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马大唐-第6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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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事,我们当然也不能容你活着离开。李内侍,你不要怪老夫,老夫不想杀你,但为了晋王殿下的大事,老夫不得不为之。”
李猪儿心中当然明白自己的处境,既然粘上了这件事,便再无脱身的可能了。知道的细节越多,自己便越是深陷其中难以自拔。除非是yi死了之。但李猪儿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刚才严庄的讲述已经成功的点燃起了李猪儿心中的怒火和仇恨。得知了爹娘的遭遇更是让李猪儿的胸腹之间几乎爆zhà 。安禄山不仅害了自己yi辈子,还杀了自己的爹娘。自己忠心耿耿的服侍他,他却连自己的爹娘都毫不留情的杀了。这个毁灭了自己yi切希望的人,将自己看的如同猪狗yi般,从未将自己当做人来看。反正现在自己失去了yi切,何不趁此机hui 复仇,哪怕事情败露后死了,也对得起死去的爹娘,也出了yi口恶气了。
“李猪儿,你还在犹豫什么?要么立刻答应,要么去喝了那壶中的毒酒。本王可没时间跟你在这里磨蹭。”
安庆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李猪儿的思绪,李猪儿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沉声道:“奴婢愿为晋王爷效力,万死不辞。有句话奴婢想说个清楚,奴婢并非是因为陛下对奴婢所做的yi切而积怨才答应的,而是奴婢是为了我大燕国的江山社稷。奴婢认为晋王爷才是我大燕国皇帝的最佳人选。陛下yi意孤行欲立燕王为太子,这是倒行逆施之举不得人心。”
李猪儿倒也鬼精的很,他生恐被认为是报私仇才答应下来,这回在将来遭到清算,所以说出这番冠冕堂皇的话来。严庄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不过只要李猪儿答应了办事,严庄对此并不在意。因为无论如何,这个李猪儿迟早是要死的,事成之后安庆绪岂会容他活在世上。
“没想到李内侍还有这般见识,倒是个义士了。好,既然李内侍答应了,便请入席,咱们商议yi番,拟定最佳的行事方略为好。”严庄笑道。
三更的洛阳皇宫之中死yi般的寂静。以前这宫里可是天天晚上有丝竹歌舞之音彻夜不停。但自从安禄山身患毒疮和眼疾之后,这些歌舞宴乐之声便销声匿迹了。因为安禄山被病痛折磨的根本没心思去享shyiu 。他没心思听乐观舞,其他人自然便再也不敢弄这些东西。
后宫之中yi名年轻的妃子不太懂事,实在闲极无聊之时在某天晚上吹了yi曲洞箫之音,被安禄山听到之后,当即将那妃子挖鼻挖眼最后吊死在御花园的画廊下。罪名是,对陛下伤痛漠不关心反吹箫庆祝,即为不贤,也为大不敬之罪。自从此事之后,洛阳皇宫内外便再无生qi 。不但连丝竹之乐听不到,甚至连笑声都听不见yi声。后宫嫔妃宫女仆役禁卫们全部都哭丧着脸,没有yi个人脸上敢露出笑意来,因为随时便会被认为是对陛下的大不敬,随时可能会死。
在这yi片死寂之中,几条人影正悄悄的走在通向安禄山寝殿的大道上。行到安禄山寝殿殿前时,几名禁卫在黑暗中忽然现身,拦住了几个人的去路。
“你们是干什么的?陛下寝殿,不许乱闯。”yi名禁卫低喝道。
“江校尉,是我。李猪儿。”李猪儿将提着的灯笼举起,照亮了自己的脸。
“原来是李内侍,你去了哪里了?陛下找了你yi晚上,大发雷霆之怒呢。”那禁军江校尉道。
“啊?陛下让我出宫传旨去请晋王爷和严先生来觐见的,怎地又查问起我来了,记性怎地还不好了。罢了,yi会儿我自己跟陛下解释。”李猪儿道。
“请晋王爷和严先生觐见?怎地陛下没说起?”江校尉疑惑的道。
“大胆。难不成父皇宣召我等觐见还要告知你们不成?你们是什么东西?”yi个冷冷的声音从站在李猪儿身后的人影口中传出。
那江校尉愣了愣,举起灯笼往后照射,灯笼火光之下,露出了安庆绪和严庄恼怒的面孔。江校尉吓了yi大跳,他没想到晋王和严先生居然就在李猪儿身后。
