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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仙魔大红楼-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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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射寒冬雪芒。

    钱三甲走到门脸的前方,抱胸而立,仿佛躺在木架上的长弓,结实,有力,却又不如刀剑般刚直过甚。他眯着双眼,覆盖下巴的络腮胡整理的极为精致,每一根毛发都捋顺了,十分贴服。

    赵举人笑道:“本以为只有我这个好热闹的,没想到林举人、钱三甲也来了。特别是钱三甲,您怎么也有了闲心来顽?”

    钱三甲轻声道:“来看看,要是真个是贾三甲所说”

    “如何?”

    “杀!”

    声音猛然拔高,好像利箭脱弦,如同闪电划破长空。

    赵举人、林举人打了个寒颤,突然后悔看这个热闹。他们想及钱三甲的性子——喜荣华、爱排场,但最是嫉恶如仇不过。他不是说笑,哪怕是荣国府的嫡子,要是不堪入目的,他也敢杀!

    林举人苦笑一声,道:“也就是您钱三甲”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他看见远处走来几人,领头的是贾政的管事江流,剩下的两个,也是出了名的老妖。

    贾府家人之一:三爪狐玉柱儿。

    贾府家人之一:没脸皮金文翔。

    都是狠角色。

    后面还跟着一个同样打扮的男子,毡帽遮住了头脸,看不出是何许人,但是想来,不会比玉柱儿和金文翔差。

    三爪狐玉柱儿,顾名思义,就是只有三个爪子。别看他幻化人形四肢不残,但是有点见识的都知道,这是个何等厉害的人物。

    玉柱儿,擅泳。曾于西海鏖战一十八名同等级赢鱼老妖,杀五、残四,自身断了一爪,改诨号成三爪狐。可以说想起他了,立马要想到贾府开国荣光。那时候开国的血战,更为凄厉。

    没脸皮金文翔,虽然没有三爪狐的名号响亮,也是个不好相与的。林举人、赵举人沉吟片刻,往后退了两步,而钱三甲,突然上前一步,冲江流拱了拱手。

    江流冷声道:“敢伤我家宝二爷,我要你命。”

    钱三甲一点不怵,大笑道:“还是江管事懂我,江管事的实力哈哈,我打不过,但你挡不住我杀人。”

    江流哼了一声,带人站在了门脸一侧。钱三甲说的,不是假话。

    虽然他隐藏了实力,但对这钱三甲,还真个隐藏不住。去年他出门办事,深夜遇见了这个喜欢夜里吟诗还摆排场的,不小心撞碎了这家伙的出口成章,委实打了半个时辰。

    没错,他是妖将实力,相当于进士,却和钱三甲这个举人,打了半个时辰。

    最后钱三甲败退,他也没能把人留下。

    八胆举人,五十丈文山,又有十城共举的首版原创,其实力,远超一般举人。

    最可怕的是,那十城共举的首版原创,还是三元进士的得意之作。后面的根底,委实让人心寒。

    宝玉起了个大早。

    今天,是他请贴上标注的时间。袭人以为他要出门,早早准备好了他自制的牙刷、牙膏,还有锦纱丝巾和早膳等物。等宝玉清洗完了,又伺候了早膳,就送来雀金裘。

    “不急。”宝玉开始练字。

    字体越发有力,笔锋腾转处,竟然好像金铁交击,颇有刀剑般锐利无比,又刚直不阿的神韵出来。黛玉等的焦急,看他写字又觉得欢喜,不知道是该喊醒他,还是让他接着练字了。

    直到日上三竿,宝玉估摸要到的都到齐了,才叫了王善保等人,跟他出去。

    王府大街人山人海,摩肩擦踵,水泄不通。宝玉干脆让王善保、李贵用了力气,把人生生挤开了,让他过去。

    穿行了人流几步,旁边蓦然散开大片空地。众人冷眼看他,眼中全是不屑。偶尔有几个热乎的,都是姻香楼的秀才、生员。

    听过宝玉的咏麻雀,他们相信了宝玉,不听路人言。

    宝玉和这些人一一行礼,到了中央,恰好从钱三甲身边过去。三位青袍举人,让他好生看了几眼。不是好奇,而是想着,伤了林黛玉的那个威压异象,到底是谁的?

    钱三甲也冷眼看他,正色道:“且看你耍什么机锋。要真个是个腌臜不做人的,我必杀你。”

    宝玉指了指江流那边,笑问道:“谁杀谁?”

