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狂歌-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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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向原的死振奋人心,之后一连三日,虽连日阴天下着小雨,但院内一片欢庆,东院女子相互分享喜悦,不时聚在一处猜测丁向原的死因,最终,院中女子幻想着,普遍认可了最浪漫、最能令人信服的说法。
即:容姨火烧前厅,丁向原欺压万红院的恶事在集上传开,不知哪位来集上的大侠听闻此事,仗义出手灭了丁向原。
院里女子都在说,这位侠士事了不留名,是位行侠仗义不慕虚名的豪杰。
卢秀偶然听到这番说辞,哭笑不得,暗道这些女人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总之,丁向原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三日后天色放晴,容姨请人来修缮前厅,据说要一个多月才能修建好,而这段时间东院女子都不必再迎客了,难得一段安闲的日子。
之后,院里的生活回复往日,东院女子日渐展露笑容。
而卢秀也回到了一个多月前的规律生活,每天看书练字,早上在东院女子练过琴后,面带笑容的应对来他房内寻他开心的女子。
晃眼间,六月来临,天气越来越热,平武集往来客商日多,丁向原的事已经成为过去,院里再无人提起,只不过红香的伤势还未好转,院内女子每每到红香房内看望,便会想起那段黑暗的不堪回忆。
到得六月中旬,前厅快要修缮完毕,红香的伤势大为好转,虽是身虚体弱,但下地走路已不成问题。
六月十八,下午申时,卢秀正在房内看书,院内突然传来女子的呼声,听声音该是容姨身边的丫鬟,大呼小叫的喊:“红姐,红姐,长安来人啦!”
卢秀不由一愣,这些天东院女子一并劝说红香,让她将卢秀带去苏州生活,红香经不住劝,只道再等等,期盼跟她有约的长安商人来集上,能给她带来好消息。
前几日,红香总会到万红院门口去等,期盼长安来人,后来容姨看不下去,让她好生回屋修养,言那长安商人若来,会让丫鬟来通知他。
此刻听屋外丫鬟的言语,定是那长安商人来了。
卢秀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行至门外,朝院内看去,却见丫鬟在红香房门外招呼着,院里许多女子出门观望,红香快步行到屋外,对那丫鬟道:“宗少爷来了?”丫鬟点着脑袋:“是他,容姨领他在前院厢房歇下了,让我来叫姐姐过去。”红香拍着手:“太好了,终于来了。”言罢,朝卢秀房门处望来,刚好和站在门口的卢秀对上目光。
卢秀心中发紧,却见红香对他颔首,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偏首对丫鬟道:“快,带我去见宗少爷。”说着话,自己先走在了前面,快步朝院外去。
待红香和丫鬟走出院子,院内静了下来,卢秀呆站在门口,有所察觉的扫视院内,却见东院众女站在各自的房门口,齐齐朝他看来,那一众的目光中怀着欣慰,但更多的是不舍。
卢秀与院内女子一一对视,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暗道:“这还没说成的事,她们就这样看着我,若真到我离开的那一天…”想起这五年来与院中女子相处的点滴琐细,卢秀凝眉返身,回到屋内矮案前坐下。
约莫过了一刻,先前来唤红香的丫鬟又跑到院里,直奔卢秀房间而来:“成了,成了!秀儿,快去前院厢房!”
卢秀面色诧然,那丫鬟已是冲进屋内,笑着对他喊:“秀儿,快随我去前院厢房,宗少爷说啦,他已疏通过关系,能让你进到穆武书院的梅堂。”见卢秀呆傻着不可置信,丫鬟催促道:“快呀,红姐让你过去给宗少爷认认面!”
