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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美国的故事-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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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政治家表明了它的主人的立场和倾向。估计谁也不会认为华盛顿是闲得没事干才做此举的,而他的观点会得到怎样的解读,那就不用说了。

    华盛顿就这样不声不响、不露痕迹地把“变革”往前推了一步。他表现得那么温和、随意,没有引起任何哪怕是最保守的“州权主义者”的反感和警惕。剩下的事,他似乎不想再插手了。他知道,那两个聪明的年轻人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果然,汉密尔顿和麦迪逊一分钟都没浪费。他们借着弗农山庄会议的提议,积极推动中大西洋各州参加第二年的扩大会议。他们给各州持“国家主义”观点的朋友们写信,敦促各州议会同意派代表来探讨“贸易问题”。他们的努力造就了制宪之路的第二个里程碑。这就是1786年的“安纳波利斯会议”。

    1786年9月11日至14日,来自纽约、新泽西、宾夕法尼亚、特拉华、弗吉尼亚等5个州的12位代表在马里兰州首府安纳波利斯聚会。汉密尔顿和麦迪逊分别代表纽约州和弗吉尼亚州参加会议。虽然只有短短4天,但这4天超高效。这倒不奇怪,一般情况下,只要有汉密尔顿和麦迪逊掺和的事儿,肯定效率极高。这俩都是把人往死里说的主儿,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他们一辈子都没学到华盛顿那种“沉默的智慧”,但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完成了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开始的时候,形势很不乐观。为了避嫌疑,汉密尔顿和麦迪逊在推动这件事时一直以“贸易”为借口,因为政治议题太敏感,很多州根本不会派人来。各州派来的代表也是以谈贸易为目的。虽然这些代表本人大多比较倾向于建立一个更有效的中央政府,但没人挑头,谁也不愿提这事儿。麦迪逊是做足了功课来的。他充分发扬“书虫”本色,在来之前就查遍历史上所有邦联形式的政府的资料,列举了邦联的种种弱点,就憋着劲儿给大家讲讲呢。可是,话题不往那上面转,他也没办法。

    这时,汉密尔顿提了个建议。他说,要不,咱们大家对对笔记吧,看看你们州派你来的时候到底给了你们什么指示,也就是说,你们州授权你们来谈什么。于是,各州代表都把他们州议会的指示拿出来,你看我的,我看你的。看来看去,所有5个州的指示上都有谈论“贸易问题”的授权,其中4个州除了这句话没别的,还真够实诚的。那个唯一多写了几个字的州是新泽西。新泽西其实只多写了3个词。指示说,这次可以谈谈“贸易问题”和“其他、重要、事务”。这3个词让汉密尔顿的眼睛闪闪发光,他可算见到救星了。“其他重要事务”?太给力了!有什么事儿比咱这一团糟的邦联更重要?

    此话题一开,“贸易会”立刻变成“诉苦会”,大家忙不迭地吐槽,过去这几年,这个倒霉催的邦联可把咱害苦了。麦迪逊也不客气了,把他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拿出来分享,告诉大家,再不改咱都得死翘翘。对!一定得改!可是,等苦水吐完了,决心也表完了,代表们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咱这才5个州,怎么说都是少数,人家其他8个州咋想的?任何话题想要形成决议,至少要9个州的同意。那邦联条例哪能说改就改?

    能在绝望中看到希望的汉密尔顿当然不会被这个问题难倒。咱们5个州不是没代表性吗?那咱就邀请所有13个州明年到费城开个会,把邦联条例好好梳理梳理不就行了吗?这个提议被代表们接受,汉密尔顿亲自起草了安纳波利斯决议。据说,他的第一稿过于激进,以至于弗吉尼亚州代表,也是弗吉尼亚州州长,埃德蒙伦道夫,要求他把调子降低一点。汉密尔顿不服气,眼看着要跟伦道夫吵架。麦迪逊赶紧把汉密尔顿拉到旁边,悄悄地说:“你最好让着这个人,要不然,整个弗吉尼亚都会与你为敌。”汉密尔顿虽然愣,但不傻,他接受了麦迪逊的建议。修改后的决议被同时送往邦联议会和各州,倡议于1787年在费城举行会议,修改邦联条例。历史学家们认为,汉密尔顿是安纳波利斯会议的第一功臣。他那个看似轻描淡写的提议足以化腐朽为神奇,最直接的结果就是1787年的“费城会议”,也就是著名的制宪会议。

