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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仙魔大红楼-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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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和正讥笑道:“就他?还作诗?你听听,一个两个三十个,五六七八九十个,这也叫诗?不要笑掉世人大牙。”

    宝玉喝道:“你告诉我,到底是何等罪名!”

    林修竹觉得不对劲,暗地里扯林和正的衣角,被林和正带了一下,差点跌倒。只见林和正满脸讥笑,道:“以大周律法,恶意断人思路,可发配三千里为奴;要是进士认可,是足可煊赫的诗词,判绞刑;要是耽搁文山开辟,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我说了,你又如何?就呆霸王薛蟠这种草包,难不成还有好诗词出来吗?”

    四周传来窃笑,林和正高挺胸膛,越发得意了。

    宝玉等他得意完,笑道:“还真有。”他轻笑道:“其实薛家哥哥早就想好了诗词,还跟我说过,就是被你打断,一时忘记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落针可闻。就连薛蟠都张大了嘴巴,傻乎乎的看宝玉。

    “兄弟,好兄弟,我真没”薛蟠急得挠头。

    宝玉对他微微摇头,转脸看下面的林家兄弟,就见林修竹对他作揖,扯着林和正要往后退。宝玉高看这少年一眼,但是很可惜,这少年的秀才哥哥,委实是个不懂事的。

    只见林和正讥笑更甚,道:“一个两个三四个,五六七八九十个,好诗啊,好诗,有趣啊,有趣,我倒是想听听全文了,还望这位少爷指教一二。”

    “指教不敢当,你且听着,听完后,自个去中都府上领个发配吧。可要顾好自己,尽量发配的离金陵城远些。”

    “不劳费神,还请指教。”

    林和正一点不怵,听听,就一个两个三四个,这样的诗词,任谁能续得下去?他只是说句理,平白挨了顿揍,此仇此恨,定要追根究底才能罢休!

    四周议论纷纷,那些个生员、秀才在嘴里心里细细品读了,怎么也续不成个像样的诗词。他们用怜悯的眼神看宝玉,觉得有人要下不了台,要丢大脸。只怪薛蟠真是胸无点墨,硬充大拿。

    姻香楼的最顶层,白南烟蹙眉思索,吟道:“一个两个三四个,五六七八九十个,这续倒是好续,就是没个能有点意境的。这位公子,怕是要丢脸了。”

    宁月儿焦急道:“小姐,您都续不上好的?这”

    白南烟摇头道:“我续不上,大日阁的举人老爷也续不上。月儿,你喜欢的这位公子或许有德,但委实不知进退。呵呵,君子有德,但是君子,未必有足够的脑子。”

    她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宝玉闭上眼睛,任他笑,任他狂,等人笑够了,睁眼,双眼如同腊月深潭般冷若冰霜。

    “一个两个三四个,”他低声吟哦,“五六七八九十个。”

    到了这里,蓦然大笑,手指对下面所有人一一点了过去,最后戳在林家兄弟的脸上,提高声音,抑扬顿挫道:“食尽皇家千钟粟,凤凰何少尔何多?

    林和正蓦然僵硬了表情。

    林修竹嘴里喃喃:“一个两个三四个,五六七八九十个;食尽皇家千钟粟,凤凰何少尔何多?凤凰何少?我,何多?”

    咔嚓!牙关紧咬,咬掉一块嘴皮,鲜血嗞嗞流淌。林修竹连退数步,胸膛剧烈起伏,他抬眼看姻香楼满目荣华,再想西城遍地饿殍,脑海文山剧烈颤动,文火飘摇,唰啦灭了五把之多。他对宝玉深鞠躬,苦涩道:“儒家末进林修竹,谢前辈指点。”

    “你倒是个有良心的。”宝玉背负双手,抬起头。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不看下面,是给在场的所有人脸面。耳边淅淅索索的,有不少人一边揣摩他的话,一边青了脸色,偷偷摸摸的往外走,等他再次看去,在场的人少了一半还多。

    但是慢慢的,离开的又回来了,他们或是愧疚,或是含怒,但都对宝玉弯腰拱手,道:“我等恭听教诲。”

    圣人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就是说,知错不改,或者是逃了躲了,都不配做圣人门下。

    眼看众人变了风向,林和正满脸怒火,没被打动分毫。他怒斥道:“你这只是首打油诗!”

