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有恙,还有药吗-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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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那人便又回来,为定南王和官向玉引路。官向玉忽然与定南王道:“我不是什么南疆的小姐。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南疆的族长,是一位枯瘦嶙峋的老者,双目炯炯有神,精神矍烁,看人的时候带着一种能看穿的深沉,先是打量了官向玉一眼,复又看向定南王,道:“她就是你带来的人?”
定南王道:“她是上一任南疆圣女之女。”
官向玉有些懵懂,看着定南王道:“什么圣女之女,你说我娘是这里的圣女?休要胡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族长未加多说,转身就去取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古老香炉,在官向玉面前揭开了盖子,道:“姑娘,把手伸过来。”
官向玉定睛一看,脸色都白了。只见白烟散尽,里面赫然躺着一条触目惊心的虫子,通透血红,虫身轻微地蠕动着。
官向玉手往后躲,可是被族长快速地捉住。她害怕道:“这是什么?我干嘛要你说什么我、我就做什么……”
她眼前一花,根本都没来得及看清楚,手指便被族长给划破,强行把她的手拉进了香炉之中,声音冰冷得没有感情,道:“这是我南疆一族的圣蛊,只有圣女一族的血脉能经受得住它的蛊性。若你是南疆圣女之后,性命自无大碍,但如果不是,必死无疑。”
定南王眸色一深,只动了动喉咙,便眼睁睁地看着官向玉的手指被拿去喂圣蛊。
官向玉只觉凉凉的蠕软的触感爬上了手指,她全身僵硬动弹不得,连呼吸都不敢,苍白着脸,睫羽颤颤。
半晌,那圣蛊沿着她的手指一直往上攀爬,到指关节处忽而咬住了她指关节上的细小血脉。如针刺的微痛袭来,官向玉扭动着手腕就想往后缩,只是被族长禁锢着怎么都无法挣脱。
“你放开我……”官向玉觉得手指从伤口处往上,正一点一点地失去知觉。
族长手一松放开了她,圣蛊贪婪地咬着她不肯松手被族长用给木枝拂开了去。顿时她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眼前一片迷茫,脑海中空白得紧。
“玉儿!”定南王闪身扶住了她。
“烬师父……”官向玉茫然地喃喃,以为自己既然不是南疆的什么圣女之后,就应该是必死无疑了。只是,她很想她的师父,想要跟他在一起,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什么都不会害怕了。她怕,烬师父没有她,会活得不好。她紧紧抓着定南王的袖摆,道,“我最讨厌的人……以前是我眼瞎了……”
“黑摩萨……”她一说出这种蛊名的时候,族长和定南王的脸色都变了。
官向玉慢慢恢复了些神智,手指的痛感十分强烈,好似那种痛也逐渐开始遍布她全身,痛得难忍,额上出了一层密密的汗,“京城六月的蝗灾是你给蝗王下的蛊……你想毁了大周的粮仓,粮食是百姓安稳的基本,没有了粮食基本,就国家大乱好给你提供造反契机……随后贵城官银流失,你用大周的官银向胡国招兵买马……现在,你带我来怎么可能只是让我知道我的身世那么简单……”
“官向玉,”定南王半眯着眸子,神色明暗不定,“夏胤有没有告诉你,你还是迷糊些好。”
官向玉眉头皱得很紧,几经轻颤才缓缓睁开眼。族长看见她手腕上显现出一枚红色的如细蛇一样的图腾印记,面色大骇,“你果然是……”
她面颊渐渐回了血色,抬眼平静地看着定南王,定南王一怔。
那不再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而是与那圣蛊一般无二的通透红眸!
官向玉脑中昏昏沉沉的,睁眼闭眼了数回,才把那红色眸色逼退了回去。她淡定道:“你把我弄这里来,莫不是来求蛊的?像上次用黑摩萨危害粮食那样?”
族长终于略有所动容,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仿佛刚刚的失态和显现出来的人情味只是一抹虚幻,他异常平静道:“没想到你果然是姵姵的女儿。”
官向玉的娘,叫南梓姵。
一听这声熟悉的呼唤,官向玉便彻底愣了。因为她很小的时候,也常常听她的爹这样叫她娘的。她哑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娘的闺名?”
