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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战辽东-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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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氛,即便是在三伏天都让人感觉凉飕飕的。

    古柏下摆着一张竹躺椅,上面躺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老人一动不动躺着,唯有唇边那偶然吹动的花白胡须证明他还是个活物;他身上随意穿着的白麻衣裤已经很老旧,也能看出有些日子没洗了,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污渍。

    老人脸上满是风霜的痕迹,岁月在上面横七竖八画出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刻痕;最让人悚然而惊的是他那双眼睛——皱皱巴巴的眼眶里看不到任何瞳孔的痕迹,两只眼睛全是灰白色,空洞而茫然地望向天空。

    他便是曾经君临朝鲜的光海君,这位朝鲜的抗倭英雄如今已五十四岁了;六年前的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他的政敌们攻入庆云宫,还用石灰烧瞎了他的双眼,并把他流放到了这个高丽行宫圈禁起来。

    从万人之上到阶下囚,中间只隔了一个夜晚!

    为了防止逃亡,李倧不仅把他和他的嫔妃以及儿子们分开关押,更在他的院外屯扎了两个禁卫营,在之外又为整个高丽行宫安排了三个禁卫营守卫,总兵力达到了两千余人。

    这还不算,紧邻着高丽行宫的江华郡还有三千兵马,如果高丽行宫有警,这些军队在半个时辰内便能赶到!

    静静躺着的光海君当然不知道他那位篡位的侄子为他安排了这么多兵马,但他很清楚自己肯定是在一个守备极其森严的地方。

    对此他丝毫不在意,听过、看过、经历过太多宫廷争斗和鬼蜮伎俩之后,他早已麻木了;他甚至都不怎么恨李倧——闯宫夺位也好、烧瞎双目也罢乃至高墙圈禁,这些都是政争的常见戏码。

    他真正在意的,是自己还活着——他从不奢望李倧是个善良君子,那么在大获全胜之后居然还刀下留人,这就意味着朝野之中还有不少人拥戴自己,才会让李倧投鼠忌器。

    活着,就有希望!

    即便不能再见庆云宫中那株他亲手栽得桂花树,闻闻它的清香,也不虚此生了。

    “殿下,饭菜送进来了,您用一点吧。”

    耳边响起了婢女的呼唤声,让他明白又到了吃饭的时辰;缓缓坐起身来,他摸索着去接婢女手中的碗,可这熟极而流的动作却因婢女的突然停下而顿住了。

    他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生了吗?他看不到,可那位婢女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北山山顶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第四百四十八章 好色的书办() 
“可以确认了,光海君就是关在那里,”赵海放下千里镜,波澜不惊的轻声说道,“确实是重兵把守的架势,劫牢是绝不可行了。≦”

    他所在之处,正是北山山顶,这个地方视野非常好,整个高丽行宫一览无遗不说,就连再远一点的江华郡都能看个大概齐。

    他身边的两个手下正紧张地绘制着地图——一个画轮廓,一个标注;他们三人都穿着朝鲜特有的巴基,脚边还放着几捆柴,那是为了乔装樵夫的道具。

    这次侦察任务关系重大,所以赵海从侦察大队中精挑细选了十二名好手,亲自带着来了这江华岛,到今天已经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时间里,赵海他们差不多把偌大个江华岛逛遍了,基本情况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江华岛是个略呈长方形的岛屿,东北角紧靠着汉江的入海口,而高丽行宫便位于这东北角南边,距离海边大约五六里的地方。

    按理说这样的距离,对于奇袭过旌义县的复辽军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一个奔袭就能打朝鲜人个措手不及,但赵海知道这根本不可行——江华岛东面与仁川郡之间只有一条极为狭窄的海峡,而且两岸炮台密布,想要从这里安全通过完全不可能!

    东面不行,北面也不行;北面便是汉江的入海口,来来往往的船只很多,复辽军水师除非想和朝鲜水师决战,否则绝不可能在这个地方顺利登6。

    剩下的方向上,唯一可行的便是西边了——为了给大军找一块合适的登6地,赵海几乎把西海岸走了个遍,最终才找到了两个适合大规模抢滩的地方,一个在西北角,一个在腰部,都是荒无人烟的绝佳地点。

    之所以要这么折腾,是因为这次行动的目标很特殊——既不是攻城掠地,也不是野外阵战,而是要劫牢!这就注定了大军的行动必须快、必须隐蔽,否则朝鲜守军很可能反应过来之后直接把光海君给剁了,那样的话大军即使是把整个江华岛都抢到手也完全没有意义了。

    棘手的活儿呀!