    1787年的制宪会议是制宪之路上“三级跳”的最后一跳。如果没有1785年的弗农山庄会议和1786年的安纳波利斯会议,一切都不会发生。即使在安纳波利斯决议后,费城会议能不能顺利召开也还是个未知数,因为各州的反对势力依然非常强大。各州会不会派代表来开会,他们来了之后又持什么样的观点,只有上帝知道。

    国家主义者真能如愿以偿吗?“国父”们将怎样一笔一笔地勾画出他们心中的理想政府?请看下一个故事:费城的夏天。

第56章 费城的夏天() 
1786年9月的安纳波利斯会议倡议各州于1787年5月在费城开会,讨论修改邦联条例。但这只是个“倡议”而已,人家来不来还两说着呢。费城会议的两个最积极的推动者——汉密尔顿和麦迪逊,很清楚他们前面的路有多艰苦。但是,如果能把那个人拉进来,就会产生神奇的功效。那个人当然是华盛顿。有华盛顿参加,会议的规格一下子就上去了,地区性的会议就会变成全国性的会议。可是,怎样才能把华盛顿请出山呢?

    安纳波利斯会议结束两天之后,弗吉尼亚的代表之一,埃德蒙伦道夫,就到了弗农山庄。伦道夫来自弗吉尼亚的政治世家,那位曾担任弗吉尼亚议会主席和第一次、第二次大陆会议主席的佩顿伦道夫是他叔叔,托马斯杰斐逊是他表哥。伦道夫家族富甲一方,在弗吉尼亚的政治影响力无人能敌。埃德蒙伦道夫才智一般,但仕途通畅。1786年,33岁的他当选为弗吉尼亚州州长,又带队参加了安纳波利斯会议。他还将是美国首任总检察长,第二任国务卿,同时他也是位出色的律师。

    埃德蒙伦道夫来弗农山庄就是为了说服华盛顿去参加费城会议。他跟华盛顿是好朋友,也是弗农山庄的常客。平时大家说说笑笑的怎么着都行,但这一次,华盛顿说什么也不答应。几天后,伦道夫失望地离开。他刚走,麦迪逊又来了,为了同一件事。麦迪逊在弗农山庄住了三天,嘴皮子都磨破了,华盛顿还是无动于衷。1786年年底,麦迪逊写信给华盛顿,告诉他,伦道夫州长和弗吉尼亚议会已经决定推选华盛顿为弗吉尼亚参加费城会议的七位代表之一,而且是首席代表。华盛顿都快被他们整疯了,没见过这么赖皮的。他写信给伦道夫,正式拒绝邀请,又向麦迪逊详细解释了不能去开会的理由。

    华盛顿倒真不是矫情,他的理由非常充足。第一个理由是,他刚刚拒绝了“辛辛那提”俱乐部请他于1787年5月去费城开会的邀请。“辛辛那提”是独立战争结束后由退役军官们组成的俱乐部,华盛顿是它的荣誉会长。华盛顿对大陆军的老部下很有感情,但他不想过多地抛头露面。所以,他找了一千条理由,包括家务繁忙啊,身体不好啊,等等,好不容易才把会推掉。现在可好,刚推了一个,又来一个,这两次会还几乎同时举行。如果他不参加俱乐部的会,却参加修宪的会,太伤将军们的感情了。

    第二条理由就更严肃了。安纳波利斯会议是几个州自己组织的,不在邦联议会的框架之内,安纳波利斯决议也不是官方决议。就是说,费城会议没有“合法性”。在这种情况下妄谈修改邦联条例实际上是“颠覆现政府”。守法好公民华盛顿是不会干这种事的。

    麦迪逊马上写信给华盛顿,先把他的第一条理由给驳了。他说,军官们固然值得尊敬,但新大陆的前途更重要。你如果为了私人情分而推卸对国家的责任,将来一定会后悔。关于第二条理由,麦迪逊承认华盛顿说的有道理。好吧,你不是说缺一个官方背书吗?我就给你弄到这份背书。

    1787年2月,邦联议会在纽约开会。汉密尔顿和麦迪逊再次联手,游说各州议员,终于使国会通过了安纳波利斯决议,授权费城会议修改邦联条例,并敦促各州派代表参加。费城会议的合法性不再有问题。就在1786年年底到1787年年初,北方的马萨诸塞州爆发了“谢斯叛乱”。如果天底下有一种叫“及时雨”的麻烦,没有一件事比“谢斯叛乱”更胜任了。这场叛乱把所有的州都吓出一身冷汗,那些本来对建立强大的中央政府没兴趣的州也改了主意,纷纷同意派代表去开会。到1787年5月,除了罗得岛,其余12个州都向费城派出了代表。对国家主义者们来说,这是个巨大的胜利。

