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辽东-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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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公子的严令之下,豆豆带着他的第一排小心翼翼地开了火,每个人都把脸别到了一边,生怕火药再次炸出来,三枪响后,那铅子儿都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开完火以后,豆豆发现了不同,和登州买来的那些鸟铳比起来,这鲁密铳枪尾几乎看不到泄露的烟气,甚至都闻不到多少黑火*药燃烧后那特有的味道。
这让豆豆一下重拾起对火铳的信心,后面的几次试射,他甚至都敢把腮帮子贴到鲁密铳弯弯的枪托上,用铳上那个望山进行瞄准了。
“这是土耳其的原装货,”楚凡随后也上了岸——他总算回答完好奇宝宝纲三郎关于弩炮的所有问题了——一边检查手中的鲁密铳一边对护卫队说道,“我们反复检查过多次,质量非常棒,大家再不用担心炸膛了。”
说完他手脚麻利地装弹点火,把枪托死死抵在肩头后,瞄准了百步外的一棵老树抠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闷响后,鲁密铳铳口冒出了浓厚的白烟,楚凡等不到白烟消散,快步跑到了老树前查看,上上下下找了半天,楞是没找到枪眼,看来是脱靶了。
楚凡看着那两人多宽的老树正面,心中不禁哀叹道,滑膛枪确实没准头,即便是这个时代最好的鲁密铳也一样!
要想有准头,就必须给枪拉膛线,但拉了膛线的话,如何装弹就是个问题了——鲁密铳装弹可是用推弹杆使劲捅才把铅子儿捅进去的,若是换成了有膛线的枪管,这铅子儿的尺寸该怎么办?
米尼枪!
这三个字一下从楚凡脑海中闪过,对,就是米尼枪,历史上黑火*药时代唯一的前装线膛枪!
这种十九世纪才出现的步枪是因为特制的米尼弹而得名的,米尼弹口径略小于线膛枪内径,弹丸呈饱满的圆锥形,底部凹陷,里面填充了软木,击发时软木受力,撑开铅弹塞满枪膛,这就使得火药的爆炸力能全部作用在弹丸上,使其出膛速度大大提高,同时膛线保证了射击的精度远大于滑膛枪,极大改变了陆战的战争形态。
可惜这种枪生不逢时,发明后不久**就被发现,很快后膛装弹的来复枪便出现了,在射速上远远超过了米尼枪,后者被淘汰理所当然。
就在楚凡沉思的当口,刘仲文带着护卫队也赶到了他的身边,看到他呆立不动,众人也都静悄悄地陪他站着。
米尼枪虽好,却是建立在十九世纪法国已经渐渐成型的工业基础之上,现在是十七世纪,中国的铁匠们还在吭哧吭哧抡大锤打铁,哪来的工业基础?想要造米尼枪?做梦吧!
不过楚凡现在想的是,自己又不需要大批量生产,用手工打制这么百十支米尼枪还是有可能的——百十支足够装备护卫队了。
膛线嘛,可以用在模具上一层层卷铁皮的方法解决;而米尼弹则可以用水力冲床冲压出来。只要控制好尺寸误差,少量生产米尼枪完全是可能的。
对!这次回登州,就得想办法招募铁匠木匠试验米尼枪了——身为一名穿越者,楚凡很怕死,有了钱以后就更加怕死了,所以但凡能增加自己和自己手下的武力的事情楚凡肯定都要尝试一下。
至于试验米尼枪要花多少成本,有了仙草卷烟,钱还是问题吗?
况且刚才纲三郎那副亟不可待的样子让楚凡相信,加料黑火*药以后可不一定比仙草卷烟赚得少!
