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生活-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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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依灭火评审委员会
九月十七日
正文 二十六
竹青不再找工作了,她有她的活法。
她和地下室里的男生们打成了一片,尽管他们一拔儿比一拔儿的年龄小,有的小她好几岁了,但还是抵不住她的一招一式。她和他们谈天,说地,讲黄色小段子。她同他们说,她在家时,是个女流氓,吃喝淫赌抽,五毒俱全,她在公安局是早挂了号的。
男生们说:“你真是女流氓?你真是呀?”
她放纵地笑着。她说,这些个小男生们,嫩着呢!
竹青和他们泡着,一天的三顿饭有了着落,啤酒和烟没断过。他们为她取了个诨号:阿蹭——蹭吃,蹭喝,蹭感情。
“呸!什么东西呢!喝的烂醉如泥!”刚进门的妮可疾言厉色地说。
“你说谁呢?”我问。
“咱们屋里还能有谁!”
“竹青?”
“除了她,没别人!”
“她咋了?”
“躺在走廊里,有个男生架着她,在她的胸上乱摸,她的腿都不好使了!”
“你快把她弄回来呀!”
“我能弄回来她?又跟人喝去了!丢人现眼!”
妮可搬到公司去住了,只剩下我和竹青。
“大姐……”
“嗯?”
“我……怀孕了。”
“啊?”她怎么搞成了这样?“谁的?”我明知故问。
“红山的。”
“噗——”我嘴里的一口饭喷了一地,我如泥塑木雕,目瞪口呆,“你……你不是和弓政吗?”近日里,她和弓政耳鬓厮磨、两情相悦,是有目共睹的呀!怎么……
竹青看着我,吃吃地笑。
“你还笑?咋回事?说!”
“我和弓政是闹着玩的,他小,又没有钱,我能跟他吗?”
“红山呢?”
“他有钱,但他不能娶我,他说我太能花钱了!说我只能与他同富贵,不能同甘苦。他给我交了半年的房租,又给了我几千块钱,让我把孩子打掉。”
“他得和你去呀!”
“他出差了,不在北京,他让我自己去做。”
“你行吗?”
“我去医院问了,大夫说,孩子小,做药流就行了。”
她拿出了一张照片给我看,“这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帅吧?”
妈呀!竹青是啥眼神儿呀!照片上的人留着八字胡,尖嘴猴腮的,跟电影里的汗奸一个模子出来的!
她说:“那时候,我在北京,他在老家,他天天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说他想结婚。作为女孩子,我一直憧憬着自己披上婚纱的那一天。于是,我什么都不做了,我辞掉了工作,退了房子,我和我的朋友们说,我要结婚了,我要做新娘子了!我告别了北京,回到了家乡。
“……他的新娘子却不是我!是一个肥胖的女人,她的爸爸能把他调到镇上。他一心想离开农村,他是个官迷,他作梦都想当官!
“他说,他对不起我,给我一些补偿,他给了我两千块钱。我把钱撕了,砸在了他的脸上,我对他说:‘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金钱买来的,也不是什么东西用钱都能补偿的!’
“我从我和他住的地方拿走了我的东西,到了北京,我倒下了,我什么也干不了,干不下去,我躺了多长时间!
“他找了那样的一个女人,整天面着对她,与她厮守一辈子……我是什么?我是不是连她也不如?别人怎么看我?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有什么用啊?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他们结婚了,孩子也快有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跟他有直接的关系……”
他是她心中褪不去的疤!
正文 二十七
竹青吃了打胎药,偷偷地从医院跑回宿舍了,她说,她住不惯医院,还是自己的窝儿好。我将她的床单、被罩和换下来的衣服全洗了。
“竹青,我妈打来了电话,说我们单位的领导要让我回去一趟,办些工作上的手续。我这一走,宿舍里也没啥人了,怪冷清的,你也别在这儿住了。去医院吧,有什么情况,大夫能及时处理。医院里能有食堂,你上那儿打饭吃吧;要是不方便,让他们给你送过去。尽量别沾凉水,别抻着,别累着,你自己要当心。”
竹青泪眼盈盈的。
我不能再说了,我见不得别人的泪。
我再回来时,竹青已经走了,不知去向。
妮可来宿舍看我时,我们聊起了竹青。
她说:“她?一瓶啤酒都能哄上床!”
