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压仙尊:上神,服不服!-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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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唤,小七。
一声痛呻后,她枕在我怀里的身子,渐渐变得透明,千万点魂光崩裂开来,如坠落凡尘的浩瀚星河,翩翩成诗,幻化为尘。
再没了下文。
我咬牙站起身,青光一现,手持诛缘剑,腰身一侧,剑尖流寒光,直指向高台上魔王的脸。
心血如沸,双眼嗜血。
自喉中滚出的一字字都是压抑低嘶的沉重,“我要你死!”
上尧君的手没能拦住我,仙力运行时,我一飞而起,翔于高殿上,一剑锁向魔王的咽喉。
魔王稳如山钟,身子微微外倾,两指如风急,如松坚,不偏不倚地捏住剑端,轻轻一挑,我难承力,在半空中翻旋了几圈。
剑尖撑地,我连着退了数步,擦出一树耀眼剑花。
身后有人按住我的肩膀,将我护在身后,阻止我上前。
“我要报仇!”我掰过上尧的手。
他重重扣住我的手腕,眼里是不容侵犯的威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若是贪生怕死,大可永远窝在你的安乐乡里,又何苦前来!你知不知道,重涧为了能护住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一时急愤,怒火攻心,甩口而出。
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却又平静地无一丝波澜,像是隐映在尘雾重重间的阁楼,在人眼外若有若无,难以望穿。
我心中一紧,转瞬又被心中积压的悲愤怨恨冲昏了头脑,遂大力甩开他,扬剑再攻。
剑如柔蛇,一曲曲开出乱花,攻势虽猛,却不足为患,魔王百密无疏,如何也攻不出缺口。
我的体力已然耗尽,加上身上斑斑点点的火伤,只凭一口恨气,毅气撑着。
渐渐地,我便身处下风,被逼至无路可退。
魔王攻势猛狠,目色狠戾,神色里却笑得猖狂轻蔑,意兴风发。
“你母亲曾害死了我的父王,害死了我魔族的千军万马,断了我魔族大业,今日本王就要亲自取了你性命,用凤后内丹为我魔族开道,用你的项上人头慰我军魂军威。”
我躲避不过他运功于掌的一拳,魔气携着拳风纷涌而至。
我甚至还未来得及缩一下瞳孔,眼外玄风无形,急然掠过,挡了那一拳。
直到他跌在地面上,闷重一响,我才回过神,跪落地上去抱他,心中酸涩压抑,难以成语。
他捂了捂唇,闷咳几声,额边青筋突起,脸色乌白。
血花细细,如谁圈下的数行朱砂,自他的指缝间,一缕缕似红透的月华,幽幽渗出。
他急忍着,一如往昔的平静安澜,可指缝间的血流却越流越急。
我抱紧他。
他的血浸湿了我胸前大片。
“上尧君,您作为上古神祇,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实在是有些令人割腕叹息。不过,您如今性命堪忧,倒是苍天故意要助我魔族讨伐天界。这四海八荒,也该换一换主人了。”他居高临下,背手垂眸,神采雄华。
“你什么意思,他怎么会性命堪忧呢?”我的心不自觉提到了嗓子眼,连声音都是细小的隐隐后怕。
“你大可问问上尧君,在寸心娘娘的生母端仁长公主跟前发过什么誓言?他身为开天神祇,以天为父,地为母,若违誓言,后果则重百倍。”他笑着望向我,阴意横生。
我忽然想起了未离跟我说过的话。
他发的毒誓是,粉身碎骨,神灵尽灭。
天族毒誓形同严毒厉蛊,出口必真。
如若寸心死,则上尧死,一伤俱伤,无可改变。
我颤抖着抚上他的脸,眼外昏昏,如何也看不清他的样子,看不清这世间的道理。
怎么会这样?
我的男人,与我的仇人,竟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二百五十二章:我像个空白的傻子()
“寸心她,怎么会死呢?”我望着眼前空旷,心如绳拧,竟有些希望我的仇人能好好活着。
她好好活着,我的丈夫才能好好活着。
“实不相瞒,为了能除掉上尧君这一位劲敌,本王不得已才要牺牲掉寸心娘娘。”魔王蹙着眉头,语气惋惜哀叹,面上却不为所动,冰冷至绝情。
我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很快很快,将要砸在我的头顶,会将我砸得身心俱碎。
我抱着他,收紧了双手,将他牢牢圈在怀里。眼前是雾,心上是刀,雾挡住我的去路,刀砍裂我的疼痛。
“七七,定有那么一天,我会杀了寸心,为你报仇。”他的声音徐徐递来,一如沉和,如荒山的遥遥晚钟,却难敌消弱。
我伸出两根手指,贴在他的唇面上,拼命的摇头,“不,不,我不要报仇了,我只要你活着,我只要你陪在我的身边。”
眼泪滴在他的脸上,泅出一重重血色。
“你只要答应将内丹与万凤心交给本王,本王会念在长隽和你的面子上,待他日本王君临天下,本王许诺丹凤山永世可存,永无战火。”他的话里暗浪滔天。
“如若不然,不但会有整个灵界众生,说不定还会有上尧君为王姬你陪葬。”他撩袍蹲身,与我四目相对。填满贪念欲望的一双眼睛是无底的漩涡,穷凶极恶。
难道我要用这样狼狈为奸的办法,方能保凤族免受战火,永世屹立?
难道我为了自己肩负的使命,就要牺牲掉整个灵界,牺牲掉我的丈夫?
宫外忽传来金戈铁马之声,万骑踏来,雄雄而至,军声嘹亮的杀进来,转眼已攻势迅猛。
领军的是天宫主帅,西海朱璃宫的陵御将军。
“魔王这话说得太为时过早,邪不压正,九重天上的那把龙椅,你这奸佞小人,想都不要想!”我一声嗤笑,斜眼藐着他。
他愤极,狰狞一呲,反手间,一团魔风便朝我来势汹汹的滚来。
我难以躲闪,只能矮下身子,将上尧严严实实的护住。
魔风冲冲,卷起我额前的长发,我闭上眼睛,然而预料之中的痛感并未出现,只觉身子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牵着,平稳沉浮。
“你没事吧。”耳畔有人问询。
我惶惶睁了眼,看了眼昏迷于怀中的上尧君,这才注意到周遭的环境,云山起伏,绵绵不绝。
一侧头,却看见一瀑垂下的银华长发。
他正驱着云头飞翔,缓缓转过头,长发葱茏,被清风扰散,露出隐隐约约的面孔。左脸近乎无色白玉,山巅薄雪,一双眸子血红,掩映在右脸的金铜面具里,冰冷摄人。
“未离?”我下意识的喊出声,转瞬意识到他如今的身份,拖着上尧便要跳下腾云。
他按住我的手,“是我救的你们。”
我犹在迷糊里,缓缓稳了心神,满身戒备蓄势待发。
他歪着头,枕着手背,瞅着我的样子,缓缓笑了两声。
“七舞,如今你已然成了凤族王姬,名响四海的上神,怎么还这般兜不住心事。你把对我的警戒,全写在脸上了。”
“你怎么知。。。。。。”我惊讶万分。
“你既已修成上神,必然已记起了前生种种。”他说这话时虽望着我,却目光空蒙,面含苍凉。
“你为何要救我们,你不是一直都想杀了我们替寸心报仇吗?”我悄悄挪到云边,只待他不安好心时跳下去。
“面对魔王,师父竟难以招架,其中缘由想必你也已经知道。我想杀你们只是为了让寸心痛快,可若是寸心马上就要离我远去,我杀了你们又有何用,谁人又会开心?”他盯着我的眼睛,字字挚气,字字留殇。
“魔王为了对付上尧君,已经对寸心下了手。她现在的身子已到何种程度?还能活多久?”我咬着唇,不敢去听这个结果。
“所剩时日不多。”他很平静的回答我,甚至没有一丝迟疑,可在眼角的视线之外,那双手分明无可安放,一寸寸捏进衣裳里。
心窝里似乎被蛰了一下,痛得我直想掉泪。我压着声音,还是有微弱的哽咽流露出口,“那,寸心死了,他真的会粉身碎骨,神灵皆灭吗?”
我攥紧拳头,齿行咬在舌尖上,一丝丝的甜腥血味弥漫入味。
半晌,他才轻轻点了下头,“是。”
我安静坦然的听完那一个极短的‘是’,音的余声又是那么长,在我周身里绕来绕去,久不消散,噬尽我心智。
我像是一个空白的傻子,不会呼吸,不会心跳,濒临干枯,奄奄一息,只能别无他法的等待着上天来抽走我此生所有的依赖。
从此独剩我一人。
“七舞。”他轻声唤我,似乎唤了许多许多声,又似乎只唤了一声,我近乎于听不见。
他将要带走存活于世间的所有声音,所有风景,却偏偏带不走我。
“你还有阿灼陪你。”
我抬起眼,泪眼迷离外的万象众生,仿佛都镌刻着他的影子,难以触碰。
“我不要阿灼,我不要凤族,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只要他!”我沉沉的嘶吼,眼眶里翻过一层层泪浪。
我抱着他的身子,半刻也没有松一松。扬目外是无拘无束的万丈云澜,垂首处是摈弃苦海的水远高山,只有在这里,才没有人认识我们,他才不是该以苍生为重的上尧仙尊,我才不是要扛起丹凤山的凤族王姬。只有在人烟荒凉的地方,我们才能平平凡凡过自己的日子,没有情海爱恨,没有生死离别,没有天下责任,只有彼此,只有默默相依的岁月,无言绽放的花树,寂静岁月的草木。
我望着云端下,一心只想摆脱,抱着他便要跳下界。
后颈被谁巧力一敲,我只觉眼前天地颠倒,便昏了过去。
在床上的这几日,我过得天昏地暗,一会像是在梦里,一会又像是在现实,全身没有一丝力气,醒醒睡睡,张着口却喊不出半个字。
三天后的下半晌,我的神智渐渐清醒了起来。暖儿一直近身照顾我,遂按住我躁动不安的身子,道:“王姬不要担心,上尧君早在两天前就已经醒转,这会子受旨去了天宫,应该马上就能回来。王姬安心等着吧。
我握着她的手,眼泪一滴滴的落在枕上,悲伤凝聚,不知怎诉。
她福下身,轻轻为我拭泪,眼眶里红红的,“王姬,你究竟是怎么了,这三天来每每睁眼醒来,都只是不住的流眼泪。“
第二百五十三章:这个女人虽可恨,更可悲()
“暖儿,人家常说,前世因今生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是我妄想和上尧君白头偕老,才遭了报应吗?”我自问这辈子尚过得通透旷达,可如今那么多的大道理摆在我面前,我还是执迷的一塌糊涂。
暖儿一脸迷惘,却还是拼命的摇头,拼命的安慰我,“不会的,不会的,王姬肯定会和上尧君白头偕老的,一定会的。”
上世,上尧君按照我的嘱托抽出了暖儿的一部分记忆,我知道暖儿是没有关于凤七舞的具体记忆的,她记不起凤七舞所受的苦难,只能记得她曾有过一个万分疼她的姐姐。
她自然不懂我的苦痛。
前尘往事,已经尘埃散尽。也只有我这样苦命的人,才会被逼着悉数记起。
暖儿以绢子拭着我眼下的泪,见我不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王姬别哭了,你这样哭下去,身子怎么能受得了?你若是再哭,暖儿就在此长跪不起,陪你一起哭。”
我望着帐顶上繁复华丽的缠枝花纹,抹了一把泪。
“我也不想哭,可我如今走的是条没有回头路的绝路,但凡有转机,有解决办法,我也不会懦弱至此。”
暖儿爬行到我床前,“仙姬究竟是在担心什么,是神魔大战吗?”
我摇了摇头。
转瞬眼泪砸得更急。
门外仙厮通传,说是有位戴着面具,长着一袭银发的男子求见。
我到的时候,他正倚坐在长亭尽头,余晖温婉多情,将那缕飘飞的银发映得根根分明。
我一步步走过去,长亭长,别离经年。紫栖宫那些平淡且欢乐的日子纷至沓来,提壶买醉,花下谈心,一桩桩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那么简单,又那么奢侈。
可凤七舞死了,未离也已经死了。我所怀念的日子,也是死的。
我停在他面前,默默不语。
他轻快一笑,拿了地上的酒罐扔给我,我接在手里,觉得罐子里像是被填满了往事,沉甸甸。
他拍了拍对面的空位,示意我坐下。
我依着坐下。
他摇着头苦笑了声,捧出怀里的酒壶,酣畅灌了一口,后碰了碰我手里的酒罐,清脆一响,落在斜阳清风里。
“这么久过去了,你是戒了酒么?”他自顾几声大笑,扬起酒罐,眯着眼睛痴痴的看,似醒似醉的低声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