    宝玉笑吟吟的道:“没错,只是打油诗,但是谁说打油诗就不能名动了?当今这世道,又是在这满目荣华的地方吟的,要是不名动,我还真没脸吟了。”

    林和正冷笑道:“打油诗不可能名动一方。”

    宝玉嗤笑不语。

    姻香楼的顶层,白南烟蓦然站起,娇媚脸庞满是惊讶,随后笑道:“好!好一个凤凰何少尔何多!他这是借林修竹的话反过来对付人家呢。林修竹来个‘吾等乃是圣人门下,或是生员,或是秀才,吃着国家俸禄,自当为国效力,不可学此等膏粱,无能第一,不肖无双!’,他就来一个‘食尽皇家千钟粟,凤凰何少尔何多?’,这是骂他们都是祸害的麻雀呢,直接怼了回去。联想我姻香楼满目荣华,跟外面饿殍遍野,这身在姻香楼的,有哪个剩了脸面?”

    宁月儿苦笑道:“小姐,我知道,我懂。没见林修竹被怼得呕血,文火都灭了好几把吗?可他这首诗出去,我们可就没生意了。

    哼,枉我安排了流云阁给他,真是个没良心的。”

    林和正一边强词夺理,一边要往外走。身为秀才,他怎么不知道宝玉这首诗能够名动?按说区区打油诗,确实很难达成才高三尺,落得名动的,但是宝玉这首不同,硬是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坎上,虽是差了些,没有天地异象,但要是落了笔,成了文,妥妥的名动篇章。

    大周例律:生员免徭役,月俸一两银;秀才面徭役、税收,月俸三两银。他们吃着国家俸禄,在如今的风雨飘摇中,不思赈济灾民,不思为国效力,跑到这风花雪月的场所败坏银子,就是不忠!儒家重礼法,不忠罪名,太大!

    可以说,这首虽然是打油诗,但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别说读起来朗朗上口,就算语句不通,乱七八糟,也能让世人津津乐道了。如今既然成文,必然名动一方。

    “哼,这般狗屁不通的句子,竟然也能出个打油诗。不知者无罪,真是让人恼也!”

    林和正一甩袖子,要走。

第30章 君子怀德() 
没错,不知者无罪,这样的破句开头,就算到中都府尹那也很难判罪,没人能奈何他。可这时,宝玉突然冷笑道:“不知者无罪?很好,那你坏人文名,也是不知?”

    “坏谁文名?那个无能第一?哼,他不是秀才,生员都不是,连个文位都没有,哪来的文名?”林和正哼哼唧唧,怒瞪宝玉。

    宝玉笑了,才气燃烧,正气翻腾,周身宛如炽白烈焰,硬是把灯火的光芒都盖了去,哼了一声,轻声笑问:“你说我没有文位?何来文名?”

    声音虽轻,却让众人舌桥不下,那些生员、秀才,不管是离开又回来行礼的,还是压根就没走的,全都抬头看他,满脸不敢置信。

    “他说什么?他就是那个无事忙?”

    “怎么可能?都说贾府宝玉无能第一,不喜文章,他又怎么开的文山?天呐,难道一直以来,我都是坏人文名的帮凶吗?”

    “想起来宝二爷没什么劣迹,就是有人说他,我们也就跟着说了,如今想来真个坏了他人文名,不妥,大不妥呐!”

    众人议论纷纷,有些个平日里作风端正的,连忙斟了茶水,弯腰上楼,奉给宝玉。

    儒家是有礼法的,他们被人以讹传讹,不小心坏了别人文名,既然没被人上门指责,只是附带着有些苗头的,只要主动敬茶赔罪就好。

    宝玉见他们懂事,一一接了,每盏茶过了嘴唇,算是照了礼法。

    想了想,笑道:“不知者无罪,诸位都是圣人门下,还望为灾民做点事情。我一路走来,见那受冷的,挨饿的,心酸,心寒,心里委实难过。”

    宝玉把话题转移,也就抹过了这件事情,当然,只是对这些个端茶赔罪的而已。

    林修竹虽然幼小,也是个懂事的,他见已经无法挽回,大礼参拜宝玉道:“末学后进,再次拜谢前辈提点,学生愿出纹银100两,赈济灾民。”

    这是服了软。

    林和正的胸膛剧烈起伏,一双吊梢眼满是怨毒盯着宝玉,半晌憋出了一句话:“不知者无罪,我先前不知道你开了文山,做了生员,些许话儿也是随着众人说的。不知者无罪,你还想我做什么?”