好半天,楚凡才从沉思中醒了过来,看了看围着自己默不作声的护卫队抱歉地笑了笑道,“想事情走神了……大家也亲身体验了鲁密铳的威力,我想说的就是武器好了就得多加保养。”
说着他拿出装着猪油的小袋子给大伙儿示范,怎么用布片给鲁密铳各个部位上油。
“枪发给你们了,”示范完毕,楚凡正色道,“这就是你们的第二生命,平时你们不知道保养的话,关键时候它就会要了你们的命!……丑话说在头里,要是发现谁的枪没保养好生锈了,二十军棍!……到时候下不了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他的这番话让护卫队个个都紧张了起来,所以在回航的时候,人人都跟豆豆一样,抱着鲁密铳反复擦拭保养。
“曙光”号靠上码头停好后,楚凡和纲三郎拱手作别,带着众人回到了星取山庄,刚一进门,就看到颜如雪牵着她那只小馒头蝴蝶般迎了上来。
“坏蛋,快来快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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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出逃()
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厚。
瓦蓝瓦蓝的天空上看不到一丝白云,正午的太阳高悬天际,用它那热力四射的阳光快速消融着大地上的皑皑白雪。
树干上、草丛中,到处都是淙淙水声,融化的雪水一道道流淌着,渐渐汇聚成一条小小的溪流,朝着山下奔涌而去。
树梢上,嫩绿的新芽在微醺的春风中努力伸展着柔弱的身姿;草丛里已是一片鲜绿,把那些枯黄的老叶掩盖得都快看不见了。
星取山山脚满是软绿的草地上,有个地方却仍然是一片枯黄,那是个斜坡,方圆三尺的地面上几乎看不到绿色,全是枯枝败叶。
突然,焦黄的枯枝败叶动了起来,扑索索直往下掉,很快一块黑黢黢的木板被掀开,露出一张年轻而俊美的脸来,正是益田四郎。
推开木板,益田四郎从洞里跳了出来,警惕地四下张望。
他身上的和服全是斑斑点点的泥点子,膝盖上下的裤子更是糊满了泥浆,连底色都看不出来了;绑在脑后高高的发髻上也沾满了泥巴,看上去狼狈不堪。
他那张俊美的脸上也再不复给陈六子看病时的淡定和从容,眉眼都扭曲了,腮帮子咬得咔咔直响,竟有几分狰狞的味道;扭头望向不时爆响铁炮声的东北方时,他眼睛里满是愤怒和不甘,两个拳头攥得紧紧地,似乎要把什么东西捏碎一般。
悉悉索索一阵响以后,四个比益田四郎年纪稍小的倭国小孩儿也从洞里钻了出来。
看到两眼喷火的益田四郎似乎有往东北方冲回去的企图,他身后那个看上去稍大一点的孩子一把拽住了他,“不可以!”
“亨克爸爸拼了命才给咱们创造了这么点逃命的空当,”那孩子说着说着眼睛已经泛红,“可不是让咱们再回去送死的!”
“就是就是!四郎,咱们得快走,这秘道早晚会被发现!”
“四郎,亨克爸爸让咱们逃走,就是为了让咱们替他实现那个梦想的。”
“对!总有一天,主的光辉将洒遍大地!”
……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劝说总算让益田四郎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和理智后,他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安静了下来,附身到洞口凝神静听——洞里似乎有动静,追兵看来已经发现秘道了。
益田四郎脸色更加惨白,站直身咬着牙四下看了看,他眼睛突然一亮,带着四个孩子朝西边踉跄而去。
是的,益田四郎还有这四个小孩都是切支丹教徒,坚定的天主仆人。
和益田四郎的父亲一样,这四个小孩的父亲也是切之丹教徒里的小头目,在与幕府的对抗中不幸身亡,然后被亨克牧师收养。
亨克是个新教徒,不过却是个离经叛道的新教牧师——十二年前从荷兰来到长崎时,他还是个虔诚的新教牧师,可当他在这片苦难深重的土地上看到太多人间惨剧后,他的心慢慢地发生了变化。
五年以前,当益田四郎的父亲吐着血块死在他怀里后,他彻底变了,因为那个将死之人的话深深打动了他,“我们都是耶和华迷途的羔羊,为什么非要自相残杀呢?难道不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抗那些不知信奉天主也不知忏悔的异教徒吗?”
从那一刻起,亨克牧师彻底抛弃了新旧教之间的成见,变身成了一名为主而战的圣斗士!
