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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一眼百年,长夜书-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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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路铭心得到的消息已是李靳差人穿给她的,她这么一路闯到李靳寝宫里,离顾清岚昏迷着被李靳从大殿抱到寝宫中,已过了数个时辰。

    此时顾清岚不仅已经醒了过来,还已换下了沾血的衣物,正靠在床上同李靳说话。

    路铭心几步冲过去,一把将李靳推开,握住他的手靠在他肩上,深吸了几口气才能开口说话:“师尊”

    她紧握着他的手,指间的力气,将他的指骨都捏得有些发疼,她又深吸了口气才接着说:“我往后什么都不做了,哪里都不去,就陪着师尊。”

    这一年来杀伐征战,她身为将领,当然不能时时刻刻赖在顾清岚身边,反倒他们最远的一次,相隔数百里地,足足一个多月未能见面。

    如今战事已到了尾声,她才能留在金陵城中,总算可以日日同他见面。

    顾清岚轻叹了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对她笑了笑:“心儿,我尚好,你不必过于担忧。”

    路铭心听着却摇了摇头:“师尊,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若是好好的,又怎么会当众呕血,他向来坚忍,若不是虚弱到了支撑不住的地步,又怎会当庭昏迷过去?

    李靳在旁轻叹了声,开口道:“路丫头,你师尊是无法运功了而已。”

    李靳说出这句话时,语气中还带着些少有的怨愤,显然他自己也被顾清岚瞒着,直到数个时辰前见他昏迷,才明白过来。

    他说着,又叹了声:“也许已有数日,也许是数十日,总归也是我疏忽,没注意到他异常之处”

    路铭心听着就愣了愣,又看向顾清岚:“师尊,你真的无法再运功了?”

    顾清岚却微微笑了笑,没有作答,倒是李靳又在旁说:“我觉察到不对,叫他随便凝出个咒符给我看,他都不能”

    他们一起到了这个大千世界中,虽被封印了大部分法力,但体内金丹都还在,自然也都还可以运功,顾清岚还是他们之中最早恢复一些法力的。

    而修士无法运功,却只有在一种情况下,那就是金丹已失,或是渡劫失败、大限已至。

    顾清岚的金丹自然还在,他却已不能再运功,那就只有渡劫失败,经脉被反噬真气锁死这一种可能。

    路铭心愕然地看着顾清岚,她不是不懂李靳的意思,却宁肯自己不懂,也胜过如今入坠冰窟,周身都木然刺痛。

    顾清岚看她眼中红光隐现,目光凝了凝,忙握紧了她的手,低声断喝道:“心儿,不要多想!”

    路铭心看着他,眼中红光倒是渐渐消散了,却又愣了愣:“师尊,你看我走火入魔,都没有用咒符点醒我你果真是无法运功?”

    顾清岚却也没想到她怎么突然聪明起来,知道用这种法子来试探自己,只能微微苦笑了下:“心儿,生死皆有定数,我怕你太过执着。”

    路铭心看着他默不作声,李靳在旁又叹息了声:“顾师弟啊顾师弟镜灵说过你若身故,我们六人的魂魄都会被吞噬,就算把你逼到如此境地,你也仍是不留恋尘世?”

    顾清岚摇头又笑了笑:“我怎会不留恋可莫可奈何,又能如何?”

    他说着顿了顿,抬头看向李靳微勾了唇角:“镜灵不也说过,若我们六人助北齐一统天下,就可功德圆满脱身?”

    他说到这里,李靳只能“呵”了声叹息:“我倒觉得这镜灵如此煞费苦心,处心积虑要拉住你,只怕不是要害人,而是想救你只可惜他还是未能骗过你。”

    顾清岚弯了弯唇:“也许他并没有骗我,只不过我着实愚钝,实在也突破不了心魔情劫,哪怕连累你们,我也无法可想。”