族长冷冷淡淡道:“我是你外公。”好似他对这个突然到来的外孙女,并没有太多的喜悦,仅仅只是承认了这样一个事实而已。“你娘曾是南疆的圣女,不过她私自逃离南疆,早已经被革除族谱之外。你不是南疆人,也不是谁都可以当南疆圣女,就算是你有圣女血脉,也不可以。”
他的一番话,让官向玉惊讶自己母亲的身世之余,对这个自称自己外公的族长感到既陌生又厌烦,道:“若是你们南疆的圣女之位是一个很好的名衔,我娘也不至于私自逃出南疆,最后嫁给了我爹。你说的这个圣女血脉,和一般人有什么两样,难道还是金血银血吗?”
族长闻言,不恼,只脸色越发的冷,哼了一声:“你也硬得很。”
当晚官向玉和定南王便在这南疆暂宿了下来,这里和外面的世界相比起来,有两分世外桃源的味道。夜里篝火冉冉很是热闹。
但官向玉心不在焉,她也由始至终对这个地方感到陌生。
晚间这位新认的族长外公安排人服侍官小国舅歇下,只是她在屋中只待了半盏茶的时间便硬央人把她引去族长那里。
果不其然,她一进去,便看见族长和定南王都在,显然两人是在谈论什么。
官向玉开门见山地问族长:“你要真是我外公现在就告诉我,他问你要什么了?是不是他把我带到这里里和你相认,你便要答应他什么事情?”
彼时定南王手里端着茶,手指拂着茶盖悠闲地抿了一口。族长示意官向玉稍安勿躁,定南王不紧不慢道:“是有交易,我把你带来这里归还南疆,族长答应本王一个条件,现在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族长道:“你想要什么条件。”
“我却却是来向族长求蛊的,想请族长再送本王一种蛊。”定南王道,“能控制人为本王效命,力量增强数倍,除非精气神耗尽,否则不死不休。”
族长当即冷声回绝:“王爷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要什么蛊就能有什么蛊吗?王爷想要的那种,这里没有。”
定南王笑了两声,道:“本王听说,南疆远古时候就流传下来有一种秘蛊,恰恰符合本王的要求。”他笑睨着族长,眸中笑意发寒,“族长再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好似……叫蚕髓。”顿了顿又道,“本王对南疆,一直都很有兴趣。本王还小的时候,生病体内积蓄了不少寒气,相当顽固,连御医都不大能治。得幸遇到过一个南疆的师傅,以蛊虫入体帮我吸食了寒气,从此本王就喜欢钻研南疆的蛊史。蚕髓蛊,一旦入了人体便吸附于大脑,以脑髓为食,从大脑开始控制一个人,因而才叫蚕髓。”
族长苍老的脸白了白,道:“那虽是秘蛊,但也是禁蛊,从远古传到至今,早已经断了。”
“是么。”定南王勾起一边嘴角,冷冷的。
当是时,外头一片呼声大乱,火光冲天,马蹄声和人的喊叫声疾乱。有人匆匆进来禀报:“不好了,外面有官兵把我们包围起来了!他们遇到人就抓!”
族长胸口起伏地看着定南王,道:“没想到你还是条白眼狼。”
当晚整个南疆都混乱不堪,定南王的军队挟持了南疆的男男女女,直到族长肯把那流传下来的秘蛊蚕髓亲自交到他的手上。第二天早,军队才相继撤出了南疆。
蚕髓只有一条,但对于定南王来说,足够了。蚕髓有剧毒,只需要将其碾成汁投入三军将士们的饮用水源里,那蛊毒进入人脑中很快便会滋生出蛊虫,届时直接控制人的大脑。
离开南疆的时候,定南王特意征求了官向玉的意见,问她愿不愿意留在这里,毕竟这里曾是官向玉娘亲的故乡,族长还是她的亲人。这留与不留,对于定南王来说都是有利无害的事情。
官向玉留下,可保她平安,等大局已定,他再回来接她。官向玉不留,可以是他很好的制衡,太子、官家都需得受他要挟。
但是官向玉一定不会留下。她跟着定南王一起,回去了淮安。定南王在送她回宅院之前,忽然心血来潮,问她:“想去看看你的烬师父么?”
