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血:狼烟再起-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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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少风此时无生命之忧,心疼起身外之物来,不停地搓手嘟囔:“我的粮食!我的粮食!”
估计损失十分惨重。
适才,众匪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似乎一时忘了自己是来打劫的,此时,都瞅着头领郭大地,看他如何示下。
突然,郭大地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对着张铁锅叩起头来。
满院人都莫名惊诧!
张铁锅惊道:“好汉这是何意?快快请起!”
郭大地大眼含泪:“义父,你不记得大地,大地却忘不了义父!”
张铁锅一脸迷茫。
郭大地道:“义父,可知我今日如何认出您老的吗?”
张铁锅更加茫然。
“就是这句‘只要我有一口吃的,你就饿不死!’,大地一辈子都不会忘!”,郭大地十分动情。
“义父,你知道我山规第一条‘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从何而来?”,郭大地一脸激动。
郭大地思想往事,涕泪纵横:“您对大地有活命再造之恩,难道您忘了吗,义父!”
张铁锅迷茫之极,他帮过的人多了,不记得有这么一号。
“也难怪,您上次对大地说那句话时,大地才十岁,整整二十年了!”
“你是,你是郭娃娃!”,张铁锅终于想起。
二十年前,两千里外。
四儿子刚刚出生,整天还只知道酣睡,一张肥嘟嘟的小脸,张铁锅是百看不厌。他这人喜欢孩子,虽然膝下已有三子,他还是一样的兴奋。
张铁锅喜气洋洋,去找秀才张敬贤,张敬贤乐呵呵道:“老三叫什么来着?对,张礼,这个就是张智!”,他起名倒省事,一本论语在手,你生一百零八个儿子也没问题。
“老大自有英雄貌,老二生来有略韬,老三上山擒虎豹,老四下海能斩蛟”;张铁锅哼着乡间土戏,低着头兴冲冲走着,将到家门,忽听低低的啜泣之声。
他抬头一看,见一个小孩子躺在地上,旁边坐着一个六旬左右的老妇,目光呆滞,黯然神伤。
张铁锅低头一看,孩子又黑又瘦,嘴唇发白,一摸额头,热得烫手。呀,这孩子病的不轻!张铁锅不由得眉头紧锁,他赶忙抱起孩子,领着老妪回到自己家中。
原来这是祖孙二人,身世着实可怜!
孩子的父母早早撒手尘寰,留下这祖孙二人相依为命。不料一年前,家乡骤起蝗灾,将田里的庄稼吃成了光杆,乡亲们只得四散逃命。
这祖孙二人走村穿乡,一路讨饭至此,不想祸不单行!孙儿冻饿成疾,已经三天水米未进,眼看就要,一个孤老太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老妪边说边哭,哭得伤心
张智的母亲不停安慰着老妪,不由得也陪着扑簌簌落泪。
张铁锅急忙熬了一锅小米粥,煮得稀烂开花,撬开孩子紧锁的牙关,一滴滴往里灌。
这孩子命大,三天之后,高烧退去,终于醒来。他梦见自己在黑夜里飞行,没有一丝光亮,忽然眼前一道彩虹,朦朦胧胧,色泽变幻。他拼命睁大眼睛,眼前是一张年轻刚毅的脸,满脸喜色:“孩子,你终于醒了!”。
这张脸,他会记一辈子。
这孩子就是郭大地。
张铁锅夫妇可怜这孩子,虽然家境也不宽裕,还是留下这祖孙二人,相亲相爱,就象一家人,这孩子也懂事听话,很惹人喜爱。
光阴似箭,一晃一年过去。老天捉弄起人来,从春到夏,骄阳似火,烤干了大地,也烤干了农人的希望,家家青黄不接,吃糠咽菜。
这祖孙二人寝食难安,再不想连累张铁锅一家。不料张铁锅性子刚硬,坚决不让他们走,农人命苦,哪里活得不艰难?坏年景总会过去!
“只要我有一口吃的,你们就饿不死!”,张铁锅这句话,郭大地刻骨铭心一辈子。
终于有一天,祖孙二人悄然离去。
谁说男儿无泪?郭大地真情流露,热泪滚滚。张铁锅不胜唏嘘,叹息道:“孩子,这些年你过的不易吧!”
郭大地仰望夜空,不由得一声长叹。
祖孙二人离开张家,四处流浪,不久,奶奶感染风寒,撒手而去。郭大地哭得死去活来,有好心人给了张破草席,帮着入土为安。
郭大地擦干眼泪,一个人浪迹天涯,无比孤独,可怜天下之大,竟然难容一个小小的郭大地!
讨饭、打短工、打把式卖艺,遭人白眼,受人欺负,他的世界里没有温情,只有强弱!机缘巧合,他的仁厚温暖了一位强者,于是他有了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夫。终于有一天,当他一拳打倒一个恶霸时,他发现他长大了,他发现了高高在上的恶霸们其实十分虚弱!
这些年来,张铁锅那刚毅的脸、古道热肠的话,燃起他心中的火炬,一直温暖着他的灵魂,否则,他将与整个世界为敌!
刚强背后是沧桑,张铁锅一阵心酸,温言道:“孩子,回家来吧,把你的手下都散了吧,这样过活不是长久之计!”
郭大地叹了口气道:“义父,有我的约束,他们还能做些善事。没我在,难保不会荼毒天下!也许上天生我,就是来做‘鬼王’的吧。”
张铁锅摇摇头,又点点头,虽然很是失望,想想郭大地所说也是实情,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天交四更,玉兔西归,月宫清冷,那几抹墨迹,难道是仙子的离愁吗?枝叶瑟缩,夜风袭来,打着转儿,拂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这些特殊世界里的生灵,可以在光天化日下生,却终究没能在光天化日下死,他们被埋葬在一片荒芜偏僻的土岗,没有墓碑和坟茔。
郭大地忽而发问,有些突兀:“六弟,你这拳法师从何人?”
这,桑榆山无名老者一时说不清楚,说出来他也不信,哪有教了真本事,弟子还不知其名的。张恕干脆扯个瞎话:“郭大哥,这拳是兄弟我自创。”
郭大地笑笑,不再言语。
东方渐白,郭大地率领着他的弟兄们离开了,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女人们念念有词,烧掉无数的纸钱,纸灰随着夜风游走着,漂浮着,盘旋着,渐渐地散了。
太阳照旧掠过树梢,无视人间悲欢,不紧不慢地升腾着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日子还得过。
大树之下,凉风习习,张恕和王俊正在五星对弈,刘龙在旁边指点江山,连骂臭棋,罗洪斜躺在竹椅上,手握古卷,看得出神。
自从郭大地走后,又是一年半载,这四友似乎野性收敛,忙时务农,闲时练拳,累时下棋,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村北李老汉有些遗憾,闺女亲事退得早了些,浪子回头金不换呢,真想再去找找张铁锅,真是拉不下这张老脸,唉
其实他不用遗憾,老天自有安排。
这年刚刚入秋,太阳依然火热,一场大祸不期而至。
第十七章 风波再起()
晨光刚亮,鸡鸣犬吠,不绝于耳,罗家集的村民都被惊醒。几个衙役、十数兵丁,由罗少风等人引着,铜锣声声刺耳,召集所有男丁到村头集合。
这次点名要张恕、王俊、刘龙三人。
村民们窃窃私语,几个混小子不是改邪归正了吗?这回又惹下什么祸灾?
张铁锅心中着急,忙作揖打拱,细问端的。
一肥衙役三层下巴,鼻孔朝天,撇嘴开腔:“朝廷有令!征召各县游手好闲、为恶乡里之徒,发配边关,充当戍卒!”
此人说话咬牙切齿,肥肉乱颤,一脸的妄自尊大、小人得志,看着有些面熟。是了!张恕忽然想起,正是他胖揍过的杨衙役,只是这厮更胖了,倒不是打肿了脸,莫非交了狗屎运,赌钱的手气好转?
张铁锅赶忙分辩:“官爷,他们都是正经孩子,从不伤天害理,哪有为恶乡里之事?”
杨衙役当年折在罗家集,攒下的气还没撒完,始终耿耿于怀,此时重履故地,权柄在握,十分酣畅解气。他哼哼冷笑,一声驴吼:“老子是按册拿人,少他娘废话!”
这厮人模狗样,就是不会说人话!张家父子大怒。
张恕早就火起,冲王俊、刘龙使个眼色,倏地猛虎下山,杨衙役已然被制,动弹不得。其他衙役吓了一跳,赶忙过来解围,却被王俊、刘龙制住,轻描淡写,如提童稚。兵丁们各亮刀枪,咋咋呼呼,村民们目瞪口呆,一时估不透这事儿的后果。
张铁锅赶忙喝止,已然不及,心里直埋怨:这六儿做事忒也莽撞!
罗少风脸上吃惊,嘴上劝解,心中高兴,哈,张铁锅!你家小子又惹事儿了上次杀匪那事儿,若不是张家毕竟帮了他,加之小儿罗洪也在场,怕说不清楚,真想背后“参你一本”,哼!
杨衙役又气又急,扭动身躯,肥肉乱颤,弄得大汗淋漓,只是徒劳无功,一张肥脸憋得像是猪肝,十分难看。他哪里见识过“卫霍缚单于”!俘获敌酋,一招制敌,若情势危急,暗劲儿一催,敌酋脖项必断,张恕不想害他性命,是以引而不发。
王俊、刘龙放开众衙役,衙役们见势不妙,不敢逞强,向后急闪,一时冲撞兵丁,场面混乱。张恕见父亲着急,便猛然一推,放了杨衙役。哪知此人怒火焚心,反手就是一刀。
惊呼四起。
张恕疏于防备,吃了一惊,慌忙飞起一脚,踢落铁刀,双手一捋,反拿住他臂膀,压倒在地。王俊、刘龙大怒,猛扑过来,拳如雨点,脚似旋风,打得杨衙役闷哼连声,想哭爹喊娘却也不能。
六儿安然无虞,张铁锅舒口大气,却也愈发着急,这俩孩子更是没有分寸!
众兵丁喝叱连声,围拢过来,就要拿人。罗洪跳将出来,情急中连使半式“上步追魂”,逼退众人。他不想伤人,所以只使半式,再说百忙之中,没想起其它招式,唯有这一式,他练得正熟。
罗少风见状大怒,急得一跺脚,咬牙切齿骂道:“小畜生!还不回来!”
杨衙役倒没说错,所谓“按册拿人”,这名册之中,皆是各乡任侠好武之人。张恕四人虽不作恶,顽劣之名却左近共知,再加上衙役添油加醋,故而四人赫然在列,当然包括罗洪。
罗少风在县衙有些交游,提前闻讯,慌里慌张使了不少银钱,才将罗洪名号删去。不想这逆子不知高低,自投罗网!气得他吹胡子瞪眼,干着急没办法。
张恕三人见罗洪出手,心中欢喜,果然是自家兄弟,患难见真情!张铁锅也是感慨,罗少风这厮一向性狭,想不到养了个好儿子,如此仗义。只是,娃娃们公然抗命,这事儿可如何收场!
张铁锅愁得发慌。
兵丁们各持刀枪,又围上拿人,只是这几个小子不太好惹,所以小心谨慎,不敢相逼太紧。
哼,若不是怕连累家人,尔等酒囊饭袋何足道哉!
千条妙计走为上,张恕四人相视一眼,心意相通,同时一式“骤起萍末”,腾起四股旋风,已在包围圈外。士兵们拦阻不及,纷纷跌倒,兵器散落一地。
乡亲们哪见过这等阵势,又惊得目瞪口呆,这几个毛头小子,哪来的如此本事!
张铁锅心绪复杂,不知是该喜该忧,自那晚起他就知道,这个六儿已非常人,看他往来如风,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让人恐惧到骨子里!问他哪学的这本事,他又坚执不说。唉,当初不让他随李宏图去,谁想人算不如天算
他终归和父兄不是一路人
只是,万不可屠杀兵丁!他们可不是匪徒,对抗朝廷,任你天大的本事,那也是自寻死路。张铁锅心中着急,大吼一声:切莫动粗!
四人早冲出包围,向远处树林飞奔。士兵在后追赶,胆大的追得快,胆小的行得慢,张恕等一边跑,一边捡起石子、土块,嗖嗖向后掷去。士兵们着疼,越跑越慢,一会儿便追没了踪迹。
跑了几程,天色将午,腹中饥饿难耐,摘些野果充饥,淡而无味。往四周一看,远处有只狍子,正埋头吃草。王俊大喊一声,那狍子抬头傻看,并不逃走。王俊几个兔起鹘落,双掌齐出,那狍子登时倒毙。
刘龙不忘调笑:“‘双阳鼎’是用来打狍子的么?”
四人一齐大笑,不快一扫而光。
当下就地取材,造一把手钻,收集些火绒,砍一段枯木,钻木取火,将狍子烤得喷香,虽然没有盐,差些意思,还是狼吞虎咽,吃得尽性。
罗洪问道:“咱们逃往何方?”
张恕沉默半晌,突然说:“回家!”
王俊、刘龙、罗洪愕然道:“回去岂非自投罗网?!”
张恕叹道:“官府岂能善罢甘休?我料家人必受连累!”
大哥说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