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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希声-第3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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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是杀手之王,传说中的人物,天底下最可怕的一个人。

    厉无咎不作理会。

    说了是偶遇,厉无咎是带小小来玩的,厉无咎并不想将他怎样。

    厉舅舅是带小小来玩的,吃完饭就走。

    “第一名!第一名!”可是小小不吃饭,小小在献宝,好玩的游戏小小还没有玩够:“大将军!大将军!”方殷的眼角又扫回桌面上,桌面上的蚁塔又粗壮几分,形如直直一笋:“哇!果然大将军!威风!神气!”顶端一只大黑蚂蚁,得意摇动触须,其下尸山蚁海再无活物,果然像个威风神气的大将军:“哈哈!好玩!”

    牡丹拍手叫好:“哈哈哈哈!好玩好玩!”

    无禅却是眉头紧皱:“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方殷探手入怀,摸出一物递过,笑着说道:“小小,小小,我们来换好不好?”

    是那块虫珀。

    方道士要用虫珀,换小小的大将军,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哇!”晶莹剔透的琥珀,黑se小小的飞虫,分明就是一只飞蚁,而且个头儿挺大:“好啊!好啊!”小小一见果然很喜欢,当下伸手要去抓,却又有些害羞了:“大舅舅,嗯,小小,小小——”老爷爷,二nainai,大舅舅,三个人里面小小最听大舅舅的话,大舅舅说过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尤其小小不认识的人:“小小想要那个,嗯,那个。”

    其声切切,其情怯怯,小小要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厉无咎视若不见。

    当然大将军再威风神气也不过是一只蚂蚁,方道士只不过是想卖一个好而已:“小小,拿着。”小小想要,可是不敢,几番犹豫伸手去抓,可就是不敢:“大舅舅?大舅舅?”眼看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两汪泪水已在眼窝儿打转:“大舅舅!大舅舅!”厉无咎只作不见,无禅却是急了:“小小,呃,小小小施主,方殷大哥送给你的,你就拿着罢!”

    “一块破石头,有甚了不起!”牡丹冷笑一声,掏出一大把金银珠宝稀里哗啦丢到桌上:“小小,过来!给你这,咱不稀罕他的!”小小看过一眼,小小连连摇头,金银珠宝对于小小来说才是石头:“呜——————————————————”

    小小终于哭了,小小哭得很伤心,很委屈。

    “拿着罢。”厉无咎终于说道。

    这一声,有些熟悉,好似听人说过,使得方殷又是一时失神——

    “啊哈!”小小欢天喜地,一时爱不释手。

    无禅一般欢喜,牡丹悻悻不已,蚂蚁大将军还自耀武扬威,浑不知自家也是死到临头。

    厉无咎起身,抱着小小,走了。

    “石头哥哥!石头哥哥!”小小当然不要走,小小又哭了,声嘶力竭。

    哭声远远传来,四下静寂无比,一时天底下似乎只剩了围桌而坐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和尚哥哥——糖葫芦姐姐——小小——小小——”

    听上去,有些诡异。

    半晌。

    “杀手?还高手?我呸!”牡丹神侠哈哈大笑,乐不可支:“甚么大舅子小舅子,笑死个人!装模作样神神道道,大冷天儿的还光着个脚,我瞧也就是个啊呀!哇!”

    蚁塔轰然倒塌!

    却也无声无息,霎时数千蚁兵尸体将一个大将军淹没,再也不成阵仗。

    旋即,就在三人注视之下,齐齐化灰,宛若堆香余烬。

    其后“蓬”地烧将起来,无风自燃,灰飞烟灭。

    只余轻烟袅袅,桌面完好无损。

    但见一个大圈圈,其间几道口水线现身,颜se就像那黑袍一样黑——

    小小,像是写了一个大大的“大”字。

    而圆不成圆,如一大口,而大仍是大,看上去又像是一个古怪的字。

    因。

十四 遥想当年() 
人归来兮。

    魂归来兮。

    群峰连峦,丈地之袤。

    我回来了!

    我回家了!

    一峰如笔,弈天之高!

