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的回忆-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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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小热海就不那么觉得么？”松月斜了我一眼，笑得意味莫名，“不过，比起这些，我倒是更愿意知道，小热海为什么睡了一觉就改变了主意。恐怕，不仅仅是心软了那么简单吧？”
“欸？”听了松月突然地问话，我有些不知所措。总不能告诉她，我改变主意的原因，是那天做的那个怪异得让我心里发毛的梦吧？
“对啊学姐，听松月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吹蛮也凑上来，瞪着一双期盼的无知的大眼睛看我，“依照学姐的性格，应该抵死不从才对吧？”
“这、这个嘛……”人都说姐妹同心，身为松月同胞妹妹的我更是对此深有体会，从小到大，我就没有一次说谎不被她识破的。所以，我也不认为我如今胡编一个理由，就能够瞒过三姐妹里顶级聪明的她。
“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么？”松月略低了低头，嘴角勾起一丝浅笑。额前和两鬓细碎的刘海，略略遮住了一些她的面容，在日光下，形成晦暗不明的阴影。
“嗯……”犹犹豫豫地点了个头，那个荒谬的梦，梦里那个让我介怀的女孩儿，我想，我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组织好我的语言，使他们听得明白，我究竟想要表达什么。那是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能够明白的神秘体验。
一点点激动，一点点不安。
“何叔叔！”林剑晨的声音打断了我们三人之间的对话。虽然一直在旁边听着，但是林剑晨和许默然却默契地没有插话。
循着林剑晨的声音，我抬头望过去。何印蓝的父亲何正身，正站在自家的大门口，带一脸复杂的表情迎接着我们。他想必也是带着期盼又犹豫的心情吧。一面，是女儿生死未卜所带来的痛苦，而另一面，则是对此事坚决不予理会的村长的压力。我突然觉得，住在这个看起来和美的村庄里，也不是什么令人惬意的事情。
“何叔叔，这就是来帮我们调查的热海樱，还有她的姐姐松月樱，以及学妹北野吹蛮。”尽管我们的到来早已在这个不大的村庄掀起波澜，但是林剑晨还是向何正身正式的介绍了我们。毕竟，在失踪少女的家属面前，我们不是来研究民俗学的学者，而是来帮他们找回女儿的侦探。
“何先生，我是热海樱。”公式化地伸出右手，我想在他面前，我必须要让自己看起来更稳重一些才行。
“哦，你好。”何正身显得有些激动，握着我的那只手，略略地颤抖着，手心也沁出些许汗意，“进来坐，进来坐。”
何家的客厅里，迎面第一眼便能看见的，就是他们一家五口的合照。照片上的何印蓝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学校的制服裙子，头发梳成简单的马尾，清纯可爱。之前通过林剑晨和许默然，我已经了解到何印蓝还有两个哥哥。如今从照片上看来，她和她的两个哥哥长得倒是有七分相似。
“何先生的两个儿子都不在么？”松月问出了我想问的话。
“嗯，他们都在外面上大学，”何正身叹息着，显得有些为难，“除了寒暑假，他们是不会回来的，这次蓝蓝出了事，我们也没有告诉他们。”
“嗯。”点着头，我和松月对视了一眼，“那么，何印蓝小姐在十一月九号那天失踪之前，都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呢？”
“这……”何正身皱眉回想着。
“或者，她有没有什么反常？”我摊开我的笔记本，一边转着笔让自己放松下来，一边问，“听说就在何小姐失踪之前的几天，你们家里曾闹过一回鼠患，何小姐受那件事情的影响大么？”
“说起那次的鼠患，蓝蓝的胆子一向很大，所以那之后也并没有什么异常。”何正身摇着头，他的妻子为我们一一倒好茶水，“她失踪的那一天，也并没有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我只记得那天早上，她说学校里留了生物作业，所以想去林子里观察什么树叶。那个时候，谁也不会想到她会一去不回……”
“何先生……”看着何正身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也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继续问下去。
“说起学校……”松月眨了眨眼睛，“十一月九号，如果身为学生的话，应该是在学校里才对吧？”
