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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战辽东-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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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凡其他倒都不急,只是那几个记着后世知识的笔记本让他格外挂心,一进门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

    “少爷,你找啥呢?”闲茶见他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禁好奇地问道。

    楚凡于是把那几个本子的形状特点说了一遍,闲茶想了想,从其中一个箱子里把几个本子翻了出来,递到他面前问道,“可是这个?”

    楚凡细细一翻,所有的本子都在,虽然封皮被踩了几个大脚印,可自家这十来天的心血竟是完完全全保存了下来,大喜过望之下,情不自禁一把搂住闲茶道,“我的好闲茶诶,得亏你细心呀,要不我可真的跳楼啦!”

    闲茶一时不防,竟被抱了个结实,登时红霞便飞遍了脸颊,连脖子都红了。

    好容易挣脱了楚凡的“魔爪”后,闲茶狠狠剜了楚凡一眼,愤愤地出门打水去了。

    楚凡光顾着看那些本子了,浑没注意小丫头眼眶中,已经隐隐有了泪光。

第十八章 三万两!()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楚凡就被吵醒了。

    草草洗漱完毕,楚凡来到了喧嚷的院子里,只见正房里坐满了人,全是楚氏宗族的。屋里挤不下,有几个辈分低点儿的就只得搬了小凳坐到了院子里。

    领头的是楚凡的大伯楚宏,一个年近五旬的胖子,圆滚滚的蒜头鼻下,一部浓黑的胡须,下巴却是刮得光溜溜的,硕大的肚子连青绸长衫都遮盖不住,标准的乡下土财主——他不仅是楚凡的大伯,也是楚家族长。

    坐他下首的楚氏旁支的几个叔祖,以及是楚凡的三叔楚宁和五叔楚宣——楚安拢共五兄弟,除了投军的老四楚宽外,剩下三个都在这儿了。

    主座上张氏作陪,正和楚宏聊着这次变故,说到伤情处,不免泪如雨下,楚家众人也是跟着唏嘘不已。

    楚凡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他的记忆中,自家老爹当初分家单过时,和楚宏楚宣很是闹过一些别扭,他的四叔楚宽正是看不惯楚宏所为,这才愤而投军,如今远在宣大镇;楚安行商挣了钱,老大老五这两家眼都绿了,平日里没少酸言醋语,搞得嫡亲兄弟间甚少走动,倒是三叔楚宁血浓于水,日常关系甚是亲密。

    昨日水师蜂拥而至时,楚宏为首的族人连影子都看不到,今天看到二房落魄了,这些人方才露面,不问可知大部分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的。

    楚凡心中有气,自然就不愿多和他们啰嗦,进屋草草应酬了一番后,便退了出来,准备回自己屋里。

    “老十一,咋回事儿?……昨日俺在府城,回来才听说你们宅子让官家给封了,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他刚坐下,三叔家的楚蒙就凑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楚凡在他这一辈儿里排十一,所以楚蒙叫他老十一。

    这楚蒙乃是三叔最小的儿子,幼时同楚凡最是亲近,捏泥掏鸟蛋没少一起淘。后来大了,楚蒙因为太淘被赶出了私塾,再加上分家、楚凡进学,二人这才淡了些。

    楚蒙虽比楚凡小一岁,可身量却高出楚凡一头,今日一身短打扮,上身白绸短袄,下身却是条黑色布裤,脚上又是双云履,越发显得不伦不类,吊儿郎当。

    别看楚蒙才十六岁,在登州府东面这地界儿上,却是赫赫有名——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他实在太能打了!

    楚蒙身边,净是各色三教九流之人,但凡乡里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楚蒙准保是那第一个冲出去的人,不仅为楚家出头,外村外姓的人,只要他看不过去,就要插上一脚管一管。

    此刻听他这么问,楚凡心中涌上一股暖流——板荡识英雄,这时候才能看出谁是真心对自己的,想了想说道,“被暂扣了……呃,是个误会,过些日子就能要回来。”

    “要回来?”楚蒙精着呢,冷笑一身道,“十一哥,俺知道你是读书人,实诚。这宅子进了官家的手里,你还想要回来?……宅子是你们二房的,可也是俺们楚家的!俺们老楚家啥时候吃过这亏?……你就说吧,谁干得?是王廷试吗?”