    他们在这里说着,路铭心却一言不发,只是握着他的手,将他掌心放在唇边吻了又吻。

    **************************

    顾清岚倒也在皇宫中住了下来,路铭心当然同他一起。

    顾清岚在殿上突然呕血,被李靳从御座上冲下来接住,又拦腰抱起,一路抱回了后宫。

    这些群臣都看到了,消息传出去,倒真起了些流言,说他果真和皇帝暧昧不清。

    可宫中很快就传出消息,说顾尚书自幼有心疾,这一年来随军征战不止,积劳成疾已油尽灯枯,连宫中太医都回天乏术。

    想到他这一年来这许多功勋,那些谣传的流言也就渐渐散了,反倒转而纷纷议论,顾尚书一手开创元齐盛世,功高震主,如今这番病重,只怕还正中帝王下怀。

    在这纷扰争论中,谁也没留心路铭心也一道留在了后宫里。

    莫祁和卫禀还在西南扫荡逃入山中的百越残党,得到消息后,也连夜赶往金陵。

    总归他们几人已将大局稳住,这里也终究不是他们的世界,早晚都要离开,顾清岚的安危,却更牵动关乎他们自身。

    顾清岚倒也没显得太过虚弱,只不过却总会困顿,也无力起身。

    李靳还让燕夕鹤和御医熬了许多珍贵药材给他,但正如他自己所说,凡间药物对修士没什么用,他哪怕喝了,也只是同饮茶喝酒没差什么。

    路铭心日夜守在他身边,每每抱着他不肯松手,仿佛是怕自己一不小心,他就又要不见。

    顾清岚看她那栖栖遑遑又默不作声的样子,也觉怜惜,可他也确实无法再凭一己之力挽回。

    经脉已被封死,他如今的身躯,不过是一具渐渐失去生机的驱壳而已,哪怕他再想逗留尘世,也不知该如何去做。

    他这日昏睡了大半日,再睁开眼时,看到半开的窗外漏进来几片雪花,就微勾了唇,对床侧陪他靠着的路铭心说:“心儿,下雪了,你去将窗子打开。”

    路铭心不敢违拗他,忙起身去将窗子推开,窗外的庭院中,雪花静静飘落,却连风也没有一丝,显得寂静无比。

    他微笑了笑,叹息般说:“寒疏峰上终年风雪不止,我却仍是未曾看厌。”

    路铭心抱着他的腰,靠在他肩上说:“师尊,我们还回寒疏峰好不好?什么琉璃镜,什么论剑大会,什么天魔残片,都不管了”

    顾清岚许久未曾回答她,她就忙抬起头,就看他安然合着双目,唇边也仍似带着一缕笑意,却已声息全无。

第十八章 静庭(2)() 
路铭心也不知自己就这样抱着他僵坐了多久,她一时只觉自己已回到了寒疏峰的那间曾用来安放他身体的冰室之中,一时又记起来她和他已到了另一重大千世界中。

    可无论她觉得自己身在何处,怀中的人也都是一般沉寂无声。

    她以为自己是回到了那三十六年间的日日夜夜,任她怎么怀抱着那个人喁喁私语、耳鬓厮磨,他都不再会给自己一丝一毫的回应。

    她又知道他是再一次走了,仍是那般猝然不及,叫她许久都不能明白为何天地广大,他却已又不在了。

    她抱着他想了又想,想他果真是从来也不舍得责罚她,哪怕她曾对他做下那么残忍的事情,他除却初时待她冷淡了那么一些,也从未真正罚过她什么。

    可他又怎能不知道,他所能给她最大的惩罚,就是像现今这般,悄然无声地再次离开。

    窗外的雪还在下着,她木然地抬了抬僵直的手臂,想将他的身子在枕上放好。

    也许是她终于动了动,他靠在她肩上的头失去支撑,微微向前倾了倾,而后她就看着他苍白无色的唇间,极慢的涌出了细细的血痕,一滴一滴的,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如同雪原中渐次开放的一串红梅。

    她整个身子都像被针刺了一般,剧烈抖动了一下,忙抬袖想要去擦,那些血迹却又怎么都擦不完,直到把她的衣袖染得一片通红。

    她失措地停了下来,听到身后房门“嘭”得一声被推开,李靳的声音夹带着卷入的风雪传了过来:“顾师弟!”

    **************************

    李靳匆忙赶来,是因在大殿上突然心中悸动,感到了些什么,推开房门后呼吸一滞,一眼看到那人,心已凉了下去。

    他合目安然躺着,眉宇舒展,神色宁寂,但那唇间却有血痕蜿蜒而下,将他胸前雪衣,染成了斑驳殷红。

    路铭心愣愣地转过头,看着李靳,唇齿动了几动,才嘶哑地挤出一句:“李师伯,师尊”

    李靳自然不会像她一般方寸大乱,咬了咬牙上前,将手掌放在顾清岚丹田上,探到他金丹虽熄了光芒,却并未碎裂,稍稍松了口气,开口道:“你师尊是离魂了。”

    要是往日路铭心自然会听懂,现下却仍是嘶哑哆嗦着说:“李师伯,师尊的血我擦不”