卢秀脑中混乱,他没想到这事真的会成,愣神的眨了眨眼,丫鬟着急道:“快呀,别发傻啦。”卢秀咽了口吐沫,站起身来,丫鬟已是等不及了,上前拉起他的手,带着他朝外走。
被丫鬟带着走出房间,卢秀蓦然抬眸,惊觉东院女子不知何时都已站到自己的房门外,齐齐注视着自己。
也不知谁起了头,一连串的“秀儿”起伏呼唤,每道声音都带着心酸与不舍,丫鬟见了这般阵仗,停在房门前,回头看向卢秀,卢秀扫视众女,张了张口,终是没出声。
片刻,有女子颤声道:“去吧,秀儿。”之后,群起催促:“快去吧,可别让人家等急了。”“是呀,现在不过是先去认认面。”“那宗少爷我曾见过,是个实诚人,秀儿你别紧张,拿出你过去的聪明劲,让他瞧瞧你的不凡。”
卢秀心中一暖,笑着“嗯”了一声,心道:“是呀,先去看看情况,有什么好慌的?”这般想着,看向丫鬟:“带我去吧!”丫鬟面露浅笑,拉着卢秀的手,朝院外行去,走到一半,卢秀回首看向身后,却见一众女子站在原地眼巴巴的望着他,心中发涩,没再多看,随着丫头出了后院。
第104章 离别()
被丫鬟领着,来到前院一间厢房外,丫鬟先进了屋子,道:“红姐,秀儿来了。”卢秀跟着丫鬟进到屋内,却见侧室南北各有一张酒案,红香坐于北侧酒案,她对面的南侧酒案坐着个微胖的男子。
这男子穿着灰衫,圆滚滚的脑袋,胖嘟嘟的脸颊白净异常,看摸样不过二十三四,他身后还站了个腰携弯刀的精壮汉子,那汉子面色冷峻,扫了进屋的卢秀一眼,闭上双目,宛似石雕。
丫鬟将卢秀带到,躬身退出了房间,红香浅笑着对卢秀招手:“秀儿,过来。”卢秀望了望那胖嘟嘟的男子,漫步走到红香身旁。
红香握着卢秀的手,对那微胖的男子道:“宗少爷,他便是秀儿了。”言罢,探首掩唇,对卢秀附耳道:“他是京城瓷商,叫宗玉宝,你叫他宗大哥便好。”缩身对卢秀使着眼色,卢秀暗道:“如此称呼是否太过亲昵?”终是没多话,对那宗玉宝躬身行礼:“宗大哥好。”
那宗玉宝听了这声喊,眉梢一扬,看向卢秀的目光凝滞,眼中多了几许深意。
卢秀见了宗玉宝的面色,有些不明所以,片刻,宗玉宝反应过来,对红香笑着点头:“这孩子看举止便是聪明伶俐的。”
“秀儿不仅聪明,还相当勤奋呢,你别看他这般大,琴棋书画他可都是习过的,经史典籍也读了许多,往日院里的姐妹常赞他是神童呢。”
红香笑着夸口,宗玉宝凝目看向卢秀,点了点头,似是信了红香的话,道:“这孩子一看就与其他孩子有所不同,况且他模样生的灵逸俊俏…”话音一转,失笑道:“若早前见过他,知他有这样的天资,兴许不要疏通关系,我都能把他送到穆武书院去。”
红香闻言,心中愈发高兴,感慨道:“秀儿自小在万红院长大,虽是勤奋好学天资聪慧,却如明珠蒙尘,无人知晓,院里姐妹都想为他寻个好去处以彰显他的天分,却是苦无依仗没有门路,您能帮这个忙,实在让我感激不尽。”
宗玉宝抬手虚按,道:“言重了,小商牟利,大商谋势,穆武书院才杰辈出,若这孩子将来能出人头地,说不准我还要沾他的光呢,况且…”有些不好意思:“即便单纯为了姐姐,我也会竭尽全力去做的。”
听到这声亲切的“姐姐”,卢秀讶然看向红香,却见红香面色赧然,瞥了卢秀一眼,垂首没说话,脖颈却是红了。
见红香的神色,宗玉宝虚咳了一声,道:“那…既然这样,姐姐…嗯…红香,你打算,何时带着他随我到长安呢?”
红香垂首轻言:“我早有准备,随时都可出发,听宗少爷的安排便好。”
宗玉宝面露喜色,有些激动:“那等我销了货就随我去吧,我宗家的青玉玄色窖瓷可是极抢手的贡货,这一二日便能找到合适的买家,我估摸着最多不超过五日,便可返程回长安去。”
红香蚊声道:“宗少爷回程时来院里带上我和秀儿便好。”
宗玉宝大喜,拍手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激动起身:“我刚到集上便赶来姐姐这里,如今定下这事,我心头大石总算是放下了。”数息,察觉到自己有所失态,尴尬的坐了回去。
屋内一下静了下来,片刻,站在宗玉宝身后腰携弯刀的精壮男子一声咳,似在提醒宗玉宝,宗玉宝回首与那精壮男子对视了一眼,想起了什么,道:“红香,既然说定了,那我先回去了,随我来的商队还有好些事需要安排,这几日我那边若有进展,会派人来通知你。”
红香忙道:“劳烦宗少爷费心了。”起身拉着卢秀的手,对同样起身的宗玉宝行礼相送,将宗玉宝和那精壮男子送出厢房,一路送到万红院大门外,宗玉宝离去前与红香说了几句告辞的寻常话,驾马和那精壮男子一并朝集东去了。
在宗玉宝走后,红香朝道上宗玉宝远去的方向望着,面色纠结惆怅,说不出的味道。
卢秀被红香拉着手,叫了一声:“红香姨母?”
