入江湖，修炼武学，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表演给别人看的。
看见纪若尘就位，陈客这才走了上去，他手里拿着一把剑。
“我记得，你是武当拳宗出身。”
纪若尘螓首抬起，缓缓道，她的明眸间，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抹戾气。
陈客淡然回答：“我也记得，你曾是峨眉剑法高手。”
纪若尘忽地一叹：“我们都变了。或者说每个人都在变，朋友之间会变得形同陌路；爱人会变成仇人，我一直怀疑，在这个江湖上，还有什么是不会变的。”
陈客忽道：“所以你选择恨所有人？”
“你不觉得，恨一个人更加简单吗？”
“也许吧，请！”
陈客不再于这方面上多加纠结，兵戎相见，本来话语都是多余的存在。一边打得你死我活，一边喷垃圾话更是弱爆了。
纪若尘骤然抚琴，轻启朱唇，曼声吟唱起来：
“韶华不为少年留，
死生义，
在心头，
倾盖如故，
曾为系归舟；
情吞四海千钟酒，
挟长剑，
带吴钩，
情深情浅论缘由。
休相问，
莫开口，
心无归处，
结尽半生愁，
醉里悲歌惊深梦，
万古恨，
几时休？”
……
歌声细细，琴乐绵绵，仿佛云生水滴，叶落鸟飞，总能在不经意间打动人心，被其影响而不自知。
陈客闷哼一声，原地留下一个残影，下一刻，已出现在纪若尘左侧，长剑出鞘，疾点过去。
噌！
似有感应般，纪若尘弹奏出的琴声倏然一变，靡靡之音变成杀伐之律。
嗡！
一道无形气劲迎头撞上陈客的长剑，长剑哀鸣不已，颤抖着几乎弯成九十度，好在材质够好，韧性十足，才没有被直接拗断。
有点意思……
陈客目中精光闪烁，手里长剑一气呵成地施展而出。
“铿铿锵锵！”
激烈的脆鸣不绝于耳，犹如雨打芭蕉。
不管陈客攻得如何猛烈，他的剑势都只能停留在纪若尘身前三丈外，好像两人之间隔着一堵无形的墙，陈客怎么打都打不破，突不进去。
在外人看来，这样的情况有些诡异，惊奇而觉得新鲜。对于天魔琴的厉害之处更是得到进一步的认识。
神兵果然是神兵，纵然一个武学境界并不高明的人，只要能真正掌握到神兵后，即可如鱼得水，发挥出翻倍的力量。
这就是神兵的优势和价值。
场子之中，纪若尘的琴声越发急促，她双手十指，尾指无名指中指，六个指头俱已被琴弦割开，鲜血淋漓，源源不断地落在琴身上。
十指连心，可在这难以承受的痛楚之下，纪若尘眉头都不皱一下，全神贯注，稳坐如山，挑弹抹捻，各种手法眼花缭乱，催动着天魔琴的五根弦。
宫、商、角、徽、羽。
五根弦线，能发出五种不同的音律，代表着五种程度不一的杀伤力度。混合在一起，就是一曲惊心动魄的杀戮之歌。
锵！
一声心酸的哀鸣，陈客手中的长剑终于承受不住漫天的压力，从中断裂开来，断成了五、六截。
陈客右手化爪，把所有的剑刃碎片抓在手里，劲力挥出，嗖嗖嗖，这些碎片变为犀利无比的暗器，脱手飞出，击向纪若尘全身要害。
纪若尘娇喝一声，娇躯凭空而起，双脚往上头往下，一头长发被气劲盘旋得笔直开来，根根发丝硬如铁丝。
“呼！”
她双手按住天魔琴，把面目凑近上去，啜唇吐气，一口精纯的内功恰好喷在“徽”弦之上。
嗡！
一声耐人寻味的声响发出，极其高亢绵长，缭绕不息。音符发出，在半空蓦然化形，隐隐约约间变成一把武器模样，赫然是一柄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虚拟金瓜锤。
虽然其形体不算确切，还不够真实，但无数人都已看清楚，那实实在在的武器模样。
罡气！
罡气所凝成的金瓜锤呼啸而出，简直具备一种翻江倒海的威力。
陈客脸色一变，面对这柄罡气所花的金瓜锤时，他莫名想起昔日面对张无忌的那一掌，当下不假思索，第七层《乾坤大挪移》的上乘功夫立刻使出，阴阳二气飞旋，在手中掌心不停地盘旋活动，最后井然流转成型，恰恰是一个太极图案，正面迎向金瓜锤。
蓬！
石破天惊的一声巨响，陈客整个人站立不稳，后外飘出数丈开外。他先前站立的地方，坚硬的石台面上竟被轰出一个十多平方的坑洼。