    当弟弟的能屈能伸,是个人物,可这哥哥不能轻拿轻放,不然的话,不光是我,连着整个贾府都要蒙羞。

    宝玉点头,笑道:“很好,不知者无罪,我刚也说过的。此等罪名,想来就是到了中都府尹那里,也不能把你怎的。”

    “哼,你知道就好,我大小是个秀才,我的恩师,那可是三甲举人!”

    “哎呦,我们家宝二爷,可还真不敢得罪三甲举人呢?”茗烟讥笑喊了一句,调子拉长,惹来一堆哄笑。

    宝玉挑挑眉毛,有些话不能亲口说,茗烟这小子恰到好处。

    林修竹只想把这个白痴哥哥扯下来,找个地缝塞进去。三甲举人?那也还是举人啊!贾府有宁、荣两个国公,还有史、王、薛三大家族同气连枝,区区一个举人,能把人家逼到哪里去?

    白痴,废物,我怎么有这么一个哥哥,亲哥哥还只有一个

    林修竹瞧了眼大日厅的方向,见珠帘紧锁,脸色都绿了,连忙扯林和正,小声道:“哥哥,我的亲哥啊,青丘狐族地位尴尬,您要是占着理,咱们敢打上他们府门去,可不占理就别硬气了,真个不知死吗?”

    林和正呆滞看自己的亲弟弟,良久,跺脚道:“我还就不信了,他青丘狐族多大威风,能颠倒黑白给我胡乱安了罪去?”

    他指着宝玉就骂:“你不过是个无事忙,富贵闲人,顶多占了个口衔宝玉出生的便宜,被人说是个灵秀的,可我认为:你人不人,妖不妖,比那下贱的半妖还要下作了去,凭什么说我污你文名?

    没错,那诗文是我作的,有错吗?你贾宝玉,就是个无能第一,不知道哪里偷了首打油诗,跑来给我下套!”

    宝玉的脸色冷下来,本以为林家兄弟以讹传讹,没想到,这做老大的,还真是罪魁祸首了。归根结底,是嫉妒小宝玉口衔宝玉出生,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他只在乎结果。

    回望过去,笑意温和道:“作得不错,挺有文采。”

    这一句轻不轻,重不重,里面没接他的话,看似个真诚夸赞的,可细细品味,真个有尖锐的针儿在其中,憋得林和正脸堂子铁青,说不出话。

    人家‘夸’他呢,他能怎的?

    林修竹站起来,狠狠跺了几下脚,扯着林和正去了,他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给自己亲哥几个巴掌。

    刚才要是走了,那也只是走了,现在同样是两人离开,但接下来的后果,林和正承受不起,妥不了麻烦恩师。

    宝玉看似夸他诗才不错,其实是坐实了林和正坏人文名的罪名,中都府衙必须要走一遭了,不然的话,林和正要成那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辈子抬不起头。

    他也要受牵连,神童之名,要蒙上污点。

    宝玉目送他们离开,笑容就没从嘴角落下,只等不见了人影,对众人拱手道:“宝玉先前言辞激烈,诸位莫怪,只是见了灾民饱受饥寒之苦,愤然出口,还望见谅。”

    众人慌忙回礼不提。

    这时楼上传来宛如黄鹂叮咛的声音:“一个‘莫怪’,一个‘见谅’,宝二爷连着两个道歉,诚意是足够了,可跟前段的诗词比起来,却又不够。”

    言辞看似拿捏,但是听不出恶意,宝玉笑道:“还请见教。”

    楼上传出一阵轻笑,又言道:“依奴家看,宝二爷这诗取名咏麻雀最为贴切。一个两个三四个,五六七八九十个;食尽皇家千钟粟,凤凰何少尔何多?这首诗的前两句如同白话,仿佛一个小孩子在点数枝头的麻雀,然而后两句笔锋陡然一转,诗篇的寓意立刻显现出来。

    要是奴家没看错,您是怪恩客们来奴家的姻香楼玩乐,不管满城灾民的生死吧?呵呵,批判嘲讽,真是入木三分。”

    宝玉拱手道:“楼上的可是白花魁?花魁说的没错,理解十分透彻,只是宝玉也知道灾民太多,不是个人力量能够挽救,只希望众志成城,让灾民少些伤亡。”

    闻言,白南烟掀开曼陀罗紫色的娟纱,露出一张俏脸,倾国倾城。

    她笑道:“您只是说您的看法,我却有不同的看法呢。诸位恩客都是一等一的妙人儿,定也不忍心灾民饱受饥寒之苦。他们也是力有未逮,虽然人在此地,府邸里面,铁定吩咐了下人赈济灾民。您有失偏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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