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辽东-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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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怪乎这大明东印度公司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那些入了股的登州大员们就像火烧了屁股似的赶来帮忙,厉害!
看到楚凡做事这手腕这做派,杨地蛟突然理解了自家叔父那句话,这登州小秀才心机深不可测,是做大事的料;他也由此更加看好这个有着古怪名字的大明东印度公司了。
不过杨地蛟对于昨晚楚凡给他安排的几个任务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受楚凡委托,六大家为公司采购了大批烟叶以及包括各色药材在内的各种物资,原本说是要运到牛岛的,现在楚凡要求他将其中七成左右的烟叶直接运到登州来,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仙草卷烟不在牛岛造了?
杨地蛟的疑问楚凡没回答,只是淡淡一笑说了句“计划有变”便罢了。
这一条也还罢了,另外一条就更让杨地蛟奇怪且胆寒了:楚凡让他给六大家带个信,找粮价合适的地方先采购十万石大米,直送金州卫,说是要试水在东江卖粮!
杨地蛟虽没去过东江镇,可也从不少渠道听说过那里水深的不得了:首先那是大明最险恶的战区,鞑子三天两头的袭扰,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血本无归;再者说了,东江镇就几个破岛子,啥也不产,军饷又时有时无的,除了偶尔有点朝鲜的山参木材值钱外,哪有银子来买粮食?
这位小爷怎么脑子一热,想起去那儿卖粮食了?
不过这一条杨地蛟却没问楚凡——公司章程里写得很清楚,这类大事都是由楚凡一个人定的,有疑问必须得通过股东大会提出来,不是他杨地蛟一个小小船老大能置疑的,自己照着传话就是了。
大事处理完了,杨地蛟的心情也就特别放松,抱着手笑嘻嘻看那些大婶子小媳妇进进出出忙活,心里暗中比较着山东这边的婚俗和福建那边有什么不同。
其间楚凡好几次专门跑来向他告罪,他当然也理解这位楚家唯一的男丁今天必然忙得四脚朝天。
喜庆的气氛里,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黄昏时分的重头戏——要开席了。
看着一顶顶轿子陆续落在楚家新宅的门前,一个个官名或是士绅名头被响亮的唱起,一份份不菲的贺礼被抑扬顿挫地念了出来,杨地蛟心中暗笑——他即便这次来得全无准备,可“金凤”号上好东西还留了几样,就说那株三尺来高的红珊瑚,就足以亮瞎这些北方佬的眼睛了。
果然,当他那株红珊瑚被抬入内院时,引起一阵哗然,人们纷纷交头接耳,打听这位一出手就是几千两银子的豪客到底是谁,与楚家又有何渊源;当然也有人认出了这便是那位西洋船船主,于是让那些入了股的官绅们纷纷与有荣焉——看看,俺们这什么什么公司多么的财雄势大!
满院羡慕嫉妒各种滋味的目光让杨地蛟很是受用,也让他在酒宴过程中“备受关照”,一帮子豪爽的山东人把火力都集中到了他这位外来豪客身上,以致于杨地蛟起身去向楚凡敬酒的时候,脚步已经有些踉跄了。
不过楚凡比他更不堪,站起来和他碰杯时都站不稳了,手扶着桌子一晃一晃的,舌头也大了。
迷离的醉眼里,楚凡还是一下认出了这位颜如雪的“大哥”,一把扯住他便开始述说自己对颜如雪的思念之情,还让杨地蛟带话给颜如雪,自己这里一忙完就去找她,尽快把她娶进门云云。
他这么一弄,搞得杨地蛟颇不自在,幸而同桌的那些官儿们醉的醉,端着酒杯乱窜的乱窜,几乎没人注意,杨地蛟这松了口气,和楚凡喝了几杯后,回到了自己的桌上。
这最后几杯酒一下肚,楚凡便感觉自己彻底不行了,满院的灯火似乎都在乱晃,喧嚷的人声似乎隔得老远老远,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刚才一来是兴奋过头了——自家姐姐如愿以偿,嫁了苦等多年的如意郎君,他怎么能不由衷地替她高兴?怎么能不彻底放开为她祝贺?
二来却是触景生情,想到了千里之外眼巴巴等着自己的那个妙人儿,那个刁蛮的小机灵鬼,酒精的刺激下他的思恋格外蓬勃,所以才会对杨地蛟吐露了那么多心事。
天旋地转中,楚凡一个没稳住,仰面便倒!