“嗯？”何正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是这样的，蓝蓝她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所以即使是上了大学，也常常需要请病假回来，有时候甚至会一两个月不能去上学。”
“一两个月都不能去上学？是很严重的病么？”我皱了皱眉，梦里面那个女孩子苍白病弱的脸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我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她满身是血的样子，让我即使只是想想，也会觉得毛骨悚然。
“热海不舒服么？”许默然就坐在我旁边，所以很轻易就察觉了我的不安。但是，他这样突然的关怀反而更令我觉得尴尬和怪异。
“没什么。”摇了摇头，我再次看向墙上的巨幅合照。照片上的何印蓝，并不能够让人将她与病中的纤弱少女联系在一起。相反的，她脸颊上淡淡的红晕，笑起来的时候上扬的嘴角，和微微眯起来的晶莹的双眸，都给人以青春美好的印象。
“何先生，麻烦你再仔细想想，那个时候，何小姐真的没有任何反常，或是可以被认为是失踪征兆的态度或者行为么？”吹蛮皱着眉头，手里紧握着她的录音笔。
“……”何正身拧着眉，看上去极为认真努力地想了想，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想，应该是没有了。”
“那么……”我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看来这次调查要无功而返了，“我们就先回去吧，如果何先生想起了什么，请一定要尽快联系我们。”
“嗯，好的。”何正身也站起身，十分抱歉地看着我们，“真是麻烦你们了。”
“没关系。”我摇了摇头，收拾好本子和笔，便准备和松月他们一起到下一家去问问看。
“那个……”一直默默听着我们谈话的何正身的妻子，却在我们即将离开的时候，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我回过头去看她，她正低着头，双手不停纠结地缠绕着。
“怎么了？”我走近她，但是却并没有准备拿出本子来记录她即将说的话。看得出来，她似乎是有一点紧张。
“我……想起一件事。”何正身的妻子抿了抿嘴唇，终于决定抬起头来看着我。她的眼眸很亮，眉眼间的神态，也与何印蓝很像。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原本就生长在这个村子，还是后来跟随何正身嫁进这个村子，但是此刻的她，给我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她不应该属于这个村子。我这么想着。
“什么事？”我走到桌边坐下，我知道如果站着会给她一种逼问的错觉，让她更紧张，“来，坐下说吧。”
松月和吹蛮了解我希望她能够放松的心情，所以一直和林剑晨、许默然站在门边，并没有靠近我们，以免她觉得我们像是“围攻”。
“十一月五号那天，”何正身的妻子开始了叙述，“蓝蓝给家里打电话，说她身体不舒服，请了假准备回家住一段时间。因为她是早上打来的电话，坐早上七点的车，会是下午一点钟左右到家。所以中午吃过饭之后，我就守在家门口，一直等她回来。”
“那天中午，何先生不在家么？”因为知道吹蛮一定会开录音笔，所以我是不是记录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嗯，那天中午，正好是村长召集了他们要开会，所以连午饭也没有回来吃。”她现在显然已经放松下来了，说话的语气和声调也渐渐平稳，“大约是下午一点十五分吧，因为比平常迟到了，所以从一点钟开始我就频频地看表，时间是不会记错的。一点十五分，我站在家门口，终于隐约看见了蓝蓝。但是她好像很慌张的样子，明明身体很不舒服了，却是跑着回来的，到家的时候，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很慌张的跑回来么？”我回头看了看吹蛮，确认她真的在用录音笔录音。
“嗯，很慌张，就好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她一样，”她点点头，很笃定地说，“因为她是跑着扑到我怀里的，所以我能感觉到，她甚至害怕得浑身颤抖。”
“那么，她有没有说是为什么？”直觉地，我认为何印蓝一定是遇上了这起“连环少女失踪案”的真凶，他应该是跟何印蓝说了什么，或者透露了要抓走她、伤害她的意图，才会让何印蓝如此慌张害怕。
“没有，”何正身的妻子显得很挫败，无力地摇了摇头，“我问她怎么了，但是她却只是摇头，并不肯说是为什么。因为从外面到这个村子，必须要从那片深山密林中穿行过来，你们也是从那边过来的，应该也知道，像那种林子，常常会有一些毒蛇之类的东西，或者偶尔也会有令人恐惧的猛兽。那时候我想，也许她是在林子里遇见了什么让她害怕的动物，所以也只是让她去休息一下，并没有多追问。”