    “哼,仗着贾府余荣。让江流来,是要给你仗势吧。无用。”

    宝玉突然笑了,和善温柔的那种笑,如同清风。

    他轻声道:“错了,让他们来,只是防止你们狗急跳墙罢了。”

第54章 怎能放过() 
声音虽轻,还是被众人听到了。

    一时间,肃街寂静。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到底听见了什么?

    狗急跳墙?

    宝玉不过一介生员,竟然说钱三甲要狗急跳墙?这好比一个乞丐,踩着金銮殿的龙椅,指着皇帝的鼻子骂,真个要找死不成?

    钱三甲蓦然大怒,张口欲吟,面前站了一个墩子似的人物。他看见王善保木木的脸,比他头顶还高了两寸。而在王善保的头顶,已然射出三尺长的血气鸿光。

    “与举人同级别的老妖,很好,能挡住我半个瞬间,足够江流援手。”

    钱三甲面带讥嘲,看见江流往前上了一步,自己就摊开手,大笑道:“好,总不能不给你辩解的机会。贾宝玉,我就看你耍什么花样,但是事先说明,你的老妖奴才,就算加上江流,也挡我不住。”

    宝玉笑着点头,走向店门处。

    在他本来的设想中,只想踩贾雨村的大好头颅,没想招惹别的举人。哪怕被文位压制了,也不想四面树敌。

    唯独,不该伤了黛玉。

    宝玉满腔怒火,要找人发泄出来。今个来了三个举人,有一个算一个,他都不想放过。特别是那个有长弓威压异象的,他想杀人。

    “诸位,”

    宝玉到了匾额下,转过身,笑道:“今天是小店开张的日子,我贾宝玉,要做那行商之人,赚取银钱。诸位有何异议?”

    异议?

    大了去!

    虽然宝玉在请帖里写明了,是要做生意,要开店,但是事实上呢,没人信。

    宝玉文名败坏,必须要扭转文名。他们以为这些的广邀文人,是要给自己正名——很多人都是这样做的,成功的也不少。

    可宝玉说的什么?他要做生意?真的是做生意?!

    行商者鄙啊

    有人上前一步,问道:“宝二爷,鄙人姓吴,秀才文位。素来听闻宝二爷赈济灾民,是个大善人,哪怕有人说您善恶不分,我也是不信的。可您今个要做生意?灾民已经赈济完毕,就等安置回乡呢。您还做什么生意?无端坏了文名。”

    “不做生意,哪来的钱?没有钱,以后怎么助人?”

    宝玉微笑道:“之前火炕生意得来的银钱,全都赈济灾民了,这是急人所需,自然不留。这几天我就想了,要是以后哪里需要帮助,我却两袖空空,端得懊恼。这种事情,却是再也不想了。”

    众人议论纷纷,有姻香楼的生员、举人大笑出声:“没错!宝二爷心怀天下,哪里是你等能够猜疑的?”

    “饿殍遍地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凭何以此猜疑宝二爷!”

    “己身不正,犹嫉他人。尔等委实可笑!”

    许多人脸色通红,默默低下头去。刚才问话的吴秀才,想要后退,又落不下面子,强笑道:“如此,是吴某孟浪了。宝二爷,您做生意是为了助人,不可说鄙。吴某孟浪,莫怪,莫怪。”

    宝玉摇头道:“也不全然为了助人。”

    藏在玉柱儿身后贾政哆嗦一次,差点跳了出来。

    要说在场的谁最矛盾,委实非贾政莫属。贾雨村坏了宝玉文名,与贾府对立的表象作出,已然全了他的谋略。之后他要为宝玉扭转文名,却没想到,宝玉自己在做了。

    可现在又是为何?明明没人责怪,借坡下驴就好,偏偏说个‘不是全然为了助人’。这冤家,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见宝玉满脸谦和,笑道:“银子就是银子,总归要花的,我是为助人而未雨绸缪,但不是说,我自己就不用。”

    疯了,真是疯了!贾政真想跳出去,大骂一声孽子。江流眼明手快,扯住了他,才没闹个笑话出去。

    贾政气呼呼的,把毡帽往下一拉。

    眼不见,心不烦。

    众人一阵喧闹,受了教训,没人出头,却都用严厉的眼神盯过去。

    宝玉让王善保把匾额取下来,取了火乌赤毫,就有茗烟递了砚台上去。墨已磨好,让他饱蘸浓墨。

    笔毫在牌匾上摁下,回头笑道:“我助人,也助己,有何不可与外人言?天下苍生,难道只有别人,丢了我贾宝玉这一号?文人所需甚多,笔墨纸砚、骏马弓箭,哪个是不要钱的?难道我贾宝玉只能助人,自己就要饿死不成?”

