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晚明-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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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兄怎么不吃啊,快尝尝这豌豆糕,味道确实不错呢。”
宁修夹起一块豌豆糕送入口中,缓缓咀嚼着。
“嘿,宁贤弟真是好胃口呢。”
孙悟范撇了撇嘴,十分不情愿的夹起筷子取了一片炙鹿肉送入口中,气鼓鼓的咬了下去。
宁修酌了一口美酒,笑吟吟的盯着孙悟范道:“孙兄,做人就要开心一点。你心情不好也于事无补嘛,反倒是气坏了身子,何苦来哉呢?”
孙悟范一脸委屈的压低声音道:“我心里不是滋味啊。”
宁修险些喷出酒来。
“难不成你还想和徐小公爷坐在一起?”
“有何不可?算起来我和他还是老熟人呢。”
孙悟范嘟着嘴说道。
“等等,你说什么?你和徐小公爷是老熟人?”
。。。。。。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唯有贱者留其名(第三更,月票2000票加更,求月票!)()
孙悟范砸吧砸吧嘴,喉头微微耸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有所顾忌,终是打了个哆嗦把到嘴边的话生生给咽了下去。
见他这副表情,宁修直是想笑,压低声音打趣道:“怎么,孙兄可是有难言之隐?莫不是你和这徐小公爷一起逛过窑子吧?”
“啊!”
孙悟范闻言直是一个激灵,吓得冷汗直流,连连摆手道:“宁贤弟小点声。”
宁修神情一滞,不禁有些愕然。不是吧,他就是随口一说,看孙悟范这表情,莫不是真的被他说中了?
啧啧,跟徐小公爷一起逛过窑子,这关系确实不一般,倒真的可以称得上老熟人了。
宁修现在越发想听死胖子讲一讲他和徐小公爷的过往,这里面有故事啊。
孙悟范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就这么反反复复忸怩了良久才跟要出嫁的新媳妇一样揭开了红盖头。
“哎,不瞒宁贤弟,我确实和徐小公爷一起去过青楼听曲,但却是秦淮河里最红的馆子,不是什么黑窑子啊。”
孙悟范生怕宁修误会,忙不迭的解释道:“徐小公爷在金陵城可是一霸,什么地方没去过?但他好歹也是与国同休的公侯勋贵子弟,不会自堕身份到这般地步的。若是让魏国公知道他逛青楼,最多也就是责斥几句。可若是魏国公得知他逛黑窑子,恐怕徐小公爷的一双腿都得生生被打断呢。”
“呃”
孙悟范说的好生直接,宁修却是尴尬不已。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为啥话从孙悟范的口中说出来,就感觉变味了呢?
等等
秦淮河,这不是金陵城中著名的烟花柳巷吗?
这么说来,死胖子曾经去过金陵?
“方才孙兄说是在金陵的秦淮河和徐小公爷共赏春色?”
“对啊。”
“孙兄经常去江南吗?”
“嘿,这算什么。前几年往江南去的次数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只不过这两年把精力放在开拓湖广本地市场上,往江南去的少了。”
听孙悟范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人家是经商多年的行家老手呢。实际上他也就是个稍有天赋的后进晚辈罢了。
“偏了,孙兄跑偏了。”
孙悟范愕然:“跑偏什么了?”
“话题跑偏了啊。孙兄且继续说说看,你和徐小公爷是怎么结识的呢?”
宁修连忙纠正道。
“这个,说来话长了啊。”
孙悟范叹了口气,摇头晃脑道:“一切还得从三年前的那个夜晚说起”
“”
宁修不禁汗毛竖了起来,尼玛,怎么突然有一种听鬼故事的感觉?
他咽了一口吐沫,强自定了定神听孙悟范开始装逼。
“却说那是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死胖子倒是真有几分讲故事的天赋,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愚兄我谨遵父命率商队去金陵城走货,在城中一家客栈落下脚来,便和同商队的几个年轻人去闲逛。那时候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啊,一番打听下却是直奔了秦淮河”
宁修听得直翻白眼,心道您‘老人家’比我也没大几岁啊,怎么整的跟四五十岁的老前辈一样?
罢了罢了,他还等着听故事,就不跟死胖子在这些细节上计较了。
“孙兄,然后呢?”