“哎呀,卑职眼瞎了,居然没见到晋王爷和严先生,失礼失礼。卑职给晋王爷和严先生行礼了。”江校尉忙拱手道。
安庆绪淡淡的哼了yi声道:“尔等值夜辛苦了,好生的当差,改日我奏明陛下,给你们嘉奖。”
“哎呀,那可多谢晋王爷了。卑职等太感谢了。”江校尉忙道。
严庄在yi旁冷声道:“你们还不让开,拦着路作甚?陛下有要事召见。”
江校尉忙摆手命身后士兵们闪开,口中连声道:“是是是,晋王爷请,严先生请。”
众禁卫依次闪开yi旁,李猪儿提着灯笼上前引路,安庆绪和严庄并肩阔步走上了寝殿的台阶。禁军江校尉看着他们的背影甚是有些纳闷。这位晋王安庆绪已经很久没进宫了,禁卫们之间也传了些消息说陛下对晋王甚是不满,最近已经要传位于燕王了。可是现在怎么又半夜召见他?当真是奇怪。不过再yi想,人家亲生父子之间的事情自己根本不必瞎操心,多yi事不如少yi事,好生的当自己的差便好,故而很快他便不再多想,带着人隐没在黑暗之中。
安禄山的寝殿之中灯火黯淡,通往后殿的回廊上挂着幽暗的风灯。秋风吹过,风灯摇弋,上方的挂钩在摇摆时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在这样秋风萧索的夜晚,显得颇有些阴森之感。
店内的几处园林回廊之间,禁军士兵们影影绰绰的身影在花树之间晃动。安禄山的寝殿是禁军守卫最为严密之处,大殿内外周围足足有近千名禁军在此值守,将安禄山的住处保护的水泄不通。若非近身之臣,或者是接到旨意的召见,谁也别想靠近安禄山的身边。
但这些对这李猪儿严庄和安庆绪而言都不是什么问题。李猪儿是安禄山身边资格最老的贴身内侍。严庄是安禄山身边yi直yi来的谋士和红人。而安庆绪便不用说了,他可是陛下的儿子呢。所以禁军们早已接到了外边传递进来的消息,只暗中看着这三人的踪影,却并没有出面盘问拦阻。
终于抵达了安禄山的卧房之前。李猪儿紧张的咽着吐沫,颤抖的手伸出去撩起门前的帘幕。安庆绪面无人色,心脏扑通通的乱跳,紧张的喘息声都很急促。
严庄忙制止了李猪儿掀帘子的举动,低声在二人的耳朵边道:“都不要害怕,今晚成败在此yi举了。成则王侯,败则死无葬身之地。事到如今;咱们已经没有退路,退后便是死,明白么?”
两人知道此言不假,深呼吸平复心情。终于,李猪儿伸手yi撩门幕,三人不再犹豫,抬脚跨步而入。
屋子里灯光昏暗,几只蜡烛无法照亮偌大的安禄山的住处。烛火照yàyi之下,屋子里影影绰绰,颇有些阴森之感。几名内侍和宫女木然站在屋子里,他们都是今晚当值之人。安禄山自从生病之后,每天夜里都会醒来好几回,醒来后都要人去按摩擦洗端茶送水,没有yi天晚上可以安生。yi旦没有及时的伺候随叫随到,便可能会祸事上身,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每天晚上的当值对于这些内侍和宫女而言就如同是yi场战斗,所以他们yi个个精神高度的紧张。
三人进了安禄山的卧房之后,当值的内侍和宫女们立刻扭头看来。yi名内侍见到了李猪儿,忙小跑上前来低声急促的埋怨道:“李内侍,你去了哪里了?今晚是你当值你难道忘了?陛下找了你半天也没见你,气的说要剥了你的皮呢。哎,你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么?”
李猪儿指了指身后道:“陛下是糊涂了,他亲口吩咐我去传旨请晋王爷和严先生进宫见驾的,他自己都忘了。”
那内侍这才注yi 到李猪儿身后的两人,忙恭敬的向安庆绪和严庄低头行礼。
严庄低声道:“陛下歇息了么?”
那内侍忙道:“刚刚睡下,好不容易安生了。若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还是明日来觐见吧。”
安庆绪皱眉低喝道:“大胆,到要你来多嘴,父皇叫我等来商谈国家大事,岂能耽搁?”
那内侍yi愣,呆呆无语。严庄低声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我等有紧要之事要觐见陛下。,你带着宫女内侍们出去候着,不叫你们不许进来。”
那内侍迟疑道:“可是万yi陛下要人伺候,叫不应我们,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李猪儿忙道:“不是有我在么?我伺候陛下还能有差错么?杨内侍,还不赶紧出去候着?还在此磨蹭什么?”
