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大红楼-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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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偷眼瞧宝玉,再次甜腻腻的道:“江流见过宝二爷,请您老人家安。”
宝玉让他起了,他就刷的一下摆回来,双腿并着,腰弯九十度还多,额头几乎着地。这样的动作宝玉自认做不到,他却保持了很久没动,这把腰肢挺起来,恍然如同扎根的老松,下盘稳得很。
拱起手,笑嘻嘻的道:“宝二爷,老爷传唤您呢。”
宝玉见他样貌平凡,身材普通,唯独一双眼睛,笑起来弯成月牙,让人看了亲近。他走过去,上下打量一番,伸手冲江流的后腰一拍。
好家伙,跟拍到了铁板一样。
江流笑问道:“宝二爷,您这是做什么呢?”
“没,就是觉得你跟王善保一样,是个有本事的。”想起王善保的肌肉块,宝玉又羡又恨。上辈子熬出个职业病,这辈子小宝玉更惨,他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肌肉块?
结实,有力量。是男人的,谁不想做个强壮的?
江流的眼睛闪了闪,道:“主子谬赞了,王前辈是府里的老家人了,江流一介小厮,哪敢跟人家比?”不知不觉换了称呼,看屋里都是宝玉贴身的,压低了声音道:“主子要小心了,老爷回来脸色就不好,听到您开文山的事情又纠结起来。江流不好说,您自个小心就是。”
想了想,又道:“总归也没个大碍。别看老爷对您狠着,心里还在乎得很。贾代儒贾老先生也在房里,多少能帮您说句话。”
宝玉点点头,吩咐袭人拿点银子给江流。江流推脱掉了,先行走了一步。
这是给宝玉思考的时间。他告退离开,却是在碧纱橱的廊道外等着,恰好让宝玉从窗口看见。宝玉心想这人不错,从袭人手里把被推辞掉的银子收着,转动脑筋。
江流的话里话外,透着不少消息。
其一:虎毒不食子,贾政再怎么厉害,到底是小宝玉的亲爹;
其二:贾政心情不好,听到他开文山就更不好了。
这点尤为重要。
他开文山是好事,为什么心情不好?宝玉想了片刻,念及大周刑律里的一条,忽然笑了——贾政也是个护里子的,家里的事,不愿意在外边闹。
其三:贾代儒?他和贾代儒没见过面,偏偏‘多少能帮他说句话’?这点就有意思了,难不成他不知不觉,还落了贾代儒的好?
他问袭人:“我记得老先生是府里义学的,我没上过义学,跟他有什么牵扯?”
“爷,您就知道问袭人姐姐。”自打宝玉救了金钏,晴雯就对他热乎许多。她看袭人笑着让她,嗔道:“要说贾代儒那人,几篇话都说不完,就是个肚子里弯弯绕绕的。
您不必猜,我来回您话。老祖宗那副‘远山图’您是见过的,因为这个要作诗,要开文山。贾代儒念您的好,怕是跟这个有关系吧?”
宝玉点点头,推门出去了,那边廊道的东拐角梁柱旁,江流还在等。
他知道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但也没有不能准备的事情。只要知己知彼,不过一个字迹的纰漏,还不能把他吓到躲着贾政。
再怎么说,那也是小宝玉的亲爹。
江流在廊道外等,见宝玉出门,抢先在前面带路,一路无话。
从碧纱橱到梦坡斋,要经过贾母院、穿堂、垂花门,东边拐过两个大道穿堂,过体仁沐德院,才是梦坡斋外面的院子。
贾母院向来是热闹的,一应丫鬟、小厮在院子里下棋,伺候闹腾学话的鸟儿。可宝玉看见院子里一片清净,连画眉、喜鹊、八哥等鸟儿都连笼子一块挪走了,他们走过穿堂的时候,两边厢房有人偷瞧,被他的眼神惊了,鹌鹑似的缩回头。
江流好像习惯了这种场景,领先宝玉五步的距离,自顾自的前面领路。拐过两个大道穿堂的时候,几个丫鬟迎面走来,抬头看见人,吓得扑在墙边抱住脑袋。
江流哼了一声,好像在宝玉面前没了脸子,恶狠狠瞪了那几个丫鬟一眼。宝玉才发现江流笑起来漂亮的月牙眼真的可怕,透出要吃人的红光来。
