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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天下我为峰-第2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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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屁股本来就是两瓣的。”

    穆丰的声音淡淡响起。

    “怕什么,即便是醉话,好男儿,说到就要做到。”

    一句话,彤城儿精神大震,也不回头,而是抬起大手在好酒这人肩头用力拍了拍:“你放心,相州碎玉你吃定了。”

    仰头一口热气喷出,长长的一道白雾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色中,在青黛院清楼烛光映照下已然清晰可见。

    “浪费啊,小弟,这酒气如此喷出,酒你是白喝了!”

    显然,彤城儿一句失误的话让自己警醒,瞬间把酒气全部排出体外。

    若是普通人,只是感觉彤城儿功力不凡可在好酒人眼里,却着实是糟蹋了好酒。

    穆丰却淡然转过头,扫了一眼身旁站立的三个人,自顾自道:“酒过穿肠,就是享受,何必在意那么许多呢。”

    “酒中客沈襄,一日常醉三分醒,心疼的可就是这些。”

    迎面站立的三个人当中那位中年人走到假山前,也不管青石上铺满白雪,挨着穆丰坐了下来。

    穆丰的目光扫过,看到这是位雍容华贵,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子。

    白面短髯,五官端正,双眸若寒星闪耀熠熠生辉,清澈而又深邃,一眼望去仿佛再也无法挪开。

    年纪不小了,大概能有四五十岁的样子,不过就现在的样子也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位英俊潇洒的美男子。

    只不过现在气度是有了,一脸倦容却怎么都抹拭不去,想来也知道,都是大人物间的烦恼。

    这样的人,穆丰前世没少见,不论是岳飞、韩世忠、张俊,还是秦桧、张叔夜、张邦昌都是这样。

    目光跳过中年人,穆丰看向侍立他左右的人,一个是同样年纪但看着比他还要疲倦的中年,另一个则是熟人。

    熟人,其实也不能说是熟人,至少穆丰跟他其实没说过话,不过却是认得。

    他就是季晴川,那位自命不凡的帝都第二才子。

    原先穆丰很纳闷,这位轻浮狂躁的年轻人如何能被人奉为帝都第二才子呢。

    可现在,看到他安安稳稳的站在中年人身后,不急不躁,安然自若的样子突然明白了。

    原来所有人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外表,真正的第二才子容颜直到现在才展现出来。

    帝都,果然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小觑了。

    穆丰突然感觉极其无聊,只要涉及政治,前生今世都是一样子。

    顺手一揽大夏龙雀,他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就是穆丰随手一揽吸引住中年人的目光。

    “这,这是大夏龙雀斩吗?”

    中年人的头微微一转,双眼紧盯着穆丰的怀里,声音都有些颤抖的问了一句。

    穆丰猛的一抬头,双眸如电般上下打量着中年人。

    那目光,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不正常。

    中年人以及他身后的两位,彤城儿还有沈襄。

    他们都听到中年人略显颤抖的问询,没有人感觉有什么不对,可为什么穆丰的反应这么大,这么的明显。

    所有人目光投来,看到穆丰明亮的双眸,一抹阴冷锋锐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中年人。

    表情淡漠,甚至有些僵硬。

    这么直视了许久,直到中年人身后的中年人和季晴川面色不渝,甚至有些恼怒的时候,穆丰的脸色才松缓下来。

    目光收回,恢复到黯淡无光。

    “你是殷无咎。。。”

    穆丰目光低垂,淡淡的扫过大夏龙雀,然后声音略显嘶哑的问了一句,同时将手中大夏龙雀递了过去。

    嗵的一声。

    殷无咎不但没有去接大夏龙雀,相反身子一震,向后退却一步,有些愕然的望着穆丰。

    “你怎么知道的!”

    “荀大叔提过你!”

    “他和你提过我!”

    “嗯,说过很多!”

    “为,为什么!!”

    “你,无需知道!”

    简简单单的对话随着殷无咎晦暗的脸色愈显苍白而停止。

    最终殷无咎也没有伸手去接那柄大夏龙雀,而是用那双失神的眼神看着穆丰,时而又低头看着彤城儿。

    许久,穆丰的手收回,大夏龙雀再度横担在他双膝之上时,殷无咎忍不住伸手指了指彤城儿:“他。。。”

    “他是他的儿子,却不是她的儿子!”

