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皇旗-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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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天秀强压下不悦之色,道:“说,何事?”
夏亭方才牙齿打颤的回道:“禀,禀大王,太后,尚城八百里加急来报,扶苏,扶苏”说到这里,他嗓音突然降下几分,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究竟。
武天秀见其言辞闪烁,瞳孔猛缩,暗道声“不好”,还没来及打住他的话头,婧氏突然厉声喝道:“扶苏到底怎么了?说。”
夏亭猛然战栗,吓得“噗通”伏地,眉间冷汗直冒,道:“扶苏城失守,尚城援兵被,被,被全歼。”
“什么!”婧氏龇眼欲裂,一口中气媒体起来,抬手扶着额头重喘几声,仰面倒在榻上。
武天秀勃然大怒,飞起一脚踹翻夏亭:“混账东西,此事何能说与母后听。”随即赶忙高呼“太医”。
宜宁殿是太后长居之地,御厨婢女,阉奴太医自然常备。武天秀的吼声登时使得整个大殿乱作一团,有婢女慌忙跑去偏殿传唤太医。
很快,三个鹤袍太医疾步跑来,又是把脉,又是掐人中。好不容易把太后救醒,还没等缓过起来,她幡然吼道:“去,立刻把孙云浪给哀家放出来,是赔罪还是告饶,随你便,哀家只要他重掌我西夜帅印。快去。”
武天秀闭唇不言,站在原地半晌不动。
太医在旁再三劝道:“老佛爷,您不能再动气啦,凤体重要啊。”
婧氏甩手打掉扣在腕上的手指,伸手指着武天秀,怒道:“你去是不去?”
武天秀梗着脖子道:“孙云浪犯大不敬之罪,儿臣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罢了他的官,革了他的职,母后此举,岂非让儿臣称为天下人的笑话。”
婧氏气的手指发颤,连咬出几个“你”字,“哀家,哀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哀家问你,是你的名声重要,还是这西夜朝重要?你真不怕把武家先祖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武天秀据理力争,道:“母后言过其实,慕北陵不过山野叛将,人人得而诛之,此战不利,兴许只是魏易大意,儿臣这就传令举兵,定要一举歼灭他慕北陵。”
婧氏一下一下捶着胸口,面色惨白,五官都扭曲到一团。
手指指向殿门,声嘶力竭的吼道:“滚,你马上冲哀家面前消失,哀家一刻也不想再见到你。”
武天秀草草抱拳:“母后息怒,儿臣先去处理国事,稍后再来向母后请罪。”言罢再踢夏亭一脚,率先走出大殿,身后传来婧氏浓重喘息声。
出了宜宁殿,武天秀脸色沉得快滴出水来,驻足瞟了眼夏亭,夏亭登时伏地,连连告饶。
“哼,自去赏罚司领五十仗责,罚你一年的俸禄。
丢下这句,直接登上龙撵离开。
夏亭伏在地上半天站不起身,两条腿一点力气也没有,方才刹那,他甚至感觉到铡刀那凉飕飕的刀刃。
三宫六院的大臣齐聚西鸾殿,听闻尚城兵败的消息时,表情简直精彩至极。八万大军,不废扶苏城一兵一卒,仅仅两个时辰就全军覆没,这就好比一个魁梧大汉要打三岁孩童,反而被孩童掀翻在地。惹人笑话。
“都说说,现在该怎么办?”武天秀坐在龙椅手,抓起茶杯,刚放到唇边,脸色忽然变化,执手甩开茶杯,瓷屑四溅,“都说话啊,哑巴啦?”
都仲景怎么算也没算到这个结果,群臣不敢发言,他身为三班之首,自然逃不过罪责,索性顶着斗大的脑袋,站出班列,叩道:“大王,整整八万军队,就是一个一个杀,也要杀上个三天三夜,尚城关军却短时间全军覆没,老臣认出事出否极必有妖。”
武天秀拍案怒道:“老师的意思是,有人从中作梗?”
都仲景不言,然而坚定的眼神却昭示他同意武天秀的说法。
“是谁?到底是谁在暗中和孤作对?”
“难道是,武越?”
武天秀想到一个最不愿提及的名字,他和武越虽不是亲兄弟,身体里却流着同样的血脉,如果真是武越要反,他也不知该党如何。
“大王。”都仲景再拜,“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王天威岂容宵小觊觎,老臣认为此事缙候脱不了干系。”
武天秀瘫在龙椅上,颓然说道:“老师以为,孤,该当如何?”