身后一声低呼,一个柔软的躯体吃力地抵住了楚凡的后背,继而一只玉臂穿过楚凡的腋下,把他扶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朝后院走去。
楚凡早已醉得昏天黑地,连院中垂柳拂过脸上都不自知,只在朦胧中听到耳边一声低低的呢喃,“……却原来叫做颜如雪……”
这三个字似乎一下就把楚凡拖回了那个春意浓得化不开的番岳山的山坡上,那细如凝脂脸庞,那秋水荡漾的双眸,那温软滑腻的红唇……
夜渐深,前院的喧嚣很快安静了下来。
“啊~~你可老实点吧!”
“疼!疼!~~轻点啊,冤家!”
“唔~~别!别碰那儿!”
……
垂花门的阴影里,张氏隐约听到西厢房传来的似有若无的呻*吟声,捂着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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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送亲()
【星期一第二弹,思来想去,还是放在12点发布比较合理,额,那啥,打劫!收藏、票票、评论、打赏,什么都成】
“曙光”号和“金凤”号以及那两艘福船是前后脚离开葫芦口私港的。
杨地蛟这支小船队不用说是送这第一批429人到牛岛的,而“曙光”号则是楚凡给姐姐送亲的。
出了私港,四艘船分道扬镳,“曙光”号乘着东南风,径直朝天津大沽而来。
为了姐姐在夫家不被欺负,楚凡给姐姐准备了极为丰厚的嫁妆。
丁以默送来的彩礼楚凡除了挑些名贵皮毛给家里人做袍子外,其他几乎原封不动给楚芹的嫁妆添了箱;另外楚凡还给姐姐打制了好几套头面首饰,金的、银的、玉的不用说,光珍珠都用了十来颗,把楚芹那八宝箱塞得满满的;婚礼当天的贺礼楚凡也挑了不少好东西给楚芹添箱,其中就包括杨地蛟送的那株三尺红珊瑚,那玩意儿在内地,绝对是传家宝级别的!
之所以这么大手笔,倒不完全是楚凡要装逼摆谱,而是这个时代婆媳之间、妯娌之间关系的基础还就是物质——你嫁妆丰厚一些,说话的嗓门都能高一截!
对于楚凡的大手笔,丁以默也是既感激又欣喜——楚芹的嫁妆,某种程度也是他丁以默的私房钱,说句不好听的,哪怕丁家日后没落了,有人追债也追不到这嫁妆上!
所以看着“曙光”号底舱里塞得满满当当,总价至少在一万两银子以上的大小箱笼,丁以默觉得自己应该和小舅子聊聊,好好感谢一下他,顺便谈谈生意。
上到湿漉漉的甲板,丁以默看了看满天正在散开的乌云,伸手出去试了试,确定早上那场雨已经停了以后,伸脚跨了出去,径直走到独*立船头的楚凡身边。
“亦仙,”丁以默轻唤了一声,“在想什么呢?”
“姐夫……啊,没……什么!”楚凡冷不丁被丁以默唤醒,目光躲闪着回答道,让丁以默颇为奇怪。
他却不知道,楚凡刚才正在想昨晚的荒唐事儿。
丁以默入了洞房,楚凡也入了洞房!
推倒了奶茶妹妹也就罢了,关键是楚凡连昨晚来了几发都记不清楚了,唯一能记起细节的,是天快亮了时的那一发,却又因为赶时间,张氏在院子催楚凡上路催得急而匆匆了事。
遗憾呀!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还是和这么清纯可人的小美女,居然弄得如此糊里糊涂,让人想回味都找不到多少回味的地方,真正是暴殄天物!
更让楚凡大囧的,是早餐时闲茶凑到他耳边问的一句话,“颜如雪是谁?……昨晚你可是叫了好多次这个名字。”
失惊之下,楚凡差点没把粥碗打翻了——抱着女孩儿却叫另一个女孩儿的名字,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蠢的事儿吗?
还好当时楚凡扭头看过去时,发现闲茶脸上狭促的表情多于伤心和醋意,初为人妇的她更是没等楚凡反应过来,嫣然一笑后便转身而去。
不过现在楚凡回想起来,还是能深深感受到闲茶话里、眼里那份酸楚和无奈,唉!齐人之福不好享呀!
念头一转,楚凡又觉得自己真该好好感谢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若是放在后世,喊一声别的女人的名字试试?
