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省吾师-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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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玥说。要真是电话通了,孟佳荷铁定脑海里面一片纯净的空白,除了反复唠叨:“我很好,你好不好?”之外,她好像不知道能提点什么。。。。最重要的是然后了?是等着冯玥哭唧唧回应“我想你想得睡不着,你快回来。”让她在这个陌生地方从肮脏的电话线的另一头得到些许足够抵抗寒冬的温暖?还是在听到冯玥一片淡定的诅咒之后心急如焚的跳脚?如果冯玥无法对她展示出她需要的热情回应,那又怎么办?难道孟佳荷能站在这里绝望的怒骂“我算把你看白了,冯玥你心里就根本没有我。我他妈的这一切的付出都是一场空。”
当距离那么远,未来始终忽隐忽现的看不见的时候,连联系都变成了一个让孟佳荷无法负担的事情。终究她揣着一千五百块人民币,花了三块钱买了一包方便面,什么都没干的提着袋子回了学校。
那是孟佳荷第一次在晚自习中途缺席,不到十点就睡下。童苇着着急急的从吃烧烤的校外赶回,孟佳荷只留给她一个假装认真熟睡的背影。
她第二天问孟佳荷昨天发什么事儿的时候,孟佳荷只淡淡的说一道化学题伤了她的心,睡睡就好了。
“化学题都能做到伤心?”
“当然,无聊到一定境界就可以了。”孟佳荷看了童苇一眼,指了指旁边的那本题册道:“麻烦你把第二卷填空题部分做了再找我聊天,我想继续无聊先。”
童苇那一天学会了忧郁的叹气,为了一道化学题。
一年的时间,孟佳荷就缺席过三次晚自习,而第二次发生的时间很突兀,是在过年期间。
高三学生的寒假拼拼凑凑的大约有十天左右。一模过后,不管考得糟糕还是分数亮眼,拼了半年的学生们都特别需要回到家里,被父母长辈照顾得像婴儿那般,躺在沙发上脑袋空空的过上几天死水微澜的平静生活。当然,除了孟佳荷。孟佳荷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和城那是断断回不去了,她那父母宁愿孟佳荷被车撞死或者被水淹死为她花四五十万买个假坟再请两个人哭丧也不愿意有亲戚朋友发现她退学准备二次高考的事。
于是她便找了校长施乐德,询问能不能勤工俭学这短短的十天。不用给现金,食堂里有口热饭就好,睡觉的时候学校床铺依旧能供她使用就行。
这事儿让施乐德有些为难,私立学校那一套里根本就没有勤工俭学这一方案。他一向不停遏制的都是学生们为了40万以下房车是不是LOW掉了而聚众打群架的事情,忽然有人对他提说勤工俭学,他就像听到了外星球的聚会活动一样。所以他也没有立马答应孟佳荷的请求,只是说得报给老板批示才行。
而为人向来疏爽的童苇不知道从哪处听说这消息,立刻拍着胸脯对孟佳荷表示:“住什么学校,我家C城里面就有五套房,你过年就跟着我不就得了,我保证让你吃香喝辣。”
“你这算包养么?”孟佳荷不知道是不为所动还是认真的问,不过动作表情没有动过,勾着选择题的笔也依旧龙飞凤舞。
“呃?”这倒是让童苇犯难了,作为一高中女生,虽然她时而话说得有些糙,做事风格有些浮夸。可是从内到外也还算是个正处于光合作用的青春少女,这包养不包养的不是她爸那一辈的老年人才应该想的事情。
孟佳荷拍了拍童苇的肩膀:“我们俩的关系也就只能止于同学之间,再越过一步至多也就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既然你不想包养我或者也没能力包养我,那我们还是保持安全距离比较好。”
北胜的后台老板也许许多年没见过这么勤奋好学又奇怪的学生了。大笔一挥便答应了孟佳荷一直住在学校的请求。不过需要她每天从早上九点到晚上十点守在招生部的前台即可。孟佳荷对这安排十分满意,反正对于她来说,到哪儿也都是做题罢了。
可大年三十那天,当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又欢欢喜喜的往家赶时,大包小包喜气洋洋的笑着的时候,硕大的学校就只剩下抽签留在学校的两三名加班老师和数名保安,不得不说孟佳荷还是抵御不了深入骨髓的寂寞。
她想可能是保安室的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太过滂沱吧,不然她怎么会连最喜欢的物理题做起来都那么没劲。
这时,有人拍她的肩膀,扔了一塑料袋鞭炮在她的面前。
“我们去放鞭炮吧。”童苇顶着一头被打湿了一半的头发开心的对孟佳荷说,驱走了半室的伶仃。
孟佳荷看了看那一塑料袋遇火便燃的玩意儿,指了指底下的试卷,本想说的那句“还得做题。”变成了“你怎么来了。”
“大年三十,一定要开开心心的过,我当然不能自己一个人开心了。走啦走啦,放鞭炮去。”童苇不由分说的抓起孟佳荷的手。
终究孟佳荷也才二十岁,压在她身上的压力也需要有放下一会儿的时候。她看着童苇点着二脚踢唧哇乱叫也在一片夜色中兴致勃勃的点了好几串鞭炮,终于在噼里啪啦的炮竹声中扬起了久违的微笑。
“孟孟。”童苇抱住孟佳荷:“作为新春愿望,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只一下么?”