都仲景冷厉回道:“发诏令,招缙候殿下回朝,若殿下肯回来,便能洗清罪名,若是不肯,同根生者必相煎。”
武天秀茫然半晌,再问:“那,扶苏又该如何?”
都仲景谏道:“壁赤秦扬坐拥十三万大军,魏易折损八万人,手上应该至少还有六万之数,可合二城之力,令秦扬魏易亲自领兵讨伐。”
武天秀点点头,软绵绵的抬了抬手,弱声道:“就依老师所言,去拟诏吧。”
第二百四十三章 关中平定,未雨绸缪查军粮()
翌日,晨。
慕北陵刚用完早膳,斥候来报,火营一百将士已经入城,现正在府外候命。
慕北陵连忙去后厅找到青陌,把籽儿和连破虏交由婢女看护,领着绿袍女子往府门去。
凌燕昨夜得到他要人的消息后,便就从原来的巾帼纵队挑选出百人,清一色的女兵,而且大多对慕北陵忠心耿耿。领队人正是原来纵队三小队的队长阮琳。
连夜赶路,女兵大多有些精力竭乏,自从凌燕掌管火营一来,营里的操练比以前加强数倍,特别是复编的巾帼纵队,强度不必男兵弱。即便如此,也没人怨声载道,就是凭借着是慕北陵亲兵这股子执念,坚持下来。
阮琳站在府门前的石狮子旁,身边还跟着个皮肤黝黑的女兵,名叫柳冰,以前就是阮琳的副手,这次过来阮琳自然也把她带上。
柳冰人如其名,长得冰清玉洁,飞凤眼,柳叶眉,樱桃小口,除了皮肤黑点外,不乏美人容颜。
“队长,知不知道将军把我们招过来做什么啊?”柳冰双手扒在石狮子的屁股上,做贼似的探头往里看。
阮琳笑骂道:“什么将军,现在应该叫主上。”
柳冰“咯咯”讪笑,挠头的样子破惹人怜。
阮琳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凌将军没说,只让我们过来,好像是接受什么训练吧。管他呢,反正在营里也是训练,到这里还能看看风景,总比成天对着那帮臭男人强吧。”
柳冰心有同感,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就是就是,现在我一看到那些臭男人啊,就恶心想吐,还是咱们主上俊俏。”说着说着女子扬起脑袋闭起眼,脑中开始憧憬。
阮琳没好气的拍了下她脑袋,笑骂道:“干啥?发春的野猫啊,老娘可告诉你,主上说了,以后会让孙将军醒过来,你就别做大头梦了。”
柳冰吐了吐香丁小舌,见阮琳不再看自己,用一种自由她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蹦出一句:“做小的也行啊。”
慕北陵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及招呼众人,一眼就看到立在石狮子旁的阮琳,登时笑逐颜开,喜道:“怎么是你啊,凌燕竟然让你过来了。”
阮琳唤起女兵,同时抱拳躬身道:“属下参见主上。”
“哈哈,行了,跟我就别来这一套了,快进来。”慕北陵招呼女兵进府,与阮琳并肩同行。
“着没想到会是你过来,这么久不见,过的如何啊?”