    楚凡心想现在自家还在王廷试手里捏着,可不敢让这热心肠的弟弟去惹事儿,眼珠一转,他想到了一个人,于是凑到楚蒙耳边轻声道,“是孙振武那王八蛋。”

    楚蒙想了想,“哧”的一声笑了,“是他呀!好办!他那宝贝儿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可不是什么好货色!……十一哥你就坐等好消息吧!”

    说完他也不进屋告辞,就这么晃着肩膀大摇大摆径直去了。

    楚凡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湾子口楚家,虽则没出过什么大人物,可也算是一方豪强,全族上下算起来也有小几百号人,若是能上下一心,王廷试也好,孙振武也罢,多少也还有点顾忌。

    可自打楚宏当上这个族长,宗族里就越发散漫了——一家如一国,这家主私心太重,底下的人如何团结得起来?

    他正想着呢,门房胡大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少爷,知府衙门的陈师爷来了。”

    楚凡早知道到陈尚仁会来,倒也不意外,起身来到大门口,将陈尚仁让进了自己那间屋子。

    把陈尚仁让到椅子上,楚凡自己坐到了床上,双手一摊道,“陈世伯,昨晚才匆匆忙忙搬进来,简慢莫怪。”

    陈尚仁四下一看,苦笑道,“贤侄,老夫知道,府尊扣了你家宅子你心里不痛快,但你可知,昨日若不是老夫极力劝阻,你家那宅子今朝只怕已经换了主人了!”

    楚凡下意识抿了抿嘴唇,他相信陈尚仁,更相信以王廷试的心黑程度,自家这宅子能暂时保住确实是个奇迹。

    “世伯,咱们都是自己人了,凡也不说虚话了,王大人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只管划下道道来。”楚凡忍了再忍,话一出口还是充满了火药味儿。

    陈尚仁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年轻人,这火头压都压不住呀。

    沉吟半晌,陈尚仁才斟酌着说道,“贤侄,不瞒你说,如今这情形对你不是很有利……宅子一时半会倒不会发卖,却须质押出去……才刚我去看了看,着实被糟践得不轻,只怕也押不到什么钱……如今你明白的告诉我,此番跑海贸你尚有本钱几何?”

    楚凡愤愤地拍了拍袍子,“一贫如洗!我哪儿还有什么本钱!”

    陈尚仁凝视着他,确定他说的是实话后,捻须沉吟道,“这样的话麻烦就大了……贤侄,说来你别生气,府尊的意思,一年为期,须得赚来三万两银子,此事方可告一段落。”

    楚凡腾就跳了起来,“什么?三万两?他王廷试干脆去抢算啦!”

    王廷试再一次刷新了他的底线——自己家现在就是贫民一户,这王廷试居然还要再压榨出三万两银子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尚仁也觉得王廷试此举太过,不免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替楚凡算起账来,“贤侄切莫发火,待老夫再想想办法……海贸之利,莫大于生丝……生丝之利,近于其半,而倭国之物,最贵者无过于铜,铜之利,近乎八成……若要明年有利三万,本钱断乎不能少于一万二千两。”

    楚凡点了点头,这账很好算,一万二的本钱,到了倭国就是一万八了,再买铜锭回来,就变成三万二。

    “只是这铜锭一物,倭国管束甚严,等闲拿不到货,即便有货,量也未必大,是以海贸中人,均不敢将之视为笃定……若算上此条,本钱至少也需一万五千两……”算着算着,陈尚仁起身踱起步来,踱到窗前停下,拈须沉吟不已,良久,他骤然转身,正色道,“贤侄,老夫心中有底了,这就回府衙,府尊那里再想想办法……你且放心,你家如今之惨状,老夫必当据实以告,力争说动府尊将质押宅子之银全数当做本钱,如此怕有万余两了……能否如愿尚仁不敢担保,唉,尽人事听天命吧!”

    楚凡听得心中悲凉,自家的宅子典当来的钱,还要看王廷试那老狗的眼色,这他妈算什么事儿!

    起身送陈尚仁,走出大门后陈尚仁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返身附到楚凡耳边说了几句话,听得楚凡满脸迷惑。

    为什么不能呢?

第十九章 阉党() 
“贤侄,你爹为人豪爽仗义,在这登州有不少至交故旧,你记住喽,万万不可为了筹措本钱向他们告借!切记!切记!”

    陈尚仁临走时扔下的这句话让楚凡如堕五里云中。

    这是个什么意思?