“你咋说她呢?”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贝诺夫说的。”
“懦夫?”
“对,是‘诺夫’,长的像俄罗斯人的那个,在地下室,你记着不?”
“没印象。”
“我对他也没什么印象。在公共汽车上,我碰见过他,他说他认识我,我们聊了聊。他还说,咱们和竹青住在一个屋,他以为咱们也像她呢!他从来不正眼儿看咱们。谈开了,他才知道,咱们和她不是一类人。”
竹青和妮可又联系上了。竹青说,她找了一个既爱她又有经济实力的男人,她和他共同经营着建材生意,买卖挺火,订单不断。张口闭口就是她老公,说他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疼她,如何如何爱她,“我可喜欢小孩了!我和他正准备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呢!”幸福得要命。
妮可说,竹青的老公又矮又瘦,丑死了!
竹青的丈夫说,他们家的钱不能归竹青管,她花钱没有节制,有用的,没用的,乱买一气。她说,她的丈夫是看到她的骨子里了,她是这样的人。为了家庭的长远利益,她同意他的这一决定。她想用什么,想吃什么,跟她的婆婆说,钱放在婆婆那儿,该买不该买的,由婆婆裁定。
婚姻改变了竹青。
再说说我吧。
我来北京的这一年,也是我的心情最糟的一年。
我和宿舍里的人年龄差距太大,她们正是朝阳的年龄,她们也不可能更多地懂我,我的内心深处的东西得不到疏通。想想,我就会哭一阵子。
竹青还在时,弓政的母亲来过我们地下室,她看弓政,竹青和她说了我的情况,她便也来看我。
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时,她哭着和我讲了她的故事。
弓政很小的时候,她的丈夫有了外遇,和她离婚了。她是老师,自己带着弓政生活了很多年。她说:“我不和外界接触,我一接触,别人就要怀疑。所以,我干脆就不接触了。”弓政在高中快毕业时,有人给她介绍了个死了媳妇的公安局局长,局长不让她带孩子,她把孩子留在了家里,自己嫁了过去。局长不要她的工资,她给了她的儿子弓政。
弓政恨她,不和她说话。为了躲开她,他没有告诉她,书也不念了,自己来到北京打工。她几经辗转,才打听到了他,给他寄衣服,寄被子,都被他以“查无此人”退了回去。她就亲自来了。
她在讲起她的第二次婚姻时,说:“新到一个家,我和他的生活习惯有很多不一样的。给他送礼的多了,米呀,面呀,水果呀,烟哪,酒哇……都不用自己买,我们吃不过来,也供着他的弟弟妹妹家。家里的东西,他不喜欢了,不爱吃了,就扔。就那豆油,吃不了了,嫌占地方,刚做了两顿菜,就把大半桶油仍垃圾堆里了。他扔,我就往回拣。我这些年带着孩子生活,节省惯了,我看不惯浪费。因为这些事,我们经常吵。他骂我,说我是受穷的命。咱的生活定式形成了,人家的也形成了,都不想改,也不容易改。我丈夫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他。单身那些年,是为了孩子,现在,孩子又这样……你可别走我的路。要想找,就趁早,趁孩子小,他还不懂,你嫁就嫁了。等他大了,像弓政,他不原谅我。我们虽然是说话了,但他不听我的了,我让他回去,我丈夫能给他安排个好活,弓政就是不回去,说他谁也不靠。孩子不和我亲,丈夫也不得意我……”
她哭了两个多小时,我也哭了两个多小时。
找,我上哪儿去找?在我的身边,连一个对我感兴趣的异性都没有。
正文 二十八
我们屋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了,伊水给我的钱,也只剩下五块了。我的肚子里面很饿,我的晚饭没有吃,我不敢花这最后的五块钱。五块钱对我,是不可再生的,花完了,就没了。在屋里,只能使我更想着饿的事,我出了地下室,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秧歌扭得挺红火,老大妈们的脸乐得像蒸开的馒头。她们一定是吃得很饱的,她们是来消化的。
秧歌没有散,我便往回走了。我想睡觉,睡过去了,就是明天了。明天怎么过呢?不去想它了。
“哎——哎——,叫你呢!”一个人眼睛有点往外突出的人拽了我的袖子,问我。
“我不认识你。”
“我也不认识你。坐车不?我带你去兜风!”他拍了拍正骑着的摩托车的后座。
“不坐!你别拽我,我回家!”