“后来呢？”何正身刚刚说过，何印蓝在失踪之前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的反应，但是她从林子里慌慌张张的跑回家，甚至害怕到全身颤抖的程度。更何况，何正身也说过，何印蓝的胆子一向很大，能够吓得她浑身颤抖的，也必定不是什么寻常的毒蛇猛兽之类。那么按照正常人来判断，应该会造成精神上的过度敏感，连续恐惧个好几天才对。怎么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也许是身体太虚弱，又加上受到惊吓的缘故吧，蓝蓝回到房间之后，很快就睡着了。”何正身的妻子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我在蓝蓝的房间里，一直到她睡着了才离开。我想她中午应该是没吃什么东西的，这孩子一向不太爱吃东西，所以身体怎么养也养不好。我去了厨房，准备做点吃的，然后再叫她起来。等我做好饭之后，我看过表，正好是下午两点十分。我把东西端到客厅之后，正准备去叫蓝蓝起床的时候，就听到蓝蓝在屋子里大叫。”
“做恶梦了？”这是很正常的，受了极度惊吓得人，往往会将白天的所见映射在梦里。
“嗯，她吓得大叫，但是意识并不是十分清楚。我拼命的叫她，才终于把她叫醒。”大约是因为回想起当日的情景，何正身的妻子显得很难过，在她的潜意识里，一定认为是自己那天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才导致了何印蓝的失踪，“我简单安慰了她几句，然后陪她到客厅吃东西。一直到那天的晚上我都很担心，但是晚饭的时候，蓝蓝看上去已经不再受中午的
6、第６章 。。。
事情所困扰了，而且和她爸爸聊得很高兴，心情很不错，晚上睡觉我起来看过她许多次，她也并没有再做噩梦。因为蓝蓝从小就胆子很大，也很淘气，我想她一定是没事了，所以后来也就没有再问她，她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但是，但是……”
说完之后，何正身的妻子开始小声的抽泣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不敢保证地说我一定能够帮他们找回女儿，更何况，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何印蓝还活着的希望十分的渺茫。我只能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着，希望她能够平静下来。而何正身，他露出了惊讶以及更为痛苦的神色，大概是因为没有想到，在晚饭时候与他谈笑的女儿，竟然在白天遭遇了那样令她恐惧的事情吧。
这个时候，我真的很希望宏井能够在场，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从容不迫的说——请你们放心，我一定能够找回你们的女儿——这样的话吧。
——这样的挫败和无力，是我从前所没有体会过的。
“小热海，你怎么看何太太说的那件事？”离开何家，我们决定要先回到我们住的地方，整理好得到的这些资料之后，再去下一家调查。走在路上，林剑晨一直低着头，皱着眉跟在吹蛮身边，许默然则走在我们的斜前方，依旧沉默着，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欲言又止。松月走在我右边，左臂自然地搭在我的肩上。她的表情显得很轻松，语气却沉闷。
“何印蓝遇见的，大概就是凶手吧。”在何家的时候，因为担心何太太会更加地将女儿失踪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我并没有说出我的想法，“之前我们不是做过初步判断，凶手是有选择有目的地带走失踪少女的么，所以，我想大概是凶手早就盯上了何印蓝，所以知道她那天会经过那片林子，于是在那里拦住她，对她进行了威胁和恐吓。”
“那么凶手为什么不干脆在那天就抓走她，而是要等到之后的十一月九号？”吹蛮挽着林剑晨的手臂。自从回到了村子，林剑晨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吹蛮也安静了许多，总是默默陪在林剑晨身边，不再像之前那样活泼到聒噪。
“大概，是因为鼠患。”松月收回搭在我肩上的手臂，食指敲击着太阳穴。
“鼠患？”吹蛮扬了扬眉毛，表示自己并不明白。
“小剑晨不是说了么，这几名少女失踪之前的三四天内，家里都曾经闹过一次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