    赵海心中暗叹了一声,目光又扫了一遍山下那个小院子,等两名手下绘制完了便悄然起身,下山来到了北面山谷里的落脚点。

    落脚点里赵海的帐篷内,两个浑身酒气的人正等着他,他们是特情司朝鲜处的人——这么复杂的侦察任务,没有朝鲜处的人可不成,尤其是侦察大队里还没几个会朝鲜话的人。

    “赵队长,俺们昨晚终于把那位观察使的书办给请出来了。”赵海一进帐篷,那位辽东小伙儿立刻站起身汇报道——虽说是浑身酒气,可却看不到他有半点醉态。

    “哦?怎么样?他撂了没?”赵海眼睛一亮,招呼着两人坐下后问道。

    “大致的情况都已摸清楚,只是有些细节他也不知道,”辽东小伙儿递上一份记录,然后有些兴奋地谈起了他们怎么套取情报的,“赵队长你也知道,俺们在这江华郡没有直接的线人,只有小崔的一个远房舅舅在这儿当厨子……”

    他说到这儿,身边那位姓崔的朝鲜小伙儿用生硬的汉话更正道,“远房姨父……不是舅舅。”

    “……他姨父帮着打听了很久,才现了那观察使的这个书办是个缺口——这家伙好色!”辽东小伙儿愣了一下,这才继续道,“他是专管观察使军务文书的,能接触不少核心机密……小崔连着泡了好几天的青楼,终于和这家伙套上了关系……昨晚俺和小崔狠狠灌了他一通,又给他送了两个绝色侍女,总算从这家伙口里掏出了不少东西!”

    他一头说,赵海一头在看那记录,内容果然丰富且翔实——高丽行宫和江华郡驻兵各有多少,都有哪些将领,脾气秉性如何,职权范围多大,受谁的辖制;甚至每个营头的来龙去脉,战斗力如何,驻守防卫的区域等等核心机密都一一写明了。

    其中有几个细节引起了赵海的注意,一个是高丽行宫的守备名义上是宗亲府的官员负责,实际上由于粮秣供应是要观察使经手的,所以观察使对行宫驻军还是有很大影响力的;另一个是这观察使职权还不仅局限在江华一岛,为了防备岛上作乱,他还有个特权是可以紧急抽调海峡对岸仁川郡驻兵。

    赵海心中一动,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细节都是可以利用的,但是该如何利用呢?

    ——————————————————————————————————————————————————————————

    就在赵海为制定营救计划挠头的时候,北面距他五百里远的朝鲜平安北道的清川江畔的介川城外,李国助也正看着一处遍布矿洞的山梁流口水。

    他身边站着的,是尚可喜和他的家丁们——他们是跟随东江镇的挖参队深入大山的,其实际目的则是来了解朝鲜的铁矿情况。

    “良辅兄,”尚可喜见李国助看得出神,唤着他的字介绍道,“此处便是朝鲜最大的出铁之处了……良辅兄多次跟俺说,希望通过俺们东江镇弄些铁料,是以俺早就使人好生打听过了,此处方圆数里之内,百余矿洞多为官办或是官督民办……所产生熟铁料,年逾十万斤,多为朝鲜官府所课,流于民间者极少……良辅兄若肯花大价钱,可喜愿从中牵线,为贵公司打通关节,每年弄个几千斤铁料只怕不是什么难事。”

    听他这么说,李国助眼中不由得一黯——缺铁一直是济州岛最大的问题,他到这朝鲜腹地来,就是想要试试能不能同东江镇合作,取得一处矿山;可现在听尚可喜这语气,这事只怕没戏。

    “元吉兄有心了,国助先行谢过,”李国助也是个不轻言放弃的人,客套了一下后试探着问道,“元吉兄,若是你们东江镇出面,以抗鞑的名义向李倧借一处铁矿矿山,不知有望否?”