官向玉定定地看着他,带着些祈求的意味,生怕他会反悔一般,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最终定南王带官向玉去了地牢。官向玉回来都未来得及歇一歇,风尘仆仆地,此时天将将入夜,地牢中光线分外昏暗,墙上的火把将地牢衬得阴森不堪。
第156章 顺利脱逃()
“烬师父……烬师父?!”官向玉站在铁牢外,当她看见黑衣青年被折断了翅膀一般地绑在墙上、那厚重的铁链穿透了他的双肩时,浑身的血气都凝固住了。继而是翻江倒海奔腾而来的怒气,两只小手竟能把铁牢的牢门晃得哐当作响,霎时就哭了出来,“烬师父!”她趁人不备一脚就猛踢在了定南王的腿上,想必用足了力气,把定南王都踢得晃了两晃,“夏瑜你那样对他,你死了会遭到报应的!”
定南王不怒反笑,从看牢的手中拿过钥匙来,悠闲地打开牢门,道:“你得陪我一起死,才能看得见我的报应。否则,我有没有遭报应,你怎么能知道,玉儿说是不是?”
牢门一打开,官向玉便疯了一样地冲进去,脚下枯草嶙峋她没有注意,一脚被绊倒在地上,手掌遭草刃割破了,就那般匍匐在脚下,不知痛地抓住了太子殿下的衣角,轻轻地晃着,“烬师父……烬师父……”
太子殿下许久未曾答应她,慢慢致命的恐惧爬上她的小脸,她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出来。唯有顺着殿下的身子往上爬,触手之处都是冰冷将凝固的黏腻。
她踮着脚,揽上太子殿下的脖子,恍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他贴得这般亲近,脸在他颈窝里蹭了又蹭,颤抖着,如绝望的小兽一样低泣着:“烬师父你说话呀……”
熟悉的娇软熟悉的女子香,太子殿下动了动眉头,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不想侧耳倾听的时候便真的听见了官向玉的哭泣声。他动了动眉头,睁开了眼,看着怀中果真是她,心疼地安慰着:“不哭,我只是睡着了。”
官向玉手里拽着他的长发,哭得更难过。后定南王进了来,她一转身便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定南王身前,泪眼模糊,道:“求你。”
她知道,自己和太子,该利用的定南王都已经利用完了,也达到了目的。太子殿下对于定南王来说,已是不必要的存在。
定南王挑一挑眉:“求我什么?”
“求你不要杀他。”
“原先你求我倒是可以,但现在本王改变主意了不会杀他。”官向玉错愕地抬头,恰恰对上定南王温和的笑意。
恰逢外头一个人送来一盏水,水的颜色在昏暗的火光下呈淡褐色。定南王接过来看了一眼,淡淡道:“先试试效果。”
官向玉一听,整个人便似沉入深渊,窒息地拼命地抓紧定南王地脚,惊恐道:“不要……我、我给你磕头,求求你不要……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求求你……不然、不然我代他喝了也行……”
大周的官国舅,虽是个女子,但她长这么大,锦衣玉食,娇贵尊荣,从来没有像今日像此时此刻一般,放下身份放下尊严,苦苦乞求。
她是一个需要被人放在掌心里疼痛的女子,娇弱但是坚强。内心的韧性,无人可比拟。
定南王看见她低声下气的模样,有些生怒,道:“为了这样一个无能的人,也值得你这般?官向玉,你还有更好的选择,不必如此。”
官向玉用力地点头,又摇头,道:“我不选择了,我就只喜欢他……你不给他喝这个,你也可以给我喝,从此我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夏瑜,看在你曾去我家下聘提亲,我曾、我曾答应过嫁给你,尽管这只是一场误会,但是我对你的印象极好……看在这个份儿上,你不要……”
太子殿下嗓音极近心疼,轻轻柔柔地,如羽毛轻抚,道:“小离儿,我没事,你不要求他。”
定南王彻底怒了,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既然我曾向你下聘求亲你曾答应嫁于我,那为何如今你喜欢的却是他!”他冷眼看着不断试图挣脱锁链的太子殿下,忽地又笑了起来,“要我饶了他,也不是不可以。”
官向玉看到了希冀,道:“你、你说,什么条件……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定南王手指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那便让你好好儿地服侍本王。”
太子殿下低低咆哮,“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