    举目远眺,地气升为云,恍若隔世,木心化水清。

    已是深秋,万木萧瑟,天地间直似只余了一人,百味阵杂万千思绪。

    孑然一身,独自咀嚼。

    方殷立在上清山下,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脸颊,心里忽然有些想笑。去时旧痕未痊,归时新伤难消,一转眼,人已是老大不小。放飞是磨砺,小鹰又归巢,来也匆匆去也悄悄,这样也很好。回来了,回来了,方殷没有走山门,只从后山去绕那羊肠小道。山径无人,无一人,方殷要去百草峰,方殷的心情无法形容。

    说过威风神气,曾经多么想要,可是现在。

    每每得到失去,每每失去得到,该放下的,也该放下了。

    风吹。草动。

    “站住!”忽而一人跳将出来。

    “道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又是一人跳将出来。

    双双拦在当头!

    一个尖脸,一个圆脸,青衣白袜持着宝剑,分明就是两个小道:“柿子!笨蛋!”

    “你个小道——”赵本哈哈大笑,袁世嘎嘎怪笑:“哪里跑!”

    跑不了,跑不了,这个小道立了大功劳,比天还要大,因此赵本袁世在这里等他:“赢了!赢了!”二人击掌为庆,一时眉飞se舞。柿子笨蛋赢了,大牛狐狸输了,这原本就是四人打的一个赌。这个小道士,不走寻常路,放着体体面面光光彩彩的正门不走,偏偏要从后山偷偷溜进去,这下抓了个正着:“老大!哈哈!你可回来了,老大!”

    袁世欢呼一声当先冲了过去,将方老大一把抱住:“快让我瞧瞧!哈哈!瞧瞧!”没有甚么好瞧,老大还是老大:“袁世,你去!”赵本叹一口气,缓缓上前:“说好了的!”袁世瞪过一眼,似是很不乐意,还是撅着嘴飞快跑掉:“方殷回来了——方殷回来了——”

    往山下去了。

    “此路不通,请走山门。”赵本拿腔拿调,往下虚虚一邀:“方真人,请——”

    方殷哭笑不得:“赵本,你这——”

    “走走走,走着说!”赵本似是急不可耐了,扯着方殷就往山下走:“你倒有空儿和那林妹妹谈情说爱,大伙儿可都在等着你了!”

    “林,林妹妹?”方道士傻掉。

    非但林妹妹,万鹤谷中武林大会,方道士身上发生的事情早在上清传遍,赵本袁世已在这里等了七天:“听说你登上了凌云台?听说你打败了燕悲歌?听说你更智勇双全独挑真龙教?听说那龙真——”听说方道士已经是一个高手了,而且是风头正劲名震天下的高手,已经是,方大剑客了。百闻不如一见,赵本当然不服,是骡子是马还是要拉出来遛,下了山当场便就——

    前望似无尽头,曲径通至天上。

    同样的路,再走一遍,总会让人生出许多不一样的感慨。

    落叶随风,有青有黄,两个人是一前一后,双双走在时光的长廊。

    及至半山腰,一人已是吼声如雷当先飞奔而来:“妈个巴子!你个龟孙!可教老子好等!”

    胡非凡,还是那样粗鲁,热情而赤诚:“通!”

    一拳狠狠擂在胸上,方殷几乎给他打到吐血:“哈哈!老胡!”

    其后袁世,其后牛大志。

    袁世一般大呼小叫,牛大志也不说话,只笑。

    却见赵本面seyin郁连连叹气,嗤鼻摇头跟在后面,兴致不高。

    方大剑客,不是盖的。

    说笑一番,胡闹一番,兄弟五人把臂上山。

    上清。

    上方蓦然出现一物,方方正正头大脸宽。

    山门无门,牌楼为户,石梁石柱石楣,端端正正刻两大字:上清。

    山门还是山门,鲤鱼跳过龙门,玉清宫已在望,钟声阵阵回荡——

    一将登顶,轰然大响:“方殷!方殷!”“方师弟!方师弟!”“是他!是他!”“回来了!回来了!”人chao人海般的场面方殷见到过,山呼海啸般的动静儿方殷听到过,方殷只是不知道,上清,竟然有这许多的人!好大一片广场!恁地一个福地!乌压压挤满了人,怕不有几千人!不只上清门人,也不止上清的百姓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纷纷伸长脖子瞪大眼睛踮着脚尖儿齐齐看着一个人——

    正是方殷!