“主子,您见笑了。”江流在梦坡斋外院的门口停下。
他不好意思的道:“我也没做过什么,他们就是这般怕我,无端端的惹人恼。”手掌往大门一招,躬身道:“老爷就在里面,您要仔细一些,听说老祖宗给您递了话,这内管事。。。。。。呵,男人嘛,总归在外面做爷的好。”
宝玉点头,把从袭人那里拿来的银子塞过去。
“这怎么可以?”江流连连推辞,道:“您是主子,用不着对小的这般好。小的不是那些仆役丫鬟,硬是乱了辈分,不懂机巧。”
“赏你的。”宝玉捏捏坚硬细腻的银子,一小块,是个五两重的银锞子。他把银锞子硬塞过去,笑道:“我年岁小,出手也只有这些了。你很好,有用,将来呢,想来不会只是如此。”
他往院门里走,嘁道:“不过五两银而已,二爷此时,便有些拿不出手了。”
江流向来嬉笑的脸色一僵,手指骨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他是贾政的外管事,底子硬,实力强,按说府内府外都算上一号,可贾政不喜用他,他的威风,也只是丫鬟仆役傻乎乎的惧怕给的。
“主子,您稍待。”他喊住宝玉。
快走两步赶上去,躬身道:“主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茗烟是个好苗子,到底还是稚嫩的,我好教他。”
宝玉停下脚,回头。
江流嘿嘿一笑,抽出系着的腰带,左右一捋,外面的布条就捋到两边,原来是个夹套。宝玉看见里面是磨成粗砂水纹的皮子,两边紧扣,中间是个黑色金属质感的双排扣。
他不明所以,看着江流。
江流再笑,大拇指在两边的瓷扣摁下,中间的双排扣就咔咔弹开,竟然也是个夹套。皮子往两边缩,露出漆黑的一道线。江流拔下一撮头发,嘴一吹,头发在黑线上断成两截。
宝玉暗惊,所谓吹毛断发,不过如此。
江流笑道:“都是内管事的小把戏。我原本是老爷的内管事,做外管事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王善保前辈。我以前做内管事的时候,老爷一次也不曾用过我,后来不知怎的,王善保开罪老爷遭了训,我就做这外管事,内管事却是没人了。”
说罢想了想,忐忑道:“主子,我只是知道老祖宗给您安排内管事的事情,索性做过几年,可以教导一下,至于别的,我什么都没说。”
宝玉轻笑道:“我年岁尚小,没资格管府外的事,当然,这诸如外管事什么的,也不曾听过。”
江流大松一口气,道:“主子,您请。
宝玉走进院子,只见华灯初上,两个小厮模样的从伺候的小屋舍走出来,一个拿着长长的杆子,挂着布,沁着油,另一个也是拿长长的杆子,上面别着勾。
这是要点灯了。跟贾母的暖阁一样,梦坡斋内书房的大门前也挂着两盏镇邪宫灯,除非要拆房子,不然是永不下落的。
两个小厮看见他,连忙行礼,宝玉摆摆手,他们就冲镇邪宫灯奔去。一个挑起纹绘孔圣书尚书图案的灯罩,一个点了沁油的布,把灯芯点上。灯罩挑起的时候,一只寒冬罕见的飞蛾扑向烛火,瞬间化了灰灰。
宝玉顿了一下,在门口停住,敲门道:“老爷,我来了。”
贾府豪门,门第森严。以他和贾政的关系,也只能以‘老爷’称。恍然间宝玉觉得自己像那扑火的飞蛾,硬要挤进明面上歌舞升平、暗地里魑魅魍魉的奢贵中去。
内管事?外管事?不就是对内对外的两种杀手么!这荣国府满门锦绣,不知道亡了多少冤魂。
宝玉听到门内传来脚步声,退后一步,躬身应着。
生员、秀才、举人、进士、学士他暗自冷笑。就算是那扑火的飞蛾,烛火又几多大了?就不怕飞蛾长成遮天大物,随手把烛火掐灭了去?
他可是要成圣的人。
第16章 开山之作()
大门打开,开门的是一个有点驼背的老者。宝玉知道是贾代儒,略微点头,顺着向里看去。
只见贾政长相方正,浓眉大眼,颌下三缕长髯,端得一股文人风骨,浩然正气。这一看就是个有学问的,要不是知道根底,谁也看不出是个妖将级别的青丘狐族,堪比进士文位。
贾政在三丈长的樟子松木的大书桌后坐着,也是屏背椅,比宝玉的那张宽大几分。他让宝玉进去,沉下脸,更添威风。
他沉声问道:“听说你在老祖宗那要开文山?”