    穆丰的眼陡然一红,抬起头看着殷无咎忍不住开口。

    其实,按照穆丰本身性格,是不应该说这句的,可那种他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愤懑陡然间从心头升起,让他冲动的吐出这句话来。

    也许是穆丰心底隐隐约约产生的怨念,也许这种怨念他曾经以为不会又。

    更也许的是,这种怨念他似乎只有面对殷无咎才会吐露。

    不会是他生身父亲,也不会是荀洛。

    真正能够知道内情又能让他吐露的似乎只有殷无咎,这个不知是敌还是友的人。

    如果换一个人,也许穆丰的话没头没尾,根本理解不了。

    比如彤城儿就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大叔指着自己吐出一个他字,穆大哥就冒出一句,是他的儿子,不是她的儿子。

    什么意思。。。

    殷无咎却瞬间理解了。

    依据他的势力,殷无咎早就知道狄淩再婚,甚至生子,甚至在他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位老友的儿子在这里。他也想过仔细看看,看看老友的儿子到底如何。

    可是,他没有想到遇到的穆统领竟然对自己知之甚深,连很多隐秘似乎都一清二楚。

    他不知道荀洛为什么和穆丰说这么多,甚至不知道荀洛为什么会跟穆丰去说这些。

    但是,穆丰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挑起他心中的痛,那早已被他遗忘在心底的痛。

    只是瞬间,在穆丰话音刚落的一刹那,殷无咎的眼如同穆丰刚才那般,变得殷红,锐利。

    “其实,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不会跟她在一起,还跟别人生下个二字!”

    殷无咎强忍着闭合上双眼,他身旁一个恼怒把目光落在彤城儿身上。

    大人即便有再多纠葛,也不可能把怨恨落在孩子身上。

    “许是因为,她不再了的原因!”

    穆丰淡然。

    “她不再了,谁说的,谁知道她不在了。你就知道吗?”

    殷无咎冷不丁吼了起来,声音震荡传出很远很远。

第五百零九章 醉酒() 
    声音很大,宛如春雷炸响。

    数里方圆人人感觉数道雷音接连而至,墙壁摇晃,青瓦跌宕,甚至又摇摇摆摆跌在地面摔得粉碎的。

    楼舍内回响嗡鸣,红烛摇曳,无数人被接连雷音震得头晕耳鸣,踉跄两步险些跌倒。

    即便是武修不由色变,惊叹起来:“又一位强势太玄,怕不是有太玄巅峰的修为了吧?”

    为什么一阵震喝,无伤无亡都要被人疑惑为太玄巅峰。

    要知道,如果是真正的太玄巅峰,一声震喝,这里怕不是没几个能活得下来。可恰是因为这个无伤无亡的断喝才让见多识广的武修感觉到,这声震喝是失声而起,并非真正动用音功而为。

    无心之失尚且能造成这样威势,如果是特意而为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谁敢去想。

    穆丰安稳的看着殷无咎,无悲无喜,漠然的转动双眼,低低的看着,神魂不知飘散在那里。

    彤城儿茫然的抬着头,他虽然不知道穆丰他们说的是什么,但隐约间他知道,他们说的是自己,再后来,他感觉到,说的其实是自己那位从未谋面的大娘。

    他茫然的转过头看着穆丰,似乎这个时候他才恍然,穆大哥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亲近。

    穆丰跟秦煌他们是生死之间的朋友,关系的确是亲密无间,却从未像跟自己这般亲近。如果说自己年纪小,可海蜃也不算大呀,同样不曾看到他们有过什么亲密接触。

    亲近是有,但更多的是尊敬。

    穆丰唯有跟他,时不时的会充满善意的拍一下,摸一下或是打一下。

    而自己似乎也十分喜欢这种被人疼爱的感觉,那种跟父母长辈完全不同的疼爱。彤城儿清晰的感觉出,穆丰对他的疼爱完全不带任何他意,只是疼爱,莫名而来的疼爱。

    现在,听到穆丰跟这位中年人的交谈,彤城儿才知道,原来穆丰跟自己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而且还有很深的关系,不过,可能是跟自己那位从未谋面的大娘有关。