见他心不在焉,丁以默还以为楚凡是因为昨晚喝多了酒上头呢,也不说话,默默站在他身边陪着。
直到楚凡回过神来,灿灿地对丁以默说了声“姐夫,想事情想出神了,失礼,失礼了!”后,丁以默才笑了笑问道,“酒喝多了?”
楚凡当然就坡下驴,点头承认了。
丁以默于是把感谢的话婉转地表达了,楚凡自是跟着客套一番,这才进入正题。
丁以默说,东印度公司的章程他已是看了,既是做生意,亲兄弟尚且要明算账,何况姑舅?所以他告诉楚凡,自己回到遵化后,必定向他爹一力举荐,争取拿钱入股。
楚凡则表示入不入股都无所谓,关键是丁家沿着运河的这十来个铺面,日后将是仙草卷烟销售的关键点;入股当然最好,这样积极性会大大提高;不入股也没关系,作为地区代理商,楚凡相信丁以默会很快看出香烟的巨大利润,不怕他不全力以赴的推广。
另外楚凡还向丁以默提了个请求,那就是请丁以默借他几个管账的熟手——楚凡那一摊子说起来人手不少,可会管账的几乎没有,更别说财权这东西,交到外人手里楚凡总觉着不踏实,还是从丁家要几个知根知底的人是正经。
“没问题!”丁以默笑着应承了下来,“这事儿不用问我爹,我就能做主……回头先给你拨三个人过来,都是管老了帐的!”
谈完正事,丁以默就准备返身回舱陪楚芹,却被楚凡叫住了,“姐夫,你们这次回家后,你准备把我姐安置在哪儿?”
丁以默一愣——楚凡这么问,虽说略微有点失礼,可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当然是在遵化家中!”他想都没想便回答道,“难不成还让你姐跟着我在张家湾吃苦?”
他这样的安排是这个时代最标准的——男人在外行商挣钱,女人在家侍奉公婆。
孰料楚凡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道,“姐夫,听我一句劝……千万!千万让我姐跟着你住张家湾!”
“为什么?”丁以默愕然。
“姐夫,你要相信我,我现在不好说……但一年以后你就知道为什么了。”楚凡当然不能说明年鞑子要入塞,北京城周围会被杀成一片白地,比起北面的遵化,交通便利的张家湾更容易逃命这样的话——他要敢这么说的话,天知道丁以默会把他看成什么妖魔鬼怪。
好说歹说,楚凡终于让丁以默应允了带楚芹在张家湾住一年,再三向楚凡保证后,丁以默这才起身回舱,心中却把楚凡的意图给想歪了:难不成这小子怕自己在张家湾偷嘴,让他姐来盯着?
到了大沽口后,“曙光”号进不了内河,只得换成了漕船,继续向张家湾进发。
到了张家湾,楚凡陪着丁以默夫妇去了趟遵化,这才算送亲完成。
在遵化楚凡只待了两天,便起身往北京城赶。
他早就想去拜望徐光启这位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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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栅栏与醉仙坊()
【星期一第三弹,但凡沾着四九城儿的边儿,螃蟹就写得特顺溜儿,您要看着舒坦,随便扔点儿票票,螃蟹跟这儿谢赏呐:)】
“冰糖……葫芦儿~~”
“馄饨喂……开锅!”
“新出屉儿来,这包儿热的咧……”
……
北京城,前门大街西侧,廊房四条。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让人听得心痒痒;满大街的各色飘招能晃花了人的眼;宽逾两丈的大街两侧挤满了各种小买卖摊儿;街上摩肩擦踵满是人,三十多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胖乎乎的大婶、二十郎当踱着方步摇着扇子自我感觉良好的年轻秀才、十七八岁吊眉斜眼晃着肩膀走路的小青皮、十二三岁举着炸糕边走边吃的半大丫头、八*九岁扎着冲天辫一群群一伙伙的小屁孩……好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螃蟹注:廊房四条,就是后世著名的大栅栏)
人群中走来一位眉眼很秀气的年轻秀才,一身月白长衫,既不像其他秀才那样一步三摇,手里也没有装逼道具扇子,背着手左顾右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甚是从容自若。
和他比起来,他身后那三个随从模样的人就很不堪了:那俩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小孩大睁着双眼看不够似的四处乱瞅,手里抓着冰糖葫芦也顾不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