    国会的授权和“谢斯叛乱”也让华盛顿改变了立场。如果此前他因太注重自己的名声而不愿涉足政坛,现在,他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3月28日,他写信给伦道夫,表示愿意接受弗吉尼亚议会的安排。华盛顿一旦做出了决定,立刻显示出当年那个“英明神武”的总司令的气魄。他告诉麦迪逊,他想要的,不是仅仅“修改”邦联条例,而是彻头彻尾的改革。战后,北美大陆的“无政府状态”使华盛顿充分认识到“过分民主”带来的灾难。他说,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共和政府,早晚有一天,人民会选择一个强大的独裁者。咱整天琢磨着怎样防止独裁,有谁想过怎样制衡民主吗?

    华盛顿决定出席费城会议让很多人欢欣鼓舞,但有一个人一点也不高兴,她就是玛莎。费城之旅很可能意味着华盛顿退休生活的终结将进入倒计时,她将再一次与“人民”分享她的丈夫。战时,她陪着他去了所有他要去的地方;战后,他发誓要陪着她过她想过的生活。但他似乎正在变成权力的囚徒,她还能看到他回家的那一天吗?一向小鸟依人的玛莎以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她的不满和抗争:她决定留在弗农山庄,而不是像大家期待的那样陪华盛顿去费城。华盛顿只好很费劲地向所有的人解释,说玛莎忙着照顾孙子孙女走不开。他心里知道他欠妻子多少情。

    凝聚着很多人的心血、承载着很多人的期望的费城会议就要开始了,这就是著名的制宪会议,也叫联邦会议。这次会议历时将近四个月,是美国历史上最长的一次会,也是最重要的一次。可惜,有两位“大腕”级的人物没能参加,他们是约翰亚当斯和托马斯杰斐逊,未来的第二位和第三位总统。此时,他们都在欧洲。亚当斯是驻英公使,杰斐逊是驻法公使。这俩都是博古通今的法学家,特别是亚当斯,他在制定宪法方面的经验是最丰富的。当初,大陆会议准备宣布独立的时候,要求各殖民地制定宪法,以便向独立国家过渡。大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因为谁也没干过这活儿。只有亚当斯门儿清,他亲自起草了马萨诸塞宪法。马萨诸塞宪法非常完善,确立了“三权分立”的政治结构和“两院制”议会。各州的代表都去问亚当斯怎么写宪法,把他烦死了。于是,他出了个小册子,叫关于政府的设想,大家自己看得了,省得问起来没完。这本小册子被各州奉为制定宪法的“官方指南”。杰斐逊是弗吉尼亚宪法的起草人之一,而弗吉尼亚宪法正是美国宪法的蓝本。杰斐逊在法学上的造诣也许比亚当斯稍逊一筹,但他足以当其他人的老师。

    亚当斯和杰斐逊无缘制宪会议可能有些遗憾,但从他们当时的言论中,你会觉得这遗憾也许不算大。尤其是杰斐逊,他似乎完全不在状态。比如,当麦迪逊告诉他“谢斯叛乱”的事儿时,杰斐逊说,时不时地来一次小叛乱不是坏事,而是社会的治病良药。他好像一点也没看到无政府状态引起的危机。美国宪法成形后,麦迪逊兴冲冲地把消息传给杰斐逊,杰斐逊来了一通高论:每一代人都有为自己制定宪法的权利,我们无权把我们认为正确的东西强加给子孙。那怎么办呢?应该每过一代人就开一次制宪会议,这样才公平。他甚至“算出”一代人等于19年。麦迪逊看了信都快哭了。一代人一部宪法?听上去很美,可你知道我们是怎样在“炼狱”里度过这4个月的吗?每隔19年折腾一次?你还是杀了我吧。亚当斯虽然不像杰斐逊那么没谱,但他对“精英政治”的过度推崇显然让他忽视了当时在新大陆渐成气候的“大众政治”的思潮。总之,“江山代有才人出”,老一辈错过的,正是新一辈承载的。从某种程度上说,亚当斯和杰斐逊的缺席成就了麦迪逊的辉煌。

    1787年5月9日,太阳刚刚升起不久,华盛顿离开弗农山庄。5月13日,他和其他弗吉尼亚州代表到达费城。费城就像过节一样,钟声大作,礼炮齐鸣,披挂整齐的骑兵护送他们进城,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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