    这种关系有可能,连自己父亲都不知道。

    知道的,也许只有荀叔叔,否则他不会将大夏龙雀斩交给他,而不是别人。

    彤城儿迷惘的看着穆丰,胡思乱想着。

    穆丰什么话都没说,任凭殷无咎大声的喘着粗气。

    高阳浚晃了晃脑袋回头跟容晨月、玉笙寒对视一眼,忍不住把身形向后退了数步。

    直到现在,他们真切的感觉到,眼前这位比他们年龄大不了多少的人,是个怪物,离他太近,太危险。

    这才多长时间啊,孝湖那个怪胎被他打跑,一位太玄大能硬生生被他斩杀。

    时间还未过多久就又来一位更恐怖的太玄巅峰。

    看样子他们还不太和睦,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动手。

    这等级别的大能真要动起手来,殃及池鱼的话,谁都受不了。

    季乐和季晴川对视一眼,也感觉十分棘手,劝不知从何劝,不劝,又不能在这看着,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幸好,殷无咎不是普通人,一声怒吼发泄过后,低头看着穆丰,看着穆丰茫然无神的眼神,忍不住叹息一声。

    一转身,走到穆丰和沈襄之间坐下。

    “拿酒来。。。”

    殷无咎的手在沈襄身前一伸,别无二话。

    沈襄无语的翻了翻眼皮,顺怀里掏出一只葫芦:“最后一个了。”

    殷无咎也不说话,劈手夺了过来,扭开葫嘴,仰头灌了起来。

    几十岁的儒雅大叔,不管不顾的举起葫芦,美酒顺着葫嘴笔直的灌了下去,他没有在意酒是灌进嘴里,还是溢到了外面。

    “我的酒啊!”

    沈襄看到殷无咎溅满一脸还流了一身的飘香美酒,心疼的扭过头,幽幽叹息一声。

    “酒能醉人就是好酒,你管他是吃在里面还是流在外面!”

    当殷无咎把葫芦扔掉时,穆丰突然扭过头叹息一声。

    沈襄身子一愣,看着穆丰茫然的眨了眨眼,忍不住赞叹一声:“这才是对酒最好的解释,是我着相了。”

    穆丰淡然道:“我闻晋朝初年,刘伶入朝,他不趋炎附势,力陈己见,宣扬无为之化的主张,为朝廷所不容,同僚均被擢为高官,唯独他被逐出朝门。为排泄郁闷,他常借酒消愁,久而久之,嗜酒如命,不能自已。

    可又人言,时人多言饮酒,至于沉醉,未必真在乎酒。盖时方艰难惟托于酒,可以疏远世故而已。传至刘伶之徒,遂欲全然用此,以为保身之计,饮者未必剧饮,醉者未必真醉耳!”

    沈襄又是一怔,随即笑道:“饮者未必剧饮,醉者未必真醉!是啊,是啊!”

    说着他斜眼看着殷无咎。

    听到此言,殷无咎也缓缓垂下了头,斜乜着眼睛看着穆丰:“你小子,让我醉一下都不行。”

    穆丰淡漠的垂下眼帘,拨了一下身旁酒坛:“醉酒不过是自欺欺人而,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醉过了。”

    殷无咎愕然,随即大叫道:“季乐,给我上好酒,多多的好酒。”

    “是,少爷!”

    季乐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去。

    “季乐。。。”

    高阳浚双眼一瞪,这时才仔细看向季乐,然后震惊的转过头看向容晨月、玉笙寒。

    凤鸣居的大掌柜,帝都高层有几个不认识的,寻常时出入的都是出入名门望族府邸,交往都是贵族大豪,哪能想到会跟仆从一般站在他人身后。

    往时,像高阳浚三人是没有资格与他来往的,并不算熟识,可当看到他身旁的季晴川时,才恍然,真的是凤鸣居的大掌柜季乐。

    少爷。。。

    三人听闻季乐恭谨顺从的叫殷无咎一声少爷,顿时就是一震。

    再看季乐要去取酒,高阳浚立刻走了过去:“季掌柜,美酒何须去取,要什么,青黛院就有。”

    季乐迟疑了一下。

    穆丰一仰头:“翠影碧香有吗?”

    季乐一愣,没有说话,转过头看了眼殷无咎。

    殷无咎头都没抬,默默一颔首。

    得到同意,季乐才转过头看着高阳浚。

    高阳浚心中一苦,何时高阳家少爷白送美酒都需要人同意。

    可形势比人强,强求不得。

    “我去问问!”

    心中虽苦,但他还是连连点头,转身向清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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