红香回过神,看向卢秀,面上展露笑颜,蹲身捧起卢秀的手:“秀儿…”万千言语汇成两字:“成了!”
卢秀明白红香的意思,虽然他到现在仍是难以相信红香这样的青楼女子能找人托关系把他送进穆武书院,但方才他有在观察,没发觉那宗玉宝有什么破绽,其举止神态都非常的诚恳,不像是个骗子。
“红香姨母,我们过几天就跟他去长安?”
“对呀,秀儿,咱们终于要…”
红香话声顿住,仰面凝目,卢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万红院大门门顶,上好的漆木匾牌上红艳艳的写着“万红院”三个大字。
红香神情复杂,看着匾牌,终是将后面几个字说了出来:“离开这里了。”
……
当日,红香和卢秀即将离去的消息传遍了万红院,东院女子先聚到红香的房间,“红姐”“红姐”的喊着,说了好多话,大多是送上祝福,让红香以后照顾好自己。之后东院女子又聚到卢秀房内,“秀儿”“秀儿”的叫着,替卢秀整理行囊包裹,嘱托他将来要听红香的话,勤于学业,出人头地。
往后三日,万红院笼罩在离别的伤感气氛中,沫柔每天上午来给卢秀敷月容春露膏,都会难以抑制的颤声低泣,只是哭着哭着,沫柔总会笑将起来,说她替卢秀高兴,相信卢秀日后进到穆武书院,定能学成入仕,成为了不起的仕族。
到了第四日,六月二十二,一早,宗玉宝差人送信到万红院,说他已经销了货,下午便能带着商队回长安,让红香带着卢秀做好准备,下午派车马来接两人。
得到消息,万红院嘤嘤唉唉,恰逢前厅修缮完工,万红院重新开业,当天中午,容姨将一众东院女子叫到修建好的前厅,替红香办了一场离别宴,宴席的最后,包括容姨在内,不少女子哭出了声,容姨当众给了红香一张两百两的银票,并嘱咐红香,若日后生活不顺,可托人到万红院找她帮忙。
宴后,有人到后院将红香和卢秀早已备好的行囊拿到前厅,一众东院女子在厅堂里围着红香和卢秀,七嘴八舌间,不知谁起的头,哭声大作,一片痛哭声中,红香湿了眼眶,走上前厅新修建的舞台,让人搬来琴案,弹了她在万红院的最后一曲。
一曲弹毕,堂下众女拭过眼角,有人进厅通报,宗玉宝接人的马车来到。
容姨领着众人替红香和卢秀拿着行囊包裹,簇拥着两人来到万红院外,将行囊包裹放在车马上。
临别之际,红香和卢秀与送行的众人一一拥抱,个中滋味,难以言道,红香和卢秀临上车前,有东院女子拿出一袋银子送到红香手中,告知红香,袋子里总共银两八十一两四钱,是东院众女昨日私下凑的,都是她们平日月例里省下的银子,算是一份心意,留着红香将来照顾卢秀所用。
红香和卢秀百般推拒,但众女齐声开口,强行将银袋塞到了车上。
最后,红香和卢秀收下银袋,上了马车,在一片片“红姐”“秀儿”“一路走好”的送别声下,向城东行去。
(第二卷第二篇:红莺有情,完,下一篇,第二卷第三篇:东郊梅堂,内容不多,很欢快。)
第105章 平凉城()
武周武泰四年六月二十九,武周西境边陲平凉城。
城西官道,临近正午,一队行商车队徐徐前进,商队最前方,一名腰携弯刀的精壮男子驾马前行。
而在长蛇形的商队两侧,每隔两丈便有一名骑马大汉,这些大汉各自携带兵器,刀枪剑戟,种类繁多。
这些汉子乃是保护商队的镖师,各个武艺高强,那领头的精壮男子是这群镖师的头领,名叫于奉林,三十八岁,一把弯刀使得出神入化,乃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
在武周境内,镖局多到不可计数,其中有两大镖局名号最响、势力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