    苦苦思索了半天,把陈尚仁前后的话串起来,楚凡终于明白了陈尚仁的良苦用心。

    看来王廷试是不准备给够自己本钱的,这样的话,自己想要在一年时间赚够三万两银子,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楚安的朋友们筹措本钱;而王廷试只怕巴不得自己去筹措,筹措得越多越好,等到自己借够了钱,甚至连生丝都置办好了,那时候再寻个由头把自己扔进大牢,如此一来,知府大人岂不是又多了一笔进账?至于谁来给他跑倭国的海贸,堂堂知府老爷还怕找不到人?实在不行就用陈尚仁也未尝不可。

    黑!真他娘的黑!

    一整天楚凡都窝在屋里,把王家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当然他也打定应对的主意了,就等陈尚仁和王廷试交涉的结果,这宅子王廷试总不能一个大子儿都不给自己吧?反正他给多少钱,咱就办多少钱的事儿,想要叫自己去借钱?没门儿!

    第二天一早,楚凡洗漱以后就出了门,骑上骡子径直往南门而来——事情过去了,刘之洋那里还得登门道谢呢。

    到了刘府,楚凡郑重其事的向老爹这位发小道了谢,却惹得对方发怒了,在刘之洋看来,自己没能护住楚家的宅子,羞愧的慌,哪里还禁得住楚凡道谢。

    说到以后怎么打算,刘之洋直截了当表示要借点本钱给楚凡,却被楚凡坚决地拒绝了——刘之洋这次也损失了近万两银子,楚凡还在想怎么赔补,哪里还能要他的资助?更何况陈尚仁已经揭示了王廷试的阴谋,楚凡就更不能祸害刘之洋了。

    好说歹说谢绝了刘之洋的好意,楚凡告辞出来回了家。

    到了和陈尚仁约好见面的日子,楚凡骑上骡子进了登州南门,顺着大街向府衙慢慢走来,经过府衙门前广场时,他无意间瞄到了角落里一个古怪的建筑。

    那建筑有着三楹屋宇,白墙青瓦,宛若小庙一间。正殿门上挂着个宝蓝色底子的牌匾,上面四个鎏金大字:“功德无量”;正殿门前三丈开外,立着块汉白玉的石碑,上书“流芳千古”。

    楚凡心中很是诧异,翻了翻记忆,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便是赫赫有名的“九千岁”魏忠贤的生祠了。

    楚凡记得崇祯登极,第一件事就是把这死太监给拿下了,怎么天启都挂了个把月了,这生祠还在这儿忤着?

    随着魏忠贤的倒台,“阉党”在短短几年里被连根拔起,挨了清算——这王廷试把魏忠贤的生祠堂而皇之修在府衙大门口,他该不会也是“阉党”吧?

    楚凡心里一下活泛起来,兴许等不到一年,这王廷试就被朝廷给清理了,自己岂不是不用再担心他的盘剥了?

    再转念一想,楚凡又蔫了,他可不记得阉党们都是什么时候倒台的,万一一年后王廷试没倒,自己全家还不得被他搓揉死?

    左思右想着,楚凡已经来到府衙侧门,塞给门子二钱银子后,门子很快帮他把陈尚仁请了出来。

    二人稍一寒暄,随即找了府衙附近的一个小酒肆,进了唯一一间雅座,坐定后,小二张罗着上了四个菜,烫了一壶酒。

    小二刚一出去,陈尚仁便起身关好门,随即掏出了一纸契约对楚凡道,“贤侄,老夫此番可是费尽了口舌,方才把府尊大人说服……你家那宅子,作价五千两银子质押给府尊,你的案子也就此销了……若是明年你能赚回三万两银子,宅子再还给你……你意下如何?”

    楚凡拿起契约细细看过后,直想骂娘——这王廷试也是打得好算盘,明年若是自己赚不到三万银子,首先这宅子便姓王了;其次不管到时赚了多少,都得赔补给陈尚仁。也就是说,自家这宅子算是被王廷试吃定了,而且自己还得白白帮这老狗跑一趟倭国!

    “贤侄,本想着凭老夫这张脸,怎么也能从府尊那里争个万把两银子,可实在是时运不济,这府里的账上……嗐!不提也罢。”陈尚仁越说越苦涩,自顾自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楚凡也只得苦笑,他知道老头儿已经尽力了,能让王廷试把变现自家宅子的主意改过来着实不易,是以他站起身,冲陈尚仁长揖道,“世伯为我楚家这事,劳心劳力,还不知受了多大委屈,凡铭记在心,大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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