    李靳看她六神无主,磕磕绊绊一句话都说不全,实在也太不中用了,就抬手在她脑门上点了一指,打了道醒神咒进去:“你先守着你师尊,我去寻些东西来设阵招魂。”

    路铭心忙“哦”了声,她被打了醒神咒,稍稍清醒了些,也从李靳的话中摸到了些许指望,就忙又去看顾清岚,想到他一定不喜欢自己脸上沾血,抬手继续去擦他唇边的血迹。

    这次她却只擦了两下,就失声哭了起来,眼泪也一滴滴落在他脸上和胸前。

    她平日看起来那般厉害,要紧时刻却这般指望不了,李靳气得只想抬腿踹她一脚,却也不再耽搁,忙去叫人速速取来材料。

    他在元齐大陆时的修为,设阵做法自然不用法器,挥手即来,如今却不得不像刚入门的修士一般,备下丹砂清水,在地上画下阵术。

    他从大殿上赶来,连纯黑的朝服都没来得及脱下,这时也让左右侍从全都退下,关紧了这个院落的大门任谁都不准出入。

    他能看出来顾清岚是魂魄离体,设下阵法是想将他魂魄召回,再不济也要知晓魂魄去向。

    李靳忙了许久,才撤了阵法,眼眸中暗云密布,骂了句:“混账东西。”

    他面前的阵法中一片死寂,显然顾清岚魂魄已不在这个大千世界中,大半是被琉璃镜带到了别的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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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岚只觉自己上一刻正同路铭心看雪,下一刻就已到了另一处境地。

    这里却是他曾颇为熟悉的另一处地方,枫叶如火,廊面似镜,簌簌的大雪将枫叶被上一层纯白,浓烈中更增几分清冷意味。

    他看到这里,就轻叹了声,转过身望向那悄然站在他身后的人:“念卿,果然是你。”

    那人一身墨色衣衫,垂在肩上的长发微微泛出火红光泽,正是昔日的魔帝夜衾,他也叹了声:“亦鸾,我果然还是骗不过你。”

    顾清岚摇头微微一笑:“我只不过是略想了下,琉璃镜最有可能认何人为主,想来也只想到你更何况琉璃镜落入我手之时太过凑巧,若不是有人刻意促成,也不会如此。”

    夜衾苦笑了声:“亦鸾你所料不错,只不过虽然琉璃镜认我为主,但我却亦成了琉璃镜附庸,如今我连离开琉璃镜半步都做不到,也不能算作是琉璃镜的主人。”

    顾清岚微顿了顿,又说:“让我猜上一猜,琉璃镜此前并无镜灵?”

    夜衾点了点头,叹息道:“琉璃镜并非人力铸就,而是机缘巧合之下落入元齐大陆的上界法器,它非善非恶,以吸食修士灵力魂魄为生当年我偶得琉璃镜,想要为你重塑血肉魂魄,也进入了镜中一窥究竟。

    “也就是如此,当我力竭身死之时,琉璃镜将我魂魄血肉也蚕食进来,不过它法力不足以压制我神魂,反叫我将之降服归为己用。”

    他这番遭遇也着实离奇,元齐大陆处处流传着魔帝夜衾和琉璃镜的传说,却无人知道,琉璃镜和魔帝已混为一体。

    顾清岚听到这里,已猜到了他重回人世的机缘,只怕也是来自于此:“若不是念卿你将琉璃镜收服,我也不会在此重获新生?”

    夜衾点头:“不过此事却也全赖朔元真人鼎力相助,若不然那时我还未能完全控制琉璃镜,叫它将吃下的魂魄再吐出去,也是千难万难。”

    顾清岚笑了一笑,轻声道:“念卿,我对尘世并无执念你为我如此,叫我如何心安?”

    夜衾潇洒一笑,仍是旧日魔帝的样子:“可我对你,却有执念。”

    若是路铭心在此,听到这句恐怕要跳起来尖叫着挡在自家爷爷跟师尊之间了,可顾清岚却知夜衾的这个“执念”,无关风月。

    夜衾轻叹了叹:“亦鸾,琉璃镜还有个功用,就是可联通形形的大千世界。这些年来,我困在其中,以镜灵之身见识过诸多人世红尘纷扰,越见得多,我也就越坚信当年我不惜代价将你重新拽回人间,乃是最明智之举。”

    顾清岚望着他微弯了弯唇角:“只怕你却太过高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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