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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仙魔大红楼-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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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啊!”

    宝玉满脸焦急,来回踱步。

    三个大丫鬟,连同七八个小丫鬟并一群宝玉房外的小厮,一窝蜂朝着大厨房去了。贾母早就睡下,金鸳鸯不敢惊扰,王夫人院可就热闹了。

    王夫人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尚且急切问道:“我听着晴雯那丫头的嗓门,莫不是宝玉出事了?玉钏儿,玉钏儿!”

    一个美婢连忙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十三四的年岁,瓜子脸,妥妥的俏模样。玉钏儿听了王夫人的吩咐去了,金钏儿更坐不住,小心问道:“奶奶,不如我也去了?”

    王夫人发作起来,把金钏儿打到一边,一通臭骂:“你还去?你去作甚!要不是勾了宝玉吃胭脂,宝玉也不会生病,要不是生病,说不得早开文山了,怎么会被邢夫人给误了!”

    “我的心肝啊,再开文山很难,难比登天。你可不要因为这个出了事!不行,我得亲自去,必须去。”

    王夫人勉强起身,嘴角沁出鲜血,重重摔了回去。金钏儿上前去扶,被她甩到一边:“你还扶什么?瞎好心。我这可是留不得你了,趁早找个人家,把你给许了出去。”

    金钏儿抖若筛糠,面如金纸。她是王夫人的贴身丫鬟,贾府的一等大丫鬟,出去了还算什么?要是别的也就罢了,因为宝玉好吃胭脂,她冤是不冤?

    不如死了去!金钏儿低头道:“有玉钏去也就罢了,出不了事。夫人您旧伤复发,就让金钏儿再伺候您一回。”

    说罢去端了汤药,跪在榻前不语。

    “痛快,痛快!”

    贾赦承袭爵位,院子是最大的。他有妾侍无数,如今还想着姻香楼的姑娘,要弄来做小妾则个。他本不愿进邢夫人的侧房,听见里面直呼痛快,凑趣拐了进去。

    “什么痛快?”贾赦笑容满面。

    邢夫人拖着伤身下去行礼,喊了老爷,笑着把坑宝玉的事情说了一遍。贾赦皱眉道:“宝玉是老祖宗的心肝,虽然顽劣,也是玉字辈合该撑起大梁的。你这样做委实不该。”

    邢夫人出身寻常,又是填房,没有子嗣。平日里对贾赦处处奉着小心,今天是高兴了,许是说到痛点,难得的娇嗔起来:“你看得惯我却是看不惯。凭什么老祖宗对贾政家的万般疼爱,对你就眼睛不是眼睛什么都不是了?宝玉是个最碍眼的,我要帮你出气!”

    她在床头撑着雪白的胳膊,脾气上来白嫩圆润的脸蛋泛着潮红,年纪不大还是个漂亮的。贾赦许久没见邢夫人上气的模样,纳妾的心思也就淡了。他拥上床去,累了两回,更是想姻香楼的女子随时都能去顽,娶不娶是个无所谓的事情。抚摸邢夫人乌黑的发髻笑。

    邢夫人听着外面的热闹,吃吃笑道:“咱们的宝二爷误了开文山,再想开比登天还难。听听,这热闹。怕不是又要开文山,出事了吧。”

    “想归想,可不许再闹。宝玉怎么说也是玉字辈合该撑大梁的。”贾赦口气温和,棒子举起来,又轻轻放下。

    邢夫人嗤笑道:“我还闹什么?你听这热闹。要是宝玉再开文山,他不死也残。我看老祖宗怎么心疼个废人!”

第7章 正气如龙() 
一群丫鬟、小厮匆忙赶回,吵着要见宝玉安稳,晴雯卡腰骂了,这才送了袭人进去,在外面的耳房歇了。

    袭人直奔碧纱橱,边走边道:“我就知黛玉姑娘需要好的,让柳家的弄了陈年的人参,名贵药物熬了一日,没想还是出事了。”

    她匆忙进去,伺候黛玉吃药。

    宝玉在外面焦急,被晴雯斜眼看他,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晴雯凶道:“你说与我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晴雯是个不把自己当下人的,所以才有‘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的判词。宝玉对她是百般容忍,也在心里想了:要是晴雯这时候炸刺,非得好生修理才对。

    不料晴雯看他气急,真个比她自己还要揪心:“你别急,也别恼。刚开文山不成,身子骨也弱着呢。黛玉姑娘的事情我们不好开口,等她好些了自己说吧。”