陈客面色凝重，身上穿着的总坛强化套装已经多处破损撕裂开来，接近报废边缘。内息更是犹如一锅被蒸沸的水，翻滚不已。
反观纪若尘那边也不大好受，一缕触目惊心的鲜血正缓缓从嘴角流出。
她学会《六指琴魔大法》，拿到天魔琴，但她本身的武学修为毕竟欠缺火候，如果离开了天魔琴，她本身的功夫对上陈客，绝对是被秒杀的下场。可一琴在手后实力突飞猛涨，甚至具备拥有了击杀陈客的力量。
纵然如此，平时纪若尘弹动天魔琴，一般只敢拨动“宫”、“商”、“角”三弦，刚才用嘴吐气，是平生第一次催动“徽”弦。至于最后的“羽”弦，她从未使用过，以她现在的武学修为也无法拨动该弦。
天魔琴，被人称为魔兵不无道理，它需要驱使者不断地“喂养”精血，才能最大化地发挥威力。而如果“主人”修为不够，又过多地勉强拨动琴弦，更会身受巨大的反噬，痛苦不堪，直至爆体而亡。
两人这一番惊险之斗，过程跌宕，但不过是几呼吸间的事，十分之快速。然而比起慕容再起和小飞的搏杀，精彩度起码高了几层楼，直观性更是强烈无比，从而让大部分的观众至少能模糊地看懂，真是大开眼界，眼睛都瞪直了去。知道这么一个层面的争斗，很可能以后永远无法再亲眼看到了。
“这就是天魔琴么……”
陈客喃喃道，眼神却渐渐的炽热起来，全身一阵奇怪的耸动，噼噼啪啪的声音仿佛炒豆子般，干脆而响。不过瞬间，他整个人凭空变得高大了几分。
正文 第两百七十六章：高下
（感谢书友“舞影，乱舞”的慷慨打赏……如无意外，稍后还有一章，求各类支持！）
纪若尘全身在微微发抖，脸色苍白，显然内功的损耗很是严重，就连按放在琴身上的十指都不由控制地哆嗦着，仿佛下一刻，她就会倒下。
但她终是没有倒，忽地仰天发出一声厉啸，长发披散下来，状貌疯狂，七窍都流淌出鲜血来，双手大拇指、食指齐齐捻住角弦。
嘣！
一声撕裂锦帛的怪异声音传出，随即罡气激射，化为一把三指宽的飞刀形状。
飞刀快似闪电，几乎超越了人的视觉范畴。
决定胜负生死的时刻到了！
陈客全副心神都提了起来，特殊触感开动到了极点上限，终于捕捉到了那一抹令人心惊胆寒的光芒。
“一指弹！”
大喝声中，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搭住，飞快地作势弹动，接连数道真气被弹出，对那罡气飞刀进行撞击。
如卵击石！
但见真气撞上罡气，立刻破碎消散，仅能稍稍产生一些细微的阻碍作用。
不过对于陈客而言，这些细微的阻碍作用足矣，所有绝对速度倏然提升到极点——
嗤！
尖锐如针的破空声擦肩而过，穿透原地留下的虚影，往空荡荡的后方呼啸而去，终于消弭不见。
这纪若尘孤注一掷的最后一击，到底被陈客所化解。
有天魔琴的臂助，纪若尘实力暴涨，等同于跨入了高武层面，等闲人等，往往一个照面就被秒杀。陈客却一连破解了对方的两道罡气攻击，实在算是超水平发挥了。他现在丹田空空如也，内力几乎也达到了枯竭的境界，全身软绵绵的，好像被掏空了一样，十分虚弱。
但此时对面的纪若尘也不再具有趁虚而入的能力，她七窍流血，状貌恐怖，双眼紧紧地闭着，忽地开口道：“我输了。”
说完，砰砰砰，一连串异响，她的全身各处要穴处，一道道血雾激喷出来，最后整个人都被粉红色的血幕所笼罩住，情形鬼魅而妖艳。
到了此时，纪若尘终究抵抗不住天魔琴的反噬，下一刻，她已直接死亡，化为青光消失，最后又安然地出现在石台边上——华山论剑规则中，对于死亡有特殊法则作用，人被杀时，不管是替死鬼符或者替身傀儡都无法发生效果，而是直接付出寿元亏损五年的代价。当然，除此之外，也不会再有其他惩罚性损失了。
如此，陈客自然成为最后的胜者，要在最后一阵里对慕容再起。
这一战，同样不用等多久。
一个小时后，恢复到了全盛时期的陈客和慕容再起已经站到了石台中心处。
之前慕容再起和小飞的一战，让陈客留下了颇深的印象，这个姑苏慕容氏的弟子传人，在对阵临敌时所采用的战术相当实用，可以归纳入“实战流”的范畴，不惜以身试剑，可见其胆略见识都有称道之处。
这一点，和谈博、段段、欧阳关冠等人不同。