    方殷惊呆了,方殷不能相信,这些人,这许多的人,都是来迎方殷的么?值得么?方殷也配么?方殷不配,然而一张张熟悉的陌生的,一双双的眼,同样情真意切的脸,友爱关爱慈爱疼爱地对着方殷,看着方殷。方殷是想说些什么,却是一句话生生鲠在喉咙里面,终是怔怔发呆,直若一梦。然而当先一人,大袖飘飘,虎目短髭长方脸:“小杂毛儿,有你的!哈哈哈!”

    这是沐掌教,这是老杂毛儿,方殷心中温暖,却没有看过去——

    师父也在。

    他的眼角又多了几道皱纹,他的模样又苍老了几分,他的头上又多了不少白发,他老了。

    他在笑,看着方殷,还是那样一张,长长的马脸。

    开心的笑,欣慰地笑。

    眼中只余一人,那就是师父啊:“师父!”

    师父师父,如父如母!方殷冲上前去,眼前早已模糊,只叫得一声便是泪水长流:“扑通!”

    便就当头跪倒:“师父!师父!呜,呜呜——”

    正如同小小,方殷也不过只是一个孩子,本也无事心中平白生出许多委屈:“我,我,方殷,方殷——”这不是方殷第一次下跪,上清峰,太清殿,九叩祖宗灵位,三拜师父长廉。这不是方殷第一次跪拜,但世上的人,活着的人,也只有吕道长,方殷的双膝从未屈于旁人,无论何时不管谁人:“师父,方殷回来了,回来了!”

    这大大出乎了吕道长的意料之外,吕道长大吃一惊,当下抢上便扶:“使不得!”

    “使得!”沐掌教大为眼红,当下一把拽住吕道长:“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小杂毛儿可是真心实意的,方殷!”

    是的,这是回是真心实意,再行,三叩首礼。

    吕道长潸然泪下。

    低头喧声不入耳,触地通通又惊心!

    泪落黄土背朝天,天目昭昭泪满襟。

    奉恪吾,传道受业解惑者,恪吾之道天必予之。

    当存真,顽劣的小徒终于长大,千年的铁树也能开花!

    恪吾剑断,师徒同心。

十五 无盐() 
爱之yu其生,恨之yu其死。

    方道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教人恨他的时候恨到骨头里去恨得牙根都痒痒,爱他的时候又爱到发疯。

    吕道长就已经发疯了。

    今天,是吕长廉有生以来最最高兴的一天,扬眉吐气,荣光无限。

    仨头磕完,师徒二人搂肩抱背扬长而去,留下了一大堆人。

    所有准备好的庆祝仪式全然作废,沐掌教还准备了八大篇演讲稿来着,也没有用上,扫兴之余难免大发牢sao:“散了!散了!人都走了,都还傻站着做甚!”却没有人动,都在傻站着。当师父的看着徒弟,感觉颜面无光,当徒弟的在看师父,感觉颜面无光,不当师父不当徒弟的在看着师父徒弟,感觉师父徒弟一般颜面无光。

    有最威风的徒弟,就有最神气的师父,吕道长也不管他这个那个了。

    曾经的驴尾班,一众青年道士,眉飞se舞,回了五子峰。

    一荣俱荣,五子峰的长老道长道士随之离去,一样容光焕发如同的了胜仗。

    一损俱损,剩下的,就不提了。

    就是这样的目无余子,吕道长已经不是咸鱼翻身,而是鱼跃龙门了。就是这样地目中无人,就连袁姑娘方道士也没看到,更没看到她怀里抱着的小姑娘。就是这样,事实上是,方殷已然名扬天下,作为上清新一代,可说千年以来,甚至放眼天下也是极为罕见极为难得的,最最年轻有为的,最最杰出的,最最不凡的一个道士!

    时于正午,如ri中天。

    这一天,师徒二人形影不离,似乎是有说不完的话。

    白天说,晚上说,大半天过去又是一整夜,就在一方斗室之中,师徒二人彻夜长谈。

    直至一线淡白曙光起于地平线,刺破了朦胧而瑰丽的天。

    百草峰。

    “咔!”灵秀和尚一刀下去,将一根木柴劈作两半。

    “嗒。”一枚黑子落下,宿道长抬头望天。

    “哎——”孔老夫子叹一口气,一个一个拾起桌上的白子:“又输了。”

    两个人在下五子棋,一个人在烧火做饭,还有三只猴子在睡懒觉。是一百零八一家三口。百草峰已经不是当年的百草峰,一百零八一家是这里的主人,宿道长的卧室已经被霸占了。好在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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