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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卿本殊色,跟班太子妃-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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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止却微微肃了面,说:“从两月多前,你请愿随夫人参与这次北伐之战,到今日高台抚琴,其实你早就谋划好了是不是?你打算好了要助你朋友离开,而后怕俞荀追拿你,于是躲进这军队之中,让他不能耐你何。”

    这样部署时间间距颇长,桑柔意外他竟然全数看透,说:“其实,我能力有限,哪能从那么久开始就计划到现在呢。我朋友离开与否,我不能确定,她心性我虽了解,但说不定这么些时日改变了她,让她觉得爱情之下,有些原则可以丢弃呢。她若不离开,我很多工作便不用做了。”

    穆止问:“但她终究坚守了自己的原则,放下了爱情。”

    桑柔说:“与其说是她放弃爱情,不如说,她守全了她心中的爱情。太子娶亲背后兴许有其他安排或者无奈,但不论如何,爱情一经欺骗、利益、第三者,便已被破坏。我朋友她其实很喜欢太子的呀,离开他,她一定很伤心。”

    穆止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好似可以感知那份伤心似的,眼里也沾染了些黯然。

    她低低地说着:“无论是何缘由,分离总归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常常最为亲密思念的人之间,总是天涯相隔,不得团圆。”

    穆止唤了声:“阿柔。”

    桑柔抬眼,却见他双手朝她微微张开,桑柔忽觉心头情绪翻涌,感动地几欲落泪,她扑入他怀中。

    穆止揉着她的发,柔声说:“你朋友是个难得通透的人,纵使难过,她也不会让自己过得不好。而所有想念的人,不论迟早,总会见到。”

    桑柔点头:“嗯。”

    **

    桑怀音回竹坞不久,便又离开。

    桑梓知道她私嫁俞荀,轩然大怒,放言说:“你既已嫁作他人妇,那你此后不再姓桑。”

    她不再姓桑,却也不能姓俞。

    她四处游荡。

    再回詹京,是因桑柔来信说,要离开詹京北上。信中只说,亲人遭迁,欲追随而去。她放心不下,易容回了詹京,却是迟了。桑柔早已离开。

    盘缠用尽,她去了酒楼弹曲挣些钱,一曲还未弹完,却听到帘外传来喧响。一旁奏箫的乐师放下箫管,站起来,走出去,掀开帘子探看了下,说:“是一个客人打翻了茶杯。嘶……茶水还冒着热气,滚烫茶水全倒到他手面上了,他竟然眉头也没皱一下……咦,这样子……是朝我们这儿来了……”

    不消时,帘前呈现一身影,长身峻拔。

    “公子可有何事?”那乐师打帘出去,询问道。

    那人目光紧紧落在帘幕上,一手抬起,好似要撩开帘子,却又五指攒紧,半晌没有动作。

    “公子?”

    俞荀如梦初醒,一下撩开帘子,却见里头唯有几样乐器,零落摆放,不见一人。

    不见那人。

    他问:“方才那琴曲,是你弹的?”

    那乐师回头一看,道:“欸?方才那姑娘呢?“领口蓦然被人抓住,五指修长,关节见白,但手背通红一片,是刚才被烫伤的。

    他出言狠恶:“什么姑娘?”

    乐师被他满身阴厉吓到,哆嗦着开口:“姑……姑娘……就是弹瑶琴的姑娘,她……她她她方才还在这儿的。”

    顿感领上的力道又加大几分。

    “她长什么样?”

    “模……模样……还好,大眼大鼻厚唇,脸上还有些麻子,但……但……气质出众。”

    男人面目沉下,好似陷入深思,五指已然松开,乐师直接瘫坐到地上,一口气还未缓过来,男子已然不见。

    俞荀出了酒楼,便见长街人潮中,一清瘦身影迅疾快速移动,迅疾消失在视线里。

    阻风跟上来:“太子,这是去哪儿?”

    俞荀翻身上马,说:“她回来了。立马通知各城门,关门闭城!”

    阻风一惊:“殿下,闭城……”闭城非得有燕王手谕方可做。

    “说的话没听见吗?”