宁修就跟一个八卦婆子似的在一旁催问。
孙悟范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还是继续说道:“然后,我们便依着客栈掌柜的建议去了一家名为春月楼的青楼啊。”
孙悟范嘿嘿笑道:“还别说,秦淮河的青楼都很有格调,即便做的是那卖笑的生意,却极有内涵。比起来荆湖之地的烟柳巷就要差了不少了。”
他稍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一行人进了春月楼,便有老鸨凑上来热情的招待。他们见我们面生,又是一口荆湖口音便明白我们是外地人了。然后,你懂的”
孙悟范神色一黯,无奈的叹了口气。
宁修心有戚戚然。看来孙悟范是被这春月楼的老鸨坑的不轻啊。这倒也可以理解,孙悟范一行人年轻又是外地人,初来乍到一头扎进了烟柳巷秦淮河中,不坑他们坑谁?
“孙兄被那老鸨坑了?”
“岂是是被坑,简直就是受辱,奇耻大辱!”
孙悟范一甩衣袖,愤愤不平的说道。
只是他的动作太大,引得邻桌的人纷纷侧目,这才缩了缩脖子,无奈的压低声音道:“那老鸨把我们当肥羊宰,而且是坐地起价。当时愚兄我就炸了,便要走人。”
宁修心道这死胖子倒是有几分胆气,不错不错。
“之后呢?”
“之后?之后便看见徐小公爷在一众家丁的簇拥下进了春月楼啊。哦,当时我还不认识他,只以为是一个富家子弟。”
孙悟范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
“徐小公爷是那春月楼的常客了,又是金陵城中一等一的显贵公子,那老鸨一看他进来了立刻满面春风的迎上前去。我们自然就被撂到一边了。”
宁修咦了一声:“这不是正合孙兄心意吗?你们不应该趁机离开吗?”
宁修对孙悟范的性格十分了解,死胖子最是抠门,指望他被当做凯子宰是不可能的。
孙悟范翻了一记白眼道:“宁贤弟说什么呢。就那么灰头土脸的走了,岂不是太丢人了?愚兄当时就冲上前去跟那老鸨理论。”
“呃”
不用孙悟范说宁修都能猜到他理论的内容是什么,无非是老鸨狗眼看人低,一见到权贵公子就把他们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本来我就在理,又这么一闹,那老鸨自然面上挂不住了。可徐小公爷又在旁边,她又不能发作,脸色直是憋得青紫。最精彩的还在后面。嘿嘿,你猜怎么着,徐小公爷看不过去了,竟然数落了那老鸨几句。那老鸨哪里敢得罪徐小公爷,连忙冲我赔罪。啧啧,那感觉真是太爽了。”
“之后呢?”
“之后?徐小公爷热情的叫我们留下一起玩啊,他请客。”
孙悟范得意的说道。
宁修翻了一记白眼,心道死胖子的际遇真应了一句话‘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贱者留其名’啊!
第二百三十章 故人相见(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这么说来孙悟范和徐小公爷的关系确实不错了。
既如此,宁修倒有些同情孙悟范了。
只是不知道这徐小公爷是有意装作不认识孙悟范还是真的没有看见。
宁修觉得可以试上一试。
他凑到死胖子耳边压低声音道:“孙兄,你吟诵一下这首诗。。。。。。”
孙悟范闻言面色大变,连连摇头道:“这,这恐怕不好吧?”
“孙兄不是心中郁郁难平吗?不如此行事如何能探得徐小公爷的心意。”
孙悟范纠结极了,他皱着眉头思忖了良久这才一拍大腿道:“罢了,便依宁贤弟所言试上一试。”
说罢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趁着酒意“赋诗”道:“文君放诞想流风,脸际眉间讶许同。枉自梦刀思燕婉,还将抟土问鸿濛。沾花丈室何曾染?折柳章台也自雄。但似王昌消息好,履箱擎了便相从。悲哉,悲哉!”
他声音极大,不仅邻桌的人能听到,就连徐小公爷也听到了。
徐怀远正自和李知府闲聊,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神色一滞。
“这首诗作得好啊。”
徐怀远冲身边陪笑的李知府道:“敢问这诗是何人所作?”