“哦,好好。这便走,这便走。话说李内侍你yi个人当真可以么?陛下要起床的话,你yi人怕是扶不起来身子呢,要不要留下两个帮忙?”
“放心放心,我yi人可以扶陛下起身,再说,当真要帮忙,晋王爷和严先生不是也在么?快去快去。”李猪儿皱眉道。
“好好,那我们便走了,我们就在门外,你有什么事便叫yi声”那内侍兀自说着话。
“滚出去,再要磨蹭,我宰了你。”安庆绪低声喝骂道。
杨内侍看安庆绪的面色凶狠,着实吓了yi跳。再不敢多yi句嘴,忙对着七八名宫女和内侍招手,急匆匆的带着他们掀开帘子出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三人,四下里静的如坟墓yi般。隐隐可以听到内房之中有鼾声传来,那是安禄山熟睡的声音。严庄对着内房的房门打了个手势,伸手轻轻的推了yi把李猪儿。李猪儿脸色惨白,紧张的咽着吐沫,举步朝房门口行去。到了房门口,李猪儿回头看了yi眼,他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严庄和安庆绪同样的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恐惧,身子也似乎在微微的发抖。
“快去!”严庄嘴唇翕动,摆了摆手。
李猪儿知道今日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定定神yi咬牙,伸手撩起内房帘幕,踏入安禄山的睡房之中。睡房之中幽暗昏沉,只有yi盏烛火在墙角的案几上,烛火摇弋跳动着,将屋子里的物事照得闪闪烁烁伸伸缩缩宛如鬼影。屋子里弥漫这奇怪的味道,那是墙角的香炉烧的檀香片和安禄山伤口上的腐臭混杂在yi起的味道,这味道李猪儿早已嗅的习惯了,倒也并不觉得让人作呕。
李猪儿的目光落在了几层帐幔之后的龙床上,那里,被窝隆起着,安禄山雄伟的体魄像是yi座小山横在那里。yi阵阵鼾声也从龙床上传来。李猪儿咬着下唇蹑手蹑脚的撩来帘幕走向龙床旁边。虽然这屋子里的摆设和yi切自己都很熟悉,平日yi天里不知道要进来多少回,但此刻,李猪儿却觉得这屋子让人感觉很是陌生。就连从门口到龙床的这二十步的距离都变得漫长无比。
安禄山仰面躺在龙床上,颈后垫着高高的棉枕。他的双目黑咕隆咚yi片肿胀,就像是被人用两块烂泥糊了双眼。夜晚的时候因为要上药,安禄山是不会用布巾扎着眼睛的,但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看着着实的吓人。安禄山的嘴巴张着,满脸的胡子蓬松炸开,脸上横肉纠结。即便在睡梦之中,他的样子依旧吓人的很。
李猪儿站在床边,目光看向床头帐顶上悬挂着的yi物。那是安禄山形影不离的贴身宝刀。那柄弯刀跟随他十几年了,据说是当年他杀了第yi个敌人时的战利品。这柄刀从此便yi直被安禄山带在身边,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睡觉吃饭,甚至连和女人办事,这柄刀都在他伸手可及之处。安禄山是极其谨慎的,李猪儿曾经亲眼看到安禄山在眨眼之间拔刀砍杀了yi名近身的将领,那将领只是因为在走近安禄山身边时无意间手握了剑柄,像是要拔剑的样子。安禄山便以最快的速度砍断了他的脖子。不但谨慎无比,安禄山的刀法也可见yi斑。拔刀砍杀只需眨眼之间。
现在,那柄刀就悬在安禄山的头顶,安禄山只要yi伸手,便可将刀抽出,砍向他身旁的任何人。而自己要想完成使命,只能先拿了这柄刀。因为在整个寝宫内,现在唯yi可以用来杀人的武qi 便是这把刀了。当然,禁卫们是有武qi 的,但那武qi 自己是拿不到手的。
李猪儿试探性的低低叫了两声:“陛下,陛下?”
安禄山睡的鼾声起伏,毫无反应。李猪儿舔舔嘴唇,抬脚站上了床沿。身子横过安禄山的面孔上方,伸手去够那悬挂着宝刀的细索。他必须解下这绳索,方能将这宝刀拿到手里。他颤抖着手解着绳索,手指几乎要痉挛。身子扭曲的异常的难受,好像骨节都要断裂了yi般。
终于,绳索被松开,很快就要解开了。然而yi个声音让他魂飞魄散,几乎尿了裤子。
“你好大胆子。”身子下方的安禄山忽然叫道。
李猪儿像是被人点了穴道,站在床沿上身子僵硬了。被安禄山发现了,完了,什么都完了。这下自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