当双方实力接近，更丰富的经验，更精准的判断，和更过人的胆识，无疑可以让胜利的天枰倾斜过来。
高手再厉害，只要稍一松懈，出现了破绽，那么他就有可能被对手击杀。决定胜负生死，往往是瞬间中事。
是以，在陈客的心目中，从没有什么“天下无敌”的念头。在江湖上，变化无处不在，意外无处不在，人要想不被他人所乘，就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注意力高度集中，才能使得自己永远都具备竞争力。
长期保持如此的状态一点都不好玩，甚至可以说枯燥无比。
远离一切放松和热闹，习惯与孤独和寂寞为伍，这样的日子，更不是普通人所能过得下去的。或者一年可以，但十年呢？五十年呢？可持之以恒，才是真正的衡量标准。
或者，这就是成为“高手”的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任何的成功都要付出非比寻常的代价！
“陈客，我知道你的《乾坤大挪移》达到了第七层的极致，我也早想见识见识，看时慕容世家的《斗转星移》好呢，还是明教的《乾坤大挪移》更胜一筹。”
面对陈客，慕容再起脸色沉稳，沉声道。
《斗转星移》和《乾坤大挪移》，两者之间存在诸多相似之处，都擅长于借力打力，不但能制造对手破绽，甚至还能“借刀杀人”，可谓达到了武学中“巧劲”的巅峰。不过二者本身的侧重点有所不同。
《乾坤大挪移》借力之时，着重借外力打杀目标；而《斗转星移》最是纯粹，直接借目标之力反杀目标自己，是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确实独步天下，非同凡响。
若论剑法，小飞自然比慕容再起强悍许多，但在《斗转星移》之下还是一不小心就着了道，己身出现了破绽，从而导致败北——在这方面，同时反映出小飞的缺点短板，就是他的武学境界还是没有提升上来，根基不够稳。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没有任何人是完美无缺的，有长处自然就有短处，只要意识到短处的缺陷后，才能取长补短，加以弥补。
小飞现在的剑，本无破绽，但无论是陈客的《乾坤大挪移》或者慕容再起的《斗转星移》都可以凭空给他制造出破绽来。
两门奇学如此相像，难免慕容再起会萌生出要与陈客的《乾坤大挪移》一较高下的意思——意气之争，本就是江湖纷争的根源之一。
不过在很多年前，陈客已经淡化了所谓的“争雄”“争霸”之心，兴趣完全不在这方面去了。
闻言他不想多做口舌上的纠结，逞强，淡然道：“等会交手之后，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慕容再起眉毛一扬，还是很有风度地做个“请剑势”，亮个招式，口中道：“请！”
陈客身上已经无剑，他左手负在背后，右手一伸，就此示意可以开始了，直接用动作来代替那个“请”字。
慕容再起面色一紧，嗡的一声挽个剑花，一式“银河九天”铺开，剑势滔滔地攻了过来。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七章：夺魁（第三更）
第一届华山论剑最后一场争斗即时展开，纪元开放前五十年“天下第一”的名头光环和象征武林至尊的屠龙宝刀的归属到底花落谁家，答案很快也将揭晓。
慕容再起剑法如锦，空出来的左手收于袖中，随时做出攻击。
刚一交手，陈客就知道慕容再起的武学修为比起段段谈博诸人都高出一筹，更难得的是他对于战局的阅读能力和掌握能力比起那两人高出很多，实属一个劲敌。
对此陈客早有心理准备，能进入兵器谱前十，参加华山论剑的，哪里有明显的庸手？个个都掌握绝招，就说纪若尘，手握天魔琴，稍不注意，陈客就会被当场击杀了，岂还能站到这最后的舞台之上？
高手对招，瞬息万变，一个外物干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