    阻风跪地:“殿下,下令闭城是破律僭礼,不可为之。”

    俞荀短鞭一个狠力甩在马背上,马蹄碎尘,脱弦之箭般奔驰。

    终究让桑怀音先一步出了城。

    **

    俞荀最后并未成婚,桑怀音已知道。原因听闻是,丞相府谎报小姐的八字,实际的八字与太子的相冲。婚事自此告吹。

    知晓之后,心头说不出喜悲,而是一种荒凉,一种无可填抚的荒凉。

    詹京酒楼里,他仅凭借她信手弹拨的曲子便认出了她,对她熟悉到这般地步,让她慌乱。

    既然暴露了踪迹,俞荀寻她便不再似旧日那般毫无头绪。

    北上南下,他一路穷追不舍。

    她从未将自己和他的天下、权势相比,以来掂量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这样的行为荒唐且无意义。

    但当他孑然一身,眉目含笑地站在她面前,说:“阿音,你可不能再跑了,如今,我只有你了。”她仍是乱了。

    早先便听说,燕国太子在詹京酒楼闻一曲而遇良缘,此后弃江山,去寻美人踪迹,她并未当真,此一刻,忽然就相信了。

    这样的偏远异国边境之地,四周是凝霜冻原,枯枝槁木,他卸去一身华贵,温情脉脉地看着她,说:“如今,我只有你了……”

    桑怀音心下恻恻,眼角涩疼。之前几次,她也险些被他抓到,堪堪脱逃。这么长的时日过去,她想,他尚有宏图伟业,终归会放下。

    却不知,却是为她放了江山。

    她两手握紧,平静道:“我从没有跑,只是俞荀,我们的路本就不同。”

    俞荀走向她:“同或不同,我们还是相遇了,你嫁给了我,我们拜过堂,喝过合卺酒,既是夫妻,就有不离不弃的诺言。”

    桑怀音说:“你执念太深,世间没什么是不可离弃的,时间久了,自然都可以放下。”

    俞荀说:“那你是将我放下了吗?”

    桑怀音未答。

    俞荀勾唇,眼中泰然自信:“你未放下我,正好,我也不打算放下你。”

    他随身背着他送她的那张焦尾琴,这时卸下,拿到桑怀音面前,说:“这把琴,本就送给你的,你将它收好。往后我们去哪儿都带着它。”

    话里,竟是要和她周游天下的意思。

    桑怀音定定地看着琴,怔怔出神,忽觉眼角有温润指腹轻柔擦过。

    “别哭,阿音,我只愿你开心……”

    他没有逼迫她。同她住进了客栈,相邻的房间。

    天欲大雪,不好赶路,便要在此地多逗留几日。

    桑怀音从房中下来用膳,俞荀已点好菜等着她。

    “接着,要去哪儿?”他替她布菜,问道。

    桑怀音抬眼看他,他这般漫不经心的问辞,好似真是打定主意随她浪迹天涯的模样。

    她说:“章临。”

    桑柔同顾珩之间百转千折,如今拖着残槁之身回去了却自己的心愿,事后,需要她的帮忙。约定之期尚远,她本想先回趟竹坞,如今俞荀跟着,不大方便。

    他说:“好。”

    夜里,忽闻四周喧嚣声。桑怀音警醒,立马坐起身来。房门砰一声巨响被从外击开,有人迅疾跑到他跟前。

    “阿音!”

    来不及细说,从一旁扯起她了貂氅,往她身上一裹,抱着她出门去。

    客栈起火,夜风寒劲,火势蔓延极快,不消时,已吞没了大半个客栈。

    所幸,年底,客人不多,很快人都尽数撤出来了。

    桑怀音被人紧抱在怀中,这时借着火光一看,才知俞荀身上只着里衣,她心头大动,想要同他说什么,他却忽然将她放开。

    “在这里等我!”他说,作势往火海里冲,桑怀音一把拉住他。

    “你做什么去?”

    俞荀却裹住她的手,迅疾在她手背亲一下:“琴还在里头。”话毕,又挥手往她肩头一拂。

    身下僵硬,他点了她的穴道。

    桑怀音瞪大眼。

    “怎么回事?那人怎么还跑进去了!”

    “喂,你不能进去,这是送死!”

    “……”

    一群人在桑怀音身旁喊叫,但却半分入不了那男人的耳,他身形动作敏捷,一下消失在火舌里。

    天干气躁,火势越发不可控。

    火苗窜得极高,虽隔着一段距离,仍可感热气腾腾,灼人皮肤。

    桑怀音觉得浑身抑痛厉害,气息已大乱,目光紧锁着那片火海,许久,仍不见那人出来。

    她咬紧牙关,暗自运气,忽然体内某处一阵巨疼,而后血脉一通。桑怀音往前迈动一步,却忽地脚一软倒地,一口鲜血应声而出。

    “阿音!”熟悉声音带着几分焦慌沉哑,她肩头已被人擒住,“你竟然强行冲破穴脉!你疯了!”