    执笔,挥毫,铿锵大字如同金铁,烙于牌匾之上。

    愿为天下苍生谋!

    这是挥洒志向!

    一片寂静,众人想要反驳,却又无从开口。

    他们咀嚼宝玉的这句话:愿为天下苍生谋。

    要是别人写下这样一句话,他们可以赞叹,赞叹未必真心,可以讥讽,讥讽未必假意。但是换成宝二爷,他们要仔细思量。

    宝玉先前的火炕生意,每一分,每一厘,那都用在了灾民身上。有珠玉在前,怎可把此事随意对待?

    慢慢的,有人眼睛透亮,朗笑出声。

    “没错呢,愿为天下苍生谋,谁敢说自己不是苍生?”

    “宝二爷大气,虽是从商者鄙,然而鄙者,绝没有宝二爷。”

    宝玉拱手谢过,笑道:“如此,我这生意就是可做了。也没太多机巧,只是牙刷、牙膏而已。价格不高,诸位尽可买去,也算省了青盐之苦。”

    众人还待询问,被他挡了,只说开业大吉后,再详细解释。宝玉走到钱三甲面前,见钱三甲注视他的牌匾,好像呆了神,也就停下等待。

    许久,钱三甲蓦的感叹道:“好字!”

    他看向宝玉,脸色略微缓和,道:“汝之风骨,字体之上可见一斑。这愿为天下苍生谋,我算信了一半。”

    “只是一半?”

    “只是一半。”

    “那么,现在呢?”

    宝玉抬起手掌,李贵、茗烟应声就过来了,每人扛着一块长条木板,看款式,与匾额等同。宝玉双目直视钱三甲,手腕却向后挥去。不看木板,默写出两句话来。

    左为:春蚕到死丝方尽;

    右为:蜡烛成灰泪始干。

    李贵和茗烟一人一块,把木板嵌在门脸的两边,与门头上巨大的匾额对称,好像横批和一副对联。

    连绵一片吟哦声:

    “愿为天下苍生谋,”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烛成灰泪,泪始干”

    愿为苍生,可做春蚕,丝尽方休;愿为苍生,可为火烛,成灰且罢数以千记的生员、秀才低声咀嚼,随后朗然高诵,此起彼伏,声音久久不退。他们用精亮的眼神注视宝玉,慢慢的,弯了一片腰肢。

    “我等,枉为文人,愧煞。”

    “我等,敬服宝二爷气节。”

    贾政把自己藏在玉柱儿身后,却不是刚才的感觉了。他捂着嘴巴,好悬没笑出声来。有子如此,他贾政,值了!

    宝玉少见的没对众人回礼,只是盯着钱三甲,冷声道:“那么,现在呢?”

    钱三甲胡须抖动,脸色一阵清白变幻,对宝玉作了口语道:“我是上届三甲举人,贾宝玉,不要逼我。”

    是了,他是三甲举人,怎么能对生员小儿认错?

    虽然,他真个是错了,误会了宝玉。

    贾政的眼神敏捷,看到钱三甲把名号都搬出来了,笑得合不拢嘴。他思量片刻,对宝玉传音道:“既然搬出了名号,钱三甲就是服了软,不会再坏你文名。冤家,还不见好就收?”

    宝玉四处望去,朝江流身后一看,露出笑容。这让贾政宽了心——自己这个冤家,最是敏捷不过,肯定要给钱三甲一个台阶下,不用他操心。

    可此时,宝玉提高声音,喝道:“钱三甲,便是逼你了,又如何!”

    贾政一个趔趄,差点摔了。更诧异、惊恐、暴怒的是钱三甲,脸色蓦然铁青。他是老牌的三甲举人,何曾被生员小儿喝问过?

    便是那贾雨村,也没这种胆子!

    他冷眼盯着宝玉,嘴唇翕动,险些吟出一首杀人诗出来。贾政哼了一声,脱掉毡帽,让他更气不过。他只是暴怒,还没丢了涵养。

    说不过理就要杀人,不是文人所为。

    钱三甲深吸两口气,闭上眼,又睁开,整个人好像淋了寒冬的冰水,一下子冷静下来,仿佛无波古井。他稳声道:“你赈济灾民的名声,我听说过,从未怀疑。我要质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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