    端了碗龙眼肉、柏子仁、生龙骨、生牡蛎、远志,并着地黄和天门冬一锅熬煮的浓汤过来,侍奉宝玉喝了。汤是与黛玉的补药一同送来的,最是养神不过。宝玉看她眉子眼睛里都透着疼人,火气不知怎么的也就消了。

    袭人说的没错,晴雯看似个炸刺的,其实最是疼他不过。

    那边黛玉醒了来,有鹦哥儿侍奉着掀起碧纱帐,小脸憔悴,冲宝玉笑道:“哥哥别恼,你不知我是个半人半鬼的,耗费点元气,歇歇也就过去了。”

    宝玉皱眉,不说话。

    黛玉又笑:“我曾经死过,身子都腐了,却又活过来了。之后就像那红袖娘,她有的本事我都有,她不能有的,我也是有。你不要担心,等我歇歇就好了。”

    这到底是说了实话。

    宝玉微微一笑,脸色就有点不对。他知道红袖娘。

    除了文人和妖族,世上还有魑魅魍魉和鬼怪精灵属的。不知道怎么产生的,只知道魑魅魍魉害人,鬼怪精灵就是可以善,也可以恶的那种了。

    红袖娘是鬼怪精灵的一种,布衣红袖,点墨成朱。她喜欢看文人读书,招呼她她不应,问她话她也不理,只是催促文人读书。文人困了她会把墨点成朱色,散发醒神清香,让读书事半功倍,灯光暗了会挑拨灯芯,顿时亮如白昼。

    红袖添香,就是来源于此。

    宝玉快步抓了黛玉的手,张嘴欲问。他知道红袖娘是个可怜的,在有记载的鬼怪精灵中,除了朝生暮死的白霞仙子,就属这个的寿命最短。红袖娘辅佐文人读书,长的最多半年,短的不过三日,尽数消散了去。

    黛玉对他笑道:“不用担心,我说过的,她没有的本事我也有,歇息几日就好了。哥哥对黛玉好,报春花那般的宝贝都要送我,我不过费点元气,值什么。”

    宝玉哽咽道:“我早晚成为圣人,让你真个活回来!”

    黛玉就笑。做圣人什么的,当不得真。何况宝玉误了文山开辟,这辈子能不能再开文山,谁也说不准。

    烛火昏黄,雕花的屋舍环绕墨香。

    黛玉真是累了,说几句话就让王嬷嬷搀着睡下。宝玉坐在屏背椅上,左手捻着墨条,右手抓着毛笔,迟迟落不下一个字。袭人走进来让他去睡,他说心烦,也就陪着。

    “爷。”袭人小心开口。

    宝玉回过神,他想用诗词开文山,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思乱了,一句诗词不记得。

    袭人小心道:“刚从老祖宗暖阁旁边回来,听见金鸳鸯和琥珀说话,像是老祖宗觉得爷奇怪,有心要你写的字,还要仔细询问呢。”

    宝玉好像被雷劈了顶门,脑袋里懵懵作响。

    他不能被人看破,看破了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脑袋轰鸣,浑身的肌肉跟木了一样。他想起黛玉对他的好,又想自身濒危的处境,脑子里闪过一首诗,执笔挥墨。

    袭人连忙退到门口。她知道宝玉不让看。

    可宝玉笔锋落到纸上,忽然纸张燃起火焰,笔杆炸成噼里啪啦的散碎模样。他的手掌满是鲜血,扎了好多根竹刺。袭人跑过来给他清理,又拿白药和干净的绢布敷上、包扎。嗔道:“二爷,您又要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这怎么回事?”宝玉懵了。

    袭人一边心疼的给他慰敛好绢布,一边埋怨道:“您这是又要写诗,写好诗。您还不是生员呢,没有才气,这好诗引来的天地灵气都炸了纸笔,要是真写出来,怕是要用您的精血代替才气书写了。您这身子骨有多少精血?没写完就死掉了。”

    宝玉一笑。是自己脑子乱了。

    他闭上眼睛,睁开就是一片清明。脑子里过首诗词,高声吟哦:

    西风烈,

    三字出口,凭空陡然卷起一股断门风,销上的门匕啪嚓断折,狂风席卷门扉摇晃。桌上的灯盏倒地,灯油到处泼洒,却烧不起来,被风一下卷灭。

    袭人惊愕捂住小嘴,看宝玉的眼神惊疑不定。宝玉不是生员,没有才气,三个字勾起的天地灵气就造成异象,便是一般名动的诗词,也不可能有这种威风了。

    王嬷嬷、鹦哥儿跑出来,看见宝玉昂首矗立,狂风卷起他缎排穗褂的下摆,露出半块鲜明美丽的镶金玉坠出来。他闭着眼睛,面目肃然,仿佛清雅高绝的文人雅士,风范一时无两。

    鹦哥刚要惊呼,被王嬷嬷扯了,捂着自己的嘴巴站在碧纱橱的纱帐下。连同跑进来的晴雯、麝月、秋纹三个一起,周身腾起青色的狐形幻象来,把狂风挡在碧纱橱外。

    黛玉闷闷沉睡,殊不知外面乱成一团。

    宝玉突然睁开眼睛,声音连成一线,一首忆秦娥如刀似剑,裹挟满腔正气而出。

    西风烈,

    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声音刚落,满屋瓷器砰然炸碎。

    宝玉大笑道:“尔等记下了,二爷我要从头开始。一要开文山,二要练好字。你们家宝二爷终要成为圣人,给黛玉妹妹再塑真身!

    不开文山,不出房门;不成好字,不在外下笔。如违此誓,便如此笔!”

    说罢取了一支毛笔,咔嚓,撅成两段。

    今夜,睡得很熟。

    一首忆秦娥,固然是要解决被看破身份的顾虑,另一方面,何尝不是他的肺腑之言?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他要重活这一世。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便有千难万难,又如何?

    可惜的是,没能用这个开了文山。这可是太祖的词。

    房间有袭人收拾干净,众人退下。宝玉自个睡了,裹着两重华美缎被,镶暖玉的小枕边放着一块镶金美玉,上面字迹分明,镌着莫失莫忘,山寿永昌八个小字。

    此玉大若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相护,宝玉曾经看过,只认为是块普通的美玉。可夜深人静时,忽然绽放温润青芒,上面的字迹逐渐消失,变成一首诗词,随后再变,成了宝玉吟哦的忆秦娥。

    而此时宝玉汗出如浆,一颗魂灵儿轻飘飘的,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等他醒来,却是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间内。他想叫喊,抬眼就是一片雪白光芒。头顶出了一行字迹,字大如斗:

    秋入郊原栗正肥,山禽成队啄余辉。

    清泉一路逐轻马,芳草随车馥郁飞。

    宝玉大惊,这是他想写给贾母房中那副画作的诗词,不曾出口。

    而此时诗词旁边出现两行金字,一行为才高三尺,一行为名动一时。宝玉吃了一惊,这首无名诗是明朝李江所作。

    李江别字亦山,是岭南硕儒陈白沙的得意弟子,诗文平易中见奇崛,形象中含哲理,突出于专,擅长于理,蕴含至深。开平县志﹒李江传中对其诗的评价是‘诗文敏捷华美,竖义精确不可移易’。

    这首诗不是李江的得意之作,但也是发自肺腑,竟然只能勉强才高三尺,恰好名动?

    这红楼世界的标准,未免太高了点吧?

    忽然间,整首诗词被一把抹去,一曲忆秦娥高挂百丈黑空。

    旁边出现两行金字,一行为才高八尺,一行为煊赫一方。宝玉惊呼出声:“竟然只是煊赫一方?”

    太祖此词名动天下,一说今,一说理,百般契合,动人心魄,竟然只是煊赫级别?宝玉真想叫屈。

    可这时金光乱颤,旁边再出三行字迹:

    以文言志,动人心魄,广为流传,十城可举;

    以文言志,心坚如铁,时光纴远,或可名扬;

    万物流长,人心不变,逆流而上,传世亦可。

    三行金字过后,天地间轰隆一片。宝玉只觉得耳内轰隆作响,抬头看见昏暗的高空裂开一道万里缝隙,炽光泼洒而下,仿佛开天辟地一般。每一缕每一寸都响彻一个声音,绵远,悠长,仿佛从无所不至处而来,到无所不至处而去,永无终止。

    “开文山”

    “开,文山”

    “开,文,山”

    宝玉大喜过望,踏入无边炽光。

    只见数不清半人高的纸张泼洒而下,瞬息组成一座百丈高的文山,这还不是终止,远处连绵起伏,也是构成了八座文山,绽放泽泽金光。

    所谓文山,就是读过的书。

    宝玉瞪大眼睛,仰天大笑。

    大周开国千百年,出过的著作也比不上二十一世纪的一个零头,何况还有敝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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