“那怎么着也要半分钟才行。”
孟佳荷抱童苇的时间超过了半分钟,因为她已经有半年时间没认认真真的抱过谁,骗自己这空气里在烟硝味里飘荡着另一个人的气息。
她却没发现街角有人看她抱童苇超过半分钟后,颠颠撞撞的转身,瘦弱的身躯裹在风衣里还有悲伤和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被黑夜里的冯老师萌到了
第67章
1945年开始的那场的国军和共军的会战,让不少年轻力壮的国军远渡重洋去了台湾;与母亲相离、与妻子失散、与爱人终不能见。
不能见面;没有通信渠道;从金门对望;只有滔天的硝烟。
长官告诉他们;这场回朝的战役没多久就会打响;你们要对自己有信心。于是这般兵士只好等着;一直等到开放台胞回大陆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白发苍苍。至于还能保持着永远不变的青春模样的都遗留在照片里或者孤坟中了。
这是人类历史上重复上演且生生不息的社会悲剧。
冯玥没经历过这种浩劫;却在六月二十四日那天像六七十年前一样失去了孟佳荷的消息。孟佳荷连走都没留下只言片语和相关的任何讯息。要不是冯玥私藏了那封陈怡然四处散发的信件,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看看;她几乎要相信孟佳荷只是在她孤单寂寞的时候臆想出来的产物了。
尤其在她胸上孟佳荷执意要留下的吻痕越来越淡;直至消失的那一天。那天她大哭了一场,把父亲托人从教师公寓里打包回来的衣服书本还有她的各类模型玩具一阵乱扔。似乎当她的房间要和她的心一样乱糟糟的,她才能到一些平衡。冯世昌对她极尽宽容,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些愧疚的成分。不过以冯世昌的官方说法则是:女孩子嘛,受一点伤也好,能让人快快的成长起来。
只是冯世昌并不知道,受伤有皮外伤和内伤的说法。孟佳荷不管不顾的给冯玥烙上的印记,上面附赠情花之毒,早已浸入冯玥肌理,就算经过岁月的打磨表面上能恢复原状,可是不经意用手指一碰,就有脓血飙出,不仅带着腐肉的腥臭,且能痛到让人痉挛。
因为孟佳荷的关系,冯玥终于也算沉冤得雪的拿到了副教授的头衔。当同事、学生同她庆贺的时候,她依循惯例能装出笑靥如花,在酒局上把一瓶又一瓶的葡萄酒喝到都快满到眼睛的程度。只是喝道连胆汁都快吐完却依旧清醒得能做四则运算。冯世昌看着自己女儿折磨自己的样子,第一次朦朦胧胧的疑惑半辈子做人做事这么果决到底是对是错。只能一边帮她漱口,一边劝慰她现在她在科大也已经可以被人尊称为冯教授了,这会让长眠地下的外公感到非常的骄傲。冯玥却报以冷笑,含糊不清的说没孟佳荷,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烂戏,她根本不惜得这个职称,没这玩意儿她过得更自在。
这话让一向对冯玥都呵护有加的冯世昌第一次因为他女儿,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冯玥就在焦灼的情绪下经历着睡不着、嘴角流血、夜夜噩梦的变化。在一个月光倾城却又失眠的夜里她把至今办公桌依旧在她对面的陈怡然的论文翻出来细细研究。也许这种事情有助缓解她的焦虑吧,至少那一段时间她不再和父亲冷一句热一句,而是夜夜3时之后才睡下。当她把历年来陈怡然抄袭整改的论文详尽的做在一份报告之后,并没有通知学校领导,而是直接送到自己H城某报新闻版同学处,给其《高校抄袭十二问》奉献了详尽资料20M之多。
当时那期报纸洛阳纸贵,H城的全民兼为这高校贪腐现象叹为观止。
虽然科大对于冯玥这种无组织无纪律贸贸然就把学校内部事务公诸于众的做法有些不谅解,可是当纸压不住火,上头也要怪罪下来必须有人出来负责任的时候。陈怡然不管多么泼辣也只能在全校教职工大会上被通告批评。虽然会前会中会后陈怡然都一把鼻涕一把泪,赚尽了学校里一竿子八婆的同情,但被处罚的行政通知还是下了。当散会之后,陈怡然气不过拦住孟佳荷,用穷尽一生撒泼经历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嚎啕,唾沫星子到处飞的问冯玥自己是哪里惹了她,要这般落井下石。难道不知道做小人不会不得好死。