知府李瑞也是文人,对于诗词也是很有研究的。当初宁修在诗会上作出这首浓情满满的诗后名噪一时,李瑞听到后也是赞赏不已,当即道:“小公爷,这首诗是本县县学生员宁修所作。”
不过。。。李瑞心道这诗虽然是宁修所作但吟诵诗的人却明显不是宁修。
“宁修?”
徐怀远连连摇头:“我却不曾听过这名字。只是这声音十分耳熟,听着像是我的一个故友。”
李知府闻言大感惊奇,千里之外的江陵竟然有徐小公爷的故友?
“既如此何不把这位故友寻出来?”
徐怀远连连点头。
“好,我也正有此意。”
李知府心道在酒楼中的都是参加接风宴的人,不会有例外。那么只要顺着声音寻过去就一定能够找到。
思定后他唤来一位随从去寻来那吟诗之人。
李瑞则又斟了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
片刻工夫那随从便把孙悟范领了过来。
李瑞瞧见是宁修身边那个孙胖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个孙胖子怎么乱吟他人诗作呢。
徐小公爷见是孙悟范吟诵的诗面上不禁露出喜色,刚想喊一句孙朋友许久不见,但一想起孙悟范方才吟诵的那几句诗不由得面色通红了起来。
枉自梦刀思燕婉,还将抟土问鸿濛。但似王昌消息好,履箱擎了便相从。
这诗虽然明显是表达爱慕情意的,但在此场合一经吟诵却明显有了另一丝味道。
莫不是孙悟范埋怨他忘记故友?
李瑞看出徐小公爷的尴尬,连忙冲孙悟范招手道:“孙小友,你和徐小公爷认识吧?既如此快坐下来吧。”
孙悟范冲李知府拱了拱手,一撩袍衫下摆就那么在酒席间的空座坐了下来。
“孙朋友,金陵一别却是数年,想不到能在荆州再见到你。”
徐小公爷只觉得尴尬不已连忙举起酒杯朝孙悟范敬去。
孙悟范一直在盯着徐怀远看,经过他的观察徐怀远似乎不是装作看不见他,而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他。
这倒也不难理解,参加接风宴的人有那么多,徐怀远又没有脑后长眼怎么可能注意到每个人呢?
这么看来倒是自己错过他了。
孙悟范长松了一口气,亦举起酒杯道:“是啊,这几年小公爷过的可好?”
说罢将酒一饮而尽,捏着酒杯转了一圈放在桌上。
“唉,有什么好不好的还不是老样子?像我这样的人,从一出生命运就是注定好的。”
徐怀远神色有些黯淡,苦笑连连:“有时真羡慕孙朋友,走南闯北各个地方都能转一转。”
孙悟范咳嗽道:“小公爷言重了,小公爷乃是与国同休的贵人,孙某应当羡慕小公爷才是。”
一旁的李知府眼睛都瞪直了,看不出来这个孙悟范和小公爷还真的认识啊。两人不但认识似乎关系还很好的样子。
二人刚刚相见便说了这么多,仿佛要把几年的话一股脑倒出来似的,倒弄得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跟个陪酒的侍从似的,这太尴尬了。
“咳咳,原来孙小友是徐小公爷的故友啊。哈哈,这真是太巧了。”
李知府捋着胡须突然插了这么一句,非但没有让气氛变得柔和反而尴尬了不少。
徐小公爷拂然起身,冲李知府点头笑道:“我和孙朋友随便走走,李知府请自便。”
“啊!好,好。。。。。。”
李瑞却是尴尬极了,好端端的主角被抢走,成了一个配戏的,他招谁惹谁了?
却说孙悟范引着徐小公爷走到宁修这边来,笑着介绍道:“徐小公爷,这位便是我的好友宁修。”
“在下宁修拜见徐小公爷。”
宁修起身冲徐怀远作了一揖,笑声道:“徐小公爷果然气度不凡,孙兄常在我跟前提起小公爷。今日一见,宁某算是服了。”
只短短一句话,宁修便替徐怀远化解了尴尬,还拉近了二人的距离,着实高明。
宁修这么一搭话,孙悟范也来了劲头嘻嘻笑道:“这宁修可是大才子一枚呐,方才的诗便是他作的。”
宁修听的直欲吐血,这是典型的猪队友吗?
“咳咳,徐小公爷此来荆州要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