他借着自己精湛医术的掩护,来往串联潜藏于长崎的切支丹教徒们,并通过他们把长崎附近各藩的切支丹教徒们捏合起来,逐渐形成了一个庞大而松散的地下组织。
去年,公元1627年年中,亨克召集了九州岛乃至本州岛西部各藩切支丹教徒的首领,决定在1628年的春天,正式在长崎揭起十字旗,占领长崎并把所有不信教的异教徒赶出去,让长崎成为一个洒满主的圣光的光明之城。
一切都在表面平静的长崎城里紧锣密鼓的进行着,眼看还有三天就要到正式举事的三月十五了,可来自肥后的左卫门八代吉之丸出事了。(螃蟹注:本书所有涉及的具体日期都是农历,特此说明)
左卫门八代吉之丸今年58岁了,他可是九州岛上切支丹教中资历最老的教徒之一,据说他年幼时曾侍奉过天主教日本教区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大主教,当年这位大主教登船离开时,领头送别的便是这位吉之丸了。
更加重要的是,大主教离开前,曾郑重其事地把从圣城罗马带来,由教皇祝福过的镶满了各色宝石的金十字交给了吉之丸,某种意义上说,吉之丸可谓是大主教选定的继承人,如今,这个雕刻着栩栩如生耶稣受难场景的金十字已经成了九州岛上切支丹教徒们的圣物。
就是这位德高望重的吉之丸,今天中午在几名随从的簇拥下神色慌张地逃到了亨克所在的小教堂里,随着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番役和足轻,顷刻间就把小小的教堂围了个严严实实。
猝不及防的亨克只来得及让益田四郎他们几个人打开秘道的入口,教堂大门便被人粗暴地撞开了。
铁炮轰鸣声中,亨克一下把几个孩子推进了秘道。
益田四郎耳边反复回荡着秘道入口关上前亨克的那句话,“快!快逃走!为了主的荣光,为了光明之城,活下去!”
而同时浮现在眼前的,是关门瞬间亨克爸爸身后那把高高举起的雪亮尖刀,以及攥着尖刀的阿平那张扭曲了的脸!——这个叛徒!
穿着木屐走在泥泞的田野里很难受,但是益田四郎此刻却丝毫也察觉不到了,他反而越走步伐越坚定,和身后那四个踉跄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活下去!为了光明之城!
作为亨克最得力的助手,作为最合格的信使,益田四郎这些年几乎把各地切支丹教徒的首领们见了个遍,包括他们手下的得力干将们,都知道亨克牧师这位得意高徒,有些还接受过他的诊疗。
所以益田四郎听懂了亨克爸爸话后面的意思——接过他的衣钵,继续为苦难深重的切支丹教徒们在这片土地上争取到侍奉天主的无上荣光!
异教徒们,你们能毁灭亨克爸爸,能毁灭左卫门八代吉之丸大人,能毁灭那些手无寸铁的切支丹教徒,但你们毁灭不了我益田四郎,还有所有全心侍奉天主的切支丹教徒们心中那熊熊燃烧的信仰之火!总有一天,长崎城城门上将高高竖立起圣洁的十字架!
益田四郎的眼中渐渐溢出了泪水,望向前方的目光更加坚定了。
模糊的视线里,星取山庄四个大字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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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等等!()
星取山庄二进西厢一间屋子里,陈尚仁正在翻看记满了阿拉伯数字的账簿——他年纪虽然大了,但在楚凡坚持不懈的教导下,终于还是学会了这种简便易行的西洋计算秘法。
用毛笔来进行四则运算其实相当累,不过老头子现在却浑不在意,小声哼唱着柳永的《鹤冲天》兴致勃勃地最后一遍复查账簿——货物已经齐备,楚凡定下了三月十五起航回登州。
他这么高兴,是因为加藤纲三郎终于把价值12万4千两银子的铜锭全部送来了,把“曙光”号塞得满满的,水线离甲板都快到危险的地方了。
加上之前的7千两,光是铜锭就有13万两还多,只要能平安运到天津大沽,就算按最便宜的价格甩卖,至少能收回18万两银子!
18万两呀!天老爷!陈尚仁跟着楚安跑了这些年的倭国贸易,所得利润全部加起来绝对到不了这个数!
更别说若是算起成本来,这仙草卷烟更是只有区区5千两,传统的生丝茶叶?简直就变成了个笑话!
再想想这其中自己占了足足一成的股份,陈尚仁嘴里的《鹤冲天》都有些变调了,那个古里古怪的大明东印度公司的名称再没有那么拗口,似乎也变成了金光闪闪的七个大字。
盘完了帐,陈账房接着扯出了一张宣纸,开始盘算自己该带哪些人留在牛岛拓荒。
葛骠要负责驾船,刘仲文不用说不是干这个的料,最后开拓牛岛的任务便落到了陈尚仁的身上——他被楚凡任命为“牛岛基地总管”。
计划是这样的,一个月时间准备,一个月时间建设,到六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