冯玥看着陈怡然的眼神就像看一块实用性不强而且也颇脏的抹布,她想要是孟佳荷此刻在这里,一定会像只没长大的稚鸡一般的护着自己,回答便更又更萧索了几分:“故意不故意,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就像你贴我学生写的情书,她退不退学和你何干,但你做了,所以我便也做了。”
这是第一次冯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回应她和孟佳荷的事情。虽然大家对于冯老师对一学生大胆表白且为此复仇的事情有着千差万别的解读,有人支持有人谩骂,也算掀起了科大小小风暴一则。已经上大二的李妍和苏浣特地为此事到她办公室以示支持,虽然她对着她们还能说上两句体己话,但跟在她们身后朱琪琪那失落的目光似乎更让她有“好吧,也只有你懂我”的感觉。
不过,这屁大一点的事儿还是止不住传到冯玥父母耳朵里。冯世昌从还没开始吃饭就怒斥冯玥的不冷静,在饭桌上更是大声呵斥她在拿全家人的面子在科大开玩笑。可冯玥除了嚼着几口白饭,起身进卧室以外却拒绝和她父亲沟通。她总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孟佳荷的离开和父亲有着巨大的关系,虽然没有证据证实这一点。
冯玥花了大半个暑假和一个寒假的时间来寻找孟佳荷,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冯玥甚至鼓起勇气找到孟佳荷父母。她以为孟佳荷父母会听到自己的名字会劈头盖脸的一顿脏话。可当冯玥报上名讳之后,就像洞察世事那般,孟佳荷父亲迅速的安排了她的住宿,甚至言语亲热的作陪,吃了好几顿和城的特色饭菜。只是关于孟佳荷他们只字不提,冯玥不管怎么问,他们也只说孟佳荷退学之后是回来过一次,收拾了一包自己的行李便再也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学人去沿海打工还是彻底堕落在哪个罪恶之渊当小姐去了。
“我们就当她死了,希望冯老师不要也不要自寻烦恼了,她不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这是孟佳荷父亲指了指冯玥身后,面露谦卑的微笑。冯玥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站在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手里捧着羽绒服,第一句便是:“天冷,宝贝儿这儿天冷,不比H城,千万不能让自己感冒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一月十五日,离春节还有三天的时间。各家电视台已经卯足了劲儿开始播放各式过年特别节目。冯世昌虽然觉得冯玥近一年来越来越不听话,可是来要求相亲的人马倒也算是络绎不绝。前两日他把冯玥从和城带回之后,冯玥情绪倒是还算稳定。在周兰的监督下除了时常发呆以外食宿也还算正常。如果可行的话,他会在大年初二和她再提和人相亲的事。就算看不中意,见见其他人也算是好事一件。不然她天天想着一小孩儿,算是个什么说法。
这时,电视机里范伟说了一句什么好笑的话,逗得荧幕里和荧幕外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除了冯玥。
她走出自己的房间,站在在自己父亲面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割了手腕。手起刀落,鲜血从血管里溢出,并没有呈现喷射状,她冷静的发现果然割腕就是一件十分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并没有一个人能够心狠到把血管割断的程度。
“冯玥!”冯世昌大骇:“你在干什么!”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知道我这样做实在是不孝。可是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受到我现在受的折磨,爸,我求你告诉我,孟佳荷在哪里。”说完又是一刀。
就算冯玥母亲是医生,拥有精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