阮琳笑着回道:“托主上的福,老,呃,咳咳,属下一切安好。”她本来下意识要自称老娘的,还好“娘”字没蹦出来。
慕北陵同样笑道:“你还是说老娘把,听着亲切。”
边聊边走,穿过前院,来到中庭清池旁的一方空地上。青陌正站在一块青石上等候,今天她重新穿上那件墨绿斗篷,大大的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面容。
慕北陵之前还问她又穿这个干什么,看着怪渗人。她只俏皮回道留点神秘感。
阮琳招呼众女兵分五列站好,她站在队伍首位。
慕北陵朝斗篷下的青陌说道:“我给你介绍下,这是阮琳,后面就是你要的一百人,阮琳曾经和我并肩战斗过,她可是个实力不弱的修武者哦。”
青陌变幻了嗓音,低沉而沙哑,乍听上去就像是个年逾古稀的老妪:“属下知道了,这里就交给属下吧,主上无需多虑。”
她这明显是在下逐客令啊,慕北陵本来还想多说几句,此时也不好再说,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肚里,只吩咐阮琳万事服从命令,随后就悻悻的走开去。
青陌到底要怎么训练女兵,他没兴趣知道,既然把人交给了她,就要对她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晨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清池中的荷花已经盛开大半,绽放的花瓣浮在池面,宛若美人笑起的腮红脸颊,衬着碧绿荷叶别有一番风味。
为了不打扰到青陌,他特意走到清池的另一端,坐在石头上赏这难得美景。记得孙玉英就对荷花情有独钟,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要把孙府中的清池种满荷花。
奈何眼下,碧叶舒景美人陨。
只坐了一会,就有关中斥候携信来报,慕北陵领他去镇西殿。
入殿,端坐首位,斥候递上皇甫方士亲笔书信,慕北陵捏着信脚展开,见上书道:“主上亲启,关中诸事皆定,属下定于六月初七引兵回城,留千人据守关中,共谋大事。”
慕北陵拍案叫好,心道:“先生的动作真快啊,这才三日不到,就把关军全部收服。现在只等武越领走尚城官军,便可举兵东征。”
喜罢突然问那斥候:“今天是什么日子?”
斥候道:“回主上,是六月初四。”
慕北陵点点头,还有两日,斟酌片刻,又道:“你回去告诉先生,就说我在这里等着他来,另外,让任君先一步过来。”
斥候领命,退下。
扶苏四营走了数名将军,好在皇甫方士即使提拔数人,才使军心不至于溃散,这番平定之举,他理当头功。
慕北陵很开心。
平定关中是为东征打好基础,本以为无论如何也需要十日左右,现在时间大大缩短,能更好准备东征事宜。
在大殿中徘徊分许,他决定去粮草司走一走,做到心中有数。
叫人备好马匹,带上姑苏坤出了将军府,一路往城南去。
扶苏城地处西北,土地比不得艮水的襄砚富庶,加上冬夏两季更迭明显,春秋季的时间比起其他地方要短上许多,所以这里也不是产粮大城。平常百姓种的粮食只够城中三十万人果腹,还显得捉襟见肘,至于军粮,大部分都是从壁赤,临水这些城里运送过来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想要东征,解决粮草是个大问题。
粮草司的仓库就在城南靠近城墙的地方,此处鲜有人来,仓库就建的尤为宽敞。进粮草司的大门便是前院,三方共有六间石砌的屋子,由掌粮役,收粮役,押粮役分而占据,院子西北角有条通向后面的碎石路,这条路就一直通向仓库。
慕北陵踏进前院,迎面闻到一股湿潮之气。
他剑眉微蹙,空气如此潮湿,粮草如何能妥善保管。
粮草司的司役名叫贵田,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穿件鹅黄绸袍,乍一看不像是朝中官员,倒像是某家的大员外。
慕北陵走近前院时,贵田正翘着二郎腿,夹着根木针剔牙。身前桌面摆着一盘被搜刮干净的土碗,碗旁还乱七八糟摆着堆鸡骨头。
有人进来时他看也没看一眼,哼着小调,摇晃着椅子,好似那享清福的官老爷。
“你是贵田?”慕北陵强压下想揍人的冲动,和颜悦色的问道。
贵田依然微闭双目,享受暖阳,只嘴角边上冒出一声:“今天这雏鸡不错,赶明儿让人再送两只来。”
慕北陵气急而笑,陡然提高声音:“贵田!”
贵田一惊,蹬在地上的脚掌没控制好力道,整个人连同摇摇欲坠的木椅“啪”的翻倒在地。
“他妈那个巴子,哪个”
贵田略显艰难的挪起肥胖身子,张口便骂,刚骂道一半时,眼前晃过一名将铠男子,还有那刺眼的猩红披风,赶紧重重吞了口口水,换上一副谄媚笑脸,弓着身子走上前,道:“这位大人,您是?”
粮草司役的官阶并不高,具体来说连最末的九品也算不上,所以初见身着将铠的大人,他也知官不如人,哪敢造次。
慕北陵上下打量他一番,越看越讶异,这家伙的体型差不多是林钩的两倍,笑起来脸上的肥肉完全挤在一堆,连眼睛都看不见。
“你就是贵田?这里的掌粮司役?”
“嘿嘿,正是小人,敢问大人是”
“慕北陵。”
自报家门。
那贵田乍听这名字,还未反应过来,等念了两次此,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