    尚可喜像是不认识般看了他一眼,然后沉吟了良久,这才斩钉截铁地说出了一句让李国助如堕冰窟的话。

    “绝无可能!”(。)

第四百四十九章 双岛之殇(一)() 
皮岛。

    腰部唯一一处比较平缓的山脚下,矗立着一座庞大的府邸,说是府邸其实颇为勉强,其实不过是用木墙圈起来一大片地方而已,其中的房舍仓库等等都是用木头搭建,没有任何修饰,好些木料连树皮都没来得及铲掉。

    房舍修得马虎,可大门却是相当雄奇阔大——两人多高将近三丈宽的朱漆大门上满是黄灿灿的铜钉,一个个足有拳头大小;顺着山势堆砌的汉白玉台阶两旁,蹲着两座一人多高的石狮子,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门楣上硕大一块宝蓝色底的牌匾,上面从右到左依次是竖写小字“奉旨敕造”,横写颜体大字“平辽将军府”,最后则是竖写几行小字“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登莱等地袁可立书”。

    透过大开的府门望进去,却没有看到该有的影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旗台,上面竖着一杆高达数丈、粗如水缸的大纛,明黄底色的旗面正中央斗大一个毛字,其上一行小字“钦差平辽便宜行事挂征虏前锋将军印总兵官左军都督府左都督”。

    刘之洋远远站在府门外盯着大纛出了一会儿神,这才把目光转向了门里大纛旁黑压压跪着的那帮子人——那都是这些天犯了事儿的各营官兵,一大早全被提到了这大纛下等候落。

    那其中便有刘之洋的几个兵,昨夜去流民营地里找乐子时同其他营头的人争风吃醋打起来了,他一早听到消息便急忙赶了过来——刘之洋深知毛军门于军律上一向严格,生怕自己这几个手下因为这点小事儿便被砍了脑袋。

    和刘之洋一样守候在府外的还有不少人,都是各营的参将、游击、都司之类的,目的估计和刘之洋差不多。

    大多数人刘之洋都不认识,只有一个人叫得出名字,便是铁山后营守备毛有德——他本姓孔,是个长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极好认的人。

    “游击大人,有德这厢有礼了,”看到刘之洋后,毛有德挤到他身前抱拳道,“游击大人可是为昨晚之事而来?”

    刘之洋是听说过毛有德不少事迹了,说他豪侠仗义,最喜结交朋友,这倒合了刘之洋的胃口,此刻见他客气,赶紧拱手回礼道,“毛守备客气了,俺正是为了那几个不成器的家伙来的,毛守备你这是……?”

    毛有德脸上顿时堆起了笑,拉着刘之洋的手更加热情了,“论年齿兄弟要小几岁,不见外叫一声刘哥了……不瞒刘哥说,昨晚同贵属闹得不愉快的,正是小弟营中的几个王八蛋……误会!都是误会!回头事儿平了,俺让小王八蛋们给大哥您负荆请罪!”

    他这话刘之洋听得心头舒坦,脸上也就带上了笑容,“不敢不敢……孩儿们年轻气盛,打打闹闹也是常有的事儿,过了就过了,请哪门子罪呀。”

    毛有德笑容更甚,“早听说大哥为人敞亮,小弟今天算是见识了……哥哥若是不嫌弃,有什么用得上小弟的地方吭一声就成,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小弟绝不皱一下眉头!”

    他这么一说,俩人顿时就亲近了不少,谈得越火热了,那毛有德话里话外尽是请刘之洋待会儿在掰扯打架这事时别抓着不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刘之洋也有此心,没口子地应了下来。

    他俩正聊着呢,一阵“哗啦啦”的甲叶撞击声由远而近,很快,一群沉默的甲士从山脚转了出来,约莫有二十多人,或是挎着腰刀,或是扛着长矛,其中几位背着巨弓的矮壮身影更是引人注目——那都是反正的建州女真人。

    这群甲士的领头者却是个略显单薄的中年汉子,铁兜鍪下的黑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从高高地颧骨直直拉到了下巴上,使得他那八字眉、细缝眼以及深深的法令纹更加突出,整个人散着一股阴鸷的味道。

    随着甲士们离大门越来越近,等候在此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有人高声问了一句,“毛大,军门呢?”

    那中年汉子只是扫了一眼他,却没立即回答,等走上了高高地台阶站定后,这才掏出一支大令高高举起,朗声道,“奉毛军门钧命,今日由內丁参将毛承禄负责落干犯军令者,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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