    她压抑住一声咳,抬头,见他一脸灰垢,眼中是愤怒、不可置信、心疼,那么多情绪,一双眼,展现得那么淋漓。

    身旁的雪地上,放着那把焦尾琴,琴身完好,可他的衣角发尾却见焦灰,桑怀音忽地起身夺过那把琴,用尽全力狠狠摔贯在地上,嘭一声,弦断琴裂。

    两人皆是一脸愤恨地看着对方。

    她恨他枉顾性命去取琴。

    他恨她伤身伤体强解穴。

    一旁人本欲过来询问,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态势,便纷纷退开几许,狐疑地看着。

    俞荀忍着火气,伸手去抚她的脸,被桑怀音一掌打落,怒目回瞪他。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失态的模样,鬓发散乱,唇边沾着血迹,双目蕴着喧天恨意,面上泪水潦落。

    便是多年前,在詹京郊外,他好不容找到她,她一身伤痕,满脸泪水,表情仍是无懈可击的清冷。他从未见过她动怒。世间万事,鲜少能入她眼的,更枉论什么能牵动她的心绪。

    “倘若……倘若……”她咳了声,声音因着怒恨发颤,“你再迟一点出来,我……便进去陪你!”

    俞荀闻言猛地一震,一把搂过她,双臂发狠似的将她紧紧按压在怀里。

    月淡星稀,夜色昏沉,周遭是火光漫天,人声喧嚷,却半点影响不到相拥的两人。

    桑怀音随着他先回了詹京,再嫁他,以怀音的名。

    她同他说了桑梓对她说的话。

    俞荀抱着他,说:“从今往后,你不姓桑,姓俞。”

    成婚后的桑怀音不久便马不停蹄往章临赶,方下朝回来的俞荀咬牙切齿一边咬牙切齿地骂“不安分的女人!”一边驾马就追。

    阻风在身后跟着,头疼地想,太子同太子妃之间的相处模式好耗体力。

    ********************************************桑俞非晚番外终*******************************************

    ************************************************补番*************************************************

    得知桑柔再度病重时,桑怀音将近临盆,心急火燎地要去见她。俞荀自然不能同意。不论她如何闹,也不放她出门。

    生了孩子,坐满月子,赶到章临,桑柔境况十分糟糕。

    “不该告诉你的,你才生了孩子,怎好这般折腾!”桑柔靠躺在床上,虚弱地握住桑怀音的手说。

    桑怀音眼中微红,不说话。

    “不过,还能见你一面,我很开心。”

    被桑怀音硬声打断。

    “想见面,日后多的是时日。”

    桑柔无力地笑笑:“可有将俞蓿带过来?”

    俞蓿是俞桑二人的长女。

    桑怀音将女孩拉至榻前,小女孩很是伶俐,脆生生地喊“姨姨”。

    “模样可真是好看,像你多一些,性子则像俞荀多一些。”桑柔拉着她的手,“可见过怀卿了?”

    “谁?”

    “你怀卿哥哥。他该还在书房念书,抑或在练剑,你去找他玩儿。”

    “好!”

    目送女孩出门去,桑柔目光有些恍惚。

    “记得少时,我们也曾盼着来日儿女能够结姻联谊的。眨眼间,都过去那么久了。”

    “听说,你让怀卿拜了鹤枳为师?”

    “嗯。鹤枳除却一身琴艺,还有一手好功夫,我们两个未能传承这块衣钵。鹤枳老头也喜欢怀卿,便让他拜他为师了。”

    才说了几句话,桑柔面上已露疲惫。顾珩掐着时候进来,对着桑怀音点了点头,而后撤去桑柔颈下的靠枕,将她安置好。

    “累了便睡一会儿。”

    桑柔眼皮已有些分不开,摸索到顾珩的手,说:“他们千里而来,晚膳接风宴,我要去,你记得叫醒我。”

    顾珩低声地应。

    她已然睡去。

    **

    俞蓿按照别人指点去寻书房,却还是迷了路,瞪着眼左右顾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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