宝玉低头应了:“是。”
“被邢夫人给搅了?”
“也是。”
贾政咳嗽两声,道:“要说邢夫人,出身来历是低贱了些,未必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想必不是有意。”他翻开一本拳头厚的书册,自顾自看着,道:“无心之失谁都会有,事情就到此为止。”
宝玉点头,道:“一切听老爷的吩咐。”
这话说的,不卑不亢,硬是显得生分极了。贾政的胡子抖了一下,看宝玉,他的眼里透出唏嘘——几天不见,宝玉成熟了不少。
我之前,是不是太严苛了?他问自己,声音不由柔软了几分:“要说搅了开文山,实不该轻拿轻放,可这到底是府内的事情,传出去怕人笑话,暂且搁下。我今天招你来不是为了这些,而是有些事情,你做的不对。”
宝玉低头道:“请老爷指点。”
贾政丢出一张纸,色黄,大小方面,搁宝玉看就是三十二开,类似普通的书面封皮。他看见上面写着字,字体端正,看起来算是漂亮,但是上面的内容,委实让他不怎么舒坦。
忆秦娥,他的开山之作。
纸张有点粗糙,但是结实厚实,比他练字用的好了不少,上面写着忆秦娥开头的两句话。他低声念了,看贾政。
贾政摇摇头,愤然道:“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这多好的东西,多好的词句,硬是被人给玷污了。”他让贾代儒把炭盆端来,就着火苗把纸张烧了,深呼吸:“我知道你对房里的丫头很好,但有些事情,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你把这首词念了,又不下笔,难道想留给别人写了第一篇,生生把原创金光给丢了?”
宝玉低头道:“是我疏忽了。那日鸳鸯来,本想着是老祖宗身边的亲近人,也就不防着,谁想到传了出去。”
“鸳鸯?”贾政冷笑,“你可知这半首词是谁写的?”
“不知。”
“是贾环那个孽子!”
贾政一拍桌子,怒然站起,又颓然坐下,叹气道:“不管如何,贾环是你的兄弟,这事不能追究。只是你要记得,贾环之所以知道这首词,不是从老祖宗那传过去的。
金鸳鸯只说与了老祖宗听,弄得府里沸沸扬扬的,是你的大丫鬟秋纹!她第一个说给了贾环听道!”
宝玉低头,不语。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关键不是忆秦娥,而是他的两句誓言。‘不开文山,不出房门;不成好字,不在外下笔。如违此誓,便如此笔’!前者已经做到了,而后者,他要说与所有人听。
荣国府家大业大,难得有什么秘密的,他的誓言跟袭人传给他的话儿一样,自有人传扬开去。金鸳鸯的到来是个意外,也是个惊喜,关键是秋纹。
在场的那些人中,林黛玉和王嬷嬷初来乍到,人缘少、根子浅,不会乱说话;鹦哥儿是老祖宗赏给林黛玉的,也许会说给老祖宗听,但仅限于老祖宗的耳,最多加上王夫人和贾政;袭人懂事,做事妥帖,肯定交代了晴雯、麝月、秋纹不说出去;晴雯性子泼,心眼里却最是向他不过,也不会说。
麝月总是跟袭人学,袭人的话,她一向是听的。只有秋纹,奴才性子,小心思多,她在房里供着宝玉,在外面也不违逆别的主子,人家一句夸好的话,她能嘚瑟半天。
他以为秋纹会把事情传出去,传给四春,传给李纨,传给赵姨娘都没关系,但没想到秋纹第一个说给了贾环。想来也是正常,他有袭人和晴雯,就算要纳个三姨娘呢,也还有麝月,秋纹排不上号,而那贾环,可是个房里没人的。
想做房里人,提了当姨娘,当主子,贾环是个好去处。
贾政冷笑道:“幸好代儒发现端倪,那孽畜平白无故的,东拼西凑五十两银子买十扣纸,又从贾雨村的弟子那借了生花妙笔回来。我过去一看,还真要抢你的原创金光。幸好他只是生员,才气不足,写了两日,只出了两句,要是让他写完了,有了原创金光,你待如何?”
宝玉笑道:“环兄弟喜欢,拿去便是,里外出不了府里的门。”
贾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