他带我兜什么风呢?我没有闲情和他兜风,我饿。
饿和兜风能有什么联系吗?
他……能给我饭吃吗?
我刚才怎么不和他去兜呢?也许,我还能吃一顿饱饭呢!
那人还在吗?我回头看,他也正看我。
我把头又转了过来,心跳着。
摩托车声响了,到了我的近前,“怎么样?跟我走吧,我给你钱!”
给我钱?他能给我钱?钱!钱!钱能救了我,我最需要的也是钱!
我看了他,停下了脚步,犹豫着。
他说:“上来吧!你陪的好了,我还可以多给你钱!”
多给我钱!他能多给我钱!
我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他把我拉上了车,问我:“上哪儿?你有地方吗?”
“没有。”我是不能把他带到地下室的。
“走吧,咱们找个地方。”
“你是北京人吗?”
“是。”
“你不是。北京人说‘地儿’,不是‘地方’。”
他没否认。
他带我去了一个很窄的胡同,我们下来了。他推着车,我在后面跟着。他停下来了,压低声音说:“如果有人问你,特别是公安局的,你就说……你是我刚找的保姆。”
“我不是保姆。”
“就得这么说!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那说什么,说别的,该露了。就说是保姆!说刚找的,听着了?”
“听着了。”
“在这儿吧?……往里点……往里……”他正要弯腰,又猛地直起了身子,“有人!”
我们听见了脚步声。
他说:“别出声……别说话……别说话……公安局的!碰上他们了!往前走,咱俩装不认识……不是!他妈的兽医!这地方不能呆了,老是过人。咱再找个地方,找个没人的地方。”
他骑着车,带着我,找了好几个地方,也不放心。
他又带我去了一片刚收过庄稼的农田地里,我们走到了地的中间。他说:“这行了,这安全了。”
他打开了后备箱,取出了一大块塑料布,铺在了地上,又取出了一卷卫生纸——他是有备而来的。
他又在自问:“这没事吧?应该没事。来吧,做好了,多给你钱!”
我明白他要我做什么了。女人在没有路的时候,能出卖的只有自己的身体了。
他不专一,眼睛像探照灯,四处地搜着……
“来人了!”
他这一喊,我们两个吓得全站起来了。
正文 二十九
“啊……没人,是只猫!”
我被他叫得毛骨悚然,头脑也清醒了。我的呼机响了,伊江呼我。
我对突眼人说:“我不做了!我回家!你送我回家!”
“别的!别的!还没做完呢,咱换个地方……”
“我回去!快送我回去!”
“做好了,我给你钱的!”
“我不要钱了,我走!我要回家!”
“你别急,咱再找个好地方。”
“回家!我要回家!!”
他并没有带我回家,而是找了一个靠河边的废弃的房子后面。
“这个地方行!这没人,”他说,“我得记住,以后带人来这儿。”
他是个惯犯!
我不想在外面了,但是我不做,他是不会带我回去的。我屈服了,我们像牲口一样做了那事。
他把我带到一条大马路上,说:“你走吧!”
“你不送我回去吗?”
“到这儿了,你还找不着家呀?”
“这是哪儿呀?我根本就没来过这儿!这么晚了,又没有车,我怎么回去?你带我回去!”更主要的,他还没给我钱呢!
他沉吟了半晌,说:“上来吧,还给你送到扭秧歌那儿,在那儿能找着家了吧?”
“能。”
伊江又在呼我。这没有电话,我没给他回。
在车上,突眼人要我搂着他的腰。
他能给我多少钱?五十?一百?更多的,我不敢想了,我不敢想因做得好而多得钱了,我们做得不怎么样,让他连惊带吓的,哪还谈得上好?
“到了,下车吧。”
我下了车。
他骑着车要走,我一把拽住了摩托车,我说:“你……忘了?”
“忘了什么?”
“……钱。